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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醉酒


  自从开战以来, 荷城死守, 然而商阳朝廷从未派兵支援,物资上也没有什么支援,一切都靠荷城自给自足,然而身为敌军的薛军, 竟然一直开仓放粮,解救荷城的难民。

  苏怀瑾要和荷城知府比狠,但是荷城知府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百姓,与苏怀瑾斗狠呢?

  再者说了, 苏怀瑾已经用心窍,将荷城知府看的透透彻彻,荷城知府本就不忍心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他一直顽抗到底,只是怕薛军进城屠戮。

  而如今, 苏怀瑾将荷城知府的后顾之忧打破了, 荷城知府顽抗了几日,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此时荷城城门大开,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 还有士兵们站在城门两边, 请薛长瑜来受降。

  薛长瑜带着苏怀瑾来到荷城大门口,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垂着头, 就要跪下投降。

  薛长瑜笑了笑, 说:“两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了, 小王敬重二位的为人。”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抬起头来, 诧异的看着薛长瑜,薛长瑜笑了笑,说:“昔日里,小王与二位是敌人,当时多有得罪,如今小王与二位,即将成为同僚,还请二位大人千万不要记小王的仇儿才是。”

  荷城知府和城门领更是诧异不已,看向薛长瑜,觉得薛长瑜莫名的仁慈,竟然不记恨他们,还说说笑笑的。

  荷城的知府注意到薛长瑜身后的苏怀瑾,特意拱手弯腰,拜了一礼,说:“降臣拜见苏姑娘。”

  苏怀瑾一笑,说:“大人何必如此多礼?您是长辈,怎么有拜见我这个晚辈的道理儿?”

  那知府却说:“降臣已经听说,舍粮的事情,是苏姑娘的提议,无论是苏姑娘的智谋,还是仁心,降臣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清受降臣一拜。”

  苏怀瑾连忙说:“不敢,怀瑾的这些小伎俩,也只能在君子面前抖一抖,若大人并非君子,一意孤行不管不顾百姓,怀瑾就算再有小计量,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荷城开门投降,薛军不费一兵一卒,已经拿下荷城这座铜墙铁壁。

  荷城一拿下,就证明了商阳的大路已经打通,不需要绕行荷城四周的沼泽和浅滩,完全可以长驱直入。

  因着荷城的事情,商阳朝廷震怒,但是没有办法,此时再派兵支援,已经为时已晚,因此商阳朝廷又开始做丢车保帅的决定,选择用重兵保护王城,而非支援前线。

  这样一来,一个月之际,春天悄然消失,夏天绵延而来,天气越来越暖,商阳国主动开城投降的城池,一共连续三十二座,纷纷主动归降薛长瑜。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不需要耗费兵力和粮饷,就能打成战役。

  薛长瑜坐在帐中,正在查看商阳的地图,祁老九从外面大步走进来,笑着说:“王爷!大喜讯啊!又有一座城池,开城投降王爷了!”

  薛长瑜一笑,说:“你去讲吕彦叫过来。”

  祁老九很快把吕彦叫进帐中,吕彦说:“王爷急着召吕某,定然是为了军报的事情,是么?”

  薛长瑜一笑,说:“是了,如今受降的城池已经增加到三十三座,商阳的王城,就好比一座孤岛,只剩下周边近郊的几座城池护卫,如此孤立无援,根本就是囊中之物,吕先生不妨写个军报,往京城汇报一下军况。”

  他说着,又笑了一声,顿时十分温柔宠溺,说:“对了,吕先生别忘了,多写写苏姑娘。”

  吕彦笑了笑,说:“是了,王爷放心,吕某定然把苏姑娘夸赞的天上有,地下无。”

  薛长瑜这才放心下来,又说:“庆功宴准备的如何了?”

