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出手相助

　　李正的案子刑部判得草率，一面是楚宵一面是宋晋元，宋墙头哪个也不敢得罪稀里糊涂就结了案，案底未说卫容有罪，而账本上李正叛国一事竟也蒙混过去，北齐半个江山都是楚宵的的，连楚家人都不当回事，他宋墙头算个那码字事情，怎么敢多管闲事？就算皇帝真的直到李正叛国又能如何？只要有人愿意压着，李氏一族就能安然无恙。

　　“阿熙，回去吧。这几日府里多亏你照顾了。”本是惊天大案没想到就这般了解，围观之人只觉乏味一哄而散，宋晋元此次未能借机扳倒卫容心中不快未等外围的人散得干净他便拂袖而去，至于莫董昭那样的老狐狸还不忘临走之前来朝卫容道声喜，李张氏区区夫人也没什么能耐，抹着眼泪便被下人搀扶回去了。卫容有很多事情想问问赵熙，也有很多事情想问问楚宵，奈何一言难尽，楚宵走得匆忙，似乎是在避着自己，赵熙又向来嘴硬，死活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卫容干脆也不问。

　　赵熙撑着地起来眼前一阵昏暗，连着几日为了卫容奔波是饭也没好好吃觉也没好好睡，又跪了快半个时辰身子自然撑不住，“卫木头，你等等我！”卫容脚步匆忙，他便起身跟上去。

　　她见楚宵一次楚宵就是一个他陌生的样子，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舍命相救之时的温存她俨然记得，然那夜手撕账本陷她于不义之境的也是楚宵，可今天出手相帮的是她，可掩护李正犯下弥天大罪楚宵反倒执意掩护李氏一族。

　　还是说到底他们的立场不一样。“阿熙，你要是三王爷，你会包庇李氏一族吗？”她纵然不相信自己会错，李正该死，李氏一族犯下的株连九族之罪，若是这样的罪责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北齐将如何自处？难道就为了他所谓的立场，当年就能名正言顺的害死父亲了？

　　“卫木头，王爷有王爷的立场，毕竟他与我们是不一样的。”赵熙辛辛苦苦求得账本只是为了救下卫容让她免于责罚，现在既然目的达到，那么别的皆与他无关，毕竟这个官场已然让他大失所望。

　　卫容闻声一怔，身子向后以倾，“哦，是啊。”每一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那时因为脑子发热楚宵一句话，自己就上了战场；后来父亲战死，她与他也渐渐疏远，她终年征战东夷，到如今她只想为了北齐而战，希望百姓好过些，也算对得住父亲生平遗志。如果还在十六岁，恐怕楚宵说什么她都以为是对的，可现在不同，她有自己的立场，楚宵也有他的立场。“这些天府里大小事务辛苦你了，回去请你吃饭。对了，账本，你是从哪里来的？”

　　“账本是从李家现任家主给我的。”

　　李正刚发丧怎么李家现任家主就来了，“现任家主？”

　　“李风回，江南李氏的嫡女，李正一脉独自早逝，孙年幼，所以由江南李氏暂代家主一职。”赵熙坦然道。

　　这个名字对于卫容而言太过陌生，她只知道李氏有江南江北两脉，却没想到江南一脉的李氏是由女子继承，“原是个女子，倒是挺厉害的，对付李氏一族的老狐狸恐怕也要下点功夫。”

　　“卫木头你是将军，可你不也是女子吗？”赵熙听了卫容的话反倒不解，说李风回是个女子，她自己难道不是吗？

　　她爽朗笑道，“子兴啊，你可就别逗我笑了，我要是个姑娘那京中的闺中小姐不都是仙女吗？”卫容两颊笑得泛红，她自幼被当做男儿养大，十五岁她在江南外祖父家过了及笄，大姨给她做了合身的裙褥，只是穿了一瞬过了时辰就被父亲瞧见，父亲一怒之下便把裙子直接扔到火里烧了，“既然拿了刀，就莫要再想着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赵熙未回话，在他眼中卫容是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舞刀的样子，刚正不阿的样子，还有板起脸来的迂腐模样。

　　卫府的老管家瞧见自家主子平平安安回来总算放了心，忙吩咐厨子准备饭菜好酒，府里的花草赵熙也照顾得极好，甚至比卫容走时还茂盛些，那夜楚宵立着的影子犹在眼前，地上的碎屑早就被尘土掩埋得干净，“以后谁再敢放三王爷进府，本将军非打断他的腿不可！”历历在目之景让卫容怒由心生，望着树下零落草木发了一顿干火。

　　府里的人听着自家将军发火只颠颠头晃晃脑袋，比起卫将军，还是三王爷更瘆人些吧，毕竟三王爷的手段京中人尽皆知。

　　“李家的新任家主，是个怎样的人？”卫容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比划起来，反复划弄来划弄去，对于李风回她还是很好奇的，氏族世家必不能留，李正一死，掌控李氏一族的到底会是怎样的女子？

