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失忆前一小时
当练僻和白依到达仓库的时候，周围一边寂静。
这种寂静更像是一种死寂。
为了能不受外人的打扰，所以当初选址的时候练僻就特意将家安置在了这较为偏僻的地方，故而此地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可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冷清，和死寂却是根本不同的两码事。
但事实上，此时仓库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死一般的寂静，别说活物，就连鬼魂都没有。在临界市，懂行的人能够无时无刻不在各个角落看到鬼魂的身影，又由于很多不同的原因，他们才能够和人类长时间的“和平共处”。
然而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那一瞬间，练僻都有点不适应周围的环境了，这就好像我们看惯了繁忙的街道，突然有一天街道还在但此间的人却全都消失了……练僻所获悉的就是这种感觉。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练僻嘟囔了一句。随后，他和白依快速朝仓库内跑去。
两人一进屋，便看见夏尔正站在自己的实验室外，并有异光从中不住的向外冒。
“夏尔……”白依唤了一声。可对方却并没有回应。
“夏尔！”随后练僻又喊了一声，夏尔终于回头了。
然而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扫视了一眼并排站立的练僻和白依。这是多么空洞和无助的眼神啊，光是看一眼都能让人情不自禁的为其而悲伤。
就在这一刻，夏尔实验室内的异光更甚！就好像数不清的能量快要溢出来一样。
“你快停手！”练僻再度喊道，“你控制不住这东西的。”
“你怎么知道？”良久，一个凄凉的声音从夏尔的喉咙中发出。
“我能感觉得出来……自打有历史开始就从来都没有人能原原本本的制造出神迹，有的也只是模仿。也许你会说前人所做不到的，未必今人做不到。没错，可你确定你的工作都做完备了吗？你确定自己对‘灵魂熔炉’的本质弄清楚了吗？就不说别的，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些个设备，在我看来最多也只能保证‘灵魂熔炉’的启动，但并不能保证他能在后续的运行中真正成为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我、整个世界都将面临一个失败的神迹的威胁。那将是灾难，你懂吗？”
“我不在乎……”夏尔幽幽的说了一句。不是“悠悠”而是“幽幽”。
“你没必要这样。”练僻颇为的惋惜。
“当然有必要。”夏尔看了看白依，不知为何，此时的他总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无论你是为了白依，还是为了在我面前证明你自己，这都没关系，你不一定非要走这条即危险又没有保障的路。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坐下来谈谈！！！！”夏尔突然怒目瞪视着练僻，“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坐下来就能谈的吗？当白依受到冷落的时候你坐下来谈了吗？当白依操劳伤心的时候你坐下来谈了吗？当白依失去了她孩子的时候你坐下来谈了吗？没有！！！你根本什么都没做！！！！你通过人格魅力吸引了白依，但人格魅力并不能让你做一个好丈夫！！！这么多年来真正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而你现在却TM的想坐下来和我谈，你有什么资格！！！！！！”夏尔说着，突然将一只手伸进了溢出的光芒内，随即伴随着一声惨叫，其手臂瞬间被挂掉了一层皮肉，就好像放在自动去皮机里的猪蹄一样。
“夏尔！！”白依难过的叫道，“求求你，停下来吧……”泪水夺眶而出，不住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们都没有了。我知道，无论如何你的心里都只有练僻，即使坐下来谈最终的结果也还是对我不利，我将永远的失去你，失去过往的一切。”夏尔强忍着疼痛回头看了眼仍在不断扩大的“灵魂熔炉”，“我现在只有他了……”夏尔说着，汗珠不停的从脑门上流下。如果说在决定与练僻绝交后夏尔还在乎什么，那恐怕只有白依和他自己的研究。可是现在，白依也走了，夏尔所剩下的“依靠”也就屈指可数了。“神迹永远是神迹！即使再怎么突变他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到那时我将会用它来重塑整个世界。到那时我们三人的关系就会变的非常融洽，而你则会是我永恒的唯一，至于练僻，他也依旧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在那个世界，我们三人不再有芥蒂，有怨恨，更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处境。三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岂不是很好嘛？”