  吕彦回禀说:“已经妥当,请王爷安心。”

  受降城池如此众多,自然要摆一场庆功宴,薛长瑜交给吕彦去准备,宴席就在今日晚上。

  黄昏之后,庆功宴很快举行,场地用的就是荷城的知府宅邸。

  宴厅里灯火通明,将士们奔波劳碌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安心下来喝喝酒吃吃肉,庆祝一番。

  苏怀瑾一走进宴厅,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毕竟在这军营之中,就没有几个女子,除了苏怀瑾,就是丫鬟绿衣和崔思。

  而苏怀瑾在众人之中,无非是最耀眼的一个,再加上她还是女子,因此大家无不啧啧称奇,觉得苏怀瑾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就论智谋,也没有一个男子能跟得上苏怀瑾的。

  苏怀瑾一进来,就有人抢着上去敬酒。

  那面儿荷城知府也来了,已经换下商阳的官袍,如今还没有面圣,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是否要做薛国的官员,因此穿的是便服。

  那荷城知府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的模样,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端着酒杯,朝着苏怀瑾敬酒,说:“苏姑娘,我敬您一杯。”

  苏怀瑾笑了笑,说:“大人折煞怀瑾了,大人怎么也是长辈,如何能让大人敬酒?”

  那荷城知府一笑,说:“非也,我虽多长了一些年岁,但是无论是秉性,还是心智,都不急苏姑娘一半,如今也并非什么大人了,因此这一杯,绝对敬得,还请苏姑娘,给一份薄面。”

  苏怀瑾笑着说:“大人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怀瑾却之不恭。”

  她说着,很爽快的直接把酒水饮尽。

  荷城知府笑了一下,也跟着饮尽,两个人谈了一会儿,似乎很是欢心的模样。

  薛长瑜站在一边偷偷看着,心里有些醋溜溜,算起来荷城知府的脸面也长得十分端正。

  薛长瑜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心想着,不过就算端正,到底也没有自己长得端正,并非薛长瑜吹牛,这点子自信还是有的。

  再者就是,荷城知府三十有几,而自己才二十有几,年轻了十岁,也算是个优点了罢?

  薛长瑜暗搓搓的等着苏怀瑾和荷城知府谈完,准备过去敬酒,结果荷城知府的确是谈完了,刚一离开,其他人又贼上了苏怀瑾。

  荷城的城门领过去敬酒,谈了好一阵子,前脚走,后脚又有人来了,一个个过来给苏怀瑾敬酒,表达对苏怀瑾的尊敬。

  薛长瑜暗搓搓的看着,心里突然有些怅然,他觉得自己有些大错特错了,上辈子让苏怀瑾屈居在后院里,竟然一点子也不了解苏怀瑾的秉性,枉费了瑾儿的才华,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薛长瑜一想到,他以前竟然一点子也不了解瑾儿,顿时心中有些苦闷,连闷了三杯酒水,似乎还是不解气。

  薛长瑜一个人闷酒水,祁老九笑哈哈的过来说:“王爷,您怎么了,瞧着愁眉苦脸的?”

  他说着,哈哈一笑,说:“哎,我知了!”

  祁老九有些喝多了,毕竟欢心,然后大咧咧的指着那面儿的苏怀瑾,说:“一定是苏姑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吕彦赶紧过来,一把拽住祁老九,就把想要“酒后吐真言”的祁老九给拽走了。

  祁老九喝多了,下盘不稳,要不然也不会被吕彦一拽就拽动,嘴里还喊着:“做什么……别拽我,晕啊,你晃什么,别晃了……”

  薛长瑜一阵无奈,干脆坐下来继续喝闷酒,自己一个人灌了一**。

  那面崔思早就想来现弄了,但是之前一直不成功,如今看到苏怀瑾“如鱼得水”,好像随时都能飞上枝头,崔思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动作,绝对要抱憾终身,也即将错失良机。

  崔思想了想,挑唇一笑,很快来到膳房,找了一壶新的酒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展开,将纸包里的药粉洒在酒壶里,然后慌张的盖上盖子,使劲晃了晃,再倒出一杯酒来。

  崔思做完这些,深吸了两口气,她想给薛长瑜喝些“好料”,早就准备着了,毕竟他们在行军打仗,这些药不好找。

  等着薛长瑜喝下,崔思晚上再偷偷跑过去,这样生米煮成熟饭,薛长瑜还碍于自己兄长的面子,就不可能拒绝自己了。

  崔思一笑,端着酒杯走回宴厅,正好撞见了崔熠。

  崔熠说:“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见人?”

