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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家主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 车窗外的夜幕黑沉沉的,合着远处更加暗沉的山的轮廓一同向人压过来。迟筵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十点二十了, 估计已经离苏民市不远。回来这条路和去时候的路不一样,他也不认识。

  车上只剩下零星七八个人,应该都是和他一样去苏民的。之前坐在他旁边的大哥可能是嫌挤, 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前面的空座去坐了。他坐在倒数第二排,后面就是最后一排比较高的连座, 如今除了他之外,其余人都坐的比较靠前,在车厢内零散分部着。

  迟筵翻了一会儿手机,觉得困倦, 就关掉了屏幕准备收起来。不经意间手机黑色的屏幕衬着窗外昏暗的路灯散发出的昏黄光芒倒映出坐在他后面的人的脸——面容惨白,五官平板,木讷毫无表情, 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

  迟筵当即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又拿起了手机,手轻微哆嗦着, 一时吓得不敢动,也忘了思考,仿佛思维也瞬间冻结了。

  迟筵缓了一会儿, 故作镇定地悄悄从口袋里摸出张道长画的平安符——平安符共有两张,一张被他用来包了骨灰,另一张一直贴身收在兜里。

  他看了一眼, 随即不由心中一凉,黄色的符纸边缘不知何时已变得焦黑,如同被什么东西烧过一般。

  他装作一直没有发现后面那东西,背上双肩包扶着车扶手挪到车前面,坐到了之前坐他旁边那中年男人的后面一排。

  他把包放在旁边座位上,汽车已经进入市区,窗外的景色也变得繁华起来。附近有其他人让他感到略微安心,迟筵拿出手机暗暗看了一眼,搭在屏幕上的手指顿时僵住了——那个“人”还坐在他的后面,它跟着他一起挪到了前面!

  以迟筵个人的经验来讲,人的胆量是不会被吓大的,他每次遇到这种东西,特别是明显指向自己跟着自己的东西还是会感到害怕、慌乱、惊惧,这么多年来唯一学会的一点是至少保持表面的镇静,不会被吓得手足无措、方才大失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知道不管张道长所说的叶迎之的骨灰是否真的能起作用,至少他的玉还能再保护他一段时间,因而力持镇定地挨到了汽车到站。

  然而那个东西跟着他下了车。

  苏民市比不上世明市夏夜里直到凌晨也依然车水马龙的繁荣,下车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从汽运站停车场在的这条路比较偏,走到主干道上也有七八分钟的路程。

  迟筵紧跟上早他一步下车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主动搭讪道:“大哥家住哪里?”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正值壮年的成年男子身上阳气旺盛,那些东西都会离得比较远。比如他大学时三个室友都是青春年少的大小伙,当时住寝室时撞邪或是被鬼怪纠缠的频率就比他现在一个人单住要低的多。

  男人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错了两步,稍稍离迟筵远了些,才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天隆苑。”

  天隆苑离迟筵住的小区挨着,他心下一喜,和男人慢慢聊着走到了主干道上。

  迟筵挺怵自己孤身一人深夜打车的,如果是走在路上,就算碰见什么东西装没看见赶紧跑远也就是了,但要是打车碰见司机不是人可不是那么好跑的。到了大路上他就趁势提出两人拼一辆车回去,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出租停下后迟筵坐了副驾驶,男人坐了后座,迟筵特意看了看,自从他们上了车,那个东西就停住不跟了。

  迟筵报了地名,去花榕新区,这块是新开发的cbd,也算是苏民现在最繁华的地方,迟筵的单位和住处都在那儿。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提醒迟筵道:“帅哥系安全带,怎么不坐后面,副驾驶没后面宽敞。”

  迟筵向后座看看,笑笑道:“没事儿,省的挤。”

  司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地发动了车。

  自从上了车那位大哥就没说过话,不过两人本来就不熟,迟筵也没在意,也沉默地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

