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结局上
迎宾的时候，赵誉衡一直托着从琛的腰，生怕她有什么闪失。从琛本就高，身上穿的又是拖地的长婚纱，因此不熟识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内里穿的是舒适软底的平底鞋。
有脚步声响起，从琛笑着抬头，看清来人，笑意僵了僵。“慕晴，江总。”
叶慕晴看了一眼她的身量，和气地笑道：“恭喜赵总抱得美人归。”
江恒远放下厚厚的红纸包，错开的眼神像齐刀割断的锦缎，靠得近却离得远。
赵誉衡伸出手同江恒远握手，两人交握的手轻轻一碰，很快放开。
“多谢。”
香风阵阵，叶慕晴挽着江恒远款款而去。赵誉衡将从琛散落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弯了弯唇，将她挽着他的手往上提了三分，挺肩昂胸地迎接下一位宾客。
从琛以为今天眼泪像串珠一样地落了那么多，到了晚上大概是不会哭了。可当从伟业挽着她将她交给赵誉衡的时候，她还是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赵誉衡同样泪光闪闪，接过她的手时，她听见他清晰而颤抖的声音，“爸。”
台下喻瀚湫捂着脸哭成了泪人，从琛想明明是好事，为什么大家都哭了。想着想着，泪水又掉下来，原来幸福就是会让人哭的。
可她看遍了全场，也没有找到从浙的身影。
又躲在哪哭了？我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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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的时候她换了大红色的中式喜服，描龙画凤，金丝勾勒，祥云锦绣。低挽的发髻盘在脑后，眉眼精致，红妆动人。赵誉衡挽着她，从主桌开始敬，她没见过赵誉衡喝这么多还不醉的，人们敬他，他来者不拒。只是由始至终都没有让她喝一口，自家人自不必说，非近亲的朋友们也看出了端倪。
个别熟络的都噙着笑大呼恭喜，恭喜。
恭喜双喜临门。
赵誉衡收下所有的祝福，却在转身时低低在从琛耳边低喃，“是三喜临门。”
从琛摸着肚子，只想对未出世的孩子说：“看看，你爸爸多高兴，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敬到江恒远那一桌时，江恒远倒了大半杯红酒，和赵誉衡碰杯。他说：“祝你们共白头。”
多好的祝福语啊。
从琛看着他，心起了小小的波澜。
他说祝你们共白头，祝她和赵誉衡共白头。
曾经的誓言在一杯薄酒中永远埋葬，往昔的情谊消散如风。
拿起酒杯的时候，赵誉衡看了她一眼，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收紧，想阻止她最终没有动。
红酒甘醇，从琛抿了一口，低低说：“祝你和慕晴长长久久。”
江恒远没有再喝酒，空空的酒杯像是盛满了无妄，“嗯。”他轻轻说。
好不容易在主桌坐下，从琛有些疲惫。李书彤替她倒了一杯清水，又端了饱腹的糕点给她，她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连易呢？”从琛打起精神问她。
李书彤放下筷子，说：“他和陶懋放下礼金没多久就走了。”
从琛默然，不再说了。
过会，李书彤扯扯嘴，显然是在没话找话，“我怎么觉得你们副总和兆奇的江总有点像呢。”
从琛喝口水，想了想，缓缓反应过来，陶懋和江恒远……眉眼确实有点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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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宴席出来，一直到锦绣别墅，江恒远的面色都一如往常。下车的时候，他还温柔地提醒叶慕晴小心路滑。
夜里下了密密一场雨，打湿了青色的地砖。草坪上的绿草沾了水露，在灯光照射下远远望去白莹莹一片。
“吴局有意让我们做政府新开的项目，他们说目前局势大好。”今夜叶慕晴的话似乎特别多，“这样下去，又要忙得没有假期了。”
“你说我们去哪好？我想去海岛。你不是想去滑雪么？那去玩海岛我们在去看雪好不好？”
江恒远停下脚步，叶慕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吻吻她，眼底飞掠过一丝不明显的心疼，“慕晴。”叫了一声，又没话了。
过会他吐了口气，声音悠悠，“忙完了就去。”
叶慕晴点头，扯嘴笑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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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肚显出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几个工程师都吊着心地关照她。周工是有二胎的父亲，更能体会孕妇的不容易，平日里连拿包A4纸的活都不肯让她干。
中午上八楼吃饭的时候，赵誉衡总是先剥满满一碗虾给她，看着她吃完，然后自己随意巴拉几口了事。从一个清贵的公子哥完全变成了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詹娜每每见到赵大老板捧着《育儿百科全书》的时候，对从琛的羡慕就像下雨过后大缸里的春水，汩汩地往外冒。
肚子五六个月的时候，赵誉衡已经明里暗里的想让从琛在家养胎。赵母更是急切，恨不得将从琛绑在赵家大宅，寸步不离。
天气已经有些暑热，从琛越来越嗜睡，她知道自己就是再爱工作，身体也已经吃不消了。五六个月的孕肚，因为有两个小生命，堪堪逼近八-九个月的身孕。
将手中的项目移交给周工后，她终于从一线退居幕后，安心在赵宅做起了无业游民。
