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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能笑


  太子一听, 连忙看向皇上的反应, 皇上似乎在考虑, 并没有立刻答话。

  太子就连忙上前一步,说:“父皇, 翻案确是好的, 只是……这案件已经过去五年之久,如此陈年旧事,恐怕已经无从查起,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长瑜已经抬起头来,冷笑一声,说:“太子可能有所不知,五年之前, 成杨府同知被诬陷一事, 牵连的可不只是被诬陷的同知一个人,同知的家人在被流放的途中, 突然全部暴毙。”

  皇上吃了一惊, 说:“全部暴毙?他的家人一共多少人?”

  薛长瑜淡淡的说:“被诬陷的成杨府同知名唤祁沛, 祁沛家里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流放之时, 家中已经遣散所有奴仆,这样还有一百一十六人。”

  皇上更是吃惊, 说:“一百多人!全部暴毙?!”

  苏怀瑾也是有些纳罕, 侧头看向薛长瑜, 当时吕彦先生讲祁老九的事情,并没有具体说多少家人在流放途中暴毙,苏怀瑾也是回来之后,特意令人去打探了打探。

  没成想,薛长瑜竟然也令人去打探了。

  薛长瑜又说:“父皇,远不止如此。”

  皇上气愤的一拍桌子,说:“还能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令人恼怒?”

  薛长瑜说:“回父皇,除了这突然暴毙的家人,事前已经遣散的奴仆,后来也相继去世,三个月之内,竟无人生还。”

  皇上听到这里,“嘭!!”一声,狠狠拍了一下龙椅,喝道:“大胆!放肆!这绝对是杀人灭口,朕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多相干的人,这么巧合,全都突然去世!”

  薛长瑜恭敬的拱手说:“因此儿臣才恳请父皇,重审此案,难道就因为年代久远,这么多人的性命,就要当做儿戏了么?”

  太子听到这话,显然是薛长瑜说给自己的。

  那面儿皇后可不知道这事儿和太子牵连,一看这光景,连忙还说:“皇上,这事儿的确可疑,不如交给太子处理,也好锻炼锻炼太子,妾身私以为,太子定不会辱没使命的。”

  太子登时吓得一头冷汗,皇后根本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让自己住持翻案,虽然的确是抢了薛长瑜的风头。

  但关键是……

  祁沛的事情,的确与他有关,但是那知府求到太子这里,太子也没当回事儿,那段时间他的位置还不稳固,因此需要拉拢朝臣,就当顺手做了件“好事儿”,哪知道五年之后,竟然牵扯出这么多后果来。

  太子有些出冷汗,但是仍然要保持平静。

  皇上听皇后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沉默,薛长瑜擒获了商阳国的逃犯,已经是大功一件,而他并非长子,只是四皇子,薛国一向以嫡长为太子,多年来不曾改变。

  毕竟自古以来的教训,薛国已经看的太多,若是不立长子,那么往后的储君之位争夺,会更加腥风血雨,这么多年来,祖宗的教训从没有人改变过。

  然而皇上也知道,薛长瑜又比太子优秀很多,事事都能压制太子一头,这样一来,并不是办法,总归有一天会天下大乱。

  再者说了,哪个皇帝能容忍,旁人说自己的儿子,比自己优秀的?

  这种危机感,让皇上心里有些打鼓。

  他思量了一会子,突然开口说:“这事儿……朕打算交给太子处理。”

  太子听到这里,心里猛跳,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欢心好,还是该担心好,毕竟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打点的,若是查,最后定然会查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如何收场?

  薛长瑜听到这里,似乎有些着急,抬起头来,说:“父皇……”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皇上已经抬起手来,说:“不必多说了,老四你身受重伤,该当在府中好生安养才是,朕决定了,让你休沐些日子,朝中的事儿,你安心就是。”

  薛长瑜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了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薛长瑜无疑是这片树林里,最挺拔的一棵了。

  皇上不但没有褒奖薛长瑜,反而给他休沐,其实就是暂时罢官,想要压制薛长瑜的势头。

  薛长瑜已经是重活一次的人,这些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当下十分不甘。

  苏怀瑾看到这里,连忙给薛长瑜打了一个颜色,蹙着眉,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争辩。

  薛长瑜心里本不是滋味儿,毕竟天家无父子,他虽知道,但是再感受一次,心里仍然十分怪异,不过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苏怀瑾连连冲自己打眼色。

  陡然间,薛长瑜心里那不是滋味儿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仿佛是被吹散的乌云,顿时无踪无影,毫不夸张的说,一下子灿烂了起来。

  因着薛长瑜从苏怀瑾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心。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薛长瑜欢心的了。

  苏怀瑾有些诧异,顿时眼皮子狂跳,刚才四皇子还一脸阴霾,怎么堪堪一瞬间,只是眨了一个眼睛的功夫,四皇子竟然又欢实的跟肉包似的了?