  到了地方迟筵拿出皮夹付款,他回头一看,那位大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站在车外等着。天隆苑离这里还得步行十分钟,不过也不算远,迟筵也没觉得奇怪。

  司机小哥拿着人民币看了两眼,又抬头看看迟筵,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闭了嘴。

  迟筵下了车,那位大哥对他点点头道:“谢谢了啊。”

  迟筵以为说的是打车车钱的事,便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说起来还该他说谢谢才对。

  中年男人道:“小兄弟,那我回家看看了,就此别过。”

  迟筵也笑着和对方道别,转身准备往自己小区里走去。

  就听对方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不敢离你太近。”

  迟筵来不及收回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僵着脸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中年男人远去的背影,小区门口明亮的橘黄路灯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没有影子。

  迟筵手哆嗦着,几乎拿不动钥匙,他迅速跑进楼里,电梯门开了之后甚至不敢进去——他怕再遇见什么。

  小时候的事印象已经淡了,自从外婆把玉送给他之后,他虽然也撞过邪,但几乎没有过最近几天这样接连地“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的时候。

  他摸了摸胸前的玉,不经意间又碰到那装着叶迎之骨灰的小瓷瓶,默默安慰自己不管看见什么,装没看见不搭理就行了,至少它们还不敢直接来害自己。

  这样自我安慰着终于顺利到达了家门口,疑神疑鬼地左右看了看,才打开家门进去。

  打开灯合上门的那一刻,他几乎整个人完全脱力瘫在地上。

  但很快迟筵又坚持着打起精神,找出准备好的牌位和香炉,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客厅一个几案上。这场景滑稽中透露着几分诡异,不过迟筵单身汉一个人住,平时家中也没客人,因而也不在意。

  按照张道长的说法,他要携带叶迎之的骨灰以保护自己,从携带当天起就得每日早晚各一次供奉叶迎之牌位才行。

  他不敢怠慢,既然叶迎之的骨灰已经带在了身上,回来就点燃了三炷香给牌位供上。

  定做的牌位通体玄黑,上面刻着六个金色字“叶氏迎之之灵”。

  迟筵手里拿着香低头恭敬地拜了拜,随后将香□□了牌位前的香炉之中。

  他的身后,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形,沉默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

  迟筵跟在叶迎之身后,看着他打开了门,门外黑黢黢的,只有院子大门处吊着的黄色灯泡发出昏黄的光芒,果然空无一人。

  叶迎之道:“我就说没有人吧,你还不信。我猜也是什么动物在撞门,才会发出这种声音,一听见人声就躲起来看不见了。”

  联系楼下方才的响动,迟筵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不禁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赧。

  然而他看到的只是对方让他看到的,一些东西被对方有意遮蔽了起来。

  比如就站在门外蓝色铁楼梯上,浑身湿漉漉的,长发垂至脚踝的“女子”。它无神的白色眼白怨毒地盯着迟筵,从双眼眼眶中流出不甘的血泪,它的身后,有着幢幢近似人形的黑影,“脸”的部位皆流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在无声地哀嚎。

  叶迎之一边笑着和迟筵说着话,一面将门关上,将一切都隔绝在门外,看着转过身的爱人,嘴角掀起一个讽刺邪戾的弧度。

  那些东西想拉迟筵去填湖……真是,胆大包天。

  “咔嗒”一声,门锁上了,那幢幢鬼影也同时消失不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了一般。

  迟筵只觉得心头一松,那种奇怪的被盯上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原本趴在他们床下的那东西也不见了。

  精神突然放松下来后就觉得困意上涌,他推推要搂过来的叶迎之:“不要闹了,明天早晨还要开车回去。”

  “不闹,就抱着你一起睡。”

  “不要,不舒服。”迟筵说着转过了身,只把后背留给他。

  “……过河拆桥。”害怕的时候抱着他亲热得跟什么似的,一用完就丢在一边不管。

  叶迎之悻悻地抱过一角被子,缩在自己的一边,等到迟筵睡着了才伸出双臂轻轻把他搂在怀里,就像从前的那些夜晚一样。

  傻瓜,如果不是我故意的,我抱着你的时候,你怎么会有感觉呢?

