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雾中白影
“夜离，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请先听我解释。”
看见对方蹙起的眉头，江绵绵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能找到这个裂谷，全凭你为我带路，秘境之中不比外界，甚至无法凭借太阳和星月辨认方向，你现在要我自己离开，我如果走错了路，迷失在秘境里，又该怎么办？”
夜离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眼神却软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忍不住苦笑道：“若是在此之前，你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管之前如何，现在你同意我留下了么？”有些倔强地抿了抿唇，江绵绵不管他话中深意，只是抬起头认真看着他。
“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同意，岂不显得太不负责。”夜离叹了口气，叮嘱道，“但是，留下来可以，请一直跟在我和云莺身边，不要擅自行动。”
江绵绵见自己终于劝动了对方，松了口气，重重点头道：“你放心，虽然我修为低，但往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保证尽力不拖累你。”
夜离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道：“这么一来，我是不是该对你道声谢？”
江绵绵见到他的神色，心里忽然变得很是安稳，也笑着打趣道：“这可用不着，至少，得等先调查完此事再说。”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云莺在一旁站着，听见这番对话，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而见到他们终于达成共识，她这才上前两步，开口解释。
“两位既然都决定留下，那说不得，还请先助我完成对叶昭的调查。”云莺道，“魔尊你既然好奇这个内奸的身份，那做完这件事，至少能确定或排除此人的嫌疑。”
夜离听了此话，也点点头，道：“好，先这么办，我可以帮阁下做完相应布置，但阁下也要答应我，到时候若是情况失控，还请出手保护我这位同伴的安全。”
“她是我清衡弟子，我自然会保护她。”云莺爽快道。
此时，两方既然站上了同一战线，也不再互相隐瞒。云莺于是对两人说出了自己计划的细节，并安排夜离帮她掠阵，以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峡谷中的布置其实很简单，毕竟她的对手是个炼虚强者，想要让叶昭不至于在进谷之前就看出端倪来，所有阵法设置都只能从简，威力自然也打了不小的折扣。在这种情形下，有一个大乘修士为其守阵，整个计划的成功率自然能提升很多。
按照云莺的提示，夜离和江绵绵一起准备完毕后，三人便一同找了个隐蔽角落躲藏起来。
隐身暗处，夜离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天空，微微出神了一会儿。在他身旁，江绵绵注意到了同伴的异样，忍不住开口小声问道：“夜离，二师伯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你在想什么呢？”
夜离应声回神，目光中露出沉思之色，道：“绵绵，我在想，当时我在天剑宗驻地下见到的那个人，他到底是不是姚风明？”
听见这句话，云莺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江绵绵想了想，问道：“你是如何确定此人身份的？他和姚风明长得很像？”
“不。”夜离摇摇头道，“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并没有看过此人的容貌，但通过检查神魂确定了他的身份。此人的神魂毫不设防，用灵力试探之后，能发现他就是天剑宗长老姚风明，没有半点作假之处。”
“怎么会是这样？”云莺听见此话，登时觉得不可思议，道，“如果是容貌相似，还有作假的可能，但两个不同人的神魂，难道也能一模一样？这在仙门所有典籍上都不曾记载过。”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在极特殊的条件下，会出现两个神魂相似的情况。”江绵绵听了两人的分析，也开始猜测起来，道，“比如说，这个人和姚风明是双胞胎，然后他们又修习同样的功法之类的……”
“不可能，即使是双胞胎，神魂也不可能一致，这和血脉传承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云莺断然否认，但说到这里，她也发现三人的分析进入了死胡同，不禁停顿一下，看向身旁的夜离道，“魔尊，你应当看过很多魔界的典籍，其中是否有过与之相似的情况？”
在刚刚两人讨论分析各种可能性的时候，夜离一直沉默着，此时听见云莺开口，沉吟一会儿，终究摇了摇头，道：“我不曾在魔界典籍中看见过类似情况，两个完全相同的神魂……这确实匪夷所思……”
但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住了。
眼中灵光一闪而过，夜离想到了什么，目光立刻转向身旁的江绵绵。而看到了眼前的少女，他像是陡然明白了一个关键之处，猛地睁大了眼，不禁用怪异的语气喃喃出声：
“难道……竟然是这样？”
