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化魔为羽

　　待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黛荷少见的没有要求云亦羽立刻修习箭术，而是先把午饭解决了。中午的食物和早上的大同小异，不过云亦羽分到了一小杯叫做百花酿的果酒，算是对他出色表现的奖励。

　　吃完午饭后黛荷又以云亦羽需要多休息为名把他赶到卧室去睡觉，自己则跑出了树屋不知干了些什么，直到日渐西斜了才回来。她拉上云亦羽，又奔向了上午考验箭术的那片树林。

　　“黛荷，我们又到这来干什么？”云亦羽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你的魔法天赋和射箭天赋都很不错，已经达到了魔弓手的标准了。但想要成为一个魔弓手，只是能用魔法和弓箭仍旧是不够的。你要学会把这两种性质完全不同的力量结合到一起。”黛荷低头擦拭着腰弓，答道。

　　“那怎么样才能结合？”云亦羽继续追问。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这也需要看看他们的天赋和参悟能力。”黛荷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过我想，你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好好看我的示范，用心体会我魔力的轨迹。”她横起腰弓，一次搭上了三支羽箭，口中轻声呢喃着什么。云亦羽看着，不知道黛荷究竟是要干什么，他也真的无法感受到黛荷所说的“魔力的流动”。这下好像要砸了。他想着，也笑不出来了。

　　黛荷完成了咒语的颂唱，三支箭矢的顶端都带上了一抹诡异的冰蓝色。她松开了手，那三支箭分别向三个方向射去，在空中拉出了怪异的亮蓝尾光。清脆的晶体破碎声在远处草地上接连响起，凭空绽放出了三朵妖冶的冰花。附近的青草也覆上了寒霜。云亦羽甚至感到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一些。

　　“看到了吧，现在换你来试试。”黛荷放下腰弓，向云亦羽示意。云亦羽心说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看明白，但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近前。他对于魔法箭的理解还只是停留在射击的同时颂唱魔咒的阶段。事实上，他也就这么做了。这次，他选择的魔法依然是他最先掌握的“冰晶闪耀”。

　　客观来说，他的架势摆的是很好的，瞄的很稳，射的很准，也顺利完成了咒语的吟诵，但就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一支没什么力量的箭矢先是划破虚空射向了百步外的一株大树，接着才是那团冰球，这次算给足了面子，摇摇晃晃速度挺快的也飞了过去。这显然不是“魔法箭”应有的境界，更合适的称为大概是“魔法”和“箭”

　　“这……我……”云亦羽撇撇嘴，有些失落的放下了弓箭。

　　“怎么会？不应该啊。”黛荷不大能相信，又让云亦羽试了一次。但结果依然是一样的，箭矢和魔法连一丝契合度都没有，彻彻底底的失败。

　　“对不起，黛荷。”云亦羽苦涩的笑笑，信心一下子散掉了大半：“我没用，连这么简单的技巧都无法掌握……”

　　“不，这不是你的问题。”黛荷居然没有生气，而是温柔的把云亦羽搂在了怀里，安慰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真的，对你的身世，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我忘了，全都忘了。”云亦羽虽然讶异黛荷这么对待自己，但是该怎么回答他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忘了，那便算了。”黛荷也不再追问，而是凝视着云亦羽的额头，目光很有些复杂。云亦羽看着她的眼神，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自己额头怎么了？应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或者说是恐惧，颤巍巍的问道：“你看我额头……干什么？”

　　“没什么。”黛荷笑笑，竟然低头在云亦羽窄窄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她在做什么？云亦羽脑子里懵了一瞬，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那还有着姐姐温度的额头。这是精灵族的什么礼仪吗？

　　“没关系，你做不了魔弓手，魔法师也一样是个很好的选择。”黛荷拉起了他的手：“我们回家。”说罢，没等云亦羽接着有什么反应，就把他拖回了艾尔尼亚。天边的太阳此时也已经缓缓沉入了地平线。最后如同回光返照了一般，瞬间亮了一下，然后彻底消失了。

　　紧随而来的，是长久的黑暗。

　　云亦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沉默。下午的失败，来得很突然也很彻底，就像当头棒喝，将他从梦中惊醒。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像以前看的玄幻小说一样，天生带着无与伦比的主角光环。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发现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他知道安于现状只会将希望埋葬，他不可能守着四阶法师的名号过一辈子。

　　我要变强！他握紧了拳头，不知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活下去，也许是为了去找洛寒天。但变强，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一遍努力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三遍不行，百遍千遍！他无法忘记黛荷下午看自己的眼神，他没有说，但不代表他看不出黛荷目光中的哀伤、怜悯和对别的什么东西的愤怒。她在愤怒什么？是自己的无能？不，应该不是，不仅是黛荷，就算是所有的精灵，都不像是口是心非的生物。他想问，但他不敢惊扰黛荷。夜已央天未亮，这座城市终究又归于沉寂。眺望着窗外的黑暗，他的手，抚上了魔法书微卷的封面。

　　不过此时黛荷并不在家。她正行走在夜色下的艾尔尼亚街头。出了家门向右走一公里，接着左转穿过学院区和行政区，她走到了方圆数十里之内唯一的湖泊——羽之湖旁。作为整个艾尔尼亚的水源地，羽之湖的湖水格外清澈。非常反常的，在这个充满风声的夜晚，水面却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清冷的月光，还有水中的点点繁星，像是什么未知的命运。

　　“你是个守时的人。”淡淡的男音，沙哑又有磁性。

　　“我知道。”黛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淡淡一笑：“我的先知大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关于他的名字，他的身世。”

　　“当然，但你要做好准备。”蒂卡尔抚摸着自己的白袍，语气有点不寻常的意味：“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什么！”黛荷惊讶地低呼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蒂卡尔无可奈何的笑笑：“你知道的，伊娃神殿是唯一一个我不能强求的地方。但，他们提到了一句话。他们说，点狙作翎……”

　　“化魔为羽，落影成舞，和风而行……”黛荷下意识地接到。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机密，几乎有些知识的精灵都知道这句话，这是精灵王洛西留下的，关于精灵一族复兴的传说。

　　“就是这句。”蒂卡尔微微点头：“他们说，这句传说，可能要实现了……他，就是魔羽。”

　　“不，这不可能。”黛荷坚决的摇头：“我试过了，他的魔力是很强，可却无法掌握魔法箭。如果他会是魔羽，怎么可能用不了魔法箭？”

　　“这就是让我疑惑的地方了。”蒂卡尔眉头紧锁：“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艾尔尼亚这两天根本就没有收到精灵失踪的报告，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或者，有其他解释，比如说，他根本就不属于艾尔尼亚。”

　　“可是，最近的塞布兰也在数百里之外。”

　　“或许，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城市。”蒂卡尔说道：“他想不起来家在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家。也许，你就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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