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自古忠义难两全

　　随着目光的下移，残留在胸口处的殛电，让玛门仿佛想到了点什么，这流窜的电流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和神王宙斯的神罚之雷与雅典娜的制裁天谴完全不同。这游离的电光，是有生命的！远古兽神的力量吗？想不到，人类之中居然还有人跟远古兽神签订了契约！

　　终于想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玛门，遥望着平原那头的人类营地，惨然的笑着，眼皮也像灌了铅一般，愈发的沉重。诸神之战才刚迈入中期，七罪就折其二了，命运，何以对深渊一脉如此不公！心知本次神话时代，罪恶之城多半又将无功而返，玛门抓着恶魔书的手骤然一紧，一缕神识从脑门跃出，朝着罪恶之城飞去！他不甘心，不甘心每次大战都是陪读的角色！

　　此刻，一阵寒风卷过战场，费劳斯那立于战马之上的骨骸逐渐化为了飞灰，而玛门身后的帅旗，随着咯吱一声轻响，也悄然倒下！两败之局，这就是赌上了费劳斯一生之荣耀与整个第三集团军后，所换来的局面！

　　“报！第三集团军......”

　　身处中军大营的史蒂夫，听到这迟来的战报后，一把揪住了斥候的衣襟，赤红的双眼透出了深深的焦虑，厉声问了句。

　　“第三集团军怎么样了！”

　　“第三集团军，全军殉国了！主帅费劳斯死前一击，以殛电之枪击杀了敌军主帅，七罪中的玛门。”

　　回答的声音都带着哽咽，作为战场观察者的斥候，把最后决战的一幕烙进了脑海！费劳斯临死前的呐喊与执念，深深的融进了他的灵魂之中。那一道闪电，与其说是击杀恶魔之利器，倒不如说是划破黑暗的黎明之光，是照亮迷失在黑夜里的人们的希望之焰火！

　　听到这含糊不清的回答，史蒂夫的手陡然一松，整个人呆立在场。费劳斯，作为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将领，作战风格如何，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在这种极度恶劣的形势下主动请缨，这家伙心里压根就没打算活着下战场！

　　如今，这结局，甚至让他都不需要听过程，就能猜出整个战役的走势！在军队素质严重不平等的情况下，一切谋略都是纸上谈兵，毫无意义，唯有简单粗暴的战术，以牺牲换取进攻机会，才是那缥缈的胜利希望所在！

　　事实上，费劳斯真的做到了，付出了整个第三集团军的代价，赌上了家族之荣耀，他成功的越级击杀了敌军之主帅玛门，极大的振奋了残余守军的士气。破解了萎靡士气的恶性循环之局，可为什么，自己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几个踉跄跌坐回帅位的史蒂夫，望着左侧那原本属于费劳斯的座位，泪光顿时充斥了整个眼眶。作为整个北方战线中，最高指挥，也是最了解费劳斯之人，他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在两难之局里，他选择了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这位年轻的将军能活着回来！

　　可命运是残酷的，从来不会因为你的为难而网开一面，既然选择了大局为重，就必然要承受无尽的愧疚！只是，费劳斯以生命换来的喘息机会和士气提升，又能维持多久呢？已经打尽了手中之王牌的自己，靠着残存的第二集团军，又能阻挡异族大军多少时日？

　　王牌之名，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中了吗？双手按在案台上，史蒂夫的肩膀在颤抖着。此时此刻的他，麾下再无独挡一面的大将，也没有了任何的嫡系，是真正的光杆司令了！他不畏惧以身殉国，但是害怕面对牺牲的部下。

　　曾经，他们是如此坚定的相信自己，相信人类能够获胜。这份来自灵魂内的信仰，让他们面对必死之战依然奋勇抵抗。可如今，这防线若注定守不住，帝国一旦沦陷，那么他们牺牲的价值又将何在？又会有谁，为他们在历史上书写事迹！

　　仰无愧于国家大义，俯无怍于部下，这是自己一直信奉的准则，也是无论他使用了多少阴谋诡计，都能心安理得的底气。可眼下，这两者都要失守了，丢掉防线，他对不起帝国，是为不忠，推部下入死地，他对不起这些年跟他南征北战的兄弟，是为不义！

　　不忠不义，何以立足于天地之间呐！思绪已经走入死胡同的史蒂夫，顿时感到天地虽大，却已经无自己容身之地了！就在此刻，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传到了他的手上！

　　抓着书信，史蒂夫狐疑的望着刚走入帐中的异族特使，却没有急着打开这封书信，相反，暗自几个深呼吸调整心绪后，史蒂夫凝视着这有恃无恐的特使，饶有意味的问了一句。

　　“一场败仗就让你们胆战心寒，迫不及待的送上投降书了吗？”

　　“哦，史蒂夫元帅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如果是这样，这书信，不看也罢！”

　　连带微笑的特使，缓缓的伸出手，不慌不忙的回答着。这嚣张的动作配以那傲慢的态度，让站在两旁的副将们脸色为之一变！从军那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败军之将如此无礼的！

　　感受到了众将的群情激昂，史蒂夫眉头微皱之下，手虚空按了按，示意众人冷静一些，随后把目光停留在特使双眼之上。从军二十载，对战场之形势分析，他还是合格的，对方特使的话外之意，他稍作思考就能明白过来！

　　费劳斯虽然斩将成功，深渊军团也的确没有了主帅，可如果就此定义为己方大捷，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因为，他们这边同样失去了一个主将，在这个层次上，双方充其量是打了个平手！可下滑一个层面呢，深渊军团仅仅失去了不到万人的士兵，而自己这边呢，可是付出了整个第三集团军的代价，综合起来，硬要用胜负去定义的话，更像是己方输了！

　　这笔账，自己稍加思考就能算得出，而敌方特使的反应，说明，异族那边也算清楚了！如此一来，这封书信的内容，自然就不会是投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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