  这也……

  苏怀瑾一时在心里找不到形容四皇子的词汇,因着她真的闻所未闻,更别说亲眼见了。

  皇上将翻案的事情交给了太子薛玉珒,很快就令大家散了。

  太子薛玉珒心里有事儿,快步走出大殿,连皇后叫他,他都没有听见。

  那面儿薛长瑜走出大殿来,就听得有人唤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苏怀瑾。

  薛长瑜更是欢心,苏怀瑾竟然主动和自己说话,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苏怀瑾那日还半夜里来了自己府上,那更是破天荒的。

  苏怀瑾走过来,对薛长瑜恭敬的行礼,说:“多谢王爷。”

  薛长瑜笑着说:“何谢之有?”

  苏怀瑾说:“自然是谢王爷,能开口为九爷翻案。”

  薛长瑜听他提起祁沛,心里就跟打翻了醋缸子似的,一股子酸味冲天而起,熏得薛长瑜不行。

  不过薛长瑜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十分温柔的说:“瑾儿何必谢我?我也是做了该当做的事儿罢了,毕竟九爷怎么说,也救了我一命,难道我薛长瑜,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么?”

  薛长瑜觉得这光景正好,正要提出送女主出宫,结果那面儿突然有个内监过来,急匆匆的,说:“王爷,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薛长瑜刚从殿中走出来,没成想皇上又让自己过去,连忙对苏怀瑾说:“实在对不住,我要失陪了。”

  苏怀瑾笑了笑,不过也是为了礼数周全,说:“王爷请便。”

  哪知道这一笑,差点晃花了薛长瑜的眼睛。

  “叮——”

  苏怀瑾心头一跳,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幡然悔悟,不能笑,绝对不能笑,一笑魅力就会乱喷,她差点忘了!

  于是薛长瑜就一脸“痴迷傻笑”的,一步三回头,往大殿去了。

  苏怀瑾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薛长瑜绑着手臂,脸上还有伤口,就这样子傻笑起来,竟然令人有些心口发悸的感觉。

  说实在的,苏怀瑾很忌惮这种感觉,总觉着……

  不是好事儿。

  苏怀瑾回头正要离开,就听得一声轻笑,说:“苏姑娘。”

  苏怀瑾一看,这是巧了,又遇到了熟人,正是两厂厂公的方迁。

  方迁笑着走过来,对苏怀瑾行礼,说:“奴才见过苏姑娘,恭喜苏怀瑾又获皇恩。”

  苏怀瑾一笑,说:“厂公言重了。听说日前厂公大人为了寻找怀瑾,废寝忘食,真是劳烦厂公大人,怀瑾谢过了。”

  方迁知道她说的是之前,皇上令自己搜山的事情,就笑着说:“皇命在身,如何敢说劳烦?况且……奴才也是真真儿的担心苏姑娘的安慰,此心天地可鉴。”

  苏怀瑾笑了笑,她知道,方迁这又是在拉拢自己,倒也是好事儿,就说:“是了,多谢厂公大人。”

  方迁说:“苏姑娘出宫?正好这面子请,奴才送您。”

  苏怀瑾想了想,没有拒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一并往车马署去,苏怀瑾说:“实不相瞒,其实怀瑾有个不情之请。”

  方迁一笑,说:“奴才还在想,苏姑娘要几时才说出口,瞧苏姑娘欲言又止的倩影,奴才竟不想让苏姑娘说出口,这样便能多瞧几眼了。”

  苏怀瑾听他说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她心里也明白,一个人好听的话说的如此动听,那怕就是假话了。

  况且,方迁这个人,精明的厉害,对谁都会这么说话,当然,那个人要对他有益。

  苏怀瑾说:“怀瑾是有求于厂公大人,请厂公大人帮忙查一查,五年前成杨府同知贪污一案。”

  方迁笑了一声,说:“这事儿……苏姑娘怎么想到奴才?”