  崔思有些紧张,手心直出汗,说:“啊……酒水要没有了,思思去膳房又准备了一些。”

  她说着,将酒杯递给崔熠,说:“大哥,你快去向王爷敬酒呀,你今天还没去过呢,别到时候让大家觉着你自视清高,不想给王爷敬酒,这可是大不敬啊!”

  崔熠想了想,觉得崔思说的也对,就点了点头,也不疑有他,直接端着崔思的酒杯,朝着薛长瑜走过去。

  崔熠将酒杯递给薛长瑜,说:“王爷,卑将敬您!”

  薛长瑜此时正在愁眉苦脸,正好酒水喝完了,想要再添一壶,就接过崔熠的酒杯,直接一仰头闷了。

  崔思站在远处,偷偷观察着,看到薛长瑜一口饮尽,顿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眼珠子乱转,然后一溜儿烟跑出宴厅,准备打扮梳洗,早早窝在薛长瑜的房舍等待,今儿个便是良宵……

  薛长瑜喝了酒,并没有一下子感觉出来,仍然默默坐着闷酒,他酒量很好,几乎不会醉,这也是令人苦恼的,脑子里还是很清晰,总是想着瑾儿,总是懊恼自己。

  苏怀瑾喝了几杯,已经有些上头,眯着眼睛一瞧,就看到了薛长瑜,瞧薛长瑜闷头喝酒,不由一笑,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了薛长瑜对面儿。

  苏怀瑾已经醉了,毕竟她不经常饮酒,如今走过来,脚步不稳,想要坐下来,差点子直接倒下。

  薛长瑜吓了一跳,连忙一步抢过去,扶住苏怀瑾。

  苏怀瑾一下跌倒在薛长瑜怀里,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一股衣裳上的熏香,甜丝丝的,又有些沁人心脾,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嗡——”

  薛长瑜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要炸了锅,炸的他直发麻,就想低下头去,狠狠吻上瑾儿的嘴唇。

  薛长瑜顿时额头冒汗,连忙扶着苏怀瑾坐下来,深吸了两口气,赶紧自己也坐下来。

  苏怀瑾脸色微红,比平日里的端丽,又添了一抹狡黠和灵动,眼睛里含着醉意和秋波,看的薛长瑜更是心跳不已。

  薛长瑜赶紧低下头去,苏怀瑾举起酒杯,笑着说:“怀瑾敬王爷。”

  薛长瑜心中犹如擂鼓,抬起头来,嗓子发涩,看着苏怀瑾,突然没来由的说:“瑾儿……若我这次再向你提亲,你会嫁给我么?我是真心的,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无论是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两辈子,我都心甘情愿的等。”

  薛长瑜说完,心中跳得飞快,默默等着苏怀瑾的回话,到底是拒绝,还是同意。

  只是薛长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话,抬头一看。

  薛长瑜:“……”

  苏怀瑾醉的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空酒杯歪在手里,似乎要睡着了。

  薛长瑜十分无奈,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的,结果苏怀瑾没听见……

  薛长瑜连忙拍了拍苏怀瑾的手臂,说:“瑾儿,别在这儿睡,要着凉的,来,我送你回去歇下罢。”

  苏怀瑾“唔……”了一声。使劲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似乎觉得薛长瑜打扰到了自己休息,嘴里胡乱的说:“走开……”

  薛长瑜着实无奈,上辈子苏怀瑾一直恪守自己,做一个好夫人,因此薛长瑜也没见过她喝醉的模样,哪知道苏怀瑾喝醉了,这么由着性子。

  倒是……

  极其令人可怜儿了。

  薛长瑜自然欢喜,只是苏怀瑾这么趴着,明日定要不舒服,薛长瑜又心疼,于是连忙扶着苏怀瑾,说:“来,瑾儿,乖听话,回房去罢,时辰也不早了。”

  苏怀瑾浑身软绵绵的,像是被人抽了骨头,靠在薛长瑜身上,竟然还打挺儿,好像一只小鱼儿似的。

  薛长瑜顿时额头又开始冒汗,嗓子干涩,一股火气冲上来,连忙唾弃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怒火”。

  薛长瑜扶着苏怀瑾出来,绿衣赶紧迎上去,说:“小姐,小姐您怎么喝的这么多呀!”

