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春节快乐
早晨的空气透出一股清新。李天成家的小院绿荫葱葱，中间用石板铺出一条路来，院落一角种着几颗樱桃树，另一角种着几颗柚子树，中间夹杂着一些花草，旁边还有一个小水池。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农家小院。这是他高三那年用积赞的五万元稿费和父母的八万元积蓄建的。根据网上的别墅造型亲自设计并画出建筑图纸给父母看。父亲说这是你以后取媳妇用的，你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就这样这幢不土不洋的建筑就屹立在村落里。
附近的人家看他们家挺漂亮，建房又没花多少钱。手头紧的纷纷向他父亲讨教，他父亲很热心的拿出图纸，按李天成的说法教大家，就这样这个村落的建筑远近闻名。当然其中他二堂叔家五层大楼的功劳最大。
二堂叔家八岁的三娃蹦蹦跳跳跑来叫叫全家中午去吃饭。他们家还保持着农村过年的风俗，每年都请客团年。
“九万，你们家杀几头猪团年?”李天成逗他。
九万不是指麻将里的九万，而是指他是第三胎，超生被罚九万。三娃最烦别人叫他九万，两个亲姐姐这么叫他都敢跟她们急眼，谁也不想是多出来的那个。三娃就回嘴道：“你才是个幺鸡！只有丁丁大。”
这让李天成哭笑不得，不知道小孩子在哪儿学的这些。恍然间觉察到三娃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正经的跟三娃说，“对不起，没想到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再也不叫你九万。”三娃懵懂的说，“那以后再也不叫你幺鸡。”
李天成有撞墙的冲动，何必去惹小孩子。拿出回家时买的礼物哄他。三娃这下高兴了，一边摆弄着礼物一边说着谢谢成哥！
李天彪过来叫李天成去镇上，看见三娃也在，问是不是带他去？李天成摇了摇头。三娃见不带他一起玩，气哼哼的回家去了。
小镇上的人流量堪比秀水街，不过就只有今天。这是过年前最后一个集日，从外地回家的年轻人都一齐来凑这个热闹。所有人都在采购着过年用品，让小镇显得繁荣昌盛。等过完大年，小镇又将回归平静，并且显得落莫。
在人潮中，好不容易挤进一个角落，这里已经有几个同学在等他俩。大家都有很久不见，初始的生疏敌不过浓浓的情宜，很快每个人又都熟络起来，分亨着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谈些小时候的往事。
准新郎周强也挤了进来，每个人都分两根烟。李天成平时不抽烟，今天也给叼在嘴上。
周强又把结婚请柬递给他，问道：“还在北京工作吗?”李天成说，“是啊！你现在哪儿?”
周强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进了深圳一家电子工厂做储备干部。一年不到就泡了个工线上的妹子，怀上了孩子，现在终于要完成他的人生大事。
这让其他至今还单着的同学羡慕得不行。周强却悔恨不已，女朋友随时更换的日子再也没有了，种上变成老婆就如同套上紧箍咒。
对这种一惯多吃多占的人，那些至今还单着的同学对他恨得牙痒痒，起哄中午让他请客吃饭。
李天彪突然指着对面一群人说道：“成哥，那是不是你同桌。”李天成仔细看去，确是他的同桌宁琪，已经从腼腆的小女孩变成大姑娘。李天彪大声的喊宁琪！周强忙止住他，“人家正在相亲，你捣什么乱。”
宁琪已经听到有人喊，转过头看见好几个男同学看着她。顿时面颊绯红，低着头恨不得有个洞钻进去。她的相亲对象二十八九岁，长得其貌不扬，也转头看了过来，问一句什么话后带着宁琪走了过来。
“大家好!我是宁琪的朋友孙伟奇，你们都是她的同学吗?”孙伟奇虽然衣着普通，讲话也平常，气势却高高在上。
大家都点头说是，孙伟奇就挨个握手问好。到李天成时，孙伟奇多看了一眼，问他在哪里工作?听李天成说在北-京工作。孙伟奇说道：“我也在北-京工作，市国资委。”原来是京城衙门的人，难怪高人一等。李天成留意了一下，开玩笑似的说，“你们产权管理处的刘明科长很难缠啊，找他办事总是推三阻四。”北河公司办产权转移时，林新去找过他，回来述苦后，李天成给王主任打了电话事才办妥。面对埋怨，孙伟奇苦笑似的说道：“他只是副科长，人就那样！他们许科长人还不错。”顿了顿问道：“你是在国企工作吧?哪家公司?”