“嗯，夜离，你说什么？”这句话的声音极是细微，江绵绵离他近些，这才勉强能够听见，却不甚清晰，不禁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夜离摇了摇头，道，“就算真是如此，这次裂谷伏击，也能确定那内奸的身份，先等此行结束再说吧。”
江绵绵不明所以，听见他如此说，却也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注意着远方天空的云莺看见了什么，立刻出声提醒两人，道：“韩孤舟他们来了，魔尊、小丫头，做好准备！”
“好。”江绵绵和夜离齐齐答应。
……
韩孤舟和叶昭一行来得比想象中快。
也不知问法宗掌门用了什么理由，两人赶来裂谷时行色匆匆，飞行的速度远比正常时要快，简直如同几枚划落的流星一般。而看他们的身后，似乎也没带太多的弟子和随行人员，倒是正好方便他们一行动手。
远远的，江绵绵看见这一行人落在裂谷之中，正是离他们三人不远的位置。而这些人中，韩孤舟、沈星霜等问法宗人氏是她认识的，其他人里，身穿蓝色校服的天剑宗人氏，她就只认得叶寒渊一个。
走在叶寒渊面前、韩孤舟身侧的，是一位神色肃然的青年男子。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几乎比在场所有人的外貌都要年轻，一袭蓝衣上的花纹虽然华贵，衣衫款式却很简洁，应当是为了便于行动而如此裁剪。他的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剑柄和剑鞘都相当朴素，看上去和天剑宗的制式长剑没什么两样。
不用问，此人肯定是目前为止嫌疑最大的人——天剑宗掌门叶昭。
降落之后，叶昭和韩孤舟两人很快攀谈起来。三人藏身之处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江绵绵猜测，这些内容应该不太重要，大概率是韩孤舟编出来的此地有异之类的说辞，听不见也不影响后续。
果然，几人聊完之后，便各自分散开来，似乎在仔细查看什么。由于之前云莺与韩孤舟见过面，叶昭等天剑宗弟子，自然被有意安排在靠近伏击地点的范围内，开始进行搜查工作。
不一会儿，眼见叶昭等人走进阵法的范围，云莺看向夜离和江绵绵，当机立断，以传音入密下令道：“各位，开始行动！”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不远处，阵法的光芒立刻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夜离和江绵绵也纵身而出，站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上。
“乾坤有令，诸法无极！”
随着云莺的这声厉喝，伏击阵法彻底启动。江绵绵和夜离靠着崖壁站着，在阵外看见金光飞速升腾而起，都忍不住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心潮起伏——
只要阵法结束，他们就能确定叶昭是否是当年出卖夏澜一行、让前去救援的云鸾身受重伤的那个内奸。
但是，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他们没有激动太久——在那阵法的金光亮起大半的时候，忽然间，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光芒竟又迅速黯淡下去。而随着金光隐退，整个峡谷的底部，都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
“夜离，这、这是怎么回事？”江绵绵被眼前突兀而来的变化惊呆了，忍不住靠近身侧的人，拉住了他的手。
“不好！”夜离伸手一抓那雾气，眉头立刻蹙起，道，“云莺的计划被人提前发觉了，她的阵法已破，有人在其上覆盖了一个迷雾之阵。我们现在要赶快和她汇合，免得被敌人各个击破。”
听了夜离的话，江绵绵立刻点头同意，问道：“但现在雾气这么浓，去哪里找二师伯？你的神识探查还管用吗？”
“我试一试。”夜离深吸一口气，道，“她的神魂未曾设防，比起旁人来更加好找，这么近的距离，不至于发现不了。”
说着，他便拉紧了江绵绵，然后闭上眼睛。一会儿，等他睁开眼，便看向一个方向道：“似乎是这个位置，我们先过去看看。”
现在情况危急，江绵绵只能倚仗他的修为，当然没什么异议。两人于是携手在浓雾中前进，彼此互相扶持，至少保证仅有的同伴不会彼此失散。
走了没一会儿，透过雾气，两人隐隐约约都看见前方有一个白衣的影子，似乎也在摸索着寻找旁人。
相视一眼，江绵绵心领神会，当先开口问道：“云莺师伯，是你吗？”
那摸索着的身影停下动作，看向两人的方向，喜道：“小丫头，是你吗？你有没有和魔……和你的同伴在一起？”
她知道夜离，看起来是真的二师伯了。
江绵绵呼出一口气，谨慎道：“他在我这里，二师伯，你先过来吧，有什么事我们汇合了再说。”
“好。”云莺答应一声，循着声音摸索了过来。
然而，就在此刻，前方雾气之中，云莺的身后，忽然掠过一个奇怪的影子。
江绵绵看见那东西，立刻瞳孔一缩，扬声提醒道：“二师伯，小心，你身后有东西！”
云莺显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登时捏诀回身，但几道法术打出，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谁？给我出来！”她忍不住厉喝一声。
没有回应。
但在她出声后不久，那道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怪异身影，却如同鬼魅，再次掠过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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