  她说着,转头说:“崔思!崔思?!崔思呢!怎么这会子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

  薛长瑜说:“算了,我帮你扶着瑾儿回去,你一个小丫头,估计也扶不住的。”

  确实是这样,别看苏怀瑾平日里跟大家闺秀似的,但是她喝醉了,竟然是个“武把式”,厉害得很呢。

  苏怀瑾靠在薛长瑜怀里,她斜着身子,不好好走路,正好靠在薛长瑜的胸口,软软的发顶抵在薛长瑜的下巴上,令薛长瑜苦不堪言。

  薛长瑜扶着她,实在煎熬,于是就想要稍稍揩油,低头快速的亲了一下苏怀瑾的发顶。

  哪知道下一刻“啪!!!”一声,极其清脆。

  绿衣只是去开房舍的门,没成想一转头就听到“啪!!”一声轻响,好像是扇耳瓜子的声音?

  绿衣张大了嘴巴,回头一看,只见燕王殿下的脸上,赫然有一个五指印,红彤彤的,崭新崭新的……

  绿衣喃喃的说:“王……王爷……”

  薛长瑜只是想要偷偷捞点好处,没成想就被苏怀瑾扇了,结结实实一巴掌,结果低头一看,苏怀瑾压根儿没醒过来,不过似乎在做梦,因此“撒呓挣”了。

  苏怀瑾使劲晃了晃自己脑袋,十分气愤的说:“凭什么叫我伤心!”

  薛长瑜顶着五指印,赶紧扶着苏怀瑾进了房舍,把她放在榻上,松了口气,却听苏怀瑾突然指责起来。

  薛长瑜一愣,又听苏怀瑾喃喃的说:“凭你……凭你长得俊俏么,渣子……竖、竖子……黄毛小儿……狗、狗屁燕王……”

  绿衣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好了,掩耳盗铃好一点。

  薛长瑜起初不知道苏怀瑾在梦中骂谁,如今一听,果然是骂自己的,毕竟那句“狗屁燕王”,已经堪称指名道姓了……

  薛长瑜心里猛地一拧,坐下来,坐在榻边上,轻轻将苏怀瑾的头发捋顺,声音很低很低的说:“是,我是狗屁燕王,是我害瑾儿伤心难过,再不会了……”

  薛长瑜不知苏怀瑾是重生的,还以为她说的是苏锦儿的事情。

  薛长瑜轻轻整理着苏怀瑾的鬓发,结果“啪!!”一声,薛长瑜还以为自己又要挨揍,结果苏怀瑾突然抓住了薛长瑜的腕子,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薛长瑜连忙说:“瑾儿,醒了?要喝些茶么?我叫绿衣跟你端些醒酒汤来?不然明日要宿醉,该头……”

  头疼了。

  只不过薛长瑜的话还没说完,苏怀瑾眯着眼睛,打量了薛长瑜两眼,然后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撩了一下薛长瑜的下巴,又仔细的打量。

  那动作,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

  而薛长瑜,燕王殿下,就是被调戏的。

  绿衣听王爷说让自己去端醒酒汤,就赶紧说:“是了,小姐明儿个该头疼了,绿衣去……”

  去端醒酒汤。

  绿意的话也没说完,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啊呀!”一声,两颊通红,赶紧伸手捂住眼睛。

  这次确定了,绝对要捂眼睛,不能捂耳朵!

  苏怀瑾撩了一下薛长瑜的下巴,绿衣没想到,薛长瑜更没想到,苏怀瑾突然贴了上来,主动吻在了薛长瑜的嘴唇上。

  绿衣羞得没眼看,赶紧连滚带爬的退出房舍,“嘭!”一声关上门,真是体贴极了。

  薛长瑜一阵吃惊,一瞬间,脑海中“轰隆!!!”一声,一下子炸了锅,他本就喝了带料的酒,如今已经忍不住。

  “嘭!!”一声,两个人直接倒下,薛长瑜的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整个人好似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低声说:“瑾儿……”

  那面儿崔思已经洗漱穿戴整齐,偷偷溜进薛长瑜的房舍,等了很久,眼看过了子时,薛长瑜还不回来。

  崔思就安慰自己,毕竟是酒宴,肯定会晚一些回来,不知不觉,崔思竟然睡着了,她没想到,足足等了一晚上,薛长瑜都没有回来……

  苏怀瑾脑子里晕乎乎的,宿醉的疼痛让她“嘶……”了一声,脑海中竟然涌进一些奇奇乖乖的片段,断断续续的,冲的她脑袋直疼。

  那些奇怪的片段里,竟然有自己调戏薛长瑜的画面,还有自己“强上”薛长瑜的片段。

  苏怀瑾眼睛都没睁开,不由笑了一声,觉得可能是宿醉没醒过来,不然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些无稽之谈的事情?

