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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聂府巧遇


  这一幕简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陶夭夭更是被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奔过来,桌上的笔墨被她打翻沾染了不少在衣裙上,她根本顾不得,疾步狂奔到他身边蹲下来惊呼,“宫义,宫义你怎么了?别吓我……”

  刘管事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立即吩咐人来将宫义扶起来准备去看大夫。

  陶夭夭挥手赶开他们,眼含泪花道:“不需要你们请大夫,还请刘管事帮忙叫一辆马车,我这就送他回去。”

  刘管事惊魂未定,蓦然听到陶夭夭这么说,脸上满是担忧,“可是这位公子他……”那症状,像极了中毒。这场灯谜会可是少主人精心准备的,为的就是把聂氏的名声传销出去,最重要的是,天灯婆婆已经算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她言明会在花灯节这一日把自己有生之年的最后一卦送给有缘人,因此找上了少主人,请他帮忙把人聚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了今日的灯谜会。

  可让刘管事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解开所有的谜题,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发生了变故。

  看样子又不像是来挑事的。

  人命关天,刘管事也不敢过多耽误,有条不紊地迅速安排了两拨人,一拨人前去医馆请大夫,又让另外一拨人去车马行租车先把宫义送回去。

  陶夭夭蹲在地上,双手托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宫义,终是止不住落下了泪,心中悔恨难当,若是她当时没有执着地跑出客栈,兴许宫义就不会被牵扯到这场灯谜会里面来。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突发状况,她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不能动情,不能情绪波动,否则很轻易就能引发体内的蛊虫啃噬,一旦发作,痛不欲生。

  攥紧了手指,修长的指甲掐入掌心,陶夭夭死死咬着牙,接过刘管事递来的帕子先替宫义擦去嘴角的血迹,心中疼痛一阵接一阵。

  聂府的家仆很快就租了马车过来,刘管事以及几个仆人一起抬着宫义准备将他送上马车。

  这时,船舱里面突然传出来一个清润的声音。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肤色白皙,身着天水碧色衣袍的男子便走了出来,他身姿秀雅,声音如同林间清泉,有一股说不出的安定人心的作用,让陶夭夭心急如焚的焦躁心绪不由得平缓下来。

  此人正是聂氏家族的继承人聂清。

  行至陶夭夭面前停下,聂清的眸光定在已经昏迷的宫义身上,吩咐那几个扶着宫义的仆人,摆手道:“先将他放平,待我探脉。”

  刘管事忙吩咐那几个仆人将宫义放下来。

  百姓们好奇地看着这一幕,都觉得不可思议,聂四少是聂氏家族众位少爷里面最为神秘的,极少露面,众人所知道的聂四少是个生意精,却不曾想他竟然懂得歧黄之术?

  聂清将指腹轻轻扣在宫义手腕上看了片刻,眉目间神情凝重,片刻之后,他收回手指看向陶夭夭,“姑娘,这位公子伤势严重,且他又是在我安排的灯谜会上受的伤,理应由我们担负责任,如若你不介意,还请让我将他带回府,我府上有位神医医术高明,或许能替他缓解一二。”

  陶夭夭警惕地看着聂清,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宫义的伤势,她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那可是蛊,发作的时候犹如万虫噬心,一般的大夫,如何医治得好?

  想到这里,陶夭夭摇头,“多谢聂四少好意,我们已经有大夫了,就不劳烦您将他带回府,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我还得请你帮帮忙,帮我把他送到马车上,余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聂清稍稍眯了眼,仔细打量着陶夭夭,片刻之后,他眉目舒展开来,“这位公子的病状并非普通的咯血吐血,敢问姑娘身边有什么样的神医能将他医治好?”

  “这便不劳烦四少操心了。”陶夭夭听聂清这语气,似乎是不打算帮她了。

  咬咬牙,她蹲下身准备自己将宫义背回去。

  求人不如求己!

  “姑娘!”聂清伸出手拦住她的动作,语气极其坚定,“今夜的事情,事关我聂家的名声,如若在下置之不理,别人会认为我聂家欺人太甚,还请姑娘看在在下的面子上不要再在这件事上过分争执,再者,这位公子的确是需要及时救治,否则耽误了时辰,我们谁都负不起责任,毕竟是一条人命,饶是我聂家名声再大,但在这种事情面前,依旧是人命至上。”

  见陶夭夭一再蹙眉犹豫,聂清继续劝说,“姑娘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跟随着我们回府,待这位公子调养好了,我会亲自让人送你们二位回去的。”

  陶夭夭原本还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宫义的这种情况,普通大夫的确是救治不了,兴许聂氏真的有神医能救他也不一定。

  迟疑瞬息,陶夭夭道:“既然聂四少如此盛情,那小女子只好麻烦你们了。”

  聂清一拱手,温声道:“姑娘客气了。”

  聂清说完,立即亲自将宫义送上马车,陶夭夭也跟着钻进车厢,车夫一挥马鞭,迅速朝着聂府方向行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陶夭夭远去的那辆马车上,故而没人看到在灯火阑珊的尽头,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亦望着陶夭夭离去的方向,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空自凝眸,春风笑人瘦。”紧接着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盏茶之后才有人发现这一处,高声惊呼道:“天灯婆婆作古了!”

