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开会审

“这次一战，不但折了江明月，还把盟剑山庄翻了个底朝天，最重要的是那丫头身份曝光，使得那容沧海老脸丢尽，在江湖上贻笑大方，大大挫了他的锐气，主上甚是满意，对你赞赏有加，接下来可不要令她老人家失望。”

        红姣望着对面英挺的黑衣年轻人，笑颜如花。年轻人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不苟言笑，心情并不佳。

        “多谢，属下惶恐，贱命一条，不敢邀功。”

        红姣听出他语气里的懊恼，笑笑，

        “江明月死了，容沧海大受打击，你的大仇已报一半，明明是值得庆幸的事，为何你还闷闷不乐？”

        夏观凌苦笑一声，

        “算属下命大，撑过了十里谷，否则，哪有命来报仇？”

        红姣猜想他定是为了此事心中不快，果不其然，她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眼神暧昧，

        “你这小傻瓜，主上若真要你死，那十里谷你们所有人都得灰飞烟灭。主上还要慢慢玩，不过是给那老东西一个下马威，就算，”

        说到这，她眼波流转望着夏观凌，

        “就算主上真的要杀你，本护使也不舍得。”

        夏观凌见了她这副表情，心中说不出的厌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躬身道：

        “原来如此，属下愚钝，还请护使在主上前面多多美言。”

        “那是自然，只要你乖乖的，本护使当尽力护你周全。”

        红姣伸出一只手臂，搭在他肩头，夏观凌没有撤开，赔笑道：

        “多谢护使大人!属下要的东西，不知主上可有让护使带来？”

        听了这话，红姣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哼了一声，

        “你还是不死心。”

        说完，扔给他一个绿色小瓷瓶，脸上一副心不甘情不愿，

        “你居然为了那丫头，什么赏赐都不要，冒死求来这个，这''金风玉露''虽是好药，但还要看你那小师妹能不能扛得过''刀山火海''。”

        语气中颇为得意，夏观凌却不答话，似是没有听见，只一拱手，

        “山庄戒备森严，容沧海又心生警觉，属下以后恐不能再经常下山，望护使海涵。”

        红姣知这是在下逐客令，但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时间太久，恐生变故，只好悻悻道：

        “好，一切按计划行事。”

        经此一役，山庄元气大伤，众人皆感疲累。笑南已经在戒律堂跪了整整三天了，滴水未进，无人敢上前搭理。容沧海也已经整整三天未出过房门，众弟子战战兢兢，草木皆兵。事情总是要面对，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容沧海活了一世，不想一世英名会毁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全庄上下弟子，与笑南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年，突然听说她是女子，竟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是笑南平时豪放爽朗，行事作风又大大咧咧，没有半分姑娘家的模样，所以从来不不会有人去怀疑，乍一听这消息，许多人第一反应居然是“不可能”。

        戒律堂内，集满了人，容沧海坐在最高位的太师椅上，闭目沉思，侧坐空出一位，其次是几位长老和执事，四大弟子位列两旁，神色凝重。

        笑南俯身跪下，负罪待罚。容沧海黑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厅堂内鸦雀无声，安静得可怕。容沧海终于开口了，

        “为何混入我山庄，是何人指使你，你们到底有何阴谋？”

        容沧海的声音，难得的平静。笑南竟不知如何答话，那一年她跟着养母夜逃，稀里糊涂地就被江明月发现，红菱见她可怜，央求将她带回来。小时候养母不让她蓄发，长了就剪，加上养母刻意将她扮做男孩，故江明月并未发现端倪，红菱也是后来才知晓，但红菱毕竟心地善良，加上庄里没有同伴玩耍，她又和笑南一见如故，这么多年一直为她保密，笑南自是感激不尽。所有人屏息凝视，等着她的回应。

        “弟子没有任何阴谋，也没有任何人指使。”

        “一派胡言！”

        容沧海一声打断，

        “那黑鹰堂的西江月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你跟她什么关系？”

        容沧海强忍怒气，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敢隐瞒，

        “师父，弟子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请师父明查。”

