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跟班
“我替她跪。”
还没等圭程气急败坏的“我呸！”着地，另外一个声音时远时近，缥缈传来。
被打出幻听了？圭程摇摇头，猛地闭上眼，再睁开。
“我替她跪，我替她喊。”
圭程眼底划过一丝震惊，脑袋随之“嗡”的一声...
这声音不是别人，不正是之前的变态吗？那一直压在她身上被打的重物岂不就是！
“你？”李铁汉抬起糙实的手掌蹭着胡须，朝躺在圭程背上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会，咧嘴调笑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水灵样，活着时没干过活吧？光服侍主子了？竟然死后还和圭程这瘪犊子鬼混在一起！我看你那股风骚劲儿是冲骨子里透出来的啊！啧啧啧...”
要是以往听到这刺耳的话，圭程早就吹胡子瞪眼跳起来了！此刻，却是无言。只是光凭脚趾头想，都知道李铁汉的嚣张足以让人原地爆炸。
而变态却没有？沉默了半响，只憋出一句话：“我替她跪，我替她喊。”他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职业或是他的生活似乎已经把他磨掉了棱角？再灼心的话都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而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变态双膝跪地边用力的磕头，边响亮的喊着爹爹；起初目中无人的圭程，一言不发，直到李铁汉离开。
“这才是真实的我。”看着李铁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圭程吃力的爬起，瘫坐在原地：“贪生怕死，欺软怕硬，假正义，装腔调...这就是我，圭程。”
男人擦拭着脸上的血渍，将杂乱的头发理了理，好像没听见般朝圭程轻唤：“快起来吧。”眼珠一转，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问道：“你的名字叫guicheng是吗？龟丞相的龟丞吗？”
“龟丞相？”圭程愣了下，心里顿时明白了男人话中之意，坦然道：“是，我是一只缩头乌龟...”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眼中认清自己，并且彻彻底底的讨厌自己。
而缩头乌龟于她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我逗你玩呢！”俏皮的笑声在鼻尖响起，然后逐渐认真起来，“从我死后，到突然从天而降，掉入弋神广场，并看见你的那一刻，就注定，在反阳间的以后，我会追随你、保护你。”
圭程缓缓抬头，男人好看的嘴巴近在咫尺。这次圭程没有后退，而是颤抖着手指触摸上去，那每一寸肌肤的纹路似乎都在指尖游动，试图点燃圭程早已湿透的心。
女人终归是感性动物，没人能逃过柔情一击。
那男人呢？记得生前高中老师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走心的提醒你们，不要因为一时的迷失而彻底丢失自己的原本。
不要因为一时的迷失而彻底丢失自己的原本...
圭程一惊，忙抽回手掌，却被男人蓦地攥住。
“不要逃，只是我单方面对你好。”
圭程吃惊的打量着眼前人，从眉毛到嘴角，从下巴到喉结，最后静静凝望向那双细长眼睛。
老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瞳仁便能看清对方人的本真，那，先清后浊，到最深处只有一汪黑曜石般耀眼的潭，意味着什么？
****
人生总是充满着变数，不论生、或是死。
就这么意外，她圭程收了在反阳间的第一个跟班！
她发誓，绝对是最后一个！
犹疑的接过男人递来的投阳币，圭程心里直喊冤枉：“我可没教唆你去偷啊！你这钱哪来的？”
男人前倾身子，冲圭程神秘的眨眨眼：“你猜！”
“谁？”
“不是偷。”看出圭程的不耐烦，男人不再打哑谜，乖乖坐在床沿帮忙：“是别人给的。”
给？
自从下跪事件发生后，反阳间还有谁不知道她有一个小跟班？近墨者黑，按常理，他不该是一出门就沦为过街老鼠吗？
圭程站起身将叠好的衣服放入衣柜中，折身追问：“男的女的？”
“怎么？”男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停住手中动作，眼神柔情的朝圭程望：“你吃醋了？”
圭程愣了下，随后耸耸肩，不以为然道：“如果是女人，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看上了你，要是男人的话...”圭程摸摸下巴，冲男人坏笑：“恐怕你有难了。”
看男人眸光骤变，圭程忍住笑意拉起男人的胳膊往阳台走去，接着用余光将楼下的几条街道挨个扫了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左侧街道拐角，“你看。”装作教男人识路，圭程伸手冲拐角处的人指了指，“就是他给你的投阳币吧。”
