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问西东
苏卿陪着沈母在云南待了一些日子，条件艰苦，自然比不上家里，来之前苏家人也拖沈母带了一些东西给她。
回了宿舍，苏卿将东西分给了室友，刚刚她和沈光耀又被沈母叫过去流着泪保证不去参军。
她理解沈母的心情，可正因为理解，她才变得更加痛苦。
飞行员入学的日子就在三天后，沈母今天下午就要返回香港。
苏卿安静地走在两人身后，沈母拉着沈光耀的手舍不得离开，都说慈母易拜儿，可沈光耀却被沈母教导地格外出色。
“阿卿，”沈母看着身后的女孩子，眼睛里又有泪花闪烁，毕竟两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沈姨知道你们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你们都是家里的独子，万不可去冒险，寒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
苏卿轻轻“嗯”了一声，沈母叹了口气，最终上车离开了。
回去后，苏卿拿出那本空军入学资格证驻足半晌……
这两日云南也被日本的轰炸机盯上了，时不时就会上演一番连番轰炸。
空中几架日军轰炸机掠过，从一开始的慌乱到如今的淡定，苏卿淡然地走出宿舍，准备跟着同学去附近的山坑里避避。
在院子里碰到了悠然漫步的沈光耀，他端着茶缸去厨房泡茶。
苏卿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不去躲躲？”
“有什么好躲的，一碗茶的功夫罢了。”沈光耀不在意地说道。
“言老师。”
文学课的言老师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怎么还在这？”
“老师没走？”
言老师笑道：“哪有学生没走老师走的道理。”
两人最终没有扭过言老师，一起去附近的山坑躲了起来。
这次轰炸的时间未免有些久，久到苏卿的腿已经麻得完全没有知觉，最后还是靠沈光耀背着她走出的山坑。
三人回去的时候，镇上一片狼藉，校门口更坐着一位母亲抱着孩子的尸体嚎啕大哭，痛不欲生。
苏卿被同院的人匆匆叫了过去帮忙，眼前尽是炸死炸伤的人。
晚间，她终于有了一丝喘气的功夫。
沈光耀站在临时搭建的医用帐篷外，一言不发。
苏卿出去洗手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他，“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他一直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苏卿正想开口，却猛的被他搂入怀中，力气大的惊人。
她愣了愣，那该死的心有灵犀已经彻底让她知道了他此次的目的。
苏卿只好故作轻松，用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去吧。”
训练场地上，陈纳德没有看到女生的身影，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
对于沈光耀的到来，他是格外欢迎。
体能训练和理论经验一并紧张地进行，苏卿已经有好久没有在西南联大见到过沈光耀了。
大林和小林在知道沈光耀参军后，偶尔会过来陪她聊聊天，日子也不算无聊。
镇子渐渐地恢复了原状，苏卿恍惚间想起那天沈光耀说的一碗茶的功夫，她想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碗茶的功夫才让他更坚定了自我。
沈光耀回来的时候，已经顺利通过了培训，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飞行员。
“苏卿，有人找。”有人喊道。
苏卿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实验报告放下，走出了教室，“阿耀！”没想到沈光耀会回来，苏卿愣了一下，飞快地朝他奔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怎么回来了？”苏卿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看他，眸中溢出满满的喜悦，他好像瘦了……
沈光耀抬手对着她那头柔顺的秀发□□了一番，目光温柔。
突然，他牵着她的手跑了起来，也不说去哪。
等苏卿实在跑不动时，他才停了下来。见她艰难地喘着气瞪他，沈光耀只好弯腰扶住她解释道：“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他。”
顺着沈光耀手指的地方，苏卿这才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坐落着一架战机。她走过去，轻轻触摸着眼前的战机，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谢谢。”苏卿吸了吸鼻子，真诚地说道。
“他不属于我一个人，他是我们的。”沈光耀来到她身后，伸手覆上她触摸机身的手，认真地说道。
“嗯。”苏卿笑得越发灿烂，只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沈光耀很庆幸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是这么地懂他，又跟他这么得相似……
“长官好！”苏卿朝陈纳德敬礼道。
陈纳德也回了一个军礼放下，“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沈光耀。”
陈纳德看了看她身后的东西，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做被敌军发现了怎么办？你应该知道那不在我们安全的航空领域内。”
苏卿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每次见面沈光耀都会跟她分享在空中的所见所闻。
陈纳德有些头疼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挥了挥手随她去了。
“帮我带给他们。”苏卿带了很多的吃食和用品，她想和他一起帮助更多的人。
沈光耀从战机上跳了下来，一把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握着她的手反复摩挲道：“谢谢你。”
苏卿微微一笑，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沉默地闭上眼睛。
偶尔有路过的战友递给沈光耀一个“兄弟，你可以啊”的眼神，然后又笑得一脸猥琐地走开。
沈光耀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笑的温柔，他好想就这样让她抱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苏卿终于松了手，从他怀里离开，唇边挂着柔柔的笑，朝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晃晃叔叔今天也要加油呀！”
沈光耀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每次给难民们带去物资的时候，他总喜欢抖动着飞机翅膀，苏卿便借此调侃他为“晃晃叔叔”。
“好，你先回去吧，我回来去找你。”
“嗯。”
苏卿没有直接离开，沈光耀走后，她坐在陈纳德的办公室里，问他，“您觉得我们现在的战机能够与日本的战机作战吗？”
这属于军事问题，陈纳德本不想说，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摇头承认道：“不能。”
技术上的差距本就相差悬殊，苏卿没有再多问什么，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与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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