“那其他人呢？”练僻问。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其他可能被‘灵魂熔炉’波及到的人，还是说至始至终你只想到了自己？”练僻的话让夏尔一愣，很显然他此时的心境并没能助他考虑到事态的方方面面。也难怪，光是感情上的挫折就足够让夏尔备受煎熬，再加上没日没夜的埋头研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练僻那样可以一连工作多么久的，还处于正常人范畴的夏尔就明显因多方面的打击和全身心的疲劳而看上去极度虚脱。“我不知道‘灵魂熔炉’的最终形态是什么，但至少我知道如果放任其这样继续扩大的话，所要触及的就不仅仅是我们在场的这几个人了。他会不停的扩大从而牵连到其他的人，如果你有想过怎样安排我们‘未来’的生活的话，那他们呢？你会安排他们的生活吗？要是不能，要是这些无辜的人就这么成为了‘灵魂熔炉’的‘食粮’的话，那你就是谋杀，同样也没人会承认这样的东西是神迹。”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你所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神迹永远是神迹！”如此说着，夏尔竟然一头钻进了气势极盛的光芒中，这次连惨叫声都没有了。
至始至终夏尔都认为自己所做的研究就是神迹本身，而事实上如果顺利，如果能从长计议的话恐怕还真是如此。但就目前来看，这研究却离真正的神迹尚有很大的差距。他就像是通往神迹这条路上的某一段旅程，处在这段旅程中能够看到不远前的希望，却永远无法将希望握在自己的手中。
很显然，既然此时的“灵魂熔炉”已经表现出了不断扩张的迹象，那么也就说明夏尔曾经实施的那些防御措施根本就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这一点夏尔不是不知道，当“灵魂熔炉”发动的那一刻他就感到了异样，然而侥幸、自负夹杂着一些个不得不成功的理由让夏尔最终还是放弃了将其停下的念头。但是，如果放任“灵魂熔炉”就这样不断失控，那这研究的最终结果就根本谈不上成功。无论嘴上怎么否定，但夏尔的心中还是清楚的，所以他不得不对之加以控制，否则所制造出来的就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别无其他。
至于他所作的最后控制也就是最直接的“接触控制”——当“灵魂熔炉”与拥有特定权限的人发生接触时，此人自然可以控制“灵魂熔炉”中的一切。那时只是单纯的吸收灵魂也好，或者重新安排某些人转世也好，甚至直接将世间原本的格局推到重来也好，都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当然这拥有特定权限的人可以是“灵魂熔炉”的创造者，也可以是另外指明的人，但不管怎样，除此之外，就再也没人能控制其分毫。
然而，说到底以上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完全的“灵魂熔炉”的基础上，像是眼下摆在练僻等人眼前的那个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真正的“灵魂熔炉”是不会伤害“权限者”的。可是，根据刚才的情况，当夏尔把手伸进那扩散的光芒时，光芒却将他的手连皮带肉的削掉了一层，这惨状可想而知。不仅如此，练僻还发现光芒所到之处即使是仓库内的“死物”也同样被“剥”的支离破碎——沙发、桌椅、电视等等无不如此。
单就练僻所知，“灵魂熔炉”已经超越了物理的理解范畴，甚至连一些在魅影同盟内被奉为基础的理论也没法套用在这上面。就比如向灵魂这样的“高质量”原料为什么在压缩聚集后，在以“灵魂熔炉”这样紧密的姿态存在时竟没有产生一丁点的高温？而他的中心也没有因质量的变化而出现密度的差异，甚至连周围空气的流动也未受到干扰，难道这不断壮大的东西是虚无的，摸不着边际的，但要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能伤害到周围的一切呢？
就在许多问题都云山雾绕之际，扩散的异光突然出现剧烈的抖动，用肉眼都能看出它在收与缩之间不停的徘徊，像是有另一股力量在拼命的牵扯它一样。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夏尔，可是这挣扎并没能维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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