　　赵熙靠着树干望着蹲在地上的卫容百无聊赖的样子，““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女子。”

　　“哦。”卫容听不懂赵熙说的前面两句什么仿佛青云闭月啊，什么飘摇回雪啊，总之那些月啊雪啊诸如此类的词都与自己无关，然形容那些风华绝代的女子世人总是不加吝啬的，“虽说三王爷与我立场不同，可这次毕竟是他出手帮我，虽然我也没求他帮我，那你说我要不要报答报答他？”

　　“你想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将军？”赵熙的语气有些戏谑，树影打在他脸上，或明或暗。

　　一句话险些把卫容吓得仰面倒在地上，还好屁股下头垫了块石头，“我呸！”她恶狠狠骂道，“我做鬼都不做他媳妇！”这话从卫容嘴里说出来仿佛楚宵若在她眼前就会被她千刀万剐一般。

　　“我同你说笑，改日备上薄礼，登门拜谢，欠了王爷的人情终归不好。”赵熙俯身从卫容手里夺过树枝，“有空将军可否教我练剑？”说着他便拿着树枝比划起来，奈何重心不稳，手上一划辛亏扶住树干，不然便摔得难看了。

　　赵熙握着树枝比划的模样引得卫容哈哈哈笑起来，“阿熙不是我说你，你不适合舞刀弄剑，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有伤大雅？”她一愣刚才的身影与楚宵竟有些重叠，那日承他相救也未道谢。

　　刑部判卫容无罪，举朝上下都说不出话来，三王爷出手力证李正死于东夷蛊术，谁又好多言？后宫之内的莫雨柔更是愤愤不甘，早知那夜天牢之内就不该半途而废，结果卫容。

　　“玉锦，是姐姐到了吗？”日头偏西，莫雨柔侧身躺在贵妃榻上，秋后的红提汁水四溢，甜酸可口，南方的青桔闻起来也甚是喜人，“姐姐最爱吃桔，现南方来了，姐姐肯定高兴吧。”她捏起一枚红提放到嘴里，美目轻阖。

　　玉锦从外头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白襦青裙的莫雪柔，莲步生辉迈着小步子跨进来，“臣女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莫雨柔的眼中霎时生出道光来，起身一笑，“姐姐与我客气什么？快起来。”玉锦识相的推出去合上门，屋内姐妹二人。

　　“父亲可曾生气？”莫雨柔递给莫雪柔一颗青橘，“卫家未除，恐怕父亲的心里一日都安生不得吧，本宫花了多大功夫才让莫家重获如今地位，只是卫容一日不死，莫家地位便岌岌可危。”

　　面前的女子温沉婉约，“多谢娘娘。”水眸轻动，“父亲倒还好，说是不急一时，嘱咐我告诉娘娘在宫中行事千万小心，宋太后那头也要顾及周全，还有便是……”言及此，白皙的脸上泛起红云，“便是希望娘娘早日怀上龙嗣，诞下皇子。”

　　“这些事情本宫都知道。”莫雨柔对自己的姐姐是既爱又恨，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却又恨自己姐姐心肠太软凡事狠不下心来，若是稍微上点心，凭借姐姐的姿容什么样的男人不会臣服裙下？“这些事情不劳父亲挂心。只是姐姐你啊，才是最让父亲割舍不下的。三王爷他还是那样吗？”

　　不说还罢一说便触及莫雪柔伤心之处，听闻卫容一案楚宵又出手干涉，她心中哪能不恨，哪能不烦不厌！“娘娘！”音色哽咽，尽是苦楚，“雪柔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耐讨不了王爷的欢心！”

　　“姐姐！你是我莫家的女儿！怎么这样没出息！”莫雨柔最见不得自家姐姐在这副不成气候的模样，“皇上那里由本宫去说，本宫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至于王爷嘛……姐姐你为何不能上心些，使些手段，还怕王爷不会乖乖上钩？”

　　莫雪柔一言难尽，手段她使得还少，只是楚宵眼中从未有她，也从不屑与她多言两句，手段再多又有什么用？“多谢娘娘提点，雪柔知道，宫中险恶，娘娘定要保重，可不要辜负了父亲的心意。”自己的妹妹从小便心性高傲却比自己懂事得多，当初雨柔知道自己心思，义无反顾入宫为妃，不过两年功夫便已盛宠后宫，宋太后也喜欢得紧，可这些自己断然是做不到的。

　　“娘娘，顾太医来了。”外头玉锦的身影映在门框上。

　　今日九月十五，皇上是要在她这头留宿来着，她自然少不了该有的准备，“时候不早了，我让玉锦备了些东西，还请姐姐带给父亲。”

　　“娘娘保重，雨柔便先行告辞。”宫阙深深，莫雪柔每一次踏进来都觉得大得静得诡异，然而妹妹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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