  苏怀瑾这么一想,觉得十分有趣儿,就当是个顽笑,直接笑过了,抬起手来,想要揉揉自己的额头,结果这么一动,顿时一激灵。

  因着苏怀瑾摸到了什么东西……

  苏怀瑾吓得猛然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房舍的榻上,但并非自己一个人,身边竟然还有人。

  正是方才的顽笑,无稽之谈的另外一位主人翁,被自己调戏兼“强上”的燕王殿下,薛长瑜了!

  苏怀瑾一动,薛长瑜就蹙了蹙眉,立刻醒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一刹那都有些发懵。

  苏怀瑾一阵发懵,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薛长瑜,脑海中一阵滚雷,“轰隆隆——”的,不由自主还有些双颊发烫。

  薛长瑜则是猛地翻身而起,连忙捞了外衫披上,似乎有些如梦初醒,揉着自己额头,额头还有些发疼,不知怎么的,虽然昨日苏怀瑾是喝醉了,但是自己没醉,今日却如此头疼。

  而且薛长瑜自命是个君子,怎么也有些教养,昨日里却借着苏怀瑾酒醉,占了苏怀瑾的便宜。

  这实在禽兽不如!

  薛长瑜懊悔不已,说:“瑾儿,这……”

  他说着,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瑾儿,我并非想要推卸责任,如果你肯让我负责,我会立刻向丞相提亲,如果……”

  苏怀瑾脸上一阵发烫,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慢条斯理的将锦被披上,说:“如果我不想嫁给你呢?”

  薛长瑜一阵懊恼,立在榻边,双手攥拳,看着苏怀瑾,嗓子滚动了两下,脸上有些苦涩。

  苏怀瑾其实心里也不镇定,不能说是涟漪,已经惊涛骇浪了,自己昨日喝了点酒,竟然被薛长瑜的美色所迷惑,按照回忆起来的那些片段,薛长瑜可并非用强,而且主动的还是自己。

  苏怀瑾一阵头疼,说:“王爷先回去罢。”

  薛长瑜只好点了点头,随便打理了两下,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崔思守了一夜,王爷竟然没有回来,她睡过了头,起来之后连忙往回跑,没成想一进了院落,正好被绿衣打了个正脸。

  绿衣说:“崔思,你昨儿个晚上去哪里了?用你的时候找不到你。”

  崔思支支吾吾的,就这时候,“吱呀——”一声,苏怀瑾的房门被推开了,走出来的人却并非是苏怀瑾,而是燕王薛长瑜!

  崔思看到薛长瑜一惊,不止如此,王爷的衣衫还不是很整齐,头发也是披散下来的,并没有束发,手里还捏着自己的发冠。

  崔思一愣,随即“啊啊啊啊!!!”一声尖叫了出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自然了,崔思当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因着崔思瞬间明白了,昨儿个王爷没有回房,那是因为自己下的苦功,都给苏怀瑾做了嫁衣!

  崔思怎么可能不受刺激?

  苏怀瑾在房舍中,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连忙走出来查看,蹙眉说:“崔思,你在做什么?”

  崔思看到苏怀瑾,更是不能镇定了,苏怀瑾虽然衣裳比较整齐,不过也没有来得及束发,颈侧还有一些红印,看起来又清晰又暧昧。

  崔思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苏怀瑾有些狐疑,立刻打开心窍来查看崔思。

  “叮——”

  这一刹那,苏怀瑾猛地眯起眼睛,因为她将崔思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薛长瑜之所以趁火打劫,趁着苏怀瑾酒醉成就燕好,分明就是崔思给他下了料。

  苏怀瑾冷笑一声,眼睛一眯,说:“崔思,你好大的胆子!”

