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信任
“是褐色的，不是蓝色的。”
江雾坐在桌前，撑着脸抛着刀，
“我之所以急躁，难道是因为他们面对训练的态度？”
她手从脸边放下，转而开始无意识地点着桌面，
“咚，咚，咚”
有规律的敲击声让她感到熟悉而安心，
“与我无关的人，我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并不是与我无关？”
“可我并没有见过他们。”
但江雾知道，记忆是最会骗人的。
不记得的未必从未发生过。
她打开实验室的摄像头，看着全息影像中人高的器皿里的身体，喃喃道：
“01，真实是什么？”
她并未注意到，镜头中本该一动不动的身体，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像蝴蝶难以自抑地扑闪了翅膀。
···
“手伸出来吧。”江雾看着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差点被台阶绊倒的少女，轻笑出声，
“啊！好！！”温了了慌张的伸出右手，又犹豫着要不要换左手，
“右手就可以，手心朝上。”江雾看出了她的局促，耐心说道。
少女这下心定了，摊开的手腕纤细而白皙。江雾把自己的手腕和她的隔着一个指节相贴，一股莫名的力量像磁一般链接着皓腕，
“好了。”江雾收回手，
“我把我以前的训练计划总结整理了一下，传到你的芯片里了。”
“既然有心想要突破，就做到最好吧。未来的世界会需要你的。”
“未来的世界需要我？”温了了偏过头看向江雾，大眼睛里充斥着纯真的疑惑。
江雾拍了拍少女的头，示意她看向天，
“你看，这个被保护罩全方位包裹着的世界，究竟是为了抵挡污染入侵，还是为了瓮中捉鳖呢？”
江雾抬起手，轻抚身旁模拟的极真的银杏树，
“没有花草树木，没有生灵，湖水干涸，太阳不再升起，人类的身体越来越臃肿，这个世界只是靠着科技废料在强撑着而已。”
“那未来会怎么样啊，江雾姐姐？”
“未来？”江雾勾起嘴角，
“没人敢揣测未来。”
“我猜…只剩死亡和遗忘。”
···
“进来。”
江雾推开门，在老人桌前坐下。
“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老人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雾，
“怎么才一年没见，你的状态像转头就会去卧轨一样。”
江雾笑出声，
“阿唐口无遮拦就算了，怎么您也被传染了。”
“我闭关结束时收到学校的急讯，可昨天在校内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所以想来问问您有什么情况发生吗？”
“…没有。”孙柏，也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江雾真正的老师，缓慢地摇了摇头，
“小雾啊，你看这天，越来越黑了。”
“在这个世界，有几个人是真正清醒着呢？”
江雾笑了笑，
“或许就连我们也不清醒。”
孙柏沉默不语，
“也许你说的对。我发表在中心报上的警告并没有被高层重视。”
江雾凝眉，表情有一丝莫名的急切，她抬头直视老人，
“您还是发出去了？”
“什么叫…我还是发出去了？”孙柏瞥了江雾一眼，像是扫描仪，对着她满是雾霾的内心世界探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压迫至极。
“…我不知道。”江雾也被自己所言怔住，
江雾知道自己的老师有多敏锐，
“老师，我这两天有种假设。”
孙柏问：“是关于你研究的假设吗？”
“…或许有关吧。”
江雾眼神逐渐失焦，思绪飘向了草原，冰川和沙漠，耳边回荡着怒涛声，
“我认为，我并不在真实的世界中。并且我已经有一定证据佐证。”
孙柏眼眸探究中带着深沉，却没有开口质疑，
“我可能没法彻底说服您，毕竟这个假设连您的存在都否认了，证据也确实不足为道。”
“只是我无法忽视我的感觉。”
“它像缠住了我的精神，给我一种被人操控的恶心感。”
江雾久违的露出一抹无措，
“可这一切不能再真实了，连记忆都挑不出错。难道真正骗我的是我的直觉？”
“江雾。”孙柏的眼神平和坚定，他静静地注视着江雾，却能给她冰冷的身体注入信任和力量，
“你可以尝试去相信你的潜意识。人的记忆可以被篡改，但真正的记忆塑造的你，和被虚假记忆塞入身体里的你，行动和思考方式一定不一样。”
“……”江雾有片刻怔松，她原本并不完全信任目前的自己，以及身边的所有人。因为如果这真的不是现实世界，那么一切塑造和虚构都有目的性。
“我知道了。”江雾闭上眼又睁开，长吁一口气，
“谢谢您，我会好好想清楚。”
孙柏点了点头，拍拍她的肩膀，
“我请你来，其实是想让你看看这期刊物。”
孙柏走到书架处，在模拟屏上选择了一期中心报。全息式的杂志却可以被翻开和触摸，完美地模拟了真实的阅读体感。
江雾接过，封面上写着
《退化与进化：人类的灭绝之际》
“这就是您刊登的那期杂志？”
“是，”孙柏点头，
“当时你还在闭关。发表之后，虽然引起了大多数群众的关注，但国家高层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听见老人的话，江雾眉毛皱得越来越紧，她跟着目录翻到孙柏的文章那页，
···
“老师，您可能需要暂且在家中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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