        笑南磕头不止。容沧海怒不可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

        其实，今日之审不过是走走过场，容沧海早已与众长老商议过，不论什么结果，笑南必死无疑。众人心中都明镜般，山庄内部结构复杂，易守难攻，若不是有人做了内应，怎么可能轻易攻下？定是有人，与那黑鹰堂狼狈为奸，里应外合，不但使山庄蒙受重创，还害死了江明月及众多弟子，虽然，这内应，不一定是笑南，但是西江月当时就指认了她，这不得不使她的嫌疑加深。或许，真正的内奸还有可能潜伏在内部，至今仍未找到，却没任何线索，如今，正好用笑南来顶罪，让对方放松警惕，再做长久打算。

        “你可有勾结黑鹰堂，为害我庄？”

        白羽长老厉声呵斥。

        笑南心头一惊，她对那些奸人亦是恨之入骨，却被冤枉与他们同谋，她怎肯认，她挺直背脊，高声辩白，

        “没有，弟子，对天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山庄之事。”

        “那你一介女流，明知我庄不收女弟子，依然在此盘桓十年之久，你可知罪？”

        韩达喝问道。此言一出，笑南心中一痛，气势立时低了下去，

        “弟子知罪。”

        厅堂之上，一片死寂。

        容沧海眼望着跪在下面的弟子，最近连生变故，所有的事如一团乱麻，令他焦头烂额，虽有几位长老在旁辅助，但总没有江明月顺心。

        笑南是他的弟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淘气，但他从内心还是喜欢这个小弟子的，看得出她的孝顺和长进。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没有勾结外人，就凭她诓骗这一罪，也是必死无疑。盟剑山庄不收女弟子，她是明知故犯，按照帮规，必须废去她武功，接受“刀山火海”之刑。容沧海想至此，“哐当”一声，抛下一把剑，

        “纵使你不承认，但你女扮男装，蒙骗为师，我派不收女弟子，你多年来潜伏于山庄，图谋不轨，现在，你自行了断吧！”

        说完转身，负手而立。

        众人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随着长剑落地之声，更是跌落深渊。笑南看着眼前的长剑，知道自己罪难饶恕，纵使委屈，也是无话可说，多少次噩梦连连，梦里都是自己受罚，醒来后汗湿衣衫，如今，梦魇成真，反而释然。她满脸泪痕，颤抖着手拾起地上长剑，横剑在手，双眼一闭，当场就要自刎。众人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不要!”

        一人奋不顾身，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上前一把将剑夺过，扔了出去，然后抱着笑南痛哭不止。

        “我已经没有爹爹了，不能再失去一个朋友。”

        容沧海转身过来，众长老惊讶地望着红菱，见她哭得伤心，又想起笑南平时的机灵可爱，均是不忍。夏关凌抢步上前，跪地道：

        “师父，各位长老，五师弟固然有不对之处，但这么多年来没有做过任何对山庄不利之事，弟子认为，内奸另有其人，请师父和各位长老明察。”

        刘恒煜也跟着跪了下来，

        “师父，五师弟不是那种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跪下求情磕头，希望容沧海从轻发落。

        这时一直未作声的东方黎开口了，

        “暂且不论勾结黑鹰堂之事，就这违反帮规，隐瞒身份，学我山庄剑法，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滴水不漏，将我山庄玩弄于股掌，简直是公然挑衅，你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方黎在长老中年纪最大，辈分比容沧海还要高，他的话在山庄中很有份量，他年事已高，山庄之事大多不参与，但是这女弟子之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山庄的百年声誉，他再淡定也不能坐视不理。他平时眼见这些弟子，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在他心目中，笑南此人圆滑乖张，难以□□，而李兴又性情古怪，令人琢磨不透，当初晋升李兴为首席弟子，他就很不看好。他喜欢的是周翮、夏观凌、刘恒煜这些乖巧懂事，忠厚守礼的晚辈，尤其是周翮，论剑法，夏观凌比周翮更高，但东方黎则觉得周翮更稳重可靠，所以才极力让容沧海选周翮为大师兄，将来继承掌门之位。

        东方黎早就看出容沧海有意袒护笑南，这下看所有人都为她求情，不禁气恼，他一针见血地指出笑南的罪行，走下座位，面向容沧海行了一礼，

        “敢问庄主，我派帮规严厉，写的是明明白白，不收女弟子，若有人明知故犯，该当何罪？若有女弟子犯下大错该如何惩罚？身为掌门，弟子犯了错，若不严惩，我派威名何在请问？”

        一系列的问题，问得容沧海哑口无言。东方黎再次提高音量道：

        “请掌门执行帮规!”

        众人待要再求，容沧海雷霆大怒，

        “谁要是再替她求情，一并同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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