  苏怀瑾看着方迁,说:“因为怀瑾知道,这朝中的事物,远到边城,近到皇城根儿下,大臣们晚宴上喝了什么酒,聊天的时候说了什么话,能有厂公不知道的?”

  方迁哈哈一笑,的确如此,东西两厂,就是皇上的耳目,方迁眼目人脉众多,想要逃过方迁的眼睛和耳朵,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苏怀瑾的话,无疑是拍了方迁马屁,而且方迁明白,自己若是帮了苏怀瑾这次,恐怕他们便是上了一条船的盟友了。

  方迁笑着说:“苏姑娘既然已经说到这了这个份儿上,奴才怎么会有拒绝的道理?再者说了,拒绝如此佳人,就算奴才是个内监,也决计做不到的。”

  苏怀瑾笑了一声,她笑,是因为方迁根本不是内监,这事儿方迁知道,自己知道,恐怕天底下,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苏怀瑾并没有点破什么。

  苏怀瑾哪知道,这天底下,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和她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便是薛长瑜了!

  方迁说:“虽是五年前的事情,但是因着死了人,而且是这么多人,地方都会归总档案,上交京城留档,奴才一会子就令人去打听,若是打听到了什么,便亲自上府拜访,汇总给姑娘。”

  苏怀瑾笑着说:“真真儿有劳,怀瑾感激不尽。”

  两个人说着话,薛长瑜已经从大殿赶出来,没看到苏怀瑾,赶紧往车马署跑,生怕苏怀瑾先走了,自己赶不及。

  薛长瑜跑进车马署的时候,真是巧了,就看到“程咬金”又杀了出来,方迁与苏怀瑾竟然相谈甚欢。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而且薛长瑜深知,方迁是个假的内监,他哪能不吃味儿?

  不,就算方迁是个真的内监,薛长瑜扪心自问,自己也绝对会吃醋的。

  苏怀瑾没看到薛长瑜,还在和方迁讲话。

  方迁突然说:“对了,奴才险些给忘了,苏锦儿已经关入牢狱……”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苏怀瑾,放在她的掌心之中,笑着说:“奴才知道,苏姑娘与二妹虽无血亲,但是感情甚笃,因此多方打点了一些个,苏怀瑾只要拿着这张条子,就可以前去牢狱,亲自探看苏锦儿。”

  苏怀瑾有些吃惊,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纸条。

  方迁笑了笑,似乎别有深意一般,说:“苏姑娘,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怕是过了这村儿,再没这店儿。”

  苏怀瑾眯了眯眼睛,随即嘴唇一挑,她自然听明白了,方迁真的是不遗余力的讨好自己,竟然把这个好机会,给自己送到眼前儿来了。

  苏怀瑾说:“多谢厂公大人,厂公大人如此厚爱,怀瑾无以为报。”

  方迁笑着说:“说什么报不报?苏姑娘能多垂青奴才几眼,已经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那两个人说笑着,薛长瑜已经忍无可忍,顶着一身醋劲儿,大步走过来,笑的十分勉强,说:“瑾儿,真巧,你还没出宫,咱们一并子走罢?”

  苏怀瑾正与方迁说正经事,就看到四皇子薛长瑜一脸狗腿子的表情,突然杀了出来。

  是了,杀了出来。

  而且真真儿的杀气腾腾!

  恨不能冒一身火,对着苏怀瑾和方迁“假笑”。

  就算四皇子薛长瑜生的一张顶好的,连温文尔雅的水修白、豪爽快意的祁老九、冷淡稳重的吕彦,甚至眼前这个长相出挑,甜言蜜语不断的方迁,都无法与薛长瑜的面相相比。众人已经十分出众,不过只要站在一起,燕王仍然会第一个脱颖而出。

  苏怀瑾觉着,虽是如此,但薛长瑜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如今这脸部表情,简直扭曲奇怪到了极点,可以说是皮笑肉不笑了。

  薛长瑜要送苏怀瑾,苏怀瑾就把条子收起来,对方迁说:“多谢厂公大人,那怀瑾先告辞了。”

  方迁当然看得懂薛长瑜的眼神,立刻笑着说:“奴才恭送苏姑娘。”

  薛长瑜连忙扶着苏怀瑾上了马车,绿衣早就候着了,薛长瑜翻身上马,一不小心,登时碰了伤口,不由“嘶——”一声闷哼,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薛长瑜手臂骨折,其实已经是小伤,天天里名贵药材用着,再加上精心治疗和复健,倒也不担心日后成了残废,只是内伤颇重,有些个内出血。

