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月八号放假，公司清一色的男性。周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收到了母亲寄来的一大束桃花，展开夹着的小卡片：毓儿，家里的桃花今年开得早，粉艳艳的煞是好看，我总记得小时候，你站在垒起的石堆，踮起小脚用小手去采摘树上的花儿，脸红扑扑的弄得满身是汗，闹着让外婆抱着你折下花枝。一晃日子过得真快，我的毓儿都长成了大姑娘，妈妈和外婆都抱不动。以此桃花寄给毓儿，希望你的桃花朵朵开．．．．．．
周毓拿着卡片很是感慨，这么大了都没个男朋友，母亲和外婆怕给她压力从来都没有催促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荣徵从外面回来看见周毓还在上班，正抱着一大束粉色的桃花，粉面含春的脸艳若桃李，看到她甜蜜的模样，眼底的点点泪花，心中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生疼，不免有些醋意，心生一丝嫉妒。
“很美！”
“那是！”
“我是说花！”
“那荣总还能说什么呢？”
“谁送的，很有创意。”
“朋友。”
荣徵问：“可否介绍我认识？”
周毓摇摇头。
“算了，怎么还在这，回去吧，今天可是你们的节日。”
“我认为一个节日并不能体现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对男女平等的认同。如果给予女性更多的教育，更公平的职场竞争环境，少一点偏见，少一点歧视，多一份尊重。这会比节日更有意义。”
“喔！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你要好好努力，这些文件赶紧处理一下。加油！”
看着一大叠厚厚的文件，周毓支吾着说：“可是．．．．．．”
“男女平等嘛，我坚决执行，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好好干，女汉子，前途是光明的。”荣徵笑着，优雅的走进办公室，心想：怎么样，把自己套进去了吧！
没过多久，荣徵走出来问。“走，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是上班时间，荣总！”
“你想到哪去了，我带你到公司汽车事业部的车间看看新车。”
“真的！”
她坐在荣徵的旁边看着他手握方向盘突然有股踏实，安全感的错觉。第一次车里只有两个人，为了避免尴尬，周毓一直往窗外看去。
跟着他直奔车间，大家都笑着迎接荣徵还有他旁边的传说中美丽的周秘书。又因为今天只有一个女的身影，周毓发现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突然有点窘迫。荣徵兴致盎然的试着新款的豪华电动跑车。探出头说：“周毓，上来试一下，今天就你一个是女的，谈谈你的感受。”
“好！”周毓坐在上面打开引擎，踩油门，直接呼啸着开了出去，再来个急速的拐弯倒回来。笑嘻嘻的说：“反应灵敏，速度快，不漂移，发动机声音小，很舒适，外观也很优美。”
“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呢？”
“都好！电动跑车的这个智能系统我很喜欢，就是太贵了。”
大家都笑了。
“你不懂营销策略。”
荣徵递过水，周毓很自然的接过，穿着高跟鞋，一站就是几个小时，脚很酸！可是荣徵却没有回去的意思。看着时间马上要５点了。心里很是焦急，有点后悔，要是自己不来上班说不定现在就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电影。
走出门外天空已是擦黑。周毓上了车，看着荣徵的车不是回市区，心里很慌张。
“方向错了，应该是往市区的方向，路标上面写着呢，看一下前面能不能掉头。”
荣徵呵呵的笑。
“我还惦记着楚楚的小鸡炖蘑菇呢！”
“哦！原来你一下午就想着吃的，难怪看你心不在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多吃的。你肯定喜欢。”
“我要回去。”看到前面的路口，荣徵直接开了过去。“啊！又错过了，我真的不想去。”
“你放心，不会发生法国那样的事情，相信我，我会今晚会把你安全送到的。”
周毓低低的嘟囔：“有你在，我更不放心！”
“什么？”
“我说，你要说话算数，吃完饭我们就回市区。”
“好！”
车子停在了半山腰上。原来是酒庄，随处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将黑漆漆的夜晚点亮。树木婆娑，分吹过沙沙的响。铁丝栏杆围起的道路旁看下去是一边一望无际的影影绰绰的葡萄园。拾梯而上，在空旷的大草坪上有三三两两来品酒的人凑在一起，优美的小提琴点缀其中，很美好。
“少爷！已经安排好了，请！”
“好的！”
周毓跟着荣徵穿过草坪，走过巨大的拱形的大门，里面又是一个小一号花园。只是没有什么人。走到栏杆旁，视野开阔，依稀可以看到层层叠叠山峦的模糊轮廓。
“跟我去挑酒吗？”
“好的。”
