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郁凌林处理完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混混之后，对着几具尸体发了愁。
原本他第一人格是不打算下死手的，只打算将这几人带到偏僻的小巷暴打一顿出个气算了。
只可惜他现在是个omega，还是个在情热期的omega。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群人，不服能力服性别，在他们心中你再优秀都没用，你得先是个男的，再是个alpha，然后他们才会对你的能力有两份敬畏。
郁凌林这种正处情热期的身娇体弱的omega属于debuff叠满。
郁凌林下手阴毒，那几个小混混吃了几次暗亏之后不仅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可怕而主动撤退，反而生出了一股子“我居然被这种娘们儿似的玩意儿给阴了？！”的愤怒，霎时心头阴火一起，居然开始对郁凌林下死手。
都已经发展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那自然也怪不得郁凌林不留情面。
“这是正当防卫，”郁凌林在尸首身上擦了擦刀，“下辈子找人麻烦的时候多长眼睛。”
第二人格已经隐去，留下第一人格收拾残局。
郁凌林收了刀，他自己手臂也受了伤，这时候还在淌血。
他神情从容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个小巷子僻静，也没什么人，只有几只老鼠在墙角找吃的。
那老鼠大得跟小猫似的，一点都不怕人，察觉到郁凌林的视线，它还回望了一下，然后扭头给郁凌林留了个肥硕屁股。
郁凌林微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真心感慨，“不知道烤老鼠好不好吃？”
与此同时，不可思议之城的下水道里也是老鼠横行。
不过在老鼠之外，还有不少“人”。
之前过安检时，和郁凌林说过话的那个圣廷男青年就在这里。
只不过此时的他形容狼狈，手脚尽断地瘫软在肮脏的下水道壁上，身上的白风衣上尽是脏污。
不远处是他的精神体，一只漂亮的缅因猫。
只是那猫被一只有着诡异银白色瞳孔的硕大老鼠咬断了脖子，趴在污水滩里一动不动，老鼠正在啃食它的身体。
精神体身死非同小可，圣廷男青年在缅因猫死掉的那一瞬间体会到了骨肉寸裂一般的痛苦。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痛苦的。
“你不能这样……不……不——！！！！”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下水道。
就在他尖叫的时候，花孟阳掐着他同事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然后指尖一个用力。
他最后一个同事的颈椎发出一声断裂的轻响，头歪斜过去，没了气息。
花孟阳松手，尸体掉进了污水沟，随污水冲走。
青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眼眶里都是红血丝，愤怒犹如有实质一般，浓稠得仿佛高浓度硫酸一样的不甘和怨恨似乎能从他眼睛里满溢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几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他们在火车站接到举报，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然后慎重对待，抓捕了他并将人投入了地下牢房。
可还没来得及审讯便接到消息，说是在他们离开火车站之后，新人镇不住场子，乘客在安检时被查出了携带污染物。
那名携带者本该配合调查，可那人却是一名三阶变异种，突然发难，凭借力量压制伤了他们的安检人员直接强行入城。
青年作为这个偏远圣廷的负责人当时高度警惕，以为有邪神狂信徒混进了不可思议之城，立刻全城警戒搜捕。
可紧接着，不可思议之城的白鸽圣廷受袭，重要物品失窃。
他带着几个精英追踪凶手，一路追到这个下水道，然后……在这里全军覆没。
花孟阳踩着一双鹿皮靴，悠哉悠哉地朝着这位年轻的圣廷神父走过来，
“不要这么看着我，他们会死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花孟阳弯腰，挺真诚地道，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沉睡者之心在哪里，我怎么会杀他们呢？像我这种好人，你告诉我线索，我肯定备厚礼。”
青年瞪着花孟阳。
花孟阳摊手。
青年愤怒道：“我主无所不在，牠必将看见你的罪行！！”
花孟阳微笑：“是吗？那牠看见我对你和你的同事做的一切，为什么不来救你呢？”
花孟阳微笑着用手指摸过他的嘴唇，然后掐着他的牙关捏开了他的嘴。
一只有着银白色瞳孔的老鼠从花孟阳手腕处浮现，紧接着“呲溜”一下就钻进了青年的嘴里。
青年想躲，但是躲不掉，连合上嘴都做不到。
小老鼠用爪子扒拉着他的喉头，就好像发现一个新的下水道口一样，顺着他的食道往下钻。
花孟阳松手，起身拍了拍手，“你还有三分钟，告诉我沉睡者之心在哪儿，我给你个死得干脆的机会。”
老鼠的小爪子跟带着钩子一样，划破食道，好像快要到胃里了。
年轻神父疼得恨不得满地打滚，但此时却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
小老鼠在他的肚子里四处打洞，可直到破肚而出，他都没有吐露任何一个字，张口除了痛呼，便只剩下了“我主……”两个字的呢喃呼唤。
花孟阳“啧啧”了两声，看模样像是觉得有点可惜。
