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起步
徐老板听了此话，登时有点儿慌了，急道：“这……仙长，怎么个不好办的道理呢？”
江绵绵蹙起眉头，沉吟道：“徐老板，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但是，你想让我们清衡山为你开具文书，以避开那些敲诈你的官兵——但你应该也知道，能拿这些文书的，都是各宗门自己开办、或是与人合资共办的商铺，至于您的书肆，我们清衡山不过和你们合作过几次，又没有出资，甚至连长期合作也没有……”
说到这里，江绵绵眼中流露出遗憾之色，摊了摊手道：“就算我们真给你开具了这份文书，可书肆毕竟不是清衡山的产业，到时候仙门查下来，您要如何交代，我们又该如何向临仙台交代？更进一步说，如果官府某次查得严了，知道您手中只有一张纸，其实您的书肆和我们清衡山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不就是一桩欺瞒官府之罪吗？到时候，我们受到仙门调查事小，您若是惹上了官司，可就是一件大事了。”
徐老板听了她这一通解释，登时也明白了其中的漏洞，想到自己的冒失之举可能带来的牢狱之灾，他额头上冷汗登时便下来了。
慌忙地抹了几把汗，徐老板的脑子此时已经被江绵绵侃得有点儿乱了，他又忧心自己的生意，不太想放弃这么个挽回损失的机会，焦急之下忍不住向对面两人诚恳道：“这……两位仙长，是我个老头子愚笨，也不懂仙门的律令，来之前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但如今这么个情况，我在那批新书上投了不少钱，要是真拿不回来，还要给兵痞交罚款，那我这店……唉，可就真要开不下去了呀！两位仙长您看看，我如今上有老，下有小……”
江绵绵坐在对面，看着此人至少带了五分夸张的表演，心中虽有一点儿动容，更多的却是想笑——如果坐在此处的是一个真正的十五岁小女孩，那大概还会被此人的表现感动到，可她待在娱乐圈的那段日子里，比此人表演水平高一百个层次的小花小生都不知见了多少，到了如今，一下就能听出那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之类的话全是编的。
若不是此人神色之中真带了五分焦急，至少让江绵绵看到了他的真诚，在此人刚开始表演的时候，她大概就已经因为不耐烦，站起来拂袖走人了。
好一会儿，等徐老板哭诉完，江绵绵才再次喝了口茶水，仍用那种不紧不慢的口气道：“徐老板，你不用这么急躁嘛，这件事情，虽然确实有点儿麻烦，但我们清衡山也不是帮不了你……”
“仙长真的有办法？”徐老板此刻听她这话，如同找到了救星，忙急不可耐地接道，“仙长您快说，不论什么方法，只要能救我的那些店子，您从此就是我的恩人！”
说到这里，江绵绵也不再卖关子，而是肃然了神色，抬手伸出两指，对面前的书肆老板认真道：“好，徐老板您且听好了，我这里有两个方法：第一个，很简单，便是由我们清衡山出面去州界通关处教训那些兵痞，帮你们书肆把扣押的书籍都夺回来。”
顿了顿，江绵绵续道：“嗯，当然，那些兵痞的做法应当也违背了凡界刑律，为了避免他们后来报复，您要是需要，我们照样可以帮您打官司，去府衙告那些人。但凡界刑律您应当也清楚，您和那些官兵的纠纷并不会因为修士介入便偏袒任何一方，所以，这场官司能不能赢，我并不能向您担保。”
徐老板一听这话，心中便犯起了嘀咕：这主意听起来还算不错，短时间内倒确实可以为书肆挽回损失，但打官司却不能保证打赢……要是最后自己打输了呢？那这些兵痞子不就要把他抓来脱层皮？
想到这里，徐老板整个人都是一哆嗦，赶忙摇了摇头，赔笑道：“仙长啊，这第一个方法听起来还好，但就是那些官兵的处理……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但清衡山既然是修仙门派，为何不能将此事处理得，嗯，稍微彻底那么一点呢？”
江绵绵眸子微眯，抬眼看向此人，冷笑道：“徐老板觉得应该怎么样呢？难道希望我等去将那些人都杀了吗？”
徐老板明显就是这个意思，被对方一语道破，愣了一下，却笑道：“仙长，这可不是我说的啊，不过，您要是愿意的话……”
江绵绵哼了一声，打断道：“我劝阁下还是不要有这个想法，徐老板你不清楚仙门的法规，那我便现在告诉你——《仙门通则》第二条，便是修士不得无理由随意杀害凡人，违者至少流刑处置。现在我们清衡山正是准备招生的时候，一不能坏了名声，二不能缺了人手。至于徐老板你，若是被仙门查出是此事主谋，那就连天剑宗掌门叶昭都救不了你了。”
“……”徐老板被江绵绵这番话又说得脸色发白，大概他作为一个凡人，对修士的世界毫不了解，也从未想过去了解，总以为当了修士便能为所欲为，谁知道仙门的法律非常完备，个中竟也有如此多的规矩？