  人群顿时又是一阵喧哗,人人奔向天灯婆婆所在的高台上,望着她安详作古的样子,皆双手合十在胸前祷告。

  没多久,刘管事便带着仆人将灯轮缓缓划了回去。

  *

  陶夭夭坐在马车里,宫义周身冰凉得可怕,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赶紧脱下身上的斗篷准备给他盖上。

  聂清忙道:“姑娘不必如此,马车上有锦毯,在下这就给他盖上。”

  说完,他从靠枕下面将叠得整齐的锦毯拿出来,陶夭夭接过去动作小心翼翼地展开盖在宫义身上。

  这一切做完之后,陶夭夭才面色紧张地看着聂清,问他:“你府上究竟有什么神医,真的能把他救回来吗?”

  聂清不答反问:“姑娘可知这位公子所患是何顽疾?”

  陶夭夭咬了咬唇,轻声道:“不是病,是蛊虫,他体内有蛊虫。”

  聂清面露了然神色,似乎并没有感到多惊讶。

  这一次,换陶夭夭愕然了,她狐疑地看着他,“难道聂四少仅凭把脉就能看出来他体内有蛊虫?”

  “自然不是。”聂清道:“实际上,是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陶夭夭一愣,“谁?”

  聂清道:“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陶夭夭眉头蹙起,她不认为自己在上谷郡这种地方认识什么人,那么,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能驱使聂四少精心安排一场灯谜会,只为了等她和宫义呢?

  陶夭夭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聂清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淡声道:“姑娘尽管放心,我既然说了有人能让这位公子的病痛延缓,那就一定不会是作假,毕竟这位公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的事,而且所有人都看见是我将他带回府的,如若他在我府上出了什么事,不仅我自己会受到舆论的谴责,就连我整个聂氏家族都会因为一条人命而名誉严重受损。”

  陶夭夭听他这么分析,也觉得十分有理,索性放宽了心。

  马车大约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达聂府。

  聂清打横将宫义抱下马车以后由仆人背着迅速进了府。

  陶夭夭脚步匆匆地跟在后面,此刻的她完全没心情去欣赏聂府内部的各种格局布置。

  仆人速度很快,直接将宫义背去了西厢房。

  安置好宫义躺在床榻上以后,陶夭夭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边,转目看了一眼站在房内的聂清,她道:“聂四少,能否让你府上的那位神医来给他看诊了?”

  聂清莞尔一笑,“当然。”

  他说完,人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没多久,脚步声的主人便走了进来。

  陶夭夭闻声转过头,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呆愣了好久才惊呼:“阿久,秦王殿下,竟然是你们!”

  荀久面含笑意,嗔她一眼,“怎么,很意外吗?”

  意外,当然意外了!

  陶夭夭连忙站起身,“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刚才出去的聂清,陶夭夭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莫非,聂少爷口中的神医便是阿久你?”

  荀久笑笑,不置可否,脚步却不停,一直走到宫义的床榻前坐下,凝目看着床榻上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的人。

  陶夭夭掩饰住内心的震惊,看向荀久,“他的情况怎么样?”

  荀久摇头,“不容乐观,已经提前触动了蛊虫的发作。”

  “那怎么办?”陶夭夭一脸着急,“他体内的可是蛊虫,你们能有办法替他医治好吗?”

  荀久道:“你说得对,他体内的是蛊虫,无论是我还是阿笙都没办法替他根除,但我们能想办法减缓他的疼痛,暂时将蛊虫压制下去。”

  陶夭夭轻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荀久先在宫义几处大穴上扎了针,这才对陶夭夭道:“你不用过分担心,等宫义醒来恢复好,我们便马上进入苗疆地界,到时候见了圣女,自有办法替他清除体内的蛊毒。”

  荀久本身就是神医,更何况有秦王在此,陶夭夭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一些。

  荀久站起身来,看着陶夭夭,“走吧,我们先出去,让阿笙用灵术给宫义修复一下。”

  “灵……灵术?”陶夭夭一时反应不过来,“秦王殿下不是巫族人吗?为何会有灵术?”

