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玩烂套了
古玩市场或者花鸟鱼市场这两个地方应该是没人不爱去的，虽说听这名字像是大爷大妈、北京老炮该去的地儿，但实则去到那走一遭，发现年轻人比比皆是。
可惜的是潘家园现在没什么老物件了，都是些新货仿货，来的人几次淘不到喜欢的东西倒也不会失了兴趣，图就图个消遣。
潘家园附近有个在北京很有名的肉饼店，早上鄂博跟盖智初就在那儿吃的饭，倒也不是就两个人，盖智初还带着个懂行的发小，那人话少，权当自己是空气。
到进了古玩市场，话少的这位更是直奔主题去挑手把件无暇顾及其他，鄂博倒是觉得什么都挺新鲜，拿这块石头看看，捏住那块翡翠吊坠瞅瞅，最后又捻起来一副瞎子阿炳似的盲人眼镜戴上，挑眉问盖智初“好看不？”
“这也就糊弄糊弄你这样的吧。”
他将她的眼镜摘下来，朝前面一家店铺指了指“就那，白二爷的店。”
“呦。”鄂博好奇“咱去看看？”
盖智初摇摇头“屋里都是大物件，我去过一回，没什么意思，你要是好奇你去吧。”
人都到了哪有不上白二爷店里看一遭的道理，鄂博一个人欢快得进了店，见一位穿着马褂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坐在柜台后面，立柜上面举得老高挂着一个彩色电视机，屋子里有非常好闻的白檀香味道，人只看了鄂博一眼，这年头在潘家园混的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现下归园田居，只一眼便瞧出鄂博的穷酸。
赵老四倒不是怕鄂博瞎打听价格坏了他的雅兴，他只是怕这人毛躁得碰掉个什么东西，刚要起身客套着提点一句，就见那人异常兴奋支着柜台探身问她“我叔没在？”
赵老四很快一笑“你找白二爷，今儿不在这儿，去丰台路口那家了。”
又上下打量一番这人，不像是回头客，多嘴问了句“认识咱们白二爷？”
“我在他家豆腐脑店打工。”
这下赵老四倒是多看她一眼，眼底含着笑意“敢情是那个长得像男孩子似的姑娘。”
也不用试探了，赵老四问完心里就定下来了，鄂博刚进门他瞧着就有些犹豫着性别，现在一看，保准就是白树生之前提到过的那位。
鄂博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
俩人坐下来聊了会儿，知道她今日来就是随便逛逛，赵老四也难得有闲心给她科普，不多时门帘一声响，进来一人倒是叫鄂博吓一跳。
白斯余本注意到有别人但没细看，进屋先放下两个礼盒，外面大字写着：牛初乳、黄山毛峰，之后将一条宝鸡好猫的烟扔在玻璃柜台上推给赵老四“我叔不在？喏，给你弄了条好烟。”
赵老四欣然收下，按亮边上的自动泡茶机“斯余现在是在哪发财呢？”
俩人这也就是第二回见，白斯余打小没进过白家门，白树息无生他才认祖，找回白家门正式见人也就是葬礼那次，赵老四自然也去，白树息和白树生与他均是发小，后来的事，他跟白家人似的门儿清。
所以今天见着白斯余，不知他怎的找到了这里来，估计也没有他二叔的电话，拎着这些个礼盒加点心水果的，还给自己这样不打紧的人买了条烟，当下赵老四眯起眼睛瞧了瞧他，立领POLO衫，胸口刺绣一只小蜜蜂，板直的亚麻裤子配一双TODS的灰色豆豆鞋。
倒是比那日见看着像点模样了。
白斯余听他这样问嘿嘿一笑“发什么财发财，跟人种茶叶跑渠道，累得跟三孙子似的。”
他说得龇牙咧嘴煞有其事，赵老四也嘿嘿一笑“当初就该留家里把那豆腐脑的牌坊立起来，你撂摊子不干了把这样棘手的事推给人家准留学生，现在倒是生意不错，你别后悔，自己选的路。”
“是是。”白斯余连连点头面露惭愧“第一次见我弟弟就这么不负责任得一走了之，我哪有脸见他们。”
说着他目光向下盯着地上的礼盒“叔，把这些给我二叔，就说我来过了，好不容易我回趟北京，以前就我妈一个亲人，现在还有一个他，我肯定惦记。”
赵老四一笑，下巴颏指了指后面“你要不让这姑娘直接给你带回家吧。”
