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飙 张姓男子

　　“开门，查水表。”年轻貌美的短发姑娘用力拍打着生锈的防盗铁门，扯着嗓子大叫道。晨曦曙光照耀在她白色长裙上，街坊过道不时有人探出头，好奇地看向这名姑娘。坚持不懈地在这里叫了半个小时，其心意之诚，足以打动上苍。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胡渣未剃的邋遢中年男子大步走来，“和善”地笑道：“美女，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老张是啥关系，是他欠了你钱还是欠了你情，你的举动，严重打扰了我的养生觉。总之我现在要和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这件事可能关系到你的未来，你要听吗？”

　　姑娘不安地看着中年男子，糯糯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您有什么就请说吧！”

　　“老张这混蛋昨天就出去了！”

　　“哈？”姑娘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温顺的小绵羊变为了霸王龙，在中年男子无语的目光下，怒气冲冲踢开了铁门。凌乱的一室房间内，被褥和衣物丢得到处都是。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妹子的手办，被视为珍宝似的放在玻璃展台里一尘不染。可以看出来，房间的主人目前还是单身死宅。

　　手办大法好。姑娘很艰难地把目光从手办上移开，这些限量级手办是怎么收集到的？尤其是模拟歌姬洛未来的那个，简直是，简直是完美无瑕！姑娘咽了咽口水，打开移动终端的通讯设备，委屈地说道：“大姐，大姐夫放咱们鸽子！”

　　移动终端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另一个女声缓缓响起，哪怕隔着几个星区，也阻挡不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怒火：“叫你的分队撤回吧，凭我对他的了解，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回来的。那些手办我看到了，姐知道你喜欢，既然喜欢就收下好了，出了什么事让他来找我。只要不是去找那几个碧池，我就不和他计较放鸽子的事了。姓张的混蛋，该死！”

　　……

　　母星航空站，是炎黄联盟三座最大航空站之一，坐落于炎黄联盟所属的持盾星，也是3222星纪元现有最顶尖的航空站之一炎黄联盟作为从母星时代就存在的最古老势力，能够拥有这样的航空站并不是什么难事。张姓男子披着灰色大衣，戴着一顶牛仔帽，威风堂堂地走下穿梭舰。

　　衣冠禽兽这个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曾经他姓王，直到后来被人鄙视，才醒悟——这个时代，不属于王姓老司机。

　　没有突如其来的喷嚏毁了形象，这个高调的13格可以维持到走出母星航空站。张姓男子把路上偷来的牛仔帽挂在失物招领处，惆怅地望向碧蓝天空，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没有什么比这个单子重要。干完这单子，再换个身份躲起来好了。”

　　依靠在母星航空站大厅柱子上的张姓男子，低头摆弄着移动终端，偶尔抬起头，环顾下四周，像是在等什么人。忽略掉不是很文明的一切举动，还是挺有人样的。在漫长的等待过后，两名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黑脸大汉才凑上来，问道：“请问您是张先生吗？”

　　“难道我是张太太吗？”

　　“实在不好意思，持盾星的交通堵塞是长久以来难以解决的问题。依你之言，我们要低调行事，因此没有派专车来接你。”

　　张姓男子冷笑道：“所以你们俩就在早高峰阶段穿成这样来接我？二位黑叔叔，我只想说一句你们家老板真是没脑子，与其这样多此一举，还不如把钱打到我账户上，再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去找你们家老板。”

　　“张先生，这也不能怪我们老板。”其中一名黑叔叔无奈地说道，“老板最初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次行动不止张先生您一人，总不能每个人都去接。之所以特意来接你，还是因为您的朋友帝王先生提的意见。帝王先生和老板合作多次，连你也是他推荐的。他说怎样，那就怎样。”

　　“那这位自称是我朋友的帝王先生，究竟说了什么？”张姓男子瞟了黑叔叔一眼，问道。

　　“他说以您的尿性，给你钱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浪费，额外开销支出会让行动直接流产。此外，还有您还会拿了钱就跑路。最好的情况，也是你会迟到半个月。”另一位黑叔叔帮张姓拿起行李，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他的原话，还望张先生您不要迁怒别人。”

