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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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方志远家里，王雨晴正在深刻后悔。
连续几十天接不到任何一份工作，脑子一热就去找前男友求助了。
事后想想，他凭什么帮我呀，他和我是什么关系呀？王雨晴心想。
“就凭你还喜欢他，他也还喜欢你啊。”董璇坐在边上，一语中的。
王雨晴看着董璇，慢慢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雨晴没勇气再打电话给胡宇，胡宇也没再打电话给她。
借王雨晴十个脑袋统统打破，她也想不到，此时胡宇正在为了她做小白脸。
他频繁地约会李冉冉，也没什么正经事谈，就是纯聊天。
有时候陪她逛逛街，买买衣服。两人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提，也不提工作。但李冉冉也开始偶尔主动联系胡宇，也是不提工作，纯逛街，聊天。
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你上次怎么突然走啊？”
半个月后的一天，两人逛完，在边上的仙踪林坐着，胡宇托着腮一边卖萌一边问李冉冉。
“咳，”李冉冉猝不及防，愣了愣，“不告诉你。”
“额，告诉我呗，免得我将来再犯错。”
李冉冉迎视他的眼神。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的？”
“啊？”
李冉冉看了一会儿胡宇，吸了口气，笑了笑，“上次回来遇到你，自然而然的和你在一起，又突然听说萧晓是你女朋友，一时有些生气。可能是我这个人太冲动了吧？”
说到这里，李冉冉看着胡宇，嘴角微微一笑。
“嗯……”
“后来又知道那是一个误会，但是不好意思再联系你了……”李冉冉笑了笑，“后来突然想想自己都三十了，人生的前半路已经悄然过去了，想祖国了，索性回来了。”
“哦？这么说我倒很幸运。”胡宇眨眼睛。
“喔？为什么？”
“你要是还在走前半条路，我就不没路可走了……”
李冉冉抬起眼，看着胡宇。
迎视着她的眼神，胡宇本来还在斯文地微笑，眼睛里嗤嗤放电。
突然也不知道怎么了，微笑渐渐狼狈起来，移开视线……
眼中……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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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口和李冉冉告别，胡宇连滚带爬地逃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他惊恐得都快疯了。他本来是抱着一颗挑逗的心和李冉冉交往的。在胡宇的概念里，“泡”和“挑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泡就是追，不排除步步紧逼，死缠烂打，是作为追求的目的来实现的。
而挑逗就微妙得多，如果总结起来说，就是先把你挑过来……然后逗你玩儿……
这是一种毫无心理负担，就像技艺高超的琴手弹奏琵琶一样的事情。
快慢有致，急缓有致，快如疾风骤雨，慢似春雪消融，看似大珠小珠，叮叮咚咚，观者无不心折。但作为演奏者本身，是一种技巧展现的行为。
怎么展示着展示着，连对方的眼神都不敢看了呢？
明明一开始，还互相凝视了好几秒呢……
回顾李冉冉刚才看他的眼神……胡宇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是在家里练过的吧？
像京剧演员或者暗器高手般盯着空中飞舞的苍蝇一样，练过的吧？
胡宇恨恨地，恶意地揣测起来……
回到家，没想到王雨晴等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王雨晴这几天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合适。
她是不知道胡宇已经开展了充分的行动，但单就当天她的要求本身，就让她心里充满了思想负担。
她是来要求胡宇把这个要求给忘掉的。
“看着我的眼睛！”
没想到，胡宇让她一进门，就提出了这样怪异的要求……
“啊？”
“别废话，看着我的眼睛！”胡宇恶狠狠地道。
作为和资深精神病胡宇交往过的女友，似乎已经练就了面对怎样奇怪的请求都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
王雨晴虽然心中十万个为什么，但还是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胡宇。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对面的男人还在这样凝视着自己……
但自己……已经承受不了了……