援非的项目进行的非常成功，迪元的名片从国内飘到了国外。赵誉衡越来越忙，可就是再忙，也坚持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只要有半分时间，都会陪在从琛身边。
从琛觉得他太紧张了，赵誉衡却丝毫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做方案的时候，开完会的间隙，刚下飞机打开手机的第一时间，他脑子里装的想的，只有她和他们的孩子。
从琛偶尔在新闻上看见兆奇和迪元作为竞争对手的专题报道，兆奇和政府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国内许多新能源项目都由兆奇接手。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兆奇和迪元渐渐地从竞争对手，慢慢向战略合作伙伴的方向转变。
共同促进，互相监督。
好几次，赵誉衡都发自真心地夸赞江恒远。江恒远能力出众，理念先进，做事快又准。从琛默默听着，也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
——宁肯装作无知不要行动，也不要假装聪明而轻举妄动。
十几岁时能告诉她这句话的少年，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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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了费心费力的技术活，从琛闲的没事的时候，同赵母说到慈善的问题。
帮助一些孤儿和福利院的想法一经提出，赵母更是举双手赞成。
企业家的做事速度没话说，赵誉衡知道这件事后，立刻让部门草拟了设立基金的方案。
第一批款项下拨的时候，从琛参加了仪式，她坐在贵宾席上，天使保育院的姚老师站在不远的地方，望着她不敢上前认人。她眉眼温柔地朝她投去一个笑容，姚老师微愣，朝她和蔼地点头。
从琛知道，她担不起菩萨心肠这个称呼。真正被神怜爱的是这些将人生所有热情，都无私奉献给那些坠落凡间的小天使的人。
陶懋坐在她的身侧，目光灼灼地看着简陋操场上的孩子们，眉眼是她没见过的温柔。
这一刻，从琛觉得自己太不了解他了。
阳光有些灼热，陶懋穿着整整齐齐地白衬衫，袖扣紧扣着，将满臂的纹身遮掩起来。
分发完礼物，陶懋突然笑着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打趣，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你说我这么聪明，那家伙说不定是个数学家或是经济学家呢。”
从琛目光柔了柔，笑菀，“别的我不知道，脾气或许有些暴躁。”
陶懋望了她一眼，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恢复悠悠的闲散语调，“最近我的脾气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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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妇产科做完检查出来，从琛有些感慨，还有几个月，她就要成为母亲了。
她转过头，问了赵誉衡一个所有母亲的都会问丈夫的问题：“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赵誉衡笑笑，“都喜欢，一男一女最好。”
从琛笑他，“真贪心。”
“不贪心，怎么有你。”
“唐柔。”电子屏上闪着唐柔两字，小护士扯着嗓子在大厅里喊人。
从琛诧异地停下脚步，转身果然看见唐柔带着帽子口罩从远处的座椅上站起来。遮掩的再好，从琛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没出声叫她，唐柔先看到了她。
隔着墨镜，从琛竟看出了她的慌张。
明星啊，未婚先孕是最麻烦的。从琛低垂眉眼，不打算与她有过多接触，挽着赵誉衡就往外走。
车子发动的时候，从琛看向后视镜，远远的有一双熟悉的眉眼一闪而过。她慌张地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找到。
夜里，从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闪过那双熟悉眉眼。
有人生来拥有一把好牌，却肆意地将好牌打得稀巴烂的大有人在。
有人生来行走荆棘之上，却坚强地在绝望的泥土上开出簇簇鲜花。
第二天清晨，从琛反常地睡到很晚。醒来后，薄汗濡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赵誉衡没有去公司，推门进来的时候，眼底是隐隐的忧愁。
从琛一眼猜出，有什么事发生了。
新闻铺天盖地地报道着兆奇总裁出轨女明星的消息，女方携子争夺名分。
多大的讽刺啊。
从琛握着遥控器，忍不住颤抖，赵誉衡抱着她，一遍遍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和你没有关系。”
从琛趴在赵誉衡的怀里忍住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我想静静。”
她躺了一整天，安静地吃饭，然后再次入睡。
浑浑噩噩地，她开始做噩梦，记忆里的小村庄荒芜又苍凉。
小男孩站在贫瘠的土地上，指着一座座高山，语气坚定又充满希冀地说：“我要让那里立满风车，我要用风发电，我要母亲用上电，我要她住上大房子，做人上人，做富贵人。”
少年的话消散在风里，幽远又缥缈。
她努力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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