  这年头医术没那么高明,若不是薛长瑜身子底儿好,恐怕早就给摔死了。

  薛长瑜自从回来,就没消停过,如今胸口仍然作痛,也是正常的事儿。

  苏怀瑾在马车里都听到了,不由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想了想,薛长瑜到底是为了自己才坠崖的,苏怀瑾也不是不知好赖的人。

  况且方才薛长瑜还极力帮助苏怀瑾,提出翻案一说。

  苏怀瑾就说:“王爷身上有伤,若不嫌弃,请坐马车罢。”

  薛长瑜以为自己幻听,当即看向苏怀瑾,一脸怔愣的说:“坐……坐马车?”

  绿衣从没见过冷酷的燕亲王,露出一脸震惊还怔愣的表情,当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笑的脸直红。

  苏怀瑾淡淡的说:“是怀瑾唐突了,王爷若是嫌弃……”

  “不不不,不嫌弃。”

  薛长瑜生怕苏怀瑾会反悔一样,连忙一窜,一个箭步上了马车,上去之后才觉得又震到了伤口,疼得他险些流冷汗。

  苏怀瑾见他一副“呆样儿”,只觉没来由好笑。

  两个人坐了一个马车,车子很是宽敞,车内还有绿衣陪同,再加上大薛的民风又不像宋朝那样对女子甚多规矩,算起来还着实开放,因此也没什么人会说。

  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今苏怀瑾可是皇上眼中的宝物,谁敢多说一个字儿?

  薛长瑜规矩的坐在马车里,只是有的时候会傻笑,似乎酝酿了半天,苏怀瑾都忍不住,暗地里翻个白眼儿,说:“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怀瑾说?”

  薛长瑜这才咳嗽了一声,说:“皇上给我放了个长假,这些日子我都会休沐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清闲的厉害,改明儿……我做几个肉包子,送到贵府上,给肉包吃,如何?”

  薛长瑜生怕苏怀瑾会拒绝自己似的,连忙又说:“好些日子没见肉包,我倒是怪想念它的。”

  绿衣则是啧嘴,心里说,那只臭狗,不,臭狼,势利眼,见天儿的戏弄人,王爷看起来还挺爱见它?奇了怪的!

  绿衣哪知道,王爷爱见的不是狗子,而是狗儿的主子……

  为了狗儿的主子,也真是不遗余力,竟然要给狗儿做肉包子吃。

  苏怀瑾笑了一下,说:“这……实在劳烦王爷了。”

  薛长瑜说:“不劳烦,我也没事儿,闲的怪难受。”

  苏怀瑾恭敬的说:“那就多谢王爷了。”

  薛长瑜当即美得跟什么似的,连连答应,改天做好了肉包子就去。

  苏怀瑾第二次被皇上亲自褒奖,这事儿都不需要谁来传,京城里已经尽人皆知了,所有人都羡慕苏怀瑾,自然还有嫉妒的,但是不管如何,一时间,苏怀瑾的名头比任何一个朝中重臣都要响亮。

  苏怀瑾今日无事,就带了绿衣,还有苏辰和苏午准备出门。

  绿衣说:“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苏怀瑾从袖中拿出一物,竟是个纸条子,挑唇笑了笑,说:“去给苏锦儿找不痛快。”

  绿衣一听,兴奋的睁大眼睛,说:“苏锦儿?不过她不是关在牢里么?小姐您要怎么进去?”

  苏怀瑾食指中指夹着那张纸条子,说:“已经有人把人情送到跟前儿来了,只管去就是了。”

  苏怀瑾上了马车,苏辰苏午赶车,很快就到了牢狱门口,这地方煞气太重,一般没有女子过来,牢卒们有些诧异。

  但是看到车帘子一打,下来的是苏怀瑾,当即全都迎上去,十分殷勤的说:“苏姑娘!苏姑娘您来了!”

  苏怀瑾笑着说:“几位大哥竟然认识怀瑾?”

  那几个牢卒恭敬的说:“苏姑娘是当今丞相之女,皇上眼前的红人儿,咱们做奴才的,自然要把招子擦亮点,您说是罢,再者说了,厂公大人提前知会了,说这几日苏姑娘就过来造访,叫咱们好生候着,不得怠慢半点儿!”