打洞的小老鼠和吃猫的大老鼠一起回到他的脚下，消失不见——这两只老鼠都是他的精神体。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下水道井口被翻开，一个染着金发的少年跪在地上朝着下水道口探出半个头，
“老大，你完了没啊，我们都等着急……咦——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爱在下水道杀人了，好脏！你接下来三天不许碰我！！”
花孟阳和项今歌在火车站的相遇不是偶然，他们都是来不可思议之城找东西的。
花孟阳为人做事风格与项今歌正好相反。
就好像在火车站的安检，同样是面临是冲突，两人处理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郁凌林这时候正在把混混的尸体投入下水道口——另一个下水道口。
这种地方应该能算是处理“垃圾”的好地方。
他把垃圾处理完，又费劲吧啦地将下水道的盖子给合上。
这具身子真是除了长得和自己的穿越前的真实相貌相像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要身高没身高，要力气没力气。
郁凌林确认盖子合上之后拍了拍手心的灰，结果一转身，就在转角处看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大概十六七，不知道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她身上的衣服有点像低配版的女仆装，只是明显旧了，有些泛黄。
两人目光相接，女孩愣了一下，就像被吓着了似的，此时慌忙道歉，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道歉完就急匆匆要走。
郁凌林看着女孩走远，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孩走出十几步，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结果又和郁凌林的视线对上。
她再次吓了一跳，跟只容易受惊的兔子似的。
她继续往前走，这次走了大概五步，她鼓足勇气停下来，转头看着郁凌林，语气是小心翼翼，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您……今晚是没有地方睡吗？”
郁凌林：？？
女孩紧张中带着慌张，
“我就是……您看，天色都这么晚了，您好像在情热期，还一个人在这里游荡，翻下水道……我，就是，emmm，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住的地方睡，不用睡下水道——当然，我就是这么一说，如果您不是我想的那样……”
郁凌林还一个字没说，女孩先说了一大串，好像生怕郁凌林误会——她没有看不起郁凌林翻下水道的意思。
她就只是……
“好啊～”郁凌林侧头露出一个笑，瞧着人畜无害。
小女孩：“……”
郁凌林：“你不是邀请我去你家住吗？我说好啊。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太麻烦到你了？””
虽然是女孩主动邀约，但她一路上却局促得狠，边走边绞着裙摆，花了好大的勇气才主动打开话匣子，做了个自我介绍。
她叫做童雨柔，omega，一阶变异种。
也因为她是omega才感知到郁凌林在情热期的，同时推己及人地觉得郁凌林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一个身在情热期却无家可归的omega。
郁凌林听完她的自我介绍有点惊讶，“你也是变异种？”
童雨柔：“……您是刚到不可思议之城吗？”
郁凌林：“？”
童雨柔：“因为您看起来对此很惊讶——可能在别的地方变异种极其稀少，且日常隐匿行踪不会对人主动说起身份。但在这座城市，您路上能见到的人，有接近两成都是变异种。”
郁凌林：“……这么多？”
童雨柔看郁凌林似乎真的不知道，于是给他科普了一下不可思议之城的由来。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当时的帝国上层接到消息，说沉睡者之心在隔壁城出现，于是派了大批人马过来寻找……”
郁凌林打断童雨柔：“沉睡者之心是什么？”
童雨柔一脸震惊，“您，您连这个都不知道？”
郁凌林：……
这不是他的专属系统响应00后整顿职场的潮流，坚决落实假期嘛。突然穿越异世，没了系统他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童雨柔只能把科普的范围拉大了一些，时间线往前拉了接近三百年。
三百年前，地球上邪神降临，破坏了原有文明，无论是人类动物植物甚至是桌椅板凳的死物，都会被邪神力量污染，发生变异。
但邪神虽然降临在地球上，却没有人见过其真身，只有日复一日游荡在地球上的邪神力量让这颗星球不复当初的美丽模样。
当时的人类揣测这位邪神落入地球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睡，所谓的污染只是邪神力量的无意识逸散。
但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力量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地球，地球上的人和物。
后来事态渐渐发展，有人发现被污染过后的部分群体能够进化，进化后的人会找回记忆和神智，并且获得能力上的提升。
童雨柔：“进化过的人在各项能力上都优于正常人类。渐渐的，不知是谁起头，部分进化过的人类开始建立自己的组织，称神，以自己为神明，信奉他的人能够得到他的庇护。一时间地球上教会林立，不知凡几。”
郁凌林心道，神学□□组织？
他们将最初降临在地球上的邪神尊为最伟大的神明，将其称为“伟大的沉睡者”。