  崔思吓得膝盖一弯,差点跪下,眼睛狂转,心虚的说:“小……小姐,不知思思做错了什么,思思实在……实在是不明白,还请小姐明示……”

  “做错了什么?”

  苏怀瑾一笑,说:“有一句话你该当明白,事不过三,如今你做错的事儿,远远超过三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崔思心虚的厉害,薛长瑜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儿,看了一眼崔思,又去看苏怀瑾。

  崔思还想要装傻充愣,哭哭啼啼的说:“小姐……就算,就算您是小姐,也不能……也不能平白冤枉人呢,思思本本分分,从不敢逾越一步,您……您何苦这样为难思思呢。”

  苏怀瑾冷笑了一声,说:“本本分分?这天底下,怕没有你这样本分的丫头了,昨天宴席,你做什么去了?”

  “宴……宴席?”

  崔思吓得浑身冒冷汗,心里“梆梆梆”的狠跳,但是心想着,苏怀瑾怎么可能知道,应该不知道的,可能是诈自己。

  崔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思思哪里也没有去啊,一直在照顾宴席。”

  苏怀瑾挑眉说:“是么?若我没有猜错,你让崔熠敬了王爷一杯酒。”

  她说到这里,崔思连忙挥手,说:“没有没有没有!决计没有,小姐……小姐怕是看错了,记错了!”

  薛长瑜听着,蹙了蹙眉,眯起眼睛,敬酒?的确有这么回事儿,昨天宴席上,崔熠的确给自己敬了一杯酒,但是当时薛长瑜什么也没多想。

  苏怀瑾说:“有没有,叫崔熠过来当场对峙,不就清楚了?”

  崔思吓得魂儿都要没了,险些跪在地上,却仍然狡辩说:“小姐……小姐昨儿个怕是喝多了,真的没有,小姐您记错了。”

  苏怀瑾不理她,转头说:“绿衣。”

  “是,小姐!”

  绿衣赶紧跑过来,说:“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苏怀瑾说:“去将崔校尉请过来。”

  绿衣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小跑着出去,崔思吓得不轻,睁大了眼睛,想要阻止,不过绿衣不听她的,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薛长瑜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儿,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己可没有喝醉,薛长瑜也不傻,心里顿时有了些底儿。

  因着绿衣去叫崔熠了,崔熠可是外人,薛长瑜连忙让苏怀瑾进屋,先去洗漱束发,等一切梳洗整齐,才好见崔熠。

  薛长瑜也赶忙去梳洗整齐。

  崔熠被叫过来,等了一会儿,不知是什么事儿,却见自己妹妹一副要哭的模样。

  崔熠说:“你又惹了什么事儿?”

  崔思登时怒目而视,说:“为何是我惹了什么事儿?怎么不说是小姐刁难我?!”

  崔熠无奈到了极点,说:“苏姑娘的为人,大家伙儿都清楚,你若是做的都好,为何要无端端的刁难你?”

  崔思冷笑一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吱呀——”一声,房舍的门被推开了,苏怀瑾从里面端端走出来,笑着拍手,十分愉悦的说:“好好好,说得好,木秀于林?我倒要看看,你这块被风摧折的木头,到底是朽木,还是秀木。”

  崔思没成想自己的话被苏怀瑾听见了,登时涨红了脸。

  那面儿薛长瑜也梳洗整起走出来,崔熠一看,登时有些眼皮狂跳,他虽是个老实人,只是……

  王爷的嘴唇破了一个角,有些留疤,而苏姑娘的脖颈上有个暧昧的红痕,这看起来……

  崔熠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苏怀瑾说:“崔校尉,我也不绕弯子了,叫你来就是问问你,昨儿个宴席上,令妹是否给了你一杯酒,让你敬给王爷。”

  崔思一听,连忙给崔熠打眼色,崔熠有些狐疑,看到了妹妹的眼色,但并没有扯谎,而是直接说:“是,确有这么回事儿。”

  崔思登时一脸气愤,狠狠瞪了崔熠一眼。

  苏怀瑾笑着对崔思说:“崔思,你不是说,自己没有给崔熠酒么?”

