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卒、马、车
凡尘山道观，山门前。
天宗乾、坤、坎、离、巽、兑、艮七位长老分别占据七个方位，剩下的“震”位由守心补缺，八人分站八方，围成了一个圆形。
七位三境强者，就算是单独作战也能独当一面，现在结成阵法，正是道家赫赫有名的“八卦大阵”。
若有人处于八人的正上方，定然可以看到地上的八人看似是围成了一个圆形，但实际上却是围成了一个正八边形，他们的力量联系在一起，尽管八人中的守心不过是道法二境的水平，但其余七人的力量灌注到他的体内，弥补了他在境界上的不足。
凡尘山并不陡峭，凡尘山道观也不像出尘山道观那样宽口华丽，但不知是当年无道散人带凡尘山迁出京城时预料到了今日还是如何，道观的围墙修建的很高，有五尺多的高度。由于人手不够，多年来也一直疏于打理，导致围墙上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因此，尽管灰夜执法者们呈蚁附之姿，但却难以攀上石墙，在没有飞行术的情况下，就算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灰夜执法者们，也很难从山门外的其他地方进入凡尘山道观。
立足于半空中的无道散人只是用目光一扫，便敏锐地看出来这一千多名杀手里，绝大部分都只是一境的水平，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主使者用来充当象棋中“卒”的存在。
剩下的一部分人中，大部分是货真价实的二境强者，这些二境强者的手里全部持着黑色的短刀，短刀上乌光吞吐，好似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相比“卒子”们的全力奔行，二境强者们的身法和步伐就要讲究的多，他们一个个弓着身子，在山间的灌木中窜来窜去，如同象棋中的“马”一般灵活，让人摸不清下一步会落在哪里。
但这些“马”却依然不是真正的杀招，因为在这几十余匹“马”中，还夹杂着几个三境强者。
用肉眼看去，并不能看出什么不同，几个三境强者无论脚步还是身法，都与其余的“二境强者”们无异，没有丝毫的出彩之处，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他们手中所持短刀所释放出来的黑光比起其他人的要更长，也更浓稠。
他们是“车”，无往不利。
寻常人拇指粗细的灌木枝在触碰到那几十余匹“马”手中的短刀时，无一例外地都会折断，留下一个光滑的切面，但在接触到那几只“车”手里的黑刀时，并不会折断，而是开始缓慢地枯萎！
几名“车”手中所持之黑刀，竟然在不断吸收四周的天地元气！
“感觉到了么？”半空中，风萧雨忽然开口道。
无道散人点点头，低声道：“很精深的敛息术，几位长老们忙于战斗，肯定感受不到那几人的存在。”
“要不要我下去帮忙？农家奇毒一出，那些普通的杀手根本抵挡不了几息。”风萧雨又道。
无道散人摇了摇头，“真正的杀手还没出现，以我现在的状态，是挡不住那两人的。”
“放心，震长老加入之后，对付那四把携着必死之志的黑刀不成问题。”无道散人看了风萧雨一眼，又道。
风萧雨点了点头。
“两人？”顾君华低头不断在地面上寻找着，想找出无道散人刚刚提起的那“两人”。
“不用找了，你是找不到他们的。”无道散人显然知道顾君华在做什么，摇头道：“这两人你并不陌生，都与你打过交道。攻打凡尘山这种事情，在灰夜执法者的众多高手中，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有实力了。”
顾君华皱眉，不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目光连闪，口里惊呼道：“难道是痴刀和狂刀？”
无道散人点点头。
三人说话间，凡尘山道观的山门前已经又多了一百多具缺胳膊断腿的尸体，浓郁的阴阳两气自山顶逸散出来，将整座道观都笼罩在内，化成了一青一红两只巨大的阴阳鱼。
阴阳鱼缓缓旋转，带动四周的空气也跟着转动，方圆五里内，天地元气疯狂地被纳入阴阳鱼之中，带起了一道道切割力极强的风刃。
“天降八卦！”几道苍老的呼喝声响彻在凡尘山四周，风刃四散间，许许多多的“卒”被收割了生命。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灰夜执法者们，一下子倒下了大半。，让凡尘山都显得空旷了许多。
但那些收割生命的风刃却没有落到几十名二境强者身上，那些人从山脚开始攀爬，或弹或跳、或蹲或滚、用自己的方式避过了飞来的风刃，踩在同伴还未冷却的尸体上，朝着山门处疾速逼近。
黑刀凛冽，枝叶纷飞，他们如同锋利的镰刀一般，切割着山上的花草树木。
阴阳鱼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些刺客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刃激射间，开始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那是执法者们在用自己手中黑刀来阻隔风刃时所发出的。
