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唐多令
珠钿舫，重云听说过那个地方。传闻那里是极致享乐的温柔乡，是被璃月七星默许的风月场。
能登上珠钿舫的人非富即贵，又或者是十分有名望的人。无论是旅行者还是钟离先生，都是在璃月港颇有名声的人物，自然符合登上珠钿舫的身份。
珠钿舫在海上，由于用普通的方法无法登船，于是小姑娘围着璃月港跑了几圈，找到了钓鱼的码头。
将操控的人换成自己的那一刻，凯亚就知道小姑娘想做什么了。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作为工具人还真是辛苦啊。
凝冰在水面上走，对于凯亚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当然，事情的前提是操纵他身体的是他自己。
可惜小姑娘的操纵总是手忙脚乱的。
[我对不起你呀！凯子哥！！]
又一次落入水中，凯亚听到了小姑娘这声愧疚但完全不走心的道歉。
“凯子……哥？噗，这是在说我吗？”凯亚被这个称呼逗笑了，“这起绰号的能力是跟派蒙学的吗？”
虽然这样吐槽着，但凯亚也知道，那个孩子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她能听到的，只有载体所发出的，那固定的几句话。
好在最后一次凝冰渡海还算顺利，虽然最终还是掉进了海里，但因为体力尚且足够，虽然有些狼狈，但到底还是爬上了珠钿舫的甲板。
——
珠钿舫上那“历史上的第一枚摩拉”的讨论令小姑娘发笑。甚至在那位叫翰学的学者透露出他的著作中的内容“得到刀就可以成为璃月至尊，拔出剑就可加冕璃月之王时”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出来。那笑声太过清脆爽朗，即便是不明就里的人，也会因为听到这样的笑声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当考古学家真是屈才了！］
“大胆猜测也是在学术探究中的一种重要品质。这位翰学先生的想法很有趣，只是角度错了。想来在之后的求证过程中，他应该能明白过来吧。”钟离的话与其说是向身边的两人解释，更像是对世界之外的那位小姑娘说的。
“您说的角度错了…是指什么？”
重云作为旁观者，他很认真的思考了那“第一枚摩拉”的问题。他也确实更赞同钟离的回答。信赖是一回事，他只是觉得那位在魔神战争中获胜，并建立了璃月的岩王帝君大人应当不会是那种因为是第一枚摩拉而赋予其特殊意义的神明。
“以人的角度揣测神的本意和以神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所得的结论是不一样的。”回答重云的是凯亚。他坐在隔壁桌的空凳子上，将刚刚翻阅的名单合上。
“确实如此。”钟离轻轻颔首，“人由于对神存有敬畏，总是会将神的本意夸大，甚至上升到多个层次。而从神的角度来看，很多事□□实上并没有那么多深意。”
闲聊之际，钟离的任务还在继续。他的传说任务并不复杂，不过是质疑和冲突之中，跟随着他的脚步，听他讲述属于过去的故事。
而他的身份，也自然而然的随着故事的进展被揭露了出来。
一切都那么自然，顺理成章。
凯亚似乎对这样的答案早有猜测。所以，在获知钟离就是岩王帝君时，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道了一声“果然”。
“凯亚先生早就知道？”
这件事对重云的冲击比较大。在知道钟离便是岩王帝君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光怪陆离纷纷闪过，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大脑一片空白。
“哈哈，我也是刚刚才确定。钟离先生可真是骗过了不少人啊。”
听了这话，钟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倒也谈不上骗。”他说，“我并未想要隐瞒二位，只是，如今我并非岩王帝君，只是一介闲人钟离。自然不便再用那个身份了。”
“那个，钟……帝、帝君大人。”
重云的紧张和下意识的疏离被钟离看在眼里，虽然早有预想，但钟离还是感到有些无奈。
他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我如今以凡人钟离的身份闲游于尘世，重云不必如此拘束。”
钟离的安慰或许是有一些效果的，只是对于重云来说，效果甚微。
这个时候重云就很羡慕旅行者。毕竟她早就知道钟离的身份，而且还能与钟离以朋友相称。尤其是进入梦境之后，他亲自体验到了旅行者所经历的那些……该说不愧是旅行者吗？
“诶！是，是！那个，钟离先生希望我守住的就是这个秘密吗？”重云想起一开始同钟离签订的那份契约。那时说的，可能会引起恐慌的秘密，便是钟离先生的身份吗？重云这样想到。
“不。如今是人治的时代，即便是为了璃月港的安定，七星也不会让人将这件事散播出去。自然不会引起所谓的恐慌。”
“至于我与二位签订的契约……”钟离的目光略过凯亚和重云，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这片大陆上还有许多往事。它们经历了太久的岁月，被人遗忘，或是遭到舍弃。如今梦境之中跟随旅行者的脚步，那些被遗忘的过往终将会被见证，被记起。”
“我不明白，既然最终还是会被知晓，那那份契约的作用……”
“并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可以说出来的。”凯亚一手按住重云的肩膀，稍微倚了上去，“有些真相的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钟离先生定下的契约，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们吧。”
——
离开了地中之盐，接下来要去的最后一处地方便是孤云阁了。
孤云阁的海风带着湿咸的气息。小姑娘爬上最高的石峰，顺手将长在石峰上的清心摘了下来。
站在石峰之上，从这里望去，甚至可以穿破海雾，看到稻妻的山峰。
在这里，钟离用沉稳而缓慢的声音讲述了漫长历史中发生的故事。
俯瞰着蓝色的海面与沧桑的孤云阁，钟离将盐之魔神的遗物投入了这片海域，就如同那个被他终结的时代。
璃月港的神迹，从此又少了一分，不过地天之间的万象，自有后人评说。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小姑娘念诗的声音轻柔的像风一样。比起平日里听到的那些欢笑与惊呼，居然是难得的正经。
诗句不难理解，凯亚和重云都知道那是钟离的载体一直在说的那句话。
[一个时代的终结是必然的。无论是璃月还是钟离，都要向下一个时代前进啊！]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
见证了自己的故事，原本陷入回忆的钟离听到了小姑娘这样的感慨，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
“莫愁前路无知己吗……好诗句。”
是啊，何必停留，向前走吧，在下一个时代，会与更多的人相遇吧。
他是期待着的。
——
重云从梦中惊醒。今晚收获到的信息太多了，都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
窗外月光明亮，中庭在皎洁月色下像是下了雪一样。虫鸣自花坛草丛传来，偶有蝙蝠和夜枭的影子略过。
重云猛灌了几口凉茶，看着窗外呆愣了好一会儿。睡是没办法继续睡了，难得小姑娘今天那么早就离开了。重云突然握紧拳头，拿起倚在墙边的武器。
“练功去吧。”
此时月上中天，空气凉爽，世界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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