  苏怀瑾笑了笑,说:“有劳各位了。”

  苏辰苏午立刻上前,打点了那几个牢卒,牢卒们更是欢喜,簇拥着苏怀瑾往里让。

  他们进去之后,牢卒对里面看守说:“快,把牢门打开,苏姑娘要进去看嫌犯。”

  看守却有些迟疑,苏怀瑾见他那模样,蹙了蹙眉,说:“怎么的?”

  看守为难的说:“这……那嫌犯如今不在,要不……要不苏姑娘请等一等,一会子就提审完毕,很快会送回来的。”

  苏怀瑾诧异的说:“提审?大理寺提审?”

  看守迟疑的要命,擦了擦冷汗,说:“这……不是,不是大理寺提审,是……燕王殿下,方才来了,说是要提审囚犯,带到……带到刑室去了。”

  苏怀瑾心头一震,薛长瑜私自提审苏锦儿?

  她心里狐疑,毕竟有上辈子的前车之鉴,苏怀瑾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薛长瑜打算浑水摸鱼,放了苏锦儿?

  苏怀瑾说:“刑室在哪边?”

  看守和牢卒吓了一跳,连连摇手说:“苏姑娘,苏姑娘,那刑室煞气太重,又肮脏鄙陋,厂公大人令咱们好生待着苏姑娘,苏姑娘您若是去了刑房,奴才们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厂公责罚的啊!”

  苏怀瑾淡淡的说:“勿要多说,只管带路就是,没有你们的责任。”

  那几个人没办法,只好带路往前走。

  没一会子,果然闻到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十分浓重,飘散而来,还有一股子臭气和铁锈的味道,掺杂着潮湿的气息,异常阴冷怕人。

  里面灯火也暗淡,还隐约飘出来一股一股的哭声,呜呜咽咽,好不凄惨。

  苏怀瑾吃了一惊,这……

  怕和她想的一点子也不一样,因着四皇子和他的青梅竹马并没有叙旧,苏锦儿反而哭的十分厉害。

  苏怀瑾悄声走过去,没有进入刑室,站在外面往里看去,果然,薛长瑜和苏锦儿都在刑室里。

  苏锦儿被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身边都是刑具,还有一个火盆子,正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里面插着一个烙铁。

  薛长瑜坐在一把大椅之上,正对着苏锦儿,他翘着腿,一副悠闲的模样,稍微垂着首,正转动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红玉扳指。

  苏锦儿哭着说:“王爷!!王爷——饶了锦儿罢!饶了锦儿罢!锦儿真的没有!没有啊!锦儿怎么可能害大姊姊呢?都是商阳国的贼子诬陷锦儿,他们想要离间锦儿与王爷呀!”

  苏怀瑾看到这一幕,更是吃惊,薛长瑜竟然是真的来提审苏锦儿的。

  要知道,苏锦儿虽然被抓,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商阳国的王子和公主都是傻的,被苏锦儿给忽悠了,他们买/凶的时候,刺客压根不知道还有一个主使。

  因此若是苏锦儿死撑到底,这就是诬陷。

  薛长瑜坐在大椅上,完全没有平日里瞧苏怀瑾的“呆样儿”,表情冷漠到了极点,眼神也十分阴霾,挑唇笑了一声,不过是冷笑,有些瘆人。

  薛长瑜嗓音低沉,声音也不高,淡淡的说:“没关系,不开口,本王有的是工夫,这些日子,本王休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反倒过来陪陪你,打发打发,也是消遣了。”

  他说的淡然,语句听起来很是温柔,只是配合着四周的环境,却无端端的骇人。

  苏锦儿吓得脸色都变了,哭诉说:“王爷!王爷您不信锦儿吗?锦儿怎么可能害大姊姊呢!锦儿真的不会呀,不会呀!”

  苏锦儿的还没哭完惨,薛长瑜突然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靴子底儿敲击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虽然很轻,却掷地有声。

  薛长瑜声音沙哑,已经打断了她的哭声,说:“你害的怀瑾还少么?”

  他这一句话,吓坏了苏锦儿。

  苏怀瑾是在外面偷看,因为里面有用刑的声音,还有苏锦儿的哭声,所以饶是薛长瑜功夫再高,也没听到苏怀瑾过来的声音。

  他背对着苏怀瑾,苏怀瑾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心底里已经够疑惑了。

  苏怀瑾万没想到,这辈子四皇子薛长瑜,竟然对苏锦儿这般“绝情”?