在变异种逐步扩张进化的同时，地球上的原生人类也开始出现异变。
有一部分人，明明没有被污染，身体却会突然觉醒力量，这种力量能够治愈普通人，也能净化污染，这种人被称之为“觉醒者”。
觉醒者也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净化拥有强大的力量，且进化的过程同样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疯狂。
但从根本上来说，这种力量是善意的，主修的是疗愈。
和变异种相比，觉醒者大部分崇尚和平，他们没有林立的教会，最大的觉醒者教会是官方组织，也就是白鸽教会，是帝国的国教，被普通民众尊为圣廷。
圣廷肩负着对抗污染，保护平民的责任。
人类用了三百年，通过变异进化，觉醒进化，还有适应新环境的科技发展，逐渐适应了现在的地球，建立了全新的文明。
并利用这新的文明开拓“荒野”，逐步向污染严重的荒野之地进行探索，试图找出“伟大的沉睡者”的真身。
在这个探索的过程中，人类在荒野之地发现了一种可以平衡力量与人类自身意志的神奇物品，他们将其命名为“沉睡者之心”。
据说沉睡者之心可以保护变异种和觉醒者的精神状态，让他们在进化过程中稳定提升自己的能力境界，而不用承担进化失败精神崩溃陷入疯狂的风险。
传闻这世上一共有十颗沉睡者之心，只要同时拥有它们，就能坐上真神直通车，直接无忧度过所有危险的进化期，成为“真正的神明”。
白鸽教会的教皇，就是一个用十颗沉睡者之心平稳晋升真神的例子。
不过这位教皇在晋升真神后并没有脱离现在的躯壳，因为依旧心系自己的教徒，因为强行将自己的本体留在了地球上的躯壳之中，让自己陷入了沉睡。
沉睡之前，她留下了一个日期，说那是最终的期限。
还说那天到来之时，人类需要有站在地球一方的神明，帮助他们对抗外神，所以她不能离开。
说起来，这位教皇晋升真神之后就如同“伟大的沉睡者”一样陷入了沉睡，某种意义上像是命定的巧合。
童雨柔科普完了大背景，才回头来叙述有关不可思议之城的事情
“我主晋升成神之后，十颗沉睡者之心便遗失了。大约三年前，有人声称在隔壁城市发现了遗落的沉睡者之心，当时的上等将军之子野心勃勃地赶来，为了找到沉睡者之心掘地三尺，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甚至越权征调了当地圣廷的人员……”
白鸽圣廷在帝国各地都有分部，它们最大的责任便是用觉醒者的力量构筑精神屏障保护人类基地免受污染与初级污染物的侵扰。
童雨柔：“圣廷人员被无理征调，导致当地的精神保护屏障破裂。荒野之地的处理污染物发现了精神保护屏障裂缝，集中攻击那处，当时隔壁城岌岌可危，若是谨慎保护屏障因此破碎，整个城市就会面临暴露在污染之中的风险。”
郁凌林：“然后？”
童雨柔：“当时上层的大人物们经过研讨，决定撤销我们这座城市的精神保护屏障，用这座城市中聚集的人类作为诱饵吸引荒野之中的初级污染物，让它们来集中攻击我们这里——换句话说就是牺牲我们的城市，保隔壁城。”
童雨柔神情有些难以言喻的阴郁，那是一种无言的恨，
“当时给的理由是，因为隔壁城更繁荣，能向首都输送更多能源，所以要保隔壁城——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两个城市输送能源的价值差不多，而且不可思议之城的人口数更多。他们这样做，死的人只会更多，损失更大……”
之所以这样决策，不过是因为上等将军之子也在隔壁城。
说到底，不过是某些决策者觉得上级某些权贵的人命比成千上百的无辜百姓的人命金贵罢了。
哪怕是那个将军之子无理征调圣廷人员才导致了灾难。
但其自身作为权贵，上面的决策者一样会维护他。
童雨柔声音有些哽咽。
她的父母就是在这场灾难之中死掉的，只剩下她跟妹妹相依为命。
她自己也遭受了感染，能顺利度过第一次进化，找回了自我意识，全靠教皇保佑。
她天赋有限，作为一阶变异种，能力提升几乎为0，比起变异带来的微乎其微的好处，她优先要考虑的是，失去父母的自己该如何带身为人类的妹妹吃饱肚子。
事实上，她今天就是出来找她妹妹的。
大概是上周，她和妹妹吵了一架，妹妹离家出走至今还没有回来，所以她得空就在城里寻人。
现在这深更半夜的，郁凌林骨架小，弯下腰更是小小一团，蹲在那儿翻下水道，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搬尸体和之前的打斗染了一身脏污，身上又是一股海洋信息素的味道。
女孩经过巷子口的时候一晃眼，就把人认成了自己妹妹，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呢，郁凌林就看向她了。
她也知道这世道本不该乱管闲事，可她忍不住想——如果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人遇见了自己身处情热期却无处寄身只能睡下水道的妹妹呢？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一条挂满红灯笼的街道。
女孩只是暂住在这里，这条街被一位好心的“慈善家”买下来了，作为她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子的容身之所。
那人只收容女孩子，也没强迫她们做什么不好的工作。
但世道不好的时候，人是很难有选择向上的自由的，倒是向下滑落，往往只需要一个念头。
时至今日，这条街已经变成不可思议之城最出名的一条花街，此处来往的有绅士也有赌徒，有圣廷神父也有野生变异种。
女孩带着郁凌林在这条街最繁闹的一幢楼的后门停了下来。
郁凌林还不知道，此时这幢楼的前门，项今歌和唐却刚刚走下马车。
唐却就是这条街背后的那个“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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