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童话忽然觉得酒劲上来了，脚底有点虚浮。这场景似幻似真，叫人拿捏不定。
可能是分开久了，见着人，倒有些不知所措。
齐桓已经下了车，绕到副驾的车门上靠着，然后掏出火机，点烟。星点的火光在他手中闪现，又消失。
齐桓深吸了一口，隐在白雾中的眼睛朝童话望过来。
这个距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齐桓从不当着童话的面抽烟，不知怎么今天破例了。
童话已经没空去思考，躯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判断，朝他奔过去。
初春的天气还很寒凉，晚风将童话额前的长发吹起。她的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冷。
离得近了发现可能都不是，也许是因为酒精。
齐桓的眸色不由得变深。
童话在他跟前站定，惊喜地问：“怎么突然回来啦？”
齐桓下午就到家了，可是她家锁着门，她电话一直未接，最后关机。要不是联系上马岚，他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她。
“你挺忙。”他说。
童话不好意思地抓抓刘海，“我现在要积累生活经验嘛，不能真的混吃混喝的，让你养着我。”
本来是一句正经的话，齐桓却很不爱听。
回想这些日子。童话的短信量从最初的轰炸，到后面的常规，再变成零星，最后失联。这样的落差……齐桓自认不是粘乎的人，可是她做的太明显了，他想忽略都办不到。
今天不打算突然袭击的，他就是想知道她在忙什么。
好了，现在看到了。
在应酬，喝了酒，还和男人拥抱。
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齐桓明白那代表着什么意思。
再想起她以前的德行，胸膛里不可控地隐隐发疼。慢慢绞着，扩散着，那样的疼意会使得血液的温度变冷，四肢僵硬，呼吸凝滞。
直至烟头烫到手指，手上的疼掩过心里的疼，齐桓才重归冷静。
童话还在他眼前，仰着脸看着他。那样精致的脸庞，美丽的妆容。
拉过她的手腕，两个人换了位置。童话的后背抵靠在车门，齐桓的双手随之一左一右置于她身体两侧。
童话被困于车身与齐桓之间的方寸空间中。
她喜欢这样，抬起胳膊去够他的脖颈。
齐桓把她的双手在自己颈后拿开，稍微用力扣回到车窗上。
手腕被握得有点疼，她挣脱不开。而且这个姿势……如果在家里，她肯定很乐意，但这是大街上呢。
柔弱的手腕掌握在齐桓手中，甚至只要再用点力，就会轻易折断。
她今天穿了件过膝的裙子，裹住玲珑的腰身，裙摆下露出纤细的脚踝。她不再是穿t恤运动鞋的女孩了，现在的打扮足可称之为女人。
是只能属于他的女人。
齐桓逐渐靠近她的脸，离近了，又停住。他半眯着眼睛，那是他惯有的表情。眼睫遮住部分眸光，显得淡漠和无情。
迟钝的童话终于发现齐桓似乎有些不悦。
前后一想，大概明白他在气什么。童话觉得甜蜜，朝他眨眨眼，“怎么啦，是不是吃醋了？”
有时候真恨她总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童话，我是不是应该教教你，什么叫忠诚。”
感觉到他嗓音低沉的冷意，童话想挨到他身上去，但他没打算松开她。
很多的解释需要肢体的辅助，童话被禁锢着，只能纯靠嘴皮子。“这个人今天刚回国，有望帮助我们画廊迈向新起点，可不能怠慢。他在国外习惯了，这拥抱就像中国人握手一样平常，你不要小心眼嘛。”
他小心眼？
的确，他在部队过着简单如直线的日子。不比她成长在花花世界之中，见多识广，心胸豁达。
他只知道认准了一个人，连视线都不允许偏离一分。
是这样了，他才是最先沦陷的那个。在她懵懂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他知道他那时并不在她眼中，他可以做到不打扰，可以逼迫自己开始新的选择。
但，是她主动招惹他！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童话不料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什么话？他说过那么多，他想听哪一句？她大脑飞速转起来，好一会儿没有答案。
齐桓眼里，她那些小表情已经把她的内心暴露无疑。
眼见他的脸色慢慢变得沉郁，童话害怕了。
“别生气了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我对你非常忠心，你要相信我。”
齐桓的眼珠动了动，回到她的脸上。