李天成道：“在北河公司工作。”
孙伟奇惊道：“北河公司前不久才改制，现在是长江公司在控股。我买了些长江公司的全民基金，听说未来收益不错，想多投一些，可他们有限制投资额度，你有这方面的门路没有?”
李天成道：“有些对不起，我刚刚辞职了。你可以投资其它基金或股票。”
孙伟奇有些失望。“我这种普通公务员寻求的是稳健投资渠道，长江公司让我们小投资者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其它股票基金都是无底洞，没有那多钱折腾。”
“你也可以观望一下，看看长江投资基金收益。说不定以后会有类似的投资公司。”李天成很高兴全民基金开始有一定影响力。
孙伟奇点点头，又说道：“难得碰到在北-京工作的老乡，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李天成答应下来。
周强想结识孙伟奇，就说初二他结婚，今天中午请同学们吃饭，邀请宁琪两人。孙伟奇估计是相中了宁琪，想融入她的朋友圈，也答应下来。他们两家的长辈亲戚也很高兴两人能够相处，留下他俩逛街去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男女同学。大家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也看看自己离开一两年后，家乡发生了什么变化。
孙伟奇和这群人相差五六岁，加上在机关工作，不知不觉有一定的代沟。宁琪现在拉着一位女同学的手，偶尔能和孙伟奇聊几句，毕尽两人才初次见面，都有些生疏。还好旁边有李天成。李天成也很快搞清楚了他的底细，邻镇人，人大硕士毕业进入北-京市国资委，副科级公务员，由于没背景，只能领些死工资，京城不好找老婆，沦落到回家相亲。
孙伟奇听说李天成是北大毕业的，也心生好感，都算是本地人的骄傲，爽快的答应帮忙找工作。李天成看他很热情不好说什么，只能谢谢人家。
街上的货物琳琅满目，大多却是伪劣商品，李天成没什么购买的欲望，陪着逛了两圈，已近正午，与李天彪一起向同学们告别。
回来去了二堂叔家里。院子里已摆了七八张大圆桌。有人摆起麻将正在开战，有人泡茶吹牛，小孩子们在桌下嘻戏，有大人跟在后面叫着别跑，乱哄哄的很是热闹。这里大多是村子里李氏族人，也有二堂叔生意上的伙伴。
李天成的父母正在厨房帮忙，爷爷奶奶和他们同辈人在聊天。两人回家也没人管，带着三娃这些小孩捣蛋捉鸟。
二堂叔在外面待客，看见两人瞎玩，把他们叫了过去，介绍给生意上的朋友认识。李天彪大多都认识。李天成北大毕业，正好拿来显摆，提高一下老李家的智商。
生意上的朋友很给二堂叔面子，纷纷嘘寒问暖，问学的什么专业?找到工作没有?要不到我的公司来?