  ————————

  假期永远是短暂的,回去上班第一天他们组来了个实习生,坐在他后面空位上,迟筵领着他去it部门领电脑。

  技术部张大哥正在和屋里同事闲聊,说到自己昨天一大早还去了一趟古木镇。

  迟筵顺嘴说了一句:“张哥你也去旅游?我假期也去古木镇了。”

  张大哥一边搬电脑一边回道:“嗨,别提了,旅什么游啊。我妹夫出差,妹妹带两个孩子出去玩,结果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是小外甥女撞邪了,非让我过去接他们。我听她说的玄乎,吓得一大早赶快就过去把他们接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道:“对了,小迟,你以前不是经常去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吗?真有这种东西?哪里比较灵验,我让妹妹带孩子去看看。这种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是不信但心里也悬得慌啊,还是看看求个安心。”

  迟筵一愣,笑了:“张哥你听谁说的?我从来不信这些的,以前去道观寺庙也是为了陪我外婆。”不过说起来古木镇那个地方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比如连续两天的敲门声,虽然迎之说是某种动物,但他还是觉得不踏实,好在已经回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事。

  旁边走过来一个圆脸年轻人调侃道:“张哥你别理小迟,这小子自从谈了恋爱之后就信奉唯物主义了。”

  毕竟是工作时间,迟筵领到电脑后和几人道过别就和实习生一起回去了,并没把这些闲谈放在心上。

  由此生活回归平静,除了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其余再无波澜。

  有一天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迟筵突然嘴馋想吃香辣虾。他能感觉出来叶迎之以前是不做饭的,但是他的神奇之处在于第一次做饭也能做得很好,只要照着网上的食谱就能做出来。

  他给叶迎之发了消息:“想吃香辣虾。”

  过了大约十分钟,叶迎之的电话就卡着他的下班时间打了过来,隔着电波显得格外低醇动人。

  他笑着问:“怎么这么馋?我把需要的原料发给你,你自己买回来,记得买活虾。”

  他的手机还是迟筵给他买的,迟筵记得好像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叶迎之说自己的手机坏了,没法联系,第二天他就巴巴地买了和自己同品牌手机的最新款回去。

  迟筵听到他的声音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怎么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像以前一样发消息给我就行了。”

  叶迎之在电话那端低低道:“想听你的声音。”

  明明是极为老套的情话,迟筵的脸还是瞬间烫了起来。他匆忙应了一声“放心我会买好”就挂了电话。

  右面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同事大哥打趣地看他一眼:“年轻就是好啊。小迟快收拾走吧,别让女朋友等急了。”

  没想到这顿饭还吃出了问题。

  辛辣、海鲜、过食,半夜迟筵突然觉得胃里翻腾,绞痛难受得厉害,干呕得眼睛都红了,看上去眼泪汪汪的,却吐不出东西,脸色煞白,额头上浸润出冷汗,身子都在细微地抽动,到最后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

  迟筵勉力对叶迎之道:“……迎之,扶我下楼,送我去医院。”

  叶迎之却愣住那里没动,他站在洗手间旁门框的阴影处,神色晦暗难辨。

  迟筵思维也变得迟缓,迷迷糊糊勉强想到迎之他好像不是苏民市人,是跟着自己过来的,平常也不出门,他会不会不知道医院在哪?

  于是又费力补充了一句:“……打车说去第三医院就行。”第三医院是离他们家最近的正规医院了。

  叶迎之在这时走过来扶住他,将人抱进怀里,伸手取下一块毛巾给他擦擦脸。右手抱着他,左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让他阖上眼睛,同时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道:“阿筵你先睡一觉,乖,睡醒了我们就到医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顾怀阙、今天叶老三掉马了吗、观茶园、一朵蘑菇、听妄、夏无姑娘们的地雷~

  太腻歪了,没眼看……希望姑娘们不要嫌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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