  苏锦儿吓了一跳,支吾着说:“没有……没有,王爷,锦儿没有呀!”

  薛长瑜只说了这么一句,眯着眼睛,冷笑一声,说:“是了,你不开口,死不悔改,没关系。”

  他说着,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站在一边的牢卒立刻上前,举着刑具,苏锦儿吓得惨叫起来,但是薛长瑜犹如不闻,又像是在听悦耳的丝竹之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子。

  牢卒正在用刑,那面儿冯北突然从刑室的另外一个门走了进来,然后对薛长瑜耳语了几句。

  薛长瑜蹙了蹙眉,不知是什么要紧事,站起来,对苏锦儿说:“本王现在没工夫了,改日再来招待你,咱们回见。”

  薛长瑜说着,招了一下手,带着冯北,就从刑室的另外一个门大步走出去,形色匆匆的离开了。

  苏锦儿听薛长瑜撂下狠话,大声嘶喊着:“王爷!王爷!您信锦儿啊!王爷!王爷——”

  苏怀瑾见薛长瑜离开,笑了笑,说实在的,苏怀瑾第一次这么待见薛长瑜,方才薛长瑜的所作所为,令她心神愉悦。

  苏怀瑾款款走进刑房,苏锦儿还在哭嚎,看到苏怀瑾的一刹那,吓得嗓音都断了,卡在嗓子里,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苏怀瑾看着狼狈至极的苏锦儿,上下打量了两眼,笑着说:“看来已经有人照顾过锦儿妹妹了,我来的倒是多余了。”

  “苏、怀、瑾!!”

  苏锦儿疯了一样大吼着,睚眦尽裂的瞪着苏怀瑾,只是她被五花大绑,旁边还有那么多牢卒,她根本挣脱不开。

  苏怀瑾笑了笑,对苏锦儿说:“唉,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恃无恐,这感觉……好像真真儿不错呢?”

  苏锦儿嘶声力竭的吼着:“苏怀瑾!你得意什么?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被退婚的贱人!!你得意什么?!四皇子早晚有有一天,还是会相信我的!会相信我的!!”

  苏怀瑾淡淡的说:“你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自己?”

  苏锦儿一愣,随即更是暴怒起来,身上的铁链子“哗哗作响”。

  苏怀瑾笑了笑,说:“苏锦儿,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看看,因为佛山的刺客,燕亲王的手臂骨折,能不能复原还是个未知之事,倘或不能复原,燕王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手臂,更是整个江山!你真以为……在燕王的心中,你的地位能大过权术么?”

  苏怀瑾施施然的说:“你的春秋大梦,该醒一醒了。”

  苏锦儿听着,有些怔然,随即牙关“得得得”打颤,不停的上下相击,大吼着:“苏怀瑾!!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苏锦儿疯了一般,吼声几乎穿透了整个牢房,旁边的牢卒都吓坏了,吓得一惊,连忙就要去堵苏锦儿的嘴。

  毕竟苏怀瑾如今是皇上眼中的宝物,恨不得所有人都巴结她,如今竟然有人诅咒苏怀瑾,牢卒们自然吓坏了,生怕苏姑娘生气发怒。

  哪知道苏怀瑾听了,不但不动怒,反而淡淡一笑,一点子也不失大家风范,说:“承你吉言。”

  毕竟……

  苏怀瑾可是上赶着作死的人。

  薛长瑜从牢房走出来,说:“什么事儿?”

  冯北恭敬的说:“王爷,刚才眼线来了消息,说太子去了顺天府衙。”

  薛长瑜猛地蹙了蹙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皇上已经下令,让太子薛玉珒查办五年前祁沛的案子,但是薛长瑜并不放心,毕竟他知道,这件事情与太子有干系。

  薛长瑜暗地里已经令人去查过了,五年前的成杨府知府,已经摇身一变,步步高升,变成了如今的顺天府丞。

  顺天府乃是大薛的京城,顺天府丞官居四品,是除顺天府尹之外的第二把手,看起来这两天,祁老九流落在外,被迫落草为寇,而这顺天府丞混的不错。

  如今太子薛玉珒去了顺天府衙,能做什么?

  薛长瑜冷笑了一声,想也能想的出来了……

  冯北说:“王爷,卑职怕……”

  薛长瑜看了一眼冯北,说:“怕什么?”