自己还在爱着他啊，还在爱着这样的一个男人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一种酸楚感从王雨晴心中升起，好像从周身毛孔中涌现出来的酸楚，积蓄在王雨晴的眼眶中，化为雾气般的视界。
王雨晴摇摇头，强笑了一下，转身夺门而出。
留下胡宇一个人稀奇地看着她的背影。
李冉冉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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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吗？她带上门的时候，我的肝儿都在颤。”
第二个星期，三个男人又聚在一起，喝着啤酒。
胡宇望着天，苦恼地说。
“说明你还是很爱她啊！”
田松原最近真的是很无聊，简直是随叫随到的杰出代表。
“是啊，谁说不是呢！”
“那你就要抓紧行动了啊，李冉冉那边到底怎么样啦？”
“看是敢看她了。”
对着灯泡一动不动地练了一个星期的胡宇叹了口气，“她现在也敢看我，我们就这么一起吃了四五次饭，你看我，我看你，你看我，我看你，什么进展也没有，就跟动物世界似的……互相看来看去有什么好看的啦？”
“那你得抓紧行动啊！”
田松原好像一个退隐的高手见到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和敌人大战了三千回合还不分胜负，心急得仿佛要匿名参战。
“我怎么行动啊？”胡宇叫，“我以前都是依照步骤一步步来的，你要先在我的眼神中败下阵去，我才心里有谱牵你的手。你小手一挣扎，我紧紧拽住，你不挣扎了，乖了，我才敢抱你。胡乱瞎来要吃耳光的……问题是她现在面对我淫威的眼神丝毫不畏惧啊！就跟江姐似的，我怎么敢再下一步啊？”
“你可以把她眼珠挖出来啊。”方志远本来一直在冷笑，这时忍不住插了句嘴。
“我说你这位同志怎么老是针对我呢！”胡宇怒道，“我能把她眼珠挖出来吗？啊？我能把她眼珠挖出来，然后请她看小说吗？”
“我觉得你……”胡宇沉默了半天，“是不是有点自己先乱了阵脚啊？”
“怎么讲？”
“你先得搞清楚自己想要干吗，为了王雨晴，你愿意献身，这是肯定的。但你到底搞没搞清楚，你到底想和李冉冉怎么样，发展到哪种地步，哪个类型？是豁出去跟她谈场恋爱呢，还是***就行了？这定位不同，做法也不一样啊。”
“哎哟！”胡宇呆呆地看着他，“这我还真没想到，你一语惊醒我梦中人，吓得我屁滚尿流失了魂……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
见到胡宇又有精神错乱的先兆了，田松原咳嗽两声。
“我来给你出个主意吧，她比你大吧？”
“是啊。”
“大几岁？”
“大一二三四……”胡宇掰着手指，突然惊恐地叫起来，“两岁……大两岁啊！”
“所以，你完全策略性失误。”田松原望着边上流沙般走过的男男女女……
这些在情海中颠簸的男女啊……都是在游泳中学会游泳的……
“大两岁的女人，又是在美国长期生活的你怎么能和她玩平等游戏呢。”
“那……照你说呢？”
“你别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是做小白脸啊！小白脸是什么概念？”田松原惘然转过头，带着一种绝顶高手特有的神情一字字道，“装柔弱……唤起她的母性！”
“你打电话给她，什么也不要说，在那里沉默，她一定会问你怎么了，然后你就特受伤地说，能陪我出来坐会儿吗，就是陪陪我。”
耳中回荡着田松原的教训，第二天胡宇又约了李冉冉，在一个空旷舒适的餐厅，订了一个午后阳光温馨撒进来的包厢。
“环境一定要找那种开放式的，让她不要产生紧张感，但同时又有封闭小空间的那种。”
胡宇练了一下午的沉痛表情，走进包厢时，李冉冉已经坐在那里了。
“到了那里，她一定会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什么话也不要说，坐在她对面，低着头，或者看着她，就像看到一团空气。”
胡宇撑起微笑，看着李冉冉，像死了老爸的蒙娜丽莎。
“怎么了？匆匆忙忙把我叫出来？”李冉冉果然关切地问起来。
“没事。”
胡宇坐在李冉冉对面，眼神发空，三秒后突然想起似的，尴尬地笑了笑。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说啊？”
“如果她本来对你就有好感，这个时候她基本上已经开始乱猜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借了高利贷被人追杀了，还是家里死了亲戚？但不管她怎么问，你都特空虚地摇头。”
田松原附体下的胡宇空虚地摇了摇头。
“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和你坐坐。”
李冉冉担忧地看着胡宇。
胡宇笑笑，低下头去。
“然后，你对她说……”
“我可以靠在你腿上躺一会儿吗？”
胡宇突然抬起头来，眼光中盈盈闪闪，轻声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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