  “这个……说来话长。”荀久扯了扯嘴角,心中不知从何说起,拉着陶夭夭的手走出去,一边走一边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向你解释。”

  陶夭夭点点头,眼下还是宫义的伤势要紧。

  到了院子里,两人于廊下而坐,荀久道:“我们也是昨夜才刚到达上谷郡的,目前还没有收到燕京的消息,你们既然是从燕京而来,应知道这段时日燕京那边的状况,快给我说说。”

  陶夭夭想了想,问荀久:“你要先从哪里听起?”

  荀久道:“说一下季黎明,我只知道女帝派遣了他和大祭司去齐国拿潘龙珠,但我们还没收到消息,他们是否顺利将东西拿回去了?”

  说起这个,陶夭夭便掩唇而笑,“正是因为这件事,你们算是成就了一桩大好姻缘。”

  荀久眉梢一挑,“此话怎讲?”

  陶夭夭轻笑:“你们都不知道,这一次大祭司和大司马去了一趟齐国回来便在一起了,那腻歪的,简直比你和秦王还要让人起鸡皮疙瘩。”

  荀久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她和扶笙有这么腻歪吗?

  嘀咕完了,这才转化为震惊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陶夭夭,“你说什么!季黎明和大祭司?!”

  “是啊。”陶夭夭道:“他们俩已经请求女帝赐婚了,就等着你们回去以后再确定准确日子呢!”

  “我去!”荀久忍不住惊叹,“这也太快了,他们俩简直是神速啊!”

  陶夭夭故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扬了扬眉,“他们俩几个月的纠葛才修成正果,能有你和秦王快吗?”

  荀久一呛,“好端端的怎么扯到我们身上来了?”

  陶夭夭轻咳两声,正了正脸色,“他们两个我倒没觉得多意外,毕竟大祭司那种性格的人,只有季黎明这种无赖才能降服得了,否则一般人,谁能驾驭那种高冷到不可靠近的性子?”

  末了,陶夭夭又补充,“所以说,这两个人其实是一段好姻缘。”

  荀久认真想了想,发现陶夭夭分析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季黎明就是个无赖,大祭司那种冰清玉洁的人只有遇到这种无赖才会全部被他打乱章法以至于拿他毫无办法。

  想到此处,荀久不禁轻轻笑了出来,道:“没想到我们才离开两个月而已,燕京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还不止呢!”陶夭夭道:“当初大祭司与大司马一起去齐国的时候,传信上灵山让他的哥哥下来暂代大祭司一职,我也是某次外出的时候偶然得见过那个名叫澹台君和的灵山少爷去秦王府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陶夭夭似乎是忆起了当初的情景,不禁莞尔,“人家都说,语真族出俊男美人,可据我观察,巫族也毫不逊色的,先是有女帝和秦王这一对龙凤胎尤物,再是大祭司的高洁清逸、惜颜夫人的仙姬之姿,如今来了一个君和少爷,那容貌也是俊得没话说。”

  澹台君和?

  荀久心思一动,这个人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严格说来,灵山是荀久的婆家,但那边的人她还真不认识,只认识在燕京的大祭司和族长澹台镜以及婆母澹台惜颜,所以陶夭夭口中的澹台君和,她就更不认识了。

  若是陶夭夭不说,荀久根本不知道澹台引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荀久从陶夭夭这番话里面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眯着眼问她:“你刚才说,大祭司去齐国的时候特地传信回灵山让澹台君和下来暂代大祭司一职?”

  陶夭夭点头,“是这样没错。”

  荀久微蹙眉头,燕京城有宫义他们几个在,女帝又是寂灭之火大成的高手,按理说来,即便是大祭司离开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为何澹台引会想到要让她的哥哥先来暂时掌管神殿呢?

  莫非当时的燕京城出了什么事?

  荀久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问陶夭夭,“你快与我说说,当初大祭司和季黎明动身去齐国的时候,燕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陶夭夭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并没有啊,只不过我听说商义似乎是病了,所以澹台君和才会数次去秦王府为他看诊。”

  荀久讶异了一瞬,“澹台君和还会医术?”

  “我也是听说的。”陶夭夭道:“当时我原本想带上礼物去探望,可是秦王这个主人毕竟不在,我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诸多不便,只好暂时压下了,原本准备等有机会再登门造访的,谁曾料到宫义这么突然要来苗疆,我知道消息以后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就跟着他来了。”

  陶夭夭说到这里的时候,白皙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温软下去。

  荀久好笑地看着她,“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成了好事儿?”

  “哪儿有?”陶夭夭垂下脑袋,紧张地绞着袖子。

  “在我面前你还撒谎。”荀久低嗤,“若是他没有对你动情,今天晚上也不至于蛊虫发作吐血昏迷了。”

  说起这个,陶夭夭面上的潮红迅速褪去几分,换上了一脸的担忧,“阿久,宫义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吧?”

