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坐在图书馆柜台后面值班的牟雨，胡乱地翻弄着一本吉他弹奏教程，陷入了沉思。
在中南大学附近找了一年多的“绿裙子”，竟然就在汉大，竟然是自己的同校同学。这个事实出乎他的意料，对他震动很大。到底错在了哪里？他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没有错什么，事后诸葛亮谁都会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用极其有限的信息和资源，做了最合理的判断；用极其有限的能力，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即使重来一次，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排列组合，把汉大每一栋宿舍楼都找个遍，把她翻出来吗？
就在牟雨苦思冥想的当口，柜台前闪过一个苗条清瘦的身影，抬眼一看，一位短发的大眼睛美眉，正抱了一大摞书匆匆而来。书堆得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晃来晃去，似乎随时要倒。牟雨连忙抢步上去帮忙。美女本来抱着一大堆书就是个微弱平衡。哪知牟雨上前这么一扶，美女反倒一惊，一个趔趄，众书立马逃离平衡状态，稀里哗啦翻滚了一地。美女丰收的这一大摞书，像变戏法似的，眨眼间就只剩下一本。她愣了一下，看出来人也是好意，咯咯笑起来说，“帅哥，谢谢你帮偶把书们打翻在地哈……”
本来挺尴尬的牟雨见美女不以为意，也跟着没心没肺地呵呵呵笑起来。
“美女啊，你这也太贪心了吧。借那么多书，哪里看得完啊？借回去垫书桌啊？……”牟雨得寸进尺地揶揄道。
“嗨，这不马上要交报告了。临时都不知道该抱哪只佛饺啊！索性都抱去煮煮，看能不能混个半饱。呵呵呵！”
牟雨被她颠三倒四、偷换概念，不着调的一番话逗得好笑，脑海中顿时闪现出佛祖胖脚丫形状的饺子，便也不客气：“乖乖，老佛爷就是有文化，包的饺子都四四方方啊。”
肖菲没料到，眼前这帅哥还跟他胡搅蛮缠地接上了，不由得升起无数兴趣，大大方方地把手伸过来，“那，认识一下吧，我叫肖菲。你呢？是这里的管理员吗？”
牟雨赶紧把手上的书放下，轻触了一下美女的手。
“不，不，不。我是地球物理系的学生，我叫牟雨。每周三在这里勤工俭学，挣点零花钱零着花花，呵呵。”
“沐雨？”美女绕有兴致、做了个蓬蓬头的姿势，“是淋雨滴那个意思么？”
牟雨笑了，心想，这丫头想象力还真丰富，“不是，是牛哞哞叫的那个哞没有口字旁。”
“噢——”美女恍然大悟，“那就是谋雨了，哈哈，谋雨，谋雨，只听说与虎谋皮，没听说过你这与天谋雨的……”
牟雨连声说，“切，切，切。我们家族那个字念‘木’，不念‘谋’，比较少见。我——们先把书收起来吧。”
肖菲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得有点野了，赶忙收拾精神准备捡书。不料一眼瞥见桌子上的吉他教程，便又喜出望外地跑题了。
“哈哈，我才在惊叹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有磁性呢，原来果然是个音乐爱好者！不唱歌浪费了呀。这声音，再把吉他一端，那就是校园新星K歌冠军的节奏！秒杀一众男男女女啊！”
牟雨正奇怪这美女怎么思维跳跃那么快呢。
肖菲就解释了，“说正经的，校园之星歌唱比赛是我主持，你也来参加吧！再过两个星期就开唱了。报名已经截止了，不过嘛，看在你帮我捡书的份儿上；看在我热衷做你伯乐的份儿上；看你我也算有缘的份儿上，我给你走个后门吧。那可是校园每年的几大盛事之一啊。想上台唱的人可多了，听的人那就更多。包你一举成名！到时怕是还得谢我这个伯乐呢！我们寝室就有人报。”
肖菲说得眉飞色舞，两眼闪闪发光，好像真的见到了千里马一样。一贯低调的牟雨对一举成名倒没啥兴趣，本想拒掉了事，可听到肖菲的一句话：“想上台唱的人可多了，听的人那就更多。”不觉心下一动，会不会刚好碰到“绿裙子”呢？自己以前找“绿裙子”都是低调迂回，辗转前进，进展缓慢，还弄错了方向。再不换个思路，黄花菜都
凉了。干嘛不来点猛的呢？就算碰不到“绿裙子”，搞出点名堂来，下次真的遇见了，也好有个说法啊。拼了！
“你这么nice啊。那敢情好！多谢你给开个后门，替我报一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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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牟雨，自信心已经今非昔比。他已经可以很轻松自然地和美女肖菲开玩笑、扯闲话了。这还多亏了章迩和莫莫的教化。同时，在舞会上碰见“绿裙子”，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意外的打击，还迫使他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她在和另一个男生跳舞！和另一个男生跳舞！他们热舞的场景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人追，没有人爱呢？再不加快脚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牟雨这个直觉的判断，让他决定改变游戏规则：由暗变明。只有掌握了事情发展的主动权，才能把握住眼前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完全意识到，其实人的思想和能力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一年多前的牟雨，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小子，既不会弹琴，更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的自信和勇气。即使再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也是枉然。还是那句话，机会永远只属于有准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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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当天，牟雨沐浴更衣，穿戴整齐，自信满满地从寝室出发了。仿佛是又一次决战决胜的出征。
一切仿若意料之中，一切又仿若意料之外。一推开舞台后台的大门，他就看见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牟雨的内心刮起狂风骤雨，外表却没有显示出一丝慌乱。他默默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沉稳地走进人群里，他要静静地守候那个期待已久，必然属于他的，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magicmoment（神奇的时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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