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私奔
第二天体育课，程冉戴好护膝护腕，和宿舍一行人一起走下楼梯。
学校操场面积较大，建在地势较低的位置，从教学楼走过去需要下一段又长又宽的阶梯。此时，阳光倾斜地照射而下，经教学楼的遮挡，将阶梯分割成了明暗两半。
几人在楼梯上打打闹闹，李骅朝后喊了一声：“哎，徐阅！等会去打球吗？”
“看情况。”走在最后的徐阅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跟着。
“爹，别去打球了，等会教我写题吧！”沈齐晟见状，落后几步，抓紧时机抱大腿。
士可忍孰不可忍，程冉一把子回头，摁住他的脑袋就往下拽：“闭上你的嘴行吗！”
随后转身对最后那人勾了勾手。
“你，等会跟我去打球。”
徐阅突然被点了名，笑了笑：“行。”
“我靠？”李骅和沈齐晟异口同声。
敢情这就是同桌和非同桌的区别对待吗？
走在最左边的苏嘉煜一直在和女朋友聊天，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聊完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球在天空划了一道弧线，极速朝他们这边飞来。
这速度要是砸到人，估计得开瓢。
“程冉！”苏嘉煜看到球往程冉的方向而去，出声喊道，“小心！”
程冉此时背对操场，没注意身后发生了什么，等一回头，眼前就出现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
他转头一看，徐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侧，姿态一如方才般随意，却稳稳地接住了球。
踢足球的学生往这边赶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没砸到人吧？”
目睹了全过程的苏嘉煜一听这话就炸了，三两步来到程冉这边，指着他们就骂：“这也幸好是没砸到人！你们怎么踢的球？”
程冉拦了苏嘉煜一手，见对方主动道歉也没再追究，刚想说话，就见徐阅突然一抬手，把球直接扔了回去。
“下次准头好点。”他没什么表情，末了还接了一句，“谢谢。”
站在两人中间的程冉欲言又止，苏嘉煜性子直他理解，徐阅又是怎么回事？
“没事，球还给你们了。”沈齐晟一看这局势不太妙，连忙出来打圆场，“我们走吧，体育课要来不及了。”
等阶梯前人都散了，程冉拉住了正要往前走的徐阅，握住他手腕一翻，掌心一片通红。
“这要是万一接偏了，你的指甲盖都可能掉一地。”程冉目光落在徐阅掌心上，心里有些别扭，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吹了吹。
“友情提醒一下，吹会更疼。”徐阅愣了半秒，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没事，给一点赔偿费就行。”
“……”这话要是放在几天前，程冉可能还会气得想揍人，但是经过了周日的小型坦白局，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不是…怕我觉得不好接受…所以……”
“你想多了，冉哥。”徐阅仍然笑着，“要是谁都像你这样把人往好处想，那世界太平指日可待。”
“我可没把你往好处想，别自作多情。”程冉啧了一声，下半句脱口而出，“你本来就挺好，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啊。”
程冉说得格外理所当然，没发现走在后面的徐阅脚步停顿了数秒。
他身处阳光透过教学楼打下的阴影里，往前，是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面前少年人的头发随风飘动，耀眼的阳光打在发丝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回头的那一刻，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徐阅，快走啊，要迟到了。”程冉朝他招了招手。
“来了。”他笑了笑，朝前走去。
体育课开始，男生被要求绕操场跑五圈，然后去做引体向上，女生去做仰卧起坐，理由是为下周体测做准备。
这则消息对于一群暑假肥宅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顿时哀嚎声一片。
对于已经准备好打球的a605成员来说……
“哈哈哈失算了吧！”沈齐晟推了程冉一把，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程冉狠狠把手里的球丢了回去，仰头看了眼明媚的天空和毒辣的太阳，心情不佳：“我真他妈服了。”
一旁的苏嘉煜也觉不爽：“程冉，下节政治，要不我们课间打完再回教室？”
“得了吧，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学霸。”江若水理了理发型，对他翻了个白眼，“人家可是要听课的。”
走在后面的徐阅闻言，微微抬头：“下节不是历史吗？”
正考虑迟到可行性的程冉：“……？”
话音刚落的江若水：“……”
正要赞同的苏嘉煜：“……”
李骅无语：“你们怎么回事？没听说过不学习考试照样满分的大佬吗！”
“你们干什么呢！老师喊你们呢！快点过来准备跑了，要计时！”沈齐晟本来已经在跑道上了，看这群人还在草坪上相顾无言，硬是匆匆折了回来，随手拽上两个就往前面跑。
“11班和10班一起跑吧，都文科班男生少。”体育老师抬手就把10班男生招了过来。