  崔思打定主意,抵死狡辩,就挤出了一些眼泪,说:“可……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昨儿个太忙了,宴席上好多事情需要思思张罗着……小姐,小姐不会因为这么点子事儿,就责难思思罢?这若是传出去……”

  崔思的语气很不好,尤其苏怀瑾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崔熠第一个不干,薛长瑜也不能再忍,当即猛地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就要发难。

  苏怀瑾却抬起手来,制止了薛长瑜的话头,笑着对崔思说:“是了,我不会为这么点子事儿,责难一个丫鬟,传出去并不好听。但……这已经不是一点子事儿了。”

  她说着,转头对崔熠说:“崔校尉,你可知道,你昨天敬给王爷的酒,里面可是下了毒的!”

  “不!没有!不是毒/药!”

  苏怀瑾的话音刚落,崔思已经立时反驳,大声尖叫起来。

  只是她这么一喊,才觉得中计了,众人都用一脸了然的目光看着崔思。

  崔思懊恼极了,说:“不……思思的意思是,酒……酒水怎么可能有/毒呢?”

  苏怀瑾一笑,说:“崔思,酒水中的不是毒/药,那是什么?”

  崔熠怒目看着崔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苏姑娘和王爷是咱们的恩人,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崔思立刻说:“我没有!”

  她说着,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苏怀瑾则是淡淡的,也不着急,说:“好,你不承认,那没有关系,既然不是你下/毒,那我就令人去搜你的房舍,若是没有毒/药,说明你是清白的,若是有毒/药……”

  她这么一说,崔思眼睛狂转了两下,因为她昨天晚上才下了手,那药还在她房舍中,没来得及清理,不过藏的比较隐秘。

  崔思连忙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藏/毒/药的地方,觉得十分万全,这才松了口气。

  她哪知道,此时苏怀瑾的是开着心窍加成的,崔思想的什么,药包藏在了哪里,那是清清楚楚,再清楚不过了。

  崔思期期艾艾的说:“那……那若是找不出来,小姐要怎么办?是不是……是不是要给我赔个不是?”

  崔熠连忙喝止,说:“崔思!”

  苏怀瑾却笑着说:“无妨,若是我做错,定不会狡辩一句,十个不是,也赔得起。”

  崔思一听,顿时信心满满。

  当下众人亲自走到崔思的房舍门口,推门进去,苏怀瑾根本没有下令让人去找,而是对绿衣说:“绿衣,去把墙上的画取下来,那后面应该有一块能活动的砖。”

  苏怀瑾的话一出,崔思的脸色顿时变成了惨白的颜色,瞪大了眼睛,尖声说:“不——!!没有!没有!不要!”

  众人都吓坏了,被崔思喊得一个激灵,崔思说着,就冲过去,拨开苏怀瑾,护住那幅画。

  苏怀瑾被她一撞,险些跌倒,薛长瑜立刻跟上一步,一把揽住苏怀瑾。

  昨儿个苏怀瑾异常“热情”,毕竟是个酒疯子,如今醒来了就吃了恶果,身子有些吃不消,毕竟这可是苏怀瑾这辈子的第一次……

  若不是薛长瑜及时扶住她,苏怀瑾绝对跌在地上。

  “崔思!”

  崔熠喊了她一声,崔思却像是疯了一样,这让众人更加肯定,那幅画后面的确有什么。

  崔熠亲自过去,崔思大喊着不让他动,崔熠人高马大,而且还是练家子,崔思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啪!!”一声,那幅画掉在地上,后面果然有一块墙砖看起来很奇怪,崔熠抠住墙砖,崔思竟然扑过来与他扭打。

  崔熠都傻了眼,“哐啷!!!”一声,崔思扭打的时候,不小心把墙砖碰了下来,随即一个纸包也随着掉了下来,“噗嗤”一声散在地上,里面都是黄白色的粉末。

  崔思瞪着眼睛,大喊着:“不不!!是有人陷害我!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苏怀瑾冷笑一声,说:“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

  崔熠看着她,眼神十分失望,一句话没说,掉过头去,站在一边。

  崔思吓坏了,哭着说:“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妹妹……妹妹也是被逼的啊!你已经是校尉了,还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妹妹只是想做王妃,过上好日子!这很过分么?!我是被逼的!都是苏怀瑾!苏怀瑾!!假惺惺的霸占着王爷!不让旁人靠近!我是被逼无奈啊!”