李天成说学的文学专业。当然你不能和人家谈四大名著李白杜甫。又补充说还学了经济和法律。
生意上的朋友们称赞他学习能力够强，打算考一考，就让他对今年经济的走势说说看法。李天成在政研室研究国企改革，对经济的认识是宏观性的，顺便侃了几句，还掉了两句书袋子，这些人就听得眉飞色舞。
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李天成和父母坐一桌，被二堂叔叫了过去陪这帮人喝酒。中国的生意人还没有形成良好的商业文化，正处于酒肉朋友的阶段。这些人基本都是海量，李天成陪了一圈，假装不胜酒力，赶忙溜之大吉，要不然过年过节的非得喝躺下去不可。
这几天都不在家吃饭，每家轮着请客，相聚一堂，叙说着一年来的离别。到了大年三十，才各自回家过除夕夜。外面鞭炮声响起，李天成一家吃着年夜饭，看着电视。王雪打来视频电话，也给家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拜年。这是他们第一次互动，老人们脸上乐开了花，邀请王雪来玩。
大年初一，并没有想像中的热闹。小镇上也没什么庙会，大家凑在一起除了打麻将就是斗地主。农村的文化活动相当贫脊，真正的农民把这几天当成一年真正的假日，肆意的赌钱。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李天成不喜赌博。听说二十公里外的古镇上有庙会，邀着李天彪去。他正在打牌，推脱没车去不了。李天成怂恿他借他二叔的车。李天彪说他二叔凌晨就去烧头香去了。李天成很无语，普通人只是去凑个热闹，商人去是祈求今年生意兴隆，积极性自然很高。
没说动李天彪，只好自己坐中巴车到古镇。古镇算是一个旅游区，里面有一座寺庙。寺庙原来是镇里堆放杂物的地方，自从改革开放后，就有不少人偷偷的去烧香拜佛，后来镇里的领导索性用围墙把它圈起来收门票提高政府财政收入，这样就变成了旅游区。
古镇街上清民建筑保存相对完好，街道两边摆满各色小吃。除了本地的麻辣串，糖糍粑粑，还有蒙古羊肉串，闽浙鱼丸，珍珠奶茶。封闭的小镇也开始受到外来文化的侵入。
街上人山人海，与周围其他小镇村庄形成鲜明对比。很大一部份人是来玩的，另一部份人是初一十五都来烧香的虔诚信徒。
街尾就是寺庙，庙门口站着两名工作人员在验票，庙里的人就少些了。都是几十年前看习惯了的佛像，本地人谁会没事给三十块钱到里面来。李天成小时候也来过，今天还是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变化。
寺庙临近江边，佛像依山而建，始于唐朝。大佛有两层楼高，盘坐在莲花座上，佛像庄严。周围很多小佛像，大都缺胳膊少腿，没有了佛首，这是在****中被破坏的。墙缝和小洞里到处散落着零钱，大钞估计都在大佛前的捐款箱里。
外面还有石坝，石坝中间安放着一个大香炉，胳膊粗的香好几支在燃着，旁边的人说这一柱香就得两佰，还不算捐给庙里的钱。李天成笑着说有钱人真多。旁边的人让他去看围墙外。
石坝被一米高的墙围着，围墙外是一个很高的坎，一百米远处就是江。坎下堆积如山的香腊纸烛鞭炮纸屑冒着青烟。也不知烧了多少钱，还污染环境。周围的人却对这一切未知未觉，在摸着远处的福字，祈求平安。
李天成觉得三十块钱花得真不值，走出寺庙回到街上，找了个大妈的摊位撸麻辣串。本地的麻辣串是凉的，原料是用豆干，豆皮，藕片等。先用卤料卤好再用竹签串上，吃的时候用红辣椒油为主的佐料淋上，正宗的家乡味道就是爽。
有人拍李天成肩膀，回头看是胖墩，他还带着高中时的女同学吕燕。李天成很高兴，知道两人这是有情况！请他们吃麻辣串，问怎么来这儿了?
胖墩吱吱呜呜的还不如吕燕爽快，“家里人都在打牌，我和胖墩偷摸着出来约会。大班长怎么就一个人，没带女朋友回来吗?”
“她在上班，不方便请假。”李天成老实的回答。
吕燕道：“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吕薇现在还是单身，初三高中同学聚会，我还说搓合你们呢?”胖墩忙拉扯着她。
吕薇是吕燕的堂姐，也是李天成的初恋，。“这次同学聚会能凑齐多少人?”
胖墩道：‘有二十几个人吧。这次是吕薇组织的。”
吕薇以前是班里的文艺部长，很漂亮人缘也好。吕燕却说道：“她现在开了一家公司，这次聚会就是由她出钱。”
初恋变成了大款，李天成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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