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捉虫
赵誉衡因为设备问题回到国内，预计要停留两天。
恰逢周末，赵誉衡洗漱完径直钻进从琛的被窝里补觉。从琛红着脸推推他，却发现他已经沉沉睡去。
“阿衡……？”
没人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他瘦了不少，人也黑了，原本书生气的眉眼更显硬朗。赵誉衡安静地睡着，眉头微皱，从琛伸手将它抚平，却惊动了他。
右手蓦地被握住，淡香逼近，赵誉衡往前一动，将她整个揽进怀里。
“别动，再动我怕我睡不着。”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奈的威胁。
美人在怀，他非君子。忍耐是一件极痛苦的事。
从琛果然不动了，乖巧地任由他抱着，细细嗅着他的味道。
真好闻，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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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响，从琛转身，正对上赵誉衡慵懒的眉眼。
他身上的居家睡衣简单舒适，袖口松松垮垮地挽着。额前的发丝稍有些凌乱，正噙着笑倚靠在厨房门口看她。
“在做什么？”
从琛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煮点速食水饺，我不会做菜……你要吃么？”
赵誉衡好看的眼睛弯了弯，大概是睡够了，看起来神清气爽，“水饺啊……”顿了顿，他吐了口气，碎发被他朝后捋了捋，“冰箱里有菜么？”
从琛吐吐舌，她原以为他会睡得更久一点，所以打算自己煮点饺子垫垫肚子，等他醒了两人再出去吃饭。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恢复能力太强，睡了一会就起来了。
看着锅里沸腾的饺子，从琛只觉自己这个女朋友做得有些不到位，连顿热饭都不能给他做。
从琛关上天然气，说：“我们出去吃吧，对面开了一家苏州餐馆，味道还不错。”
赵誉衡长腿已经跨进来，越过她去看冰箱。
“下面有牛排，还有一个柠檬，冰箱侧边有黑胡椒酱。”她努力回忆自己的“储备物资”，像倒豆子似的一个个往外蹦。
赵誉衡转身走向她，突然伸手将她抱住揽向他。“怎……怎么了？”
他幽深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薄唇弯弯，双手在她腰间游离。
从琛抓住他的手，却蓦地一僵。下一秒就见他无奈地摊手，说：“我要围裙。”
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围裙被他解开，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从琛薄恼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想什么？”
“我才没有……”
嘴唇被啄了一下，赵誉衡的吻侵袭过来，腰肢又被揽住。他的吻深深浅浅，两三下就让她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知足地吻吻她的鼻尖，赵誉衡低头看她。他低声开口，声音轻柔而缠绵，“从琛，我以为我在做梦。这样的日子，我没有想象过；一想到你会是我的妻子，会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就对未来充满期待。”
从琛被他抱着，她原以为赵誉衡不会说这样浓情蜜意的话。可到现在他的态度诚恳又专注，说起情话毫不敷衍，全然不是初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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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赵誉衡换上衣服出门，纯黑西装配湛蓝色领带，模样干净又沉稳。
“去见朋友么？”从琛有些诧异，“很重要的客户？”
赵誉衡捏捏她的脸，“嗯，很重要，目前争取关系转正中。”
微咋舌，从琛心想是谁这么大面子，让他这样重视？
转正？转什么正？
疑窦三分，她咬咬唇没问。
赵誉衡：“想知道？”
从琛替他将领带扶好，闷闷道：“早去早回。”
赵誉衡去见重要的人，这个重要的人是谁，从琛还是通过嫂子知道的。
喻瀚湫：“他没告诉你他去见你哥了？”
从琛：“……”
握着电话有些蒙，就连电视上她最喜欢的男演员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关系转正……原来是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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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瀚湫的电话挂断后，李书彤的电话进来。
已经是拿硕士学位的关键时候，李书彤更成了大忙人。可就是这样紧张的点她还是在她生病的时候，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好几次，顺带还搜罗了许多绝版唱片给她。
电话里有钢琴演奏的声音，李书彤的声音有些喘，“阿琛，我刚表演完，好累。”
从琛：“发挥怎么样？”
李书彤：“完美！”
从琛窝在沙发上不自觉地笑，“接下来想做什么？”
静默了两秒，从琛以为电话断线，手机刚离开耳朵就听她低低呼气，“我要回国。”
“嗯？”
怕她不相信，李书彤又重复一遍，“我要回来，回中国。”
从琛张张嘴，“你想清楚了？国内环境或许没有国外好。”
李书彤在音乐上造诣并不低，也是国内为数不多学习花腔女高音的人。她天生拥有一副好嗓子，音色清亮，声音轻灵。而国内女高音培养体系并不健全，她此刻选择回国，说实话未来的发展局面并不乐观。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也想得很明白。我的心在宁远，在那个人身上，我想回去。”李书彤吸吸鼻子，“二十几年我选择追逐音乐，现在难得遇到喜欢的人，我不想放弃。”
