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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免 第二七零章:城破


  “少主,您都批了一午的折子了,不如到楼阁坐坐吧,今日真是难得,竟然出太阳了,可暖和了,属下还给您泡了茶呢。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法夏伺候着琉璃的起居,所以平日也会适当地提醒她多休息。

  出太阳了?

  琉璃刚翻出前些日子沈洛水淹计划的折子重新来看,正在琢磨此计的可行性,乍听到法夏说的话,偏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阳光正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连书房门前的一方空地,都懒洋洋地撒着一束金光,东窗的位置,直射的阳光更是被镂空细花的纱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

  真是好难得的晴空!

  琉璃忙放下手的折子,起身往书房外快走了几步,屋外猛烈的阳光居然令得她下意识地用手挡去,轻靠在额的手微微一动。

  糟糕,极北之地的苍雪乍暖,南方恐要骤寒了。

  按照这十几年来宏奉至潍城一带的气候来推算,冬季酷寒的日子至少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会到来,所以她一开始也觉得此计可行,但如果骤寒的话……

  从营帐出来,沈洛深吸了一口帐外冰凉的空气,缓缓呼出的雾花徐徐散开,骤然吸入一口冷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这两日军看似在做停息整顿,实则人人都有任务在忙。

  沈洛远眺着潍城的城门,正准备前往幕府军帐,忽觉得一丝丝冰凉落到了面,他伸手在脸抚了一抚,当下便怔住了。

  这凉丝丝的东西,似乎是雪。

  沈洛怔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眼看着雪花渐渐密集起来,无声地落在草丛里,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往军帐方向走去。

  同时赶来的还有两名副将,他们做着与他方才一致的动作,正仰着头站在军帐前望着陡然落下的细雪,显然,心情极郁闷。

  沈洛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越过二人往军帐内走去,口还哈着因匆匆行走而喘出的白气,“下雪了。”

  “将军,将军……”何少邱显得有些急了,忙跟着他返身入了帐内,问道,“计划是否要做出变更?”

  沈洛原本是做着等水淹入潍城,城城墙一遇到水便被墙体慢慢吸收,湿了的城墙会更容易被破坏的打算。

  可如果气温骤然下降,那么他们煞费苦心往潍城内浸入的水会结成冰,这么一来,反而使得城墙之前更坚固几倍,那真是得不偿失!

  知道这一计划的众将领都显得有些慌乱起来,而沈洛作为全军最高统帅,便是所有的人都乱了,他都不能乱,率先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并告知他们做好两手准备,依据情况,灵活机变。

  话虽是这么下达下去的,但这一夜,沈洛仍是辗转难眠了,夜里好几次起夜下榻去帐外查看了情形,直到天亮时分才渐渐入眠。

  次日天刚破晓,沈洛便急急起塌,随手披了件外衣往帐外走去,枯黄的草地已经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霜,大河虽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但在薄冰之下还能清晰地看见汩汩流动的河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冰层并不厚,沈洛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沈洛在军事的天赋琉璃所期许的更加优秀,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信干扰他的判断,她在等,看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所以当琉璃拿到攻打潍城一战的战报时,潍城外的湖水已经淹入了潍城的城池之内。

  但是沈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攻城,他在等,等潍城内的水慢慢地流尽,而申屠嘉也在等,等梓云军攻城。

  原来,申屠嘉计后,索性将计计,引大水入城,正好将水汇聚到潍城内地势最为低洼的城北,待到水量聚集到一定程度,突然放出来,势必会将攻城的梓云军冲散,只可惜,沈洛看透了他的计划,偏偏不当。

  用沈洛的话来说,“耗吧,看谁耗得起,等潍城的墙根都泡烂了,估计我军随便推一推都能给他推倒了。”说的好似这城墙是用豆腐做的一样。

  等到真正攻城的那一日,这一战便是一场恶战!