走到酒窖像是进了防空洞一样，讲话的声音都会有回声。看着一排排的红酒一瓶瓶的摆在架上，荣徵随意翻看了两瓶。周毓的目光却定格在那一个个巨大的酒桶上。
挑好酒，荣徵很绅士的为周毓虚拉了座位，刚坐定，桌上已经摆满了吃的。周毓饿坏了，吃饭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一倍。
“喂！你能不能慢点吃！”
“你不饿吗？”
“还好，不过我晚上吃得少！”
“你们家就三个女人吗？”
“嗯！”
“那你父亲呢？”
“父亲抛弃了我们，我５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没什么印象了。哦！但是，小时候，虽然没有父亲，外婆和我妈妈总是乐呵呵的，我们日子虽然简单但是一直过得很幸福！”
“哦！我妈在我６岁那年出车祸过世了，还有我大哥，弟弟。”
“对不起！”周毓看到荣徵眼里闪过的一丝淡淡的伤感。
“这个酒庄是我妈妈家的产业，我外祖父母过世，家产分给了二个女儿，可是我妈的那份捐给了慈善机构。”
周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荣徵笑了笑，说：“嗯！还好吧！来，为了好胃口干杯！”
“为了美好的未来干杯！”
周毓的手机响了，看着她接电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荣徵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李志，突然觉得没了胃口。回去的路上，荣徵一言不发，周毓也不敢吭声。许久他突然开口说：“周毓！”
“嗯？”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这么谨慎小心，或许今天我找到答案。”
“什么答案？”
荣徵欲言又止，好一阵沉默。
到了小区，周毓走到公寓底下就看见李志两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斜靠在车旁边在路灯的照射下犹如广告里的主人公。看到周毓走来，他转过身帅气的吹了一声口哨。
“帅哥，找我什么事？”
“跟哥哥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我吃不动了。”
“谁请你吃东西？请上车！”李志打开车门。
“１０点前回来！”
“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
周毓坐在李志的车里，荣徵叼着一根雪茄看着李志的车子在另一边呼啸着飞驰而过，说不清楚什么滋味。手机一直执着的响着，他根本就不想接，瞄了一眼是阿民，拿起手机：“喂！”
“少爷！我跟踪她到现在，除了和荣弈吃过一次饭外，没有其他的人。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取消原定的计划。”
“不，我要看看背后的人是谁？反正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荣氏什么惊涛骇浪没见过，这点小事情算什么！”
“好的！”
李志的车子在他的工作室停了下来，李志故作神秘的说：“本来我今晚想带你去虞山的！”
“什么？这么黑洞洞的，谁大晚上的跑山上呀！多瘆人呀！”周毓皱着眉头说。
李志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用手舒展开她皱着的眉头，呵呵笑：“喂，什么逻辑？你就是土拨鼠，或者说是小乌龟！晚上的景致是不一样的，再说，我不是在你身边吗？我会保护你的。”
“就你！得了吧！”周毓笑着说。
“哦！我怎么忘了你上次说要凑我的。来！闭上眼睛！”李志伸出手。
“干嘛！”周毓警惕的说。
“给你一个惊喜！”
“不会是惊吓！”
李志笑笑，周毓闭上眼睛，他拉着她的手，慢慢的走，他的手很是温暖，那温度在掌心慢慢的释放直达心底，仿佛手交到他手中就安心。上了台阶，李志停止了脚步。
“到了吗？”
“当然！你坐下！”李志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你摸摸这是什么？”
周毓手一触到几颗牙齿，兴致勃勃的以为是可爱的小狗，有点惊喜有点害怕，可它还在一直动，李志把她的手放到牙齿中，突然上下牙齿一咬合，手被夹住了，她浑身一震，吓了一大跳，“唿”的睁开眼才发现是李志买的电动狮子座椅。周毓吓得不清，随手就要打恶作剧的李志，他却宠溺的看着她任由她捶打，用力将微微发抖的周毓揽在自己怀里，他的脸兴奋得发烫，眼里简直是流光溢彩，周毓猛的挣脱，想起自己因为李志经常趴在办公桌上，为了吓跑他，有一次趁他不注意，突然从抽屉里挥出一条玩具蛇朝他飞扑过去，他脸色一震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的模样估计也差不多吧！
“你还记得呢？你真报仇呀！”
“当然记得！从虞山那天开始！我们认识１９９天了。”
“嗯？”周毓才发觉，满屋子烛光摇曳，排列整齐的１９９的字样，盈盈的火光照亮了彼此的笑脸。她细算了一下，从见面那天算起真的是１９９天，心里突然一暖，倒回头看看他一脸的笑意。
