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刚到店里，还没有坐稳，就接到了童话母亲白楚曼的电话，叫她赶紧回趟家。
童话听着母亲声音不太对，没敢耽搁。出了店门，正好碰上刚到的齐桓。
俩人上了车往童家赶。
一进家门，看到童铮坐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看。童话叫了他一声，他没半点反应。齐桓跟他打招呼，他才略点了点头。
童话抬头，见白楚曼拖了只箱子正下楼。
“妈，你又要出差？”童话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
谁料白楚曼冷哼了一声，“出什么差，我这是给人腾地方！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去收拾收拾，跟我一起走。”
童话听到这话，首先想到的是这老两口准是闹别扭了，她笑起来，来到童铮身边，“爸，你老婆耍小脾气了，还不赶紧哄哄她。”
童铮一眼扫过来，带着强烈的威慑，吓得童话后退一步。
齐桓握住童话的手，童话转头看他一眼，心里稍定。
白楚曼显然看到两个人的动作，面露不悦，“你们俩什么状况？”
童铮也看到了，面带询问地看向两人。
齐桓握着童话力道紧了紧，向两位长辈说：“童叔叔，白阿姨，我和童话在一起了。”
白楚曼一天之中受到两次刺激，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她立即脱口：“我不同意！”
“妈……”
童话想要辩解几句，可惜白楚曼没给她机会。
“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有一点出息！你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都忘了是吧，还给自己挖坑跳，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这话含沙射影，表面上是在说两个小的，实际上是在表达她嫁到童家这么多年受的委屈。
童铮听出来了，他有些歉然地对齐桓说：“你阿姨正在气头上，不是冲你，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宜提这事。以后找机会，咱们两家好好坐下聊聊。你先回去吧。”
“没什么可聊的，我的话话不会再嫁入这样的家庭。这苦，有我一个人受还不够吗，还要再拉一个下水吗！”
白楚曼这人，性情爽朗，也很开通。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大变样。
童话听不下去，拉着齐桓来到院里。
“你别放心上，我妈她就是在跟我爸闹脾气，跟咱们没关系。”
童话语气轻松，可齐桓却发现她其实在担心，也在害怕。对于白楚曼，齐桓有些了解，知道她的为人。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情绪失控。
只是，童话是无辜的。
“别怕。”
不过是两个字而已，甚至听不出多少关心的意思，却让童话心里一颤。
童话怔愣了片刻，很快又是一副笑脸。
“我爸妈常常斗嘴吵架，我早就习惯了，过几天就好。”
齐桓没有接话，拉着她的手，温暖安稳。
两个人往大门处走，童话就说：“虽然你今天勇敢地在我爸妈跟前说出了我们的关系，但是你看到了，我妈这关可不好过，你得好好准备，讨她喜欢。”
齐桓顿住脚，“你给点儿提示。”
“别得寸进尺啊。”
他又不搭茬了。
两个人安静地走了几步，童话抬头看他。
“不会吧，我不给你提示，你就不打算努力了吗？”
齐桓略低了头与她对视。他的眼睛平静而有力量，童话第一次觉得自己接不住这样的力量，她偏开目光，想要问他一些矫情的问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转眼已经到了门前，童话松开齐桓，朝他挥了挥手。“晚点我再去找你。”
齐桓点了点头，“我妈今晚做包子，是你爱吃的猪肉茴香馅儿。”
童话答应着，目送他出了门。她转身走了几步，鬼使神差的又回去，隔着门缝望去，看到齐桓仍站在门口未动。她忽然一阵难过，好像这扇门把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一样。
屋里白楚曼的声音不时传出来，间或夹杂着一两句童铮的声音，他们吵的很凶，从来没有这样过。
童话回过头，就瞧见白楚曼已经拖着行李箱出来了。她赶紧过去，“妈，这天马上黑了，你上哪儿去？”
白楚曼气势汹汹，抓过童话的手，“我问你，跟不跟我走？”
“怎么就扯到走不走的问题了，这是你家，你往哪走？”
“家？”白楚曼像是听到笑话一样，“这里以前是我的家，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童话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么说，是不拿这里当家了？那我和我爸呢，你打算不要我们了吗？”
白楚曼冷笑，指着屋里说：“是你爸不要我们！我早就受够了，别老这么钝刀子剌人，痛快一点更好。”
童话心里凉下去，她拉住白楚曼，慢慢问：“妈，你要跟我爸离婚？”
“当然要离。”
白楚曼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童话耳朵里，震得她整个人懵在当场。
后来白楚曼又说了很多，童话没太听清。
“话话，你不走也可以，你就留下来。你本来就是这家的人，我倒看看，谁能把你赶出去。”
童话眼睁睁瞅着白楚曼拉着箱子离开了。铁制的大门没关严，被风吹得哐当哐当响。
屋里的童铮一直没动静，他的目光随着院里的人影移动，直到那身影从门后消失，他才略显无力地坐回到沙发上。
之后，童话被童铮莫名其妙锁进卧室里，她怎么敲门都得不到回应。
春日里的天气无常，前两天还风和日丽，暖洋洋的。从今天下午开始刮风，晚上竟然还飘起雪花。
童话坐在窗户前望，心想春天的雪，不会下多久，也许没沾到地面就化了。然而她想错了，这场雪来势汹汹，好像是近几年b市最大的一场雪了。从下午到晚上，地面的雪已经积了约有二十多公分。
屋里的暖气温度不是很高，渐渐冷得人腿脚发麻。