  冯北说:“卑职怕太子……会斩草除根。”

  薛长瑜冷笑一声,说:“是了,他们窝里反,我本不该管,毕竟狗咬狗,到底是一嘴毛,只是……”

  只是苏怀瑾想要帮助祁老九翻案,若是顺天府丞真的死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反倒让太子讨了好处。

  冯北又说:“王爷,还有一事儿……”

  薛长瑜说:“讲。”

  冯北说:“祁沛的案子,除了太子在着手之外……两厂那面似乎也有些反常,卑职去查了一番,发现厂公方迁,也在插手祁沛的事情,而且……而且是苏姑娘托付方迁帮忙调查的。”

  冯北这么一说,实在太好了,薛长瑜顿时差点被自己给醋死,心里酸的慌,感觉吃的那点子早膳,一下子就给消化干净了。

  薛长瑜深吸了一口气,说:“本王知道了。”

  太子薛玉珒亲自来到顺天府府衙,顺天府尹吓得赶紧过来迎接,不过太子并不是来找顺天府尹的,而是要见顺天府丞。

  薛玉珒走进内堂,顺天府丞赶紧出来跪迎,跪下来磕头,说:“卑臣拜见太子爷!”

  薛玉珒摆了摆手,说:“府尹大人,我有两句话,想要单独和府丞说。”

  顺天府府尹赶紧点头,说:“是是,太子请便。”

  说着,赶紧退了下去,令衙役们也赶紧退下去。

  顺天府丞不知皇上下令翻案的事情,还殷勤的说:“太子爷,太子爷您请上座。”

  他说着,捧来茶,殷勤的先给薛玉珒。

  太子薛玉珒坐了,淡淡的看了一眼顺天府丞,然后接过他递来的茶,吹了吹叶儿,轻轻呷了一口,随即“哒!”一声,将茶碗撂在一边儿。

  顺天府丞有些看不懂太子的意思,奉承的说:“不知太子爷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是小人可以为太子爷分忧的么?”

  薛玉珒笑了一声,十分亲和的说:“是了,眼下有一件事情,的确需要府丞来分忧,除了你,旁人真还帮不上什么忙。”

  顺天府丞笑着说:“太子爷真是谬赞了,小人能为太子爷分忧,那是无上的荣耀,敢问太子爷,到底是何事儿?需要劳动太子爷亲自大架?”

  薛玉珒又笑了一声,看向顺天府丞,说:“这件事情,非你莫属……皇上已经下令,着本太子去查五年前,成杨府同知一案。”

  “什……”

  顺天府丞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震惊的说:“成杨府……同知……”

  薛玉珒淡淡的说:“是了,本太子说到这个份儿上,想必你能做到如今这个地位,是个聪明人,也不需要本太子再多说了,皇上很重视这次的重审……”

  他说着,看向顺天府丞,说:“本太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上等的棺材,还有足够的棺材本儿,另外也会善待你的家人,你且安心就是了。”

  薛玉珒长相温柔,语气也温柔,嗓音更是温柔无比,顺天府丞听了却浑身打飐儿,又去恶风来袭,“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哭求着说:“太子爷!太子爷救命啊!小人……小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薛玉珒已经站起来,似乎要走,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顺天府丞,说:“这么多年,你捞了不少,油水也赚够了,福气这东西,总有个限度,如今你的福气,怕是到头了。”

  顺天府丞脸色惨白,跪着膝行,抱住太子的腿,说:“太子爷!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您不能如此绝情,我是……我是您的门生啊!您救救我啊!”

  太子低头看了他一眼,“嘭!”一声,毫不留情的直接把顺天府丞踹开,掸了掸自己的袍子,说:“别让你的家人,跟你一起受苦……我说的意思,你该明白。”

  顺天府丞听到这里,“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睁着一副死鱼眼,仿佛已经吓得瘫痪了。

  太子冷哼了一声,抬步直接走了出去。

  方迁上丞相府拜访,苏正赶紧迎着,让着方迁走进来,方迁笑着说:“丞相爷多礼了,折煞奴才,奴才这趟子来,是来给苏姑娘跑腿儿的。”

  苏正一听,受宠若惊,说:“跑腿儿?唉,小女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劳动方大人跑腿儿!”