他递过来一杯红酒，随意的说：“你眼中的我是纨绔子弟，不务正业。”
“原来是，后来不这么认为了。如果一个人有条件以他感兴趣的事情作为工作的话是很快乐的事情。而且你的工作很有意义，让戏曲得以传承和发展，而不问是否可以盈利。”
“真的？”李志连喝了三杯酒，对比雅婷总是催促自己利用良好的资源从政，谋个一官半职，周毓的理解让他感到了一丝放松。心里想说的那句话一直压在心底，不敢开口，特别是当那个小花旦拦住他的车苦苦央求他帮忙时，才发现母亲竟然为了他脸上的一个指甲刮痕逼得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父母亲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以周毓的家室他们是万万不会接受的，要怎样才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让他颇为踌躇，这也是自己一直想隐忍的理由，可是，喜欢一个人是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周毓点点头。
“嗯！我的理想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爱自己所爱的人！”李志脸色酡红，一脸的认真。
她认真的凝听。
“毓儿，离开荣氏，我给你找好了工作，你随便挑一份！”
看了一眼确实是好工作，不是大公司就是政府部门，周毓突然发觉对于李志，自己其实所知甚少，他从未提到他真正的家庭背景，他为什么都不对自己透露一丝一毫呢？周毓笑着说：“你让我自己试试！不行的话再找你帮忙！”
“你带回去细细看，最好明天就离开荣氏！”
“应该快了！”
他笑笑，又喝了一杯酒，自己怎么说也是恋爱高手，可是看到周毓清亮的眸子却很是紧张，他很认真的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周毓“噗嗤”一笑：“不止一个吧！”
“我是万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
她笑着摇摇头，喝了几杯，两人都有点微醉。
“周毓．．．．．．”看着烛光下的她像是打上了一层光晕，柔和美好，仿佛一股电流从全身流过，李志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他的手拂过她的发丝，指甲触碰到她滑溜溜的脸庞，心里升腾起浓烈的欲望，想拥她入怀，抬起的手从她的脸上滑落，就像是火苗烫贴着敏感她的皮肤，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是真的如此迷人，修长有型的身材，领口解开的扣子露出性感的肌肉，低垂的浓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俊美的脸，足以让人迷失，闻着酒精，香水夹杂着男性浓烈的气息，一瞬间有点恍惚，两个人近的可以体会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对着帅气的李志，唾手可得，周毓心底的最后一丝挣扎溃不成军，她的心情是那样瞀乱，这个人不是打从第一眼瞧见，就本能地抗拒着的吗？可为什么自己又那么不愿意离开他，在期待着什么？心跳得很快，她的脸泛着潮红，一动也不敢动。
只感到他性感的唇就要吻上柔软的双唇，突然把周毓凌空抱起禁锢在自己的身下，她差点失声叫出来，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边，柔情眷眷，李志情不自禁的叫出“毓儿．．．．．．”
他这一声，让她猛的想到才貌俱佳的梁雅婷，理智回归，她往旁边躲。“李志，你喝醉了。”
李志用力的拉住周毓的手，慵懒的窝在沙发里，小声的说：“我没醉！毓儿！”
周毓心里噗通乱跳，看着他闭上眼睛，平稳，绵长的呼吸声清晰入耳，她才平静下来，帮他盖好衣服，急急的往外走。
根本没喝醉的李志睁开眼，看着她蹑手蹑脚的样子，脸色浮上笑意，起身在窗户上看着助理为周毓打开车门，直到车子消失在眼前。李志倒了一杯酒，她并不反感自己，可是她的心思不好捉摸．．．．．．
回到家，周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儿又突然醒过来，睁眼看着黑乎乎的四面墙，悄悄的起身，轻轻地推开窗，只见一弯新月悬挂在黑漆漆的夜幕上，四处静悄悄的，不知为何，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哭声淹没在雷声轰鸣中，小女孩躲在桌子底下，旁边的玻璃渣子乱飞，吓得瑟瑟发抖，不知过了多久，被外婆抱出来时，黑黝黝的眼睛里看着母亲倒在墙壁上满脸泪痕，落寞的神情毕生难忘．．．．．．
一股凉意袭来让周毓打了个寒噤，她把被单裹得更严实一些。
“毓儿！”楚楚轻轻的叫了一声。
“把你吵醒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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