更多的“卒”从石墙上、山顶上、树上、灌木丛里滚落下来，风刃飞袭间，鲜血洒满凡尘山各处，但各个方向上总是有身手出众的“马”们，避过风刃，直上山门！
山顶上，八卦大阵之中，站在“震”位的守心身上冒出滚滚的阳气，不断输入到阴阳鱼中的“阳鱼”中，此刻的他在其他七位长老的内力加持下，自身虽然还未立足武道三境这个强者行列内，但也差不多了，如今的他内力可以称得上是无穷无尽，八人气机相连，自己的丹田只要略有亏空，马上就会有内力钻入体内，补充他的消耗。
但守心其实很累。
他的丹田拥有源源不断的内力，可他的身体却难以支撑这样高强度的力量冲刷，阵阵疲惫感自四肢百骸传来，仿佛一条条小虫一般，全部要往守心的脑袋里钻去，但守心却一次次地凭借意志力阻挡他们的入侵。
他终究不是三境强者，尽管其他七位长老已经替他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但守心还是即将被压垮。
视线中，一个个灰色身影倒下，但却有更多的灰色身形再涌上前来，密密麻麻的风刃并不能将他们击杀，甚至于，只能稍稍地阻挡一下他们。
守心知道，硬茬子来了。
他打起精神，全速运转道家内功，凝出海量的阳气以维持大阵的运转，但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几十道身影正在逐渐逼近，距离大阵已经不足百步距离，守心居高临下，已经可以看清楚他们手里的黑刀，黑刀并未临体，甚至距离自己很远，但不知怎的，守心就是从这黑刀里感觉到了一股锋锐之气，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被黑刀劈为两半一样。
近了，那几十把黑刀开始往外吐露刀气，守心看到，青石路上出现了一道道浅浅的划痕，冒着火星，带着煞气，朝山顶蔓延过来。
与此同时，一股疲乏虚弱感也自守心的全身上下浮现，被三境力量冲刷了许久的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崩溃的边缘。
“守心，你怎么样？”身旁传来坎长老的问候。
“我……没事。”守心咬牙应道。
他说话间，阴阳鱼再度加速旋转，这一次不再飞射出众多风刃，而是祭炼出一柄透明的巨剑，剑长十丈，宽三丈，显得极为宏伟。
巨剑悬空，剑锋直指几十步外那些冲过来的“马”，守心“噗通”一声跪倒下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一般，再也撑不住了。
八人之间的内力联系一下子濒临崩溃，使得本就不太圆润的阵法也有了要解体的迹象。
巨剑轻轻震动几下，好像要消散一般。
就在这时，那些手持锋锐黑刀的执法者们忽然齐喝一声，同时加速！
眨眼间，几十人便来到了眼跟前！黑刀吞吐着黑光，只需要一息的时间，就能将几人开膛破肚！
“啊！”
关键时刻，守心大喝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又站了起来！
随着守心的站起，组成大阵的八人之间力量再度合二为一，那柄透明巨剑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般，“嗡”地一身，竟然凭空转了一圈儿！
已经冲到近前的“马”们再也无法蹦跶一步，他们的腰部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线，血线涨大间，“马”们全部被腰斩！
看到这一幕的守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向前倒去。
然而就在这时，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名灰夜执法者飞上高天！
卒死马亡，悍然出车！
冲天的杀气爆发出来，四道巨大的黑光仿佛是凭空自四人手中出现，黑光遮天蔽日，“咔嚓”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就见从半山腰起，凡尘山山顶的方圆百丈内，除了被阴阳鱼笼罩的地方外，一切的树木都分开作两半，就连有些巨石都不例外。
四道黑色光柱强势地下压，劲风凛冽间，竟然要将那座已经要崩溃的八卦大阵切开！
关键时刻，一道紫色的闪电忽然从九天之上落下，须发皆张的震长老出现在守心身旁，一把将昏迷的后者拽到身后，丢出八卦大阵，与此同时，他全力释放自己的内力，一股刚猛如雷霆的力量一下子笼罩濒临解体的八卦大阵，给其中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阴阳合道！”八道苍老的喝声响彻高天，大阵忽然释放出刺目的紫光，紫光不断扩散，瞬间便将四道黑光笼罩在内，连带着那四名三境顶尖强者也一并遮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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