白斯余回头，只一眼，登时就看出来是鄂博，毕竟一起生活过几年，那会儿她朝九晚八守在他们家跟着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父亲学手艺，到现在，模样变化不大，个头窜起来了，头发有些微微卷显得又细又蓬松，举止神态之间倒是没了之前那股子大喇喇不拘小节的气势，反倒有些小家碧玉。
“鄂博，你你……真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斯余，我瞧着你瘦了。”
白斯余心下赞叹，鄂博还是那样善解人意。
白斯余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托赵老四的，但一见着鄂博都憋了回去，一是鄂博算是外人在场，他的那些猫腻不能当着鄂博的面说，二是真是有够久没见着鄂博了，北京虽大朋友却不多，尤其鄂博打十多岁就跟着自己父亲，那会儿白斯余也是个傻了吧唧流鼻涕的小子，一同长起来的，尤其鄂博时常维护他不叫白树息打他，这些年过去，白斯余却记忆犹新。
难免要多寒暄，这寒暄有多多？白斯余恨不得这茶水这檀香就为这两个人蓄着点着。
“店开起来了吗？”
见鄂博点点头，白斯余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妈跟我说了，你跟斯年之前去找过她……牌匾的事我们不清楚，后来怎么着了？”
鄂博一语带过倒是让白斯余当一件趣事听了，不多时，他犹豫半晌才问“我爸那本菜谱……秘方找到了吗？”
鄂博刚要摇头，但见白斯余诚恳神色，知道说是没找出来他一定非常自责，索性鄂博点点头“找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
白斯余嘟囔半天，刚要继续，却见一个小伙子进来，扭头看了鄂博一眼，小心提醒“手把件挑好了，你看上什么东西了吗？”
鄂博摇头，随即站起身“叔，斯余，我先走了，今天是陪人来逛逛，赶明儿我再来多坐会儿。”
他俩刚走，白斯余喝了一盏茶仍是有些悻悻，赵老四佯装做账按着计算器发出声响，不多时，白斯余熬不住了。
“叔，我跑茶这一年也认识了不少搞古玩的，有些不是新货但品相不错，就我上个月去腾冲那回认识个人，专门搞缅甸玉，你说在咱们这儿会有出路吗？或者您帮着销一下？”
赵老四斜眼看他一下，继续做账。
“也不算是上个月，这人我知根知底，之前销售渠道的时候他爱人就很帮衬我们，当时我想着难得有这样的大客户，一下子就包半个茶园，心想一定很有钱，这次去了才知道是做玉石生意的，你说这来钱的活儿我二叔会不感兴趣？”
赵老四拿出账本记下几个数字，复又坐回座位里，懒洋洋得按着遥控器。
“叔……”
“斯余啊。”赵老四语重心长道“倒腾玉石固然赚钱，你二叔时不时也往那边跑，都是供应商的活，谁的货好谁的货便宜，当然就选谁。”
“那准保没问题，你瞧，我给你带了个貔貅回来。”
说着白斯余也不知在哪拿出来一个手把件，一拳之窝挺压手的一块玉，里面带紫，品相奇佳。
“这，才800块，您说值不值得？”
赵老四在手里颠了颠“值，是块好货，但裂了不少，打个折扣吧。”
白斯余人看着有些急“要什么钱呐，您拿着就是了。”
赵老四将那手把件退回去“你留着玩吧，压枕头下面，睡前看电视掏出来攥一攥，每日这样五年后值1000元了。”
他这样揶揄白斯余也不气，默默收了手把件，起身鞠了个躬“叔那您歇着，我不出差改天再来，还好些个好东西呢。”
目送他出去，赵老四嗑了一包开心果，之后默默关了电视。
人常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而如今白斯余玩得这招，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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