童话继续说：“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来不及跟你说。而且，我也不想总是打扰你。马岚很有经验，她说过，如果女朋友的短信太频繁，你就会被你战友们取笑。我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会联系你。”
齐桓的手指渐渐松了力道，童话挣了挣，就挣开了。她赶紧抱住他，脸颊蹭蹭他冷硬的胸膛。
“你知道吗，如果我不让自己忙起来，我会疯的。我曾经想过去找你，在你部队附近找个地方住下，离你更近一点，我就会开心。”
齐桓的心又开始疼了。
他想，她可能是在花言巧语。但是没有办法，他真的没办法不相信。
只要她愿意说，他就会信。
似乎只有死死抱住她，心才会不那么难受。齐桓就顺应自己了。把她拥住，按向自己，然后吻她头顶的发。
童话冻坏了，上了车之后，把单薄的高跟鞋脱了，双腿蜷进座椅里。
齐桓冷眼看着，随手把自己的常服外套丢过去。
童话搂过来，严严实实盖紧了，露两只眼睛。
她瞧着齐桓依然冷着脸，手指却在调整车内空调。
他还咬牙切齿的，“洋相，就该冻死你。”
童话就喜欢他这嘴硬心软的调调，迅速把他手指抓过来放嘴里咬一口，得逞了之后笑得嚣张无比。
齐桓嫌弃地甩了两下手，跟她说：“系安全带。”
童话不听，“你给我系。”
等他凑过来，童话逮着机会亲他。
齐桓退了退，瞪着她。
“去你那里吗？”童话说的特别自然。
齐桓噎了一下，“回家！”
“我很久没有回家住了。不去你那里也行，就去我那吧，离这不远。”
齐桓气结，看向童话时，她正一脸纯真地回望他。齐桓并不接招，他只能忍下所有的不可说。心中恼她不知死活，早晚得让她知道厉害。
车子停在云榭1号的地下停车库，齐桓把童话送到门口，他没打算进屋。
“我明天六点过来接你，你早点休息。”
童话很意外，拉住齐桓，“都这么晚了……”
齐桓把她的手握住，忍过强烈的一阵心悸。走近两步，嘴唇挨上她额头。
“早点睡，明天陪我出去。”
“去哪里？”童话问着，又思索着明天有没有着急的工作。
“我忘了，你明天要上班。”
齐桓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可童话分明感觉到他失落了。
她急忙表态：“我不上班！就算明天下刀子，我也跟你去。”
童话好想把他留下，两个人见一面不容易，每一分每一秒都这么珍贵，怎么可以浪费一整个晚上。
“齐桓，别走了。你看咱俩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大不了你睡客房，我不会打扰你的。”
“不行。”他很坚决。
“那我请你进屋喝杯水，然后你再走好不好。”
“如果你现在不睡觉，明天起不来床，就会耽误我们的行程。”
童话只好乖乖进了屋，然后从猫眼中看着齐桓进电梯，离去。
她还是错了，她就应该抱住他的腿，死也不让他走。那她就不会失眠的这么彻底。
齐桓六点准时敲响了门铃，童话顶着青黑的眼圈开门。
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的，齐桓觉得自己失算了。
童话洗漱花了半个小时，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在衣帽间又待了十五分钟。
齐桓端坐在沙发上，不时看一眼手表。
又过了五分钟，齐桓起了身，实在不能由着她这样下去了。他进了衣帽间，不由分说把童话扛到肩膀上。
童话发出声尖叫，散着头发在他背后扑腾。
强行到卫生间吹干了头发，童话还想化个妆，但齐桓的眼神太吓人了，她只好放弃。
“没时间了，早饭给你拿到车上再吃吧。”
出门的时候七点半，齐桓加快了行车速度。
童话歪在副驾驶，身上盖着齐桓的外套，鼻端都是他的味道，安全而松软。她控制不住倦意，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红绿灯时，齐桓不觉注视着童话出了神。心里一瞬间被填得满满的，这种感觉非常妙。他握过她的手，放到唇边。
齐桓计划的露营地点，在市区一百公里外的景区。虽然比不上375峰，但至少5a级。
这样的约会形式，独属于齐桓的浪漫。
童话睁眼时，视野中已经是一片山中青翠的初春景色。不比夏天那样狂野，显得含蓄且温和。
一条清澈的小河岸上，齐桓把帐篷扎在了车身旁边。
童话睡精神了，正挑着适合的石子打水漂。
准备好一切，齐桓招呼童话。然后等待她像一只归巢的小鸟般快乐地冲向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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