  因为之前的大水几乎都拢在城北这一片城墙处,墙根在水里被浸泡了许久,确实已经不如原先那般干燥坚固了,攻城车所到之处,均被撞击出一个个大坑。

  当日的潍城,横尸遍野,鲜红的血,像一条条蜿蜒的红蛇,顺着城墙蹒跚爬动,将女墙刷了一层又一层,染的不知是梓云士兵的尸体,还是凉塞联军的,总之是一片触目惊心。

  梓云军杀城头的时候,是申屠嘉亲自带领后备军队加入了战局,局势眼见渐渐有逆转的趋势,然而城下,攻城车已经在墙体砸开了一道口子,梓云大军深入了城内。

  城头的联军看着一批批涌入城内与他们拼死厮杀的梓云军,心知潍城已经守不了多久了,有些胆小的甚至开始四处逃窜。

  当士兵的战意一散,他们变得不堪一击,眼看着凉塞联军一个个倒下,尸体在城垛、城心、城门外各处堆积成山。

  梓云此番与夏凉的战事何等激烈,联军的残兵想要投降是不可能的了,况且,沈洛从头至尾都没有松过这个口,也不可能松这个口,因为,他便没打算放过夏凉任何一个人!

  四周尸体累累,横躺在血泊之,城墙被血染一层粘稠,整座潍城,几乎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

  停了几日的雪,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飘落了起来,且雪势逐渐变大,很快,在暗红的城头,在浸血的草垛,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不知是天空出现的纯白被染成了绝艳的妖红,还是妖艳的血色与那纯净的白融为一体。

  琉璃看完密折的内容,也不由在心暗暗叹道,沈洛,果然不能小瞧了他,这一仗打得既痛快又漂亮。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思旁的事,法夏在门外出声道,“少主,沉鸢大人来了。”

  听到法夏的禀告,琉璃率先想到的便是夏翾慈那里是不是出现什么情况了,不然沉鸢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前来,她当即放下手的事情,起身往书房外走去,边走边问,“他现在在何处?”

  法夏快速跟她的步子,“在正殿。”

  即便琉璃心略有焦急,可迈出的步子却依然进退得宜,裙摆处开在脚尖的成群白梅如坠落的群芳随着她的走动起伏,好似每一步都能被她踩出碎莲来。

  走入正殿的时候,沉鸢正恣意歪坐在殿内一角,缓缓伸手取过桌的秘色瓷茶碟,亲自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琉璃看见他以三根手指执着茶碟,极为标准的执杯姿势,玉白色的碟子在白皙的手如飘雪映白梅,相映得彰。

  他也是自小以极为严格的教导成长起来的贵族公子,所以礼节礼仪向来无可挑剔,只是他自己不喜,但有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不自觉地便会展现出来。

  逆光,沉鸢的手掌骨节匀称微凸,曲线优美,是一双养尊处优但又充满力度的手,也是一名行医之人的手,保养得极好,不似梁墨萧,习武之人的手,手有明显的因握剑后生成的茧。

  想到这里,琉璃立即收起了四散的思绪,正了正神色走到了沉鸢的身前,坐在了他身边的圆凳。

  沉鸢抬头一见是她,脸立即带出一抹笑来,分明还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可是这一抹笑,让他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仿若那千枝万缕的海棠层层而开,这一刻,他又恢复成了平日的那个妖孽。

  不过琉璃此时可没有欣赏美色的心情,甫一坐下便问道,“怎么了?是族主……的事情吗?”话一出口,她便是幽幽一顿。

  刚想同她说话的沉鸢当下摆了摆手,“不是,没事我不能来看你了?除了我刚回来那会儿,你压根没请我来凤雪宫坐坐。”

  听到他的话,她稍稍舒了口气,然后才徐徐道,“可是你不是向来无事不登门的吗?”

  “你说的那是你自己吧。”沉鸢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可是手下却不停地替她斟了盏茶,又瞄了她一眼,踌躇着说道,“不过,族主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了,如今是用药,也已经起不到效果了,你……你随时做好准备。”

  琉璃接过茶盏,果然还是族主的事情,从他的语气也窥出了一二,但还是迟疑地问了句,“到什么程度了?”

  沉鸢张口想说,话临到了舌尖又收了回来,最后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琉璃见此,生生将心头涌来的那股子哀伤死死压了下去,面竟是丝毫不显,只是那紧紧捏着茶碟的手却是出卖了她,手指指节都已经捏得发白,好像恨不得将手的茶碟捏碎了一般。

  沉鸢故作漫不经心地往前瞥了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向别处,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她需要的并不是所谓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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