从琛被震得说不出话，她以为李书彤对连易的感情会随着距离减淡。可没想到这份她并不看好的感情却在某个角落慢慢滋长，直至成为不容忽视的存在。
“即使没有结果？”从琛是冷静的，李书彤在音乐的道路上付出了多少她比谁都清楚。“连易他……”
李书彤打着哈哈，“没试过怎么知道呢？你和赵老板不也成了么？”
从琛没说话，因为觉得可惜。当年她们两人一同上音乐班，李书彤对音乐的狂热远超于她。
就这样放弃，真的太不值得。
大概听出了她的担忧，她语气轻松地说：“好了，待会出结果了，我挂了，到时候记得来接我。”
从琛点头，再说不出让她考虑考虑的话，“去吧。”
过会又想起一件事，她急急叫道：“书彤。”
“……嗯？”李书彤的声音有些茫然。
从琛放缓了语气，心想这个消息也许会让她高兴，“那个案件判了，他被革去职务，开除党籍，有期徒刑十六年。”
从琛听见她快速抽气，“……判了？”
过会她听见她蹦蹦跳的声音，“苍天有眼，恶有恶报！十六年便宜他了。”
从琛弯弯嘴，哪有什么现世报，只是弱势群体艰难的胜利而已。
如果没有他们的介入，这桩案件或许只会在资料室蒙上厚厚的尘埃，或被遗忘或被践踏。数载过后，谁也不记得，曾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坠落在绝望边缘。
“连易是个好警察。”从琛不可否认这一点。
那边默了默，过会才有声音传来，声音细细清亮，像二月的春风，“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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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酬结束已经八点，酒桌上的人不多，拢共不过五六个。
赵誉衡和从浙走出酒店，路灯打在广场地砖上泛出白莹莹的光。远处有烟花绽放，流光溢彩地点缀着寂黑的天空。
从浙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什么时候来吃饭？”门内有人走出来，是跟他们俩打招呼，“赵总，从总。”
两人朝他点头，疏朗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大概年前。”赵誉衡回过头答他，“需要正式一点。”
从浙点头，过会又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会变成这种关系。”
不过他想该为难的应该是赵誉衡，他倒是很想听他叫他一声大哥呢。
晚上喝了点酒，赵誉衡有点微醺，眸光却越发清亮。面色柔和下来，也低低笑着，“要不要再喝一杯？”
“以后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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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将他送回清华府邸的路上，陆展打电话约他聚聚。
赵誉衡心情不错，又因为忙项目很久没和他们私下聚过，没多想他也就欣然赴约。
小吴看着地址打了个弯往反方向开回去，金色兰庭，好地方。
想了想，赵誉衡还是决定和从琛报备一声。
报备……咀嚼着这个词。赵誉衡靠在背椅，胸膛莫名安定。
或许，已婚男士的头衔应该挺适合他的。
他绝对是天天着家，安分守己的好丈夫。
他到的时候，陆展夹着烟站在花坛边上。见他来，凑上前，打趣道：“要见你真不容易，是不是从琛管太严了？”
“管好你自己吧。”
陆展从后面追上来，“好久没打牌，今晚通宵吧。”
赵誉衡斜他一眼，陆展撇撇嘴，“通宵不行就到两点。算了算了，一点，这总行吧。”
赵誉衡将手揣进外套口袋，这才弯弯嘴角。
“真没劲。”
陆展嘟囔道。
金色兰庭是宁远最高档的娱乐场所，一个包间的消费都是几万起步，没有封顶，来这的人非富即贵。
陆展是这里的老客，人风流，出手又大方，顶着陆城集团小少爷的名头更是风光无限。
前台见他们进来，俏丽的脸庞更添娇色。
“陆少……”她的视线在高大的男人身上转了两转，含羞地看向陆展。
“叫赵总就行。”陆展看不惯赵誉衡生人勿进的模样，随意说道。
“噢……赵总好。”
赵誉衡冷淡地点点头。
“哪个房间？”
“秋水伊人，这边走。”
女孩殷勤地走出来，利落的套装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不用了，谢谢，我找得到。”赵誉衡利索拒绝。
转过拐角，陆展揽上赵誉衡的肩头，笑出声来，“赵公子魅力无限啊，刚刚那丫头眼界高着呢，对我也不见对你这么殷勤。”
赵誉衡将他的手拍下去，回他：“那不是应该的么？”
陆展：“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金色兰庭作为顶级娱乐场所，格调也高于同类。但同样是有钱人的场子，可也依旧有个三六九等。金色兰庭内最好的包间有四间，分别以春夏秋冬命名。
春和景明、夏雨雨人，秋水伊人，冬寒抱冰，各有特色，各有情调。
“胡总怎么总是为难我。”女人莺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陆展凝眉狐疑地回头，只看见一抹红色裙摆的一角，被叫胡总的男人遮盖了女孩的身形。
陆展觉得那声音莫名熟悉，还想看，两人已经进了春字号包厢。
金色兰庭的隔音向来一流，因此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外面半点声音也听不见。
“怎么？”赵誉衡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觉得陆展的脸色有点奇怪，又问他：“熟人？”
陆展摇摇头，“大概认错了，听着有点耳熟。”
赵誉衡点头，“进去吧。”
就在这时，身后滋啦一声。陆展和赵誉衡双双回头，看向春字号。
“春和景明”的门复地被拉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赵誉衡看着斜对面的江恒远，表情显然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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