　　没有意料之中的暴怒，张姓男子耸了耸肩，笑道：“靠，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这么了解我，除了那孙子还有谁？放心，冤有头债有主，这次我会和那孙子好好谈谈关于上次欠我钱没还的问题了。”

　　出了航空站，随手拦下一辆悬浮车。这种非正规的接客悬浮车，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黑车”，是从母星时代就有的老传统。这种传统文化没有泯灭在千年岁月的长河中，相反，在炎黄联盟地区已成为一种社会风俗。近有学者指出，这种传统文化，很好地记录了历史，是现代考古的活标本，理应申请星际非遗。

　　“可以和你们的老板联系了，恭喜你们，任务完成。”张姓男子坐上悬浮车，不知从哪里摸出两听啤酒，随手丢给两个黑叔叔，笑道，“干杯庆祝一下，母星时代的啤酒。对了，记得让你们老板派人付车费。”

　　目送张姓男子坐车远去，两个黑叔叔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耸了耸肩，打开啤酒，无奈地碰了下杯。关于抠门这点，真实和信息记录的一毛一样，帮忙拿行李连小费都不给一点。不过没关系，好歹给了啤酒。

　　一口喝下去，二人不顾行人异样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喷了对方一脸啤酒，把罐头狠狠摔在地上。一个黑叔叔抹去脸上混浊的液体，恼火地说道：“这特么是啤酒？这啤酒都骚气了！”

　　另一个也是用同样的语气符合道：“一股子怪味，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还母星时代的啤酒……弗兰奇，他这不会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那我们吐掉的还是文物不成！？”

　　“啧啧啧，菲星人除了脸黑以外，智商也是不怎么高。”张姓男子摇了摇头，略显遗憾地关掉了移动终端的监视画面。就是可惜了这啤酒，来自于21世纪末的老古董，当个收藏品多好哇！要是被考古协会那帮腐朽的老家伙知道这事，估计要从总部直接杀上来找他麻烦。

　　持盾星吗，没想到多少年过后又来到了这里。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忆，还真是不爽。张姓男子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环形轨道密布，排排摩天大厦拔地而起的雄伟壮观，在200码的超速飙车下，都是过眼云烟。

　　“妈的，老庄那孙子，也就只有这个家伙能把我挖出来了。”张姓男子随意地瘫在后排高档座椅，这种名为“大爷瘫”的坐姿，也是颇具历史的古老气息，“司机，驾龄不够啊？要不要换我来开？放心好了，我可是老司机。”

　　张姓男子成功地夺去了驾驶权，最终以400码的时速，颠覆了司机的三观。当警铃大作的警用悬浮车被远远甩在后头时，这个恐怖的男人居然还在谈笑风生，兴致勃勃地批判星球规划局的领导，都是吃屎长大的。

　　那一刻，司机放佛看见了死去的老父亲，微笑着和自己招手。

　　一下车，连车费都没付，司机就开车逃走了。张姓男子无奈地撇了撇嘴，还想好好敲诈一下那个大老板，然后和司机分红的。真没想到，他自己跑了。既然如此，敲诈来的钱只能自己收下来了。

　　唉，老司机走到哪里都是这么惊世骇俗的存在。

　　把行李丢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毕竟这些玩意儿都是偷来的，作用除了掩饰身份就没有别的意义。张姓男子看向那栋直冲云霄的摩天大楼，比来时路上见到的任何一栋都要伟岸，张姓男子不由得感慨有钱人真是会玩。

　　能够把老家建立在郊区，周围没有别的建筑物，足以领略到其拥有者在持盾星的地位。持盾星的黄家，不愧是炎黄联盟最高指挥部的长老家族。黄家的家主，正是雇佣张姓男子的大老板。

　　“没有人会和钱做对，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姑且陪你们玩玩好了。”张姓男子不怀好意地露出笑容，信步走进了摩天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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