这下好了，两个班一起跑，就不是跑步这么简单的事了。
“兄弟们，不就是个五圈吗！输裤子可以！面子不能输！”沈齐晟中二少年的胜负欲顿时燃了起来。
“裤子也不能输！”苏嘉煜跟着吹了个口哨。
经他们这一说，两个班的男生都兴奋了起来。
“女生都看着呢，这不赢丧失的可是择偶权啊！”
“谁赢谁就是爸爸！”
程冉听他们闹乐呵了半天，也莫名来了兴致，抬手浅撩了一圈刘海，解开领扣：“等着喊爸爸吧你们！”
哨音一响，两个班的男生离箭一般飞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群人在跑四百米。
两个弯道过去程冉在一长龙队伍中位居第二，离他们宿舍体育生张行睿仅有两米之差。
后面的男生挤在一起，你追我赶，怎么都和前面飞奔的程冉差了五六米。
重点班10班有几个男生体能很差，越跑越后，落下了有接近大半圈。就当他们以为自己是最后时候，却发现还有个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看着个高腿长，慢得却如蜗牛。
正当他们窃喜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过，那本来跑他们身后的人就刷得一下冲到了他们前面。
“？”
操场上不少女生的目光停留在跑道上，本来就想安静地观看一波男生跑步，下一秒却看见一奔跑的男生拽起末尾的帅哥，拔腿就往前跑。
“？？？”
“妈妈，我看见了什么？那是什么？”
跑在最后的徐阅突然被身后人拽住胳膊，蛮横的力道让他被迫加速跑了起来。
“你不行啊徐阅，跑这么慢！”程冉在前面边喘气边喊着，“你别松手啊，我拽着你跑——”
徐阅低头看着他拽紧的手，突然笑出声来，跑起来风太大，他笑得咳嗽起来。
“你笑什么！”程冉回过头，头发在风中凌乱。
“没，我跑得太慢了——”徐阅强忍住笑意，正色道，“指望着哥哥带我赢啊。”
此言一出，跑在前面的程冉差点栽了个跟头。
“想赢就闭上你的嘴！”
于是，万众瞩目下，两个手牵着手在跑道上狂奔的帅哥一起冲过了终点线。
徐阅还有一圈，没人拽着，他一个人慢吞吞跑完，分秒居然也不算低。
“哎哟…冉然，你也不等等我，就知道拽着徐阅跑，我就不是人了吗，还是不是兄弟了！”沈齐晟跑完，在操场上瘫成了大八字。
程冉撩起衣摆擦了把汗，把额前汗湿头发撩到脑后，喘着气道：“人家跑不动你也跑不动？”
“程哥，我也想要这项服务！”一旁的李骅也开始哀嚎，“五圈太特么累人了。”
“得了吧，我看你们就是缺乏锻炼。”苏嘉煜身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深刻明白锻炼的重要性，“等你们谈了对象，还要被女朋友带着跑，丢不丢人。”
这时刚刚跑完回来的徐阅冷不伶仃地冒出来一句：“不丢人。”
一旁拉伸腿的程冉突然一愣。
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兄弟，你不对劲哦！”苏嘉煜挑眉，笑嘻嘻地对着徐阅搓了搓手。
“我没女朋友，母胎单身。”徐阅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人带啊。”
三人同时一愣，一齐看向像小鸭子伸腿一样拉伸着肌肉的程冉。
“……？”程冉看着这三双眨巴眨巴的卡姿兰大眼睛，眉头抽搐：“滚，不约不带，你爸爸我很忙。”
几个少年在操场有说有笑的，没注意到程冉背后多了一个清秀的少年人。
那人从背后递给程冉一瓶水。
程冉没接水，疑惑地转过头。
“那个…好久不见，小冉。”男生长得白净，说话声音也细，完全不像a605一个个野蛮人。
程冉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熟悉的人，在脑中搜罗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了他的名字。前几天他们还在教室聊到过，那个年级第二。
“吴骏？”程冉没有什么表情，因为太久没见，他已经快忘了有这号人了。
不过他依稀记得他们小时候交情还不错，所以犹豫了一下，避免对方难堪，还是把水接了过来。
“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吴骏讪讪笑了一下，“我现在在10班，等会最后一节下课…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程冉向来跟谁吃饭都随意，也不会驳人面子，刚想答应，就听见徐阅走到他身边说：“同学，他和我一起，你要一起的话要不要再叫上个人。”
“啊…这样，那小冉我们下次约。”吴骏摇手表示没关系，踌躇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远，程冉抱臂看向身边的徐阅，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和你一起了？”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徐阅眯眼笑了笑，“是我想跟你一起吃饭，冉哥，给个面子？”
“哦。”同桌一起吃个饭，挺正常。
可是为什么从徐阅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很不正常呢？
“冉哥？”徐阅问道。
“行。”程冉单手叉腰，“但你要是等会去食堂的时候还跑得那么慢，我就不等你了。”
徐阅低声轻笑，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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