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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碰钉子


  鄂博不得不带着白斯年去了杨梅竹斜街。

  师娘顾微本是跟着白树息结婚后一直住在南磨房胡同附近,白树息原本是有个店铺,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开下去,南磨房那边就成了老根据地,有些老饕还是会寻上门为着一口吃食,但白树息每天与酒瓶子缠绵,看着也没有要再开店的意思。

  要说他那半死不活的生意,白树息自个儿倒是很上心,大多时候自己窝在厨房里鼓捣些这个那个,对待家族这点营生也是宝贝的很,看出来儿子白斯余对此不上心,他也根本不叫白斯余在跟前看着,只是不知何时与当初开店时候的女主人仍有来往,她家有个小闺女,样子清丽说话喜人,整个人看着都喜气洋洋的,白树息难掩惜爱神色,竟收做徒弟。

  可要叫苦喽,这一收徒可好,本来与酒瓶子打交道的白树息天天盯着人家闺女学手艺,也不教什么真本事,那姑娘名叫鄂博,别的不行,嘴甜了些,手下利索了些,跟她干妈学的一手好刀工,切东西有模有样,连白树息都高看一眼。

  本来穷得叮当响,现在也当得起人家叫一声师傅,白树息在家俨然成了为大爷,鄂博也殷勤着端茶倒水,一来二去白树息也给惯得没样儿了,有胳膊有腿得却处处使唤着鄂博,鄂博也不是24小时都守在他那儿,等到鄂博走了白树息就开始使唤顾微。

  顾微一百个看不上他,从结婚就看不上眼他,要不是家里弟弟先结了婚,父母处的住房在杨梅竹斜街鼻屎大旮地方,弟弟弟妹接进来装修了偏房,也就没她住的地儿了,心灰意冷一咬牙,就白树息吧,认识没多久就领了证。

  一辈子也是漂泊,白树息也没个固定住所,在哪卖他那破豆腐脑就在哪安家,做一碗吃食的好听的被人说是有工匠精神,但白树息看着疯魔,做豆腐的手从来不摸自己,顾微早就想好了,她是个公交售票员,索性与各个司机暧昧往来,知道白树息那个闷葫芦知道了也不会有所发作,更加肆无忌惮,甚至盼着他死。

  可他真死了,也就那么几秒钟的事,自己那天与他吵得异常不可见开交,他白眼一翻,就这么过去了。

  顾微是个嘴硬的,不跟别人说这个,她心里也怨恨自己。

  尤其是现在,坐在自家床上也没个像样的沙发,那两个孩子一个坐在掉了边儿的藤椅里,一个在旁边站着,顾微心里烦躁脸上也臊得慌,怎就让他们看到自己窘迫模样?

  可她却漫不经心剪着指甲,斜倚在床梆子上,脚上挂着的拖鞋眼瞅着要掉了,鄂博过来给扶正道,对着她甜甜叫了声“师娘。”

  顾微没敢抬头,她心底是喜欢这个孩子的,大多时候白树息喝多了跟她翻旧账,王八咬了鸡脖子似的不撒口,都是这孩子从旁劝说,两边都担待,好话说尽,白树息被磨得累了也就睡了,好几次顾微都心想要是有个这样贴心的女儿就好了。

  虽这样想,但她此刻还是冷笑一声“呦,这就是我大侄子吧,西北风刮来的吧?”

  她揶揄的是坐在藤椅里的那位,一直绷着脸,看着就像白树息的神态!

  鄂博从带来的果篮里剥了颗荔枝递到顾微嘴边“师娘,这是白斯年,水果是他买来孝敬您的。”

  “哼,孩子,用不着你介绍,看他模样就知道是老白家的!”

  顾微剪完一双手吹了吹,咬牙切齿说了句“臭回子!”

  “师娘……”鄂博赶忙制止,见白斯年脸色也不好了,左右为难,小声凑到她跟前说“师娘,我知道您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何必说难听的话,我俩过来是真有事求您。”

  顾微却不领情,从枕头下面拿过手机,自顾自得玩着“哎呦,现在还有年轻人好创业呢,是北京政策好?经适房让你们申请着,失业险让你们领着,连再就业也能培训一周就能拿到可观的贷款,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没有出去拼一拼的劲头了,成天混吃等死,祖辈给什么就欣然接着,也不管是烂了还是垮了,反正能有清闲的差事就绝对不自力更生——你倒是看看我家斯余,到福建去跟人种茶,上个月给我打过来三万块钱,这还不算呢,这是闲钱,说让我啊,帮他攒着,出国玩就用这钱可劲儿的玩。”

  她忽而拉过鄂博的手“你听说过意大利五日游吗?一个人4999,带一个人能减免200,你跟我去不?”