童话不想再等，她打开窗户朝下瞄了一眼，测量了大概的高度，然后找了几条韧性好一些的床单系在一起。就这么顺着窗户爬了下去。
家里没有人，童铮不知道几时离开的。
童话脚上只套着拖鞋，走起雪路来不太得劲，连跑带打滑的，费了些工夫才来到马路上。
好容易拦到一辆出租，司机问她上哪儿，她一时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去哪儿。
预感是恼人的坏。虽然不愿意深想，可到头也还得面对。
童话说出一串地址，司机挂档开车，速度缓慢地融入车流。
雪还在扑簌簌地落，司机师傅一边抱怨天气，一边对童话说：“你去的地儿可不近，就今天这路况，车费得高出不少呢。”
童话只顾盯着车窗，也不搭茬。
司机有些悻悻的，又看了看她脚上的拖鞋，“我只能送你到门口，你看需不需要给你们家里打个电话来接，这大雪天儿的，别冻坏了。”
童话沉声道谢。
司机不再说话了。
傅慈看到童话的时候吃了一惊。都半夜1点了，这孩子怎么突然来了，而且一身单薄衣服，还没穿鞋，脚腕都是紫的。傅慈赶紧找了条厚毯子把童话围起来，又开火给她煮姜丝红糖水。
童话裹着毛毯，跟在傅慈身后问：“爷爷在家吗？”
傅慈点头，“在睡觉呢。你喝了姜糖水也去睡，有什么事情明早起来再说。”
“奶奶，我爸妈要离婚，您知道吗？”
傅慈手上的动作一停，转过身来看向童话。她头发上的雪化了，濡湿了发丝，一缕缕地耷拉下来，有些狼狈。傅慈忽然就想起她小时候来，瘦瘦小小的，营养跟不上的样子，像一只小病猫似的。
亲孙女，怎能不疼呢。可是一大家子人要过日子，总要平静和气，至少表面得这样。她要住在这，就不能平静和气。傅慈怎么选？左右儿子大了，得出去单过，就这么着吧。可谁料到，总是天不遂人愿。
锅开了，沸水顶起锅盖，不住地起伏。
童话将火关了，傅慈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切着姜丝，背对向童话。“你先去沙发上坐着，一会儿就好。”
楼上有些动静，童话听见了，她不经意向上抬眼，正好与那人视线撞在一起。
这一瞬间，童话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可能。她的理智不停地做着否定，可压制不住的念头就像要冲破堤坝的洪水，不停地拍打着她的神经。
楼上的人是苏悦。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站在楼弹拐角的暗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童话抬步过去，起先苏悦还不动声色，可看到童话真要上楼，她就有点慌了，慢慢退了两步。
童话踩着台阶一步步上来，苏悦的样子她看到了，不禁心中不屑。她的声音很冷静，就像第一次在童战家见面时一样。“你怎么在这儿？”
苏悦稳住了身形，她心里奇怪，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姑娘，不知为什么气势这么强。她努力挤出笑容，“童话，这么晚过来，冷坏了吧？”
童话已经站到苏悦面前。那张虚伪的脸，让童话心底泛出恶心。可她面上不显，甚至也笑起来，很甜的笑容，和着眼里尖锐的冰凌。
在苏悦看来，那笑显得艳丽而瘆人。
“过来？”童话觉得这话非常有意思，“这么说我倒成客人了。”
苏悦心底稳了稳，对方到底还是个孩子。因此表现地越发自然，“咱们别杵在这说话了，姜糖水肯定煮好了，你喝了驱驱寒气，好早点休息。”
童话语气嘲讽，“给你两分颜色，还真当自己是这家人了。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吗。”
苏悦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这当然是我家，你的爷爷他也是我的爸爸。”
童话想撕了苏悦这张胡说的嘴。“你乱叫什么。干爸就是干爸，永远也变不成亲的。”
苏悦摇头，“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亲爸。而且，你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现在有什么不满也请忍一忍，不然吵醒了你爷爷，他会发脾气的。”
童话一怔，“什么一家人，你在说什么鬼话？”
苏悦有些诧异地继续说：“你爸爸没告诉你吗？我马上就要搬去他的房子里住。咱们住在一起，当然就是一家人了。”
“你胡说！”童话不会信，这是不可能的。
“是真的。铮哥亲口同意，要照顾我们母子后半辈子。”
童话一股火气直冲上脑门，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体内的血液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一通乱冲，冲得她全身无力，可又积蓄起可怕的怒意。她的猜测果然没错，都是这个坏女人。
“啪”地一声，苏悦的半个身子几乎倒在地上。
“别在我面前挑拨离间。”童话薅过苏悦后脑的头发，逼得她仰起头。
苏悦挣扎着，一手攥住童话的手，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看向童话的时候，眼里全是无助可怜。
“你可以去问铮哥，你看他怎么答你……”
苏悦的话没说完，脸就被童话按在地板上。她一嗓子喊出来，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一道雷刺破天空。
傅慈慌忙跑上来，看着扭在一处的两个人，她心里直呼作孽。想拉开童话。可童话力气太大，根本撼动不得。
正一团乱麻时，不知童衍舟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拐棍子打在童话小腿上。
童话疼得两眼一黑，立时就动弹不了了。
苏悦趁机爬到童衍舟身后去，一脸惊魂未定。
童话头上冒出细汗，她努力想站起来，可怎么也做不到。只好这么抬头望去，眼前是童衍舟的拐棍，正指着她的脑门。
“没规矩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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