  “够了!”

  薛长瑜一声断喝,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目光阴霾森然,说:“若不是看在崔熠面子上,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崔思被薛长瑜一喝,吓了一哆嗦,哭着说:“王爷!王爷!我只是爱慕您!思思只是爱慕您而已!王爷,不是思思的错啊!”

  薛长瑜冷笑一声,阴沉的说:“爱慕?你的爱慕,令本王作呕。”

  崔思一愣,似乎被吓坏了,反应了半天,突然疯狂的喊叫起来,说:“苏怀瑾!!!苏怀瑾你这个贱人——都是你的错!!是你霸占着王爷!才逼我这样做的!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知检点,失贞的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

  崔思的话还没叫完,薛长瑜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额头上青筋爆裂,手腕一翻,只听到“哗啦”一声,银光一闪,崔思的声音陡然变成了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

  她根本没看到薛长瑜是怎么动作的,脖颈上陡然一凉,竟然被划了一条口子,登时鲜血长流,吓得崔思咕咚一下软倒在的地上,捂着自己的脖颈。

  薛长瑜“嗤——”的一声收回佩剑,嗓音森然的说:“再多说一个字儿,本王就割掉你的舌头。”

  崔思吓得捂住嘴巴,根本不敢再说。

  苏怀瑾则是淡淡一笑,说:“王爷,何必与这种信口雌黄,满嘴没有真话儿的人较劲呢?她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薛长瑜这才收敛了暴怒的情绪,说:“瑾儿说得对。”

  苏怀瑾又说:“崔思意图谋害王爷,最无可恕,不过看在崔校尉立下了诸多战功的份上,王爷便饶了崔思一命,也是好的。”

  薛长瑜和崔熠都吃了一惊,看向苏怀瑾,没成想苏怀瑾竟然为了崔思求饶?

  薛长瑜说:“依瑾儿看,该当如何处置人犯?”

  苏怀瑾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捂着嘴的崔思,笑了笑,淡淡的说:“不如将人犯发配去做苦力,如今王爷受降三十三座城池,商阳刚刚经受战乱,百废待兴,正需要这样的劳力,另一方面,又能让人犯自行反省,只盼有朝一日,能够改过自新。”

  崔思一听,惊恐的睁大眼睛,说:“不!!你休想折磨我!!不必假惺惺的假好心!让我去做苦力,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你就是想要折磨我!我不要做苦力,我要做王妃,就差一点点!我就是王妃了!不——”

  苏怀瑾一笑,说:“我耳根子软,心也软,怎么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再者说了,杀了你……也没有什么意义。”

  崔熠一听,陡然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这药包是什么东西,但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谋害亲王的大罪,绝对是死罪,说不定还要株连,如今苏怀瑾开口,绕过崔思一命,崔熠觉得,这已经是最轻最仁慈的处罚了。

  苏怀瑾看向薛长瑜,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说实在的,薛长瑜有些不满,毕竟崔思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十分难听,已经碰到了薛长瑜的逆鳞,虽然他这辈子性情收敛了很多,但也只是对着苏怀瑾收敛。

  若由着他的性子,必然要把崔思挫骨扬灰,剁成肉泥才好。

  不过苏怀瑾既然已经说了,薛长瑜是绝不会反驳的,而且他也明白,一刀杀了崔思,不过痛苦一下子,崔思一心想要现弄,能让她痛苦一辈子的,无非是永无天日的“卑微”。

  薛长瑜声音放的很温柔,说:“瑾儿决定就好。”

  崔熠狠狠松了一口气,拱手说:“谢王爷,谢苏姑娘!”

  崔思则是疯狂的大喊:“不!!我不要做苦力!我不该做苦力!我是凤凰,我是凤凰!!我不该做苦力!”

  苏怀瑾挥了挥手,很快有人押解着崔思,准备扭送离开。

  路过苏怀瑾面前的时候,崔思还在不停的大喊大叫,奋力挣扎,仿佛要疯了一样。

  苏怀瑾则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两个人错身而过,苏怀瑾低声说:“好好享受,一份薄礼,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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