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说别的也就罢了, 说到鲜鱼，陶建顿时精神一振！
他笑呵呵道：“那是真巧了，我手里头就有不少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别说两斤，三斤的也有不少。你可认识他家请的厨子？劳你牵个线, 等生意成了少不了你好处。”
货郎笑：“厨子不认识, 只认得他家的管家宋大爷，何必放着现佛不拜却去烧远香！多转一次手就少赚一成钱。怪道今儿出门时左眼皮直跳，原来是要遇到老爷赏我两道茶吃，我这就替老爷去说一声！”说完飞快地跑了。
没多久, 一个穿着酱色袍儿的瘦高个儿老者在货郎的引领下晃了出来, 看到陶建拱了拱手，陶建忙还礼不迭。
“我听这孩子说你手里有鲜鲤鱼, 可是真的？”宋大爷问。
“千真万确，除了这个还有些西域点心，暖洞鲜果, 活禽山珍，都是市面上难寻的稀奇好货，从京城那边的胡商手里贩来的。”之前在林老爷那里编造的借口, 又派上了用场。
宋大爷听了，饶有兴趣：“那西域点心可是酥油泡螺？实不相瞒, 我家老爷好的就是这一口, 时常离不得，这么些年也吃絮了。想吃点别的，市面上总没有新货，大老远去京城，卖来卖去都是那些老样子。”
陶建并不知道酥油泡螺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那一盒盒雪白的点心叫什么，然而他寻思着林老爷都叫不出来的名字，必然不是京城常见的，便道：“那倒不是。不是我吹，我这些西域点心全是新货，京城也就不说了，这密州见过的人不超过五个指头哩！”
宋大爷大笑：“好，好。别的倒也罢了，活禽山珍咱们不缺，我昨儿寻着一个鱼商，在等看货议价，过两天再和你提起这事。你先把你那点心果子一样拿一点来，我给老爷看看，他要是喜欢，你手里有多少我们买多少，这时节东西也好放；他要是不喜欢，我开你二两银子喝茶去，辛苦跑一趟。”
陶建答应了。二人约了时间，宋大爷便回宅子里去了。陶建从怀里摸出三个大子儿给货郎，货郎搓着手，想接又不好接：“生意还没成，我怎好拿老爷的？”
陶建笑：“你没听宋大爷说？少不了我二两银子。眼见着日头还早，不耽误你做别的庄子生意。”
货郎接了钱，说了一箩筐好话，千恩万谢地去了。
打发走货郎后，陶建和陶有德回到骡车那里，把这件事同陶乐乐说了。
陶乐乐其实也没想在这边做什么大买卖，就是出来透透风，带点东西回去做做幌子，主要是卖东西给刘举人；一听说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潜在客户，感觉像走在路上意外捡到一笔钱：“点心果子？我这就睡觉去！”
除了陶有德，另外三个人都知道这话意思，不以为奇。陶有德则是一头雾水：他们哪来的点心，哪来的果子？还有，为什么乐乐要这个时候睡觉？
陶建看到自己大儿子迷茫的模样，把他叫到一边，语重心长：“有德，我这么些儿女，就你嘴最牢，今儿才带你出来。”
陶有德拼命点头，虽不知道爹这话什么意思，但这个时候点头就是了。
陶建道：“这一路上咱们顺风顺水，有车有粮，还有武器盔甲，你猜为什么？”
陶有德的心跳瞬间加速：“我，我猜不出！”
这个疑惑困扰他很久了，什么样的说法儿他都听到过，一个比一个离谱。其他人都怀疑他知道，可天地良心，他真不知道！爹什么都不说，连娘都套不出话来，他怎么知道？
陶建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晚点等乐乐醒了，你跟着我们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
陶有德兴奋得满脸通红，连声答应！
太好了，这个多时的谜团总算要解开了！
看着咧嘴憨笑的大儿子，陶建有些同情他，但也有点为人父母的幸灾乐祸。
这傻小子！想要真正知道，等以后吧！
陶乐乐打了个盹儿，差不多眯了三十分钟，便伸懒腰醒了过来。
“乐乐，睡好了吗？”陶建问。
陶乐乐点头：“睡好了！”
这是他们的暗号，陶建笑逐颜开。
当着陶有德的面，陶建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摆在了面前，又掏出了香炉，慎重地点着了烟，一拜再拜。拜毕，陶建的动作如止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陶有德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着他爹手中的香火所飘出的烟，在这氛围的影响下，他总觉得这烟的形状万分神秘，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陶建方才又动了，把那香插到炉子里去。然后取出一个乩盘，吩咐让陶乐乐捧着，自己口里开始念念叨叨做出无数哆嗦怪相，在盘子里乱画起来。