  方迁笑着说:“丞相哪里话,能为苏姑娘办事儿,是奴才的荣幸。”

  方迁走进厅里,坐了下来,那面儿苏怀瑾很快就出来了,毕竟方迁这次来,是带来成杨府同知一案消息的,苏怀瑾很是关心。

  苏正见两个人有正事要谈,再加上方迁是个内监,苏正很是放心,直接走了出来,还笑着对身边的小厮说:“好啊,好!没成想,我这个女儿,倒是比儿子还能个儿,如今托了女儿的福气,咱们丞相府,在京城里根脚更稳固了!”

  小厮连忙奉承说:“谁说不是呢,恭喜老爷!”

  苏怀瑾坐下来,方迁就将一个册子拿出来,交给苏怀瑾,说:“苏姑娘要知道的,五年前地方上报的所有内容,都已经在这里了。”

  苏怀瑾立刻展开册子一看,随即皱起眉来,这上面完全没有提到太子的事情,连个毛儿都没看到。

  方迁笑了笑,说:“看起来姑娘很失望。”

  苏怀瑾笑着说:“厂公大人,只查到了这些个消息?”

  方迁一笑,说:“是了,明面上,就这么些,再没有了。”

  苏怀瑾说:“那……不在明面儿上的呢?”

  方迁想了想,说:“苏姑娘,这件事情,若是硬查下去,账目做的并不干净,绝对能把五年前的成杨府知府,也就是如今的顺天府丞揪出来,也能为祁沛翻案,但苏姑娘若是再查下去……恐怕引火烧身。”

  他说着,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又说:“恐怕苏老爷,也不会令苏姑娘再查下去的。”

  方迁说的对,这牵连到太子,苏正的根基还未稳固,他急于拉拢燕王,但也绝对不可能得罪太子,担不起这个事儿。

  方迁见苏怀瑾思虑,又说:“苏姑娘何必为了一个祁沛,铤而走险呢?”

  苏怀瑾笑了一声,说:“厂公大人,就不能再查出点子什么了么?”

  方迁一愣,随即笑起来,无奈的摇头说:“方才奴才一席话,倒是白说了,苏姑娘是一句也未听进去?”

  苏怀瑾说:“听了,多谢厂公大人好意。”

  方迁明白,苏怀瑾心意已决,看来这次是帮定了祁老九。

  方迁感叹说:“奴才倒是极为羡慕那祁老九了,能得苏姑娘如此佳人青睐,不惜代价的鼎力相助。”

  苏怀瑾一笑,说:“相助是了,但鼎力,还要看厂公大人是否答应,是么?”

  方迁笑着说:“苏姑娘都如此说了,奴才能不答应?”

  苏怀瑾说:“事成之后,怀瑾定不会忘了厂公大人的好处。”

  方迁说:“苏姑娘快人快语,奴才记下了。”

  两个人说话这光景,就听到外面肉包一顿狂吠,苏怀瑾连忙站起来,还以为肉包又在欺负绿衣。

  肉包平日里闲得慌,就爱欺负廊下的猫儿狗儿的,还专门喜欢欺负绿衣,能追着绿衣满院子跑。

  不过这会儿并不是肉包在欺负绿衣,苏怀瑾走出来一看,肉包正对着一个人狂吠,那人竟然是当今燕亲王,薛长瑜!

  薛长瑜本要进厅堂,结果被肉包拦在外面,使劲的狂吼。

  肉包可是记仇的,那日里薛长瑜踢了肉包一个心窝子,肉包还记得呢,见到薛长瑜,那真是新仇加旧恨,一并子清算。

  薛长瑜有些无奈,他是得到了消息,方迁上了丞相府,立刻就坐不住了,连忙跑到府上巧遇,也要做杀出来的“程咬金”。

  不过肉包这小畜生,愣是拦着薛长瑜不让他进。

  薛长瑜灵机一动,赶紧招手说:“冯北。”

  冯北上前,将捧盒递给薛长瑜。

  薛长瑜打开捧盒,将捧盒直接放在地上。

  苏怀瑾眼皮一跳,竟然是一捧盒的肉包子!

  一个个十分饱满,薄皮大馅,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狂吠不止的肉包一看,顿时耳朵动了两下,然后“噌——”一下窜过去,埋首捧盒,立刻兴奋的咬了起来,只听“稀里哗啦”,吃的风卷残云。

  苏怀瑾眼皮又是一跳,燕亲王卖呆,肉包卖蠢,这俩怕上辈子是亲兄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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