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情令
兰室。
苏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蓝启仁的教导古板又无趣。
魏无羡同样也静不下心，他偷偷在蓝启仁的背后贴了一张画着乌龟的图纸，蓝忘机瞧见他的小动作，冷飕飕地扫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行为。魏无羡直接将骚扰目标换成了蓝忘机。
“阿羡，算了吧，我看阿湛都生气了。”苏卿靠近他劝道。
“你不觉得他每天板着脸很无趣吗？”魏无羡问她。
苏卿摇了摇头，“阿湛的性格本就如此，你这样做怕是会打扰到他听学。”
魏无羡完全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不都说蓝家二公子从小就是神童，有惊世之才吗？我想这些东西他肯定早就学会了。我……”
话音未落，二人交头接耳的姿态却被蓝启仁逮了个正着，“魏婴！”
“在。”魏无羡懒懒散散地站起来。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见他对答如流，蓝启仁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就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次，魏无羡没有立刻答出，反而是若有所思。
“苏卿，你来替他回答。”
苏卿无奈站了起来，她就知道蓝启仁不会放过她，颔首示礼缓缓道：“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这才满意点头，说道：“一字不差。”顿了顿，又语气不善道：“下不为例。”
苏卿赶紧点点头。
“我有疑。”魏无羡突然说道。
蓝启仁看了他一眼，头疼道：“讲。”
魏无羡道：“我方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在考虑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挑了挑眉，“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第四条。你且说来。”
“这名刽子手横死，化为凶尸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斩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凶尸相斗……”
一直正襟危坐的蓝忘机在听到他这话，也不禁转过头来看他，神色甚是冷淡。
蓝启仁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无羡不解，“横竖有些东西度化无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话未说完，蓝启仁一本书飞了过来，魏无羡一闪侧身躲开，仍面不改色，继续说道：“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为人所用？”
蓝启仁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呵斥道：“那我再问你！你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无羡想了想说道：“尚未想到！”
蓝启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修真界就留你不得了。滚！”
苏卿思考片刻，突然认真道：“我觉得魏无羡说的并无道理，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我们通常只看到阳的一面，而忽略了阴的一方，正能压邪，邪未必不能压邪。再者，事物本身是不断发展的，我们所认为的正未必是正，我们所认为的邪也未必是邪，正与邪从来就没有过明确的界限，正离不开邪，邪也离不开正，孰是孰非本就难以判断，万事万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蓝启仁顿时青筋暴露，抓起砚台大有朝她砸过来的趋势。
蓝忘机连忙站起身来。
“混账！你也出去！你和魏无羡将《雅正集》给我抄三遍！蓝湛你看着他们二人。”对于蓝湛突然站起来的举动，正在气头上的蓝启仁直接忽略掉了。
《雅正集》就是蓝氏家训。
苏卿惆怅地抬头看着天空，想起了那刻在石碑上的上千条家训。
“我们又不是蓝家人，抄他家家规干嘛？”魏无羡哼哼道。
某人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苏卿不禁缩了缩脖子，“阿羡，我觉得你还是别说话了。”
蓝氏藏书阁。
苏卿才抄完《雅正集》第一遍，她揉了揉酸涩的脖子，看到蓝忘机坐得端正，腰杆笔直。都说姑苏蓝氏出美男，这话果真不假。
许是她盯的有些久了，蓝忘机突然抬头道：“怎么了？”
魏无羡正趴在书桌上枕着书本呼呼大睡。
“没事，就是抄累了，想歇息一下。”苏卿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笑道。
蓝忘机轻蹙眉头，“可要喝点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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