陶有德吓得不轻。他爹什么时候会这一套东西了？这不是半仙的行当么！
画完了，陶建把自己的鬼画符看了一看，点点头，道：“得了，咱们出发吧！”
陶有德想问又不敢问，被陶建打发着和陶大壮去了另一辆车，走的时候不住回头看陶建，陶建只做不知道。
遣走陶有德后，陶建笑着问陶乐乐：“我刚刚那番模样如何？”
陶乐乐嘿嘿点头：“不愧是三爷，像模像样！”
这是他们两个人昨天商量出来的鬼主意。两人都看出来：以后要做的生意只大不小，跟在身边的人也只多不少。除去这几个知道真相的，迟早要给后头加入的人们一个交代。有超自然的力量这一件事很难掩盖，不如弄一个看得见的把戏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为了保护神仙的真童儿，陶建义不容辞把这装神弄鬼的戏份担在自己身上，即便知道风险，也无怨无悔。
他一把年纪了，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饭还多，又通人情世故，就算被人盯上，也多的是鬼扯的办法；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出了什么危险折了，也比让小孩子折了的强！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子孙也都有了，吃过苦，享过福，还受过人敬仰，够本了！
陶建模糊感受到，这是冥冥的天意，陶族人不该绝，陶族人要发达了，所以老天让族里有了陶乐乐这么一个通神的孩子！
只要乐乐还在，族人们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将来也有发达的机会；若乐乐不在了，他心里没底！族人倘若在他手里葬送或者凋零了，下去他没脸见列祖列宗们！
陶乐乐想的没有陶建想的这么复杂。
从她的角度来看，既然最后活下来的两个人她不记得是谁，那说明不是剧情中的主要人物。陶建开篇亮相戏份颇多，是明显的主角之一，如果是他的话她不会记不起来。
那么由陶建来担风险，她没什么心理负担，反正他原本也是要死的。虽然她不一定能够逆转结局让他活着，可她要是没了他百分百死，所以优先保她没毛病。
在陶乐乐的指引下，一行人找到了附近埋着的箱子，嘿哟嘿哟地挖了出来，放在了车上。
这个环节陶有德熟，所以倒也不奇怪。他满脑子都是刚刚他爹那宛如恶灵上身的模样，心不在焉，胡思乱想，险些崴脚。
他爹一向光明磊落，正气浩然，什么时候被妖鬼给缠上了？那红布包着的，是牌位还是什么东西的本尊？
不对，妖鬼都是害人的，这妖鬼为何还这样好心，给他们送吃送喝，难不成是养肥了吃？
对了，想当年他爹打猎，在山里蹭放走过一只怀孕的狐狸，莫不是那狐狸回来报恩了？
倘若陶建能够读心，知道自己大儿子此时内心的想法，一定会笑得从车辕子上跌下来。
陶乐乐打开箱子，把每样东西都挑了一对放在带来的提盒里，足足装了三层，每层都精心搭配组合，装点得煞是好看。
陶建看了，笑：“乐乐你真是心灵手巧，还会摆盘手艺！”
陶乐乐谦虚：“随便摆摆，那张老爷不笑话就好。”
不是她会摆，是这些果子和点心都非常漂亮，怎么摆都漂亮。
陶乐乐非常有信心，这个张老爷就算再有钱，也绝对没见过这些点心！别说他一个乡下的土财主了，就连皇宫里的皇上也不大可能见过！
车儿回到了张老爷宅侧，陶建带着陶乐乐下了车，刚到侧门口，就看到宋大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陶建慌忙小跑过去：“我来迟了，叫宋爷久等！”
宋大爷笑：“哪里的话，是我提前出来，不想你也提前到了。东西带来了么？”
“都带来了，请宋爷过目。”陶建专属，把陶乐乐手中的提盒捧了过来。
宋大爷轻轻一揭，眼睛顿时亮了，连声请陶建进去坐：“快请进！我已经叫人备下茶点了，你们祖孙俩好好歇息。”
看他这个热情的模样，陶建和陶乐乐心中有数：这笔生意，大概是稳了。
像他们这种做管家的都是人精，要是东西不够出色，讨主人欢心的几率不大，哪里还会费事儿招待呢？直接让人在门口杵着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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