呆了好一会儿，徐老板“呵呵”干笑两声，终于从尴尬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僵硬地笑道：“好、好，那我们便不提此事了，那些官兵，呵呵，毕竟也罪不至死嘛。”顿了顿，他续转开话题道，“对了，那仙长您所说的第二个方法具体是怎么做呢？”
江绵绵见前面的酝酿差不多够了，笑了笑，终于彻底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慢慢道：“第二个方法，说来就麻烦些了。徐老板您想从清衡山这里拿通关文书，其中的问题，便是清衡山和您经营的书肆其实毫无关系——但是，您仔细思考一下，如果清衡山能花点钱投入您的书肆，或是和书肆展开一些长期的合作，这样一来，我们宗门不就和您的书肆有关系了吗，我们签发给您通关文书，也算合情合理，对不对？”
眼见对面徐老板的眼睛越来越亮，江绵绵虽然胜券在握，还是露出了一个稍显为难的表情，继续钓着此人，道：“不过，这个方法虽然能避免打官司，但对于阁下来说，要将产业的经营权让渡一些给别人，确实有些吃亏，相对来说不如第一个方法那么便利。不知道阁下愿意选择哪一种……”
江绵绵的话还没说完，徐老板立刻开口，唯恐她反悔似的道：“第二种，当然是第二种！”
选第二种方法，不说可以彻底摆脱掉那些官兵的威胁，搭上了修仙门派，每年还能有租税可减，更妙的是从此有了靠山，十里八乡有谁还敢再上这里找事？其中的各种好处简直说也说不尽。
至于将部分经营权让渡给清衡山，或是和他们长期合作什么的，这些弊端在他看来，压根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说这些成日里餐风饮露，只知道修炼的修士懂不懂的经营，是不是到时候这些店面终究还是他来管，就说合作之类的事务，除了之前发生的意外情况，这些人也不太会需要他们书肆做什么。这个约定一下来，他几乎白拿好处，根本不会有太多损失。
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徐老板越想越兴奋，之前脸上那些悲痛焦急之色，转眼间便统统一扫而光，换上了欣喜中带着那么些谄媚的表情，对江绵绵道：“仙长，您看，我既然都决定好了……”
江绵绵看着他的表情转换，心中思忖着此人不去横店演反派真是可惜了，面上却也露出欣喜的表情，道：“好吧，既然徐老板你决定了，我们便就在此处草拟文书，签下协议如何？”
“好、好。”徐老板眼中放光，搓着手问道，“不过，这个文书由我来拟还是由仙长您来拟？”
他满以为对方一定会将这个任务交代给他，谁知江绵绵听了此话，却笑着道：“既然是我们两方签的协议，就该由我们一起拟定才是，要不这样——文书由我来写，再由您过目修改，如何？”
徐老板虽然有点儿奇怪，却不疑有他，道：“也好，但仙长一个人能完成这协议吗？”
“放心吧。”江绵绵笑了笑。
说着，一旁的柳静姝已经吩咐了等在外面的张管事，让他拿来笔墨纸砚。
不多时，用具都准备妥当，江绵绵也没思考多少时间，便提起笔，将已经打好腹稿的协议在纸面上洋洋洒洒地书写完毕。
徐老板在一边看着，有些惊讶于她起稿的速度，但他自己将这一式两份的协议拿来看过之后，却没发现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郑重在其上签字画押。
江绵绵见到他签下协议，心中也松了口气，道：“徐老板，这份文书我和师姐都没资格在其上签字，必须拿给我们的师父才行。等明天我们给师父签完了，便将通关文书一起给你送到山下，顺便看看您让给我们使用的书肆和书坊，您觉得如何？”
“当然没问题，但两位能保证让掌门签下字吗？”徐老板听了又有些紧张。
“放心吧。”江绵绵笑道，“若是不能，我们也不会和你说之前那些话了。”
“好。”徐老板点点头，见到她自信的样子，终于放心了，道，“那两位明天一定要来啊！”
江绵绵笑着应下，将徐老板送出了接待室。
而在屋内，等徐老板走后，江绵绵和柳静姝对视一眼，忽然间都笑了起来。
柳静姝侧头看着江绵绵，无奈道：“小五啊小五，你怎么就这么多鬼主意呢？这么骗那老板，会不会不太好啊？”
“大师姐，你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了。”江绵绵却道，“我签这个协议，只是让他保证和我们合作，不会中途反悔了，至于用他书肆书坊的钱，肯定还是照旧给他的，他有钱赚，又找到了靠山，还有什么不好的？”
柳静姝不太懂此中道理，终于还是被她说服了，两人便再次上山去找云鹤，开始计划明天的事情。
走在清衡山风景优美的山路上，江绵绵的心情实在好极了——
不管怎么说，找到了合作方，清衡报社的工作终于是要起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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