  鄂博傻愣愣得摇了摇头,知道她情绪发作不能较真,只是怕白斯年这个外人瞧着太难看,赶紧切入正题“师娘,师傅当年开店的那块匾呢?我俩是想要回去家用。”

  “要回去?家用?”顾微耻笑“你是让你师傅洗了脑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摇晃上了是吧,当是什么好营生值得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你放心,跟白家门有关的事我一样都不想沾边,更别说什么破匾了,我压根就没见着过。”

  “大娘。”一直从旁不言语的白斯年突然开口“大爷无生了,继承权理应挪到白斯余身上,说不好听的这担子得他挑——”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顾微立马打断“你们这是逼好汉上梁山呢!好听点是诏安,不好听的最后拜了个没什么意义的把子全都死光光了!”

  “大娘,我话没说完呢,我是想说,将来店若是开起来了,景气了,也有斯余的份,他拿着大爷的股份呢,这事不会白叫您们费心,万事开头难,我们想重抄白家旧业知道其中难处,但是不得不往好了想,真要是开成个像样的店了,分钱的时候也有斯余的份啊。”

  鄂博赶紧点头,佩服白斯年的智商“是啊是啊。”

  “呦,给我画大饼呐?你才几根胎毛?上我这儿跟我讲好处,我算是知道你们那豆腐脑几斤几两,也别说我没吃过,难吃的很,就连白树息也参不透各中秘诀,老祖宗留下那本黄册子,唬人的玩意儿!画得勾勾弯弯的,谁能瞧得懂!”

  白斯年耐着性子讲“大娘,我还叫您一声大娘,将来人前人后我都孝敬着您,今天就是想问一句那块匾的事,你可知道去处?”

  “烧了!”顾微嘴快,拿过床几上的炸麻花嘎嘣嘎嘣嚼着“过冬填柴火,屋子里冷得让人都不想下地撒尿,被窝里跟个冰疙瘩似的,早就给烧了!”

  鄂博想起奶奶的话“别是填柴火给烧了。”

  突然就心灰意冷了。

  不能立这种flag,半日不出就应允。

  顾微见俩人不说了,起身往外推“走走走,拿着你们的破水果,谁稀罕!”

  说着关了门,砰得一声,连带着扎着蝴蝶结的水果篮子也给抛了出来。

  鄂博要去捡,白斯年拉他一把“还惦记呢!”

  鄂博掏了个苹果在衣襟上蹭了蹭,狠狠咬了口叹气,很少见他这样不说话。

  出了大门,不辨南北,俩人都是第一次来,也忘记了来时的路,瞧瞧日头,白斯年说“这边,背着太阳走。”

  鄂博佩服他,他自己一向不分南北,都是左右指引。

  不多时走了出去,鄂博明显有些讪讪的提不起精神,白斯年拉他到了巷子口的门钉肉饼店。

  鄂博望了望窗外“怎么不去肯德基……”

  “肯德基是汉民的玩意儿。”

  鄂博突然觉得气闷,索性也不管那套了,看着白斯年“你觉得信仰是什么?”

  白斯年想了半天,不知道他为何发问,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

  “信仰是约束自己的,就像肯德基……或者呷哺呷哺,或者真功夫,最次的还有田老师红烧肉,你们进去点不是猪肉的东西不就好了吗?那也不行?”

  白斯年皱眉看他“不行。”

  鄂博泄了气“师娘一辈子就受师傅歧视,我觉得师娘这点是对的,信仰是约束自己的,自己遵守就好,没必要与社会格格不入,遵从自己的理念,不吃也不碰,但不能让社会也随着你的脚步走,那就过分了。”

  “鄂博!”白斯年突然厉声道“有没有人跟你讲不要在一个回民面前谈这些!”

  “那你呢?”鄂博质问“将来你有孩子,他上小学,人家下课能在校门口买根烤肠,上学的路上能坐在车后座上吃个肉包子,你孩子问你:爸爸为什么我不能吃的时候,你怎么说?”

  “我就说本来就不能吃。”

  “谁规定的,真主阿拉?他是真主,但他也是从凡人做起,他遵守自己的准则,倡导追随者也遵从,但没有说沾了大肉就是泯灭了信仰。”

  白斯年突然不说话了。

  “人与人的对立有时候不是社会造成的,是有本心造成的,打一开始你们就将一部分人拒之门外,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歧视汉民,汉民也歧视回民,圈地自萌不走出去看看,回民顾家护短会处窝子,嘲笑其他人亲情淡薄,其实大家都一样,我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师父给我做了道水煮牛肉,我吃得开心,但他很诧异得问我难道是吃过这道菜?我当时非常震惊,这不是就是外面饭馆必点的下饭菜吗?”

  白斯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白斯年,不要高高在上,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讨好食客的味蕾不是讨好身份证上带‘回’字的,你得先迎合大多数人的口味,听人劝先要做到会聆听,不能再高高在上觉得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拉到,现在对于你来说白家老号的招牌是条人命!人命是不分种族的!”

  好半天白斯年才说“饼凉了,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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