男人皱皱眉，燥热的气息吐在圭程耳根：“是他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想了想，惶恐道：“他在监视我们？”
圭程点点头，随即把男人拉进卧室，将窗帘合上，一五一十的道来：“这是一个组织，名叫恶鬼，厌恶的恶，而他们所做的事情也和组织名字一样令人唾弃！反阳间每时每刻都会有新来的死人，这就意味着这些死人可能会带来可观的投阳币。恶鬼组织分担明确，楼下那人的身份便是盯梢人，专门四处找寻新生面孔，而你显然是，所以他给你一枚投阳币试探你的反应，如果你不知道投阳币的作用，盯梢人就会暗地跟踪你到住所，然后趁机抢走你的所有投阳币。”
“然后呢。”男人低头看了眼地面，声音突然变得高深莫测。
“然后什么？”圭程颦眉，有些不懂。
“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抬头，目光逐渐收紧，看得圭程浑身发怵，犹疑了好一会儿，才恍然：“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恶鬼的成员吧？”话刚说完，圭程便被自己的话气笑了，“是你先跟着我好嘛！我要真是盯梢人，还会被你反跟踪？哎！对了，不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起来问，你跟着我到底什么目的？你有什么企图？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第一眼见我就想保护我这种弱智理由吗！”
打量着圭程强装镇定的巴掌脸，男人笑而不语，身体逐渐贴近，直到将带有侵略意味的气息喷在圭程□□的颈部才停下。
“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撩动圭程鬓角边的短发，男人轻声笑问。
圭程眨眨眼，有些无措...
男人见状，眉眼一抬，霎时来了兴致。边继续赏心悦目的打量，边游动着细长且灵活的指尖，从鬓角到耳根，再是圭程高高扎起的马尾。“我不喜欢马尾...”伴着一声呢喃，灰色的发圈随即缠着男人往发尾拂去的手指一并落了下去。
圭程心头一个“咯噔”，瞬间失声！
她承认，起初她的确对男人的抚慰相当受用，但现在势头明显不对！再不悬崖勒马恐怕就要名节不保了！！
圭程吞咽了下口水，满是冷汗的手掌不禁握紧，作势就要扼杀男人的恶意挑逗，嘴唇却蓦地一湿！
“噔——”
只听胸口传来一声心脏骤停的声音，圭程双眼模糊，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但如果她的触觉没有错，她的舌头依然灵敏并且具有辨别味道的功能...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圭程继续思考，一张湿润绯红的唇已然映入眼帘。
圭程猛地回神，“好了！别闹了！”接着跳下床快速钻进床底，好一会儿，才抱着个背包缓缓爬出来朝卫生间跑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从窗户离开，快！”
男人薄唇轻挑，意犹未尽的笑：“遵命，我的圭程大人。”
******
生不容易，死了还要四处逃命！
由于男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漂浮，再加之其身形修长，单凭圭程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拉住他在空中保持平衡。一番心理斗争下，圭程只好跟着男人开启了在陆地上的逃亡路。
一路上可倒好，这家伙非但不累，反倒像拍偶像剧似得兴奋极了！
望着神色雀跃的男人和余光中距离不过百尺的身后“恶鬼”，规程真是一腔委屈无处说！
“怎么？累了吗？”似乎看出了圭程的不满，男人宠溺的笑着，朝圭程做了个背背的动作。
圭程瞥了眼，直接忽略。
从市区到郊区，这么长一段路说尽生前破事，却只字不提背她！眼看着就要到漩涡泉，现在倒想着来讨好了！就算人死后比活着时体力大增几十倍，也不带这么折腾的啊！
圭程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奔跑的速度顿时加快几个百米。
“喂！圭程！别生气了！你等等我啊...程儿！你别气了好嘛...”
而男人起先以为圭程只是耍点女人家的小任性，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遥远，心头才蓦地涌入危机感，朝着圭程就是一顿求饶。可圭程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给教训，任凭男人在身后扯着嗓子喊，圭程充耳不闻，权当狗儿放了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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