  荀久挑眉,“要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也行,先把你和宫义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啊?”陶夭夭再一次红了脸,轻嗤一声,“你太狡诈了。”

  荀久笑,不置可否。

  见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等着的样子,陶夭夭终于败下阵来,嗫喏道:“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就是了。”

  “嗯。”荀久点了下头,等着下文。

  陶夭夭道:“我对他算是一见钟情,几个月前,我从上庸郡回燕京,半途经过芦苇丛,我最喜欢芦苇丛里面那条河里的新鲜鱼儿煮汤喝,于是让婢女等在马车旁边,我准备自己去捉鱼,谁曾想拨开芦苇的时候竟然见到了宫义。”

  荀久饶有兴致地听着。

  “他……他……”陶夭夭简直难以启齿,连说了几个“他”也没能讲到重点上来。

  荀久狐疑地睨过去,“害羞什么,他又不是光着身子。”

  心思被点破,陶夭夭的小脸一下子从面部红到脖子。

  “不是吧!”荀久有些难以置信,“你还真把他给看光了?”

  “不不不。”陶夭夭急忙解释,“没有看光,他只是脱了外袍疗伤而已。”

  陶夭夭这么一说,荀久便想起来了,是当初她在天地楼看到的宫义和陶夭夭同坐一车回来的那一幕,难怪她一直很好奇他们俩为何会有交集,原来是因为这么一桩囧事。

  “后来呢?”荀久问。

  “后来……”陶夭夭顿了一下,“后来……后来我就开始注意他了。”

  荀久想着遇到这种事,再加上宫义的容貌本就不俗,陶夭夭会因此而动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你们算是在一起了吗?”荀久继续追问,她很好奇宫义这样一个淡漠寡言的人究竟是如何被陶夭夭给俘虏了心的。

  “这个,应该算没有。”陶夭夭直摇头,微叹,“一直以来都是我主动去找他,主动理他,就连来苗疆的前一晚,都是我主动打探到消息这才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先赶到城门外的十里亭等着他的,否则要是凭着他的性子,完全没可能让我跟着来。”

  “怎么没可能?”荀久眨眨眼,“说不定人家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了,只不过他不会说出来,所以你不知道而已。”

  “怎么会……”陶夭夭嘴上抵赖,但心中早已如同被蜜糖浇灌了一番。

  宫义自然是对她有情的,否则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跟着来,不会陪她去解灯谜,更不会因为最后一个谜题而引发蛊虫吐血昏迷。

  想到这里,陶夭夭又陷入了烦恼之中。

  宫义体内的蛊虫一天不拿出来,他就一天不能正确面对自己的感情,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痛苦的。

  瞧见陶夭夭愁眉苦脸的样子,荀久不用想也知道她定是在担心宫义的安危。

  拍拍她的手背,荀久道:“今天晚上最后那一道题,其实是我出的。”

  “什么?”陶夭夭险些被她吓得跳起来,“你出的?”

  “嗯。”荀久笑着点头,“我们昨夜刚进入上谷郡,准备等在这里与你们汇合,结果暗探说宫义还带上了你,正巧今晚花灯节,聂清那小子为了给家族打广告不惜花重金打造了一棵树,我便将计就计,设了那么一道题。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热闹,一定不会错过这种机会,也知道你和宫义冰雪聪明,一定能到达最后一关。这样设计的目的就是在考验宫义,倘若他对你无情,那么一定不会在纸上写下答案,更不会因为心理波动而引发蛊毒。反之,如若他对你有情,那么他一定会把答案写下来,并且很可能因此而毒发。只要他毒发,聂清立即就会带他回来,阿笙便能想办法用灵术帮他把蛊毒暂时压下去。如今想来,他伤得这样严重,对你的情谊又何止一二?”

  那道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只要他们在答题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再把对方的名字写上去,两个人的答案就是一模一样的。

  陶夭夭彻底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荀久设下的局,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想起宫义在灯轮上吐血的那一幕,陶夭夭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紧皱着眉道:“你们夫妻俩也太黑心了,万一宫义再严重一点直接死在灯轮上怎么办?”

  “你这傻姑娘。”荀久点点她的脑袋,“阿笙是宫义的主人,你觉得他会用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来开玩笑吗?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陶夭夭还是气不过,扁着嘴巴道:“总之我觉得你们这一次有些过分了。”

  荀久能理解她此刻的担忧,笑着道:“你若是实在气不过便打我骂我吧,我绝对不还手也不还口。”

  陶夭夭嗔她一眼,“你说得倒是好听,我若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只怕待会儿秦王指不定要将我挫骨扬灰呢!”

  “好啦!”荀久扶着她的双肩,“我说了阿笙有把握,那他就一定有把握,这次的灯谜会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阿笙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别紧张兮兮的,你再这么多愁善感下去,只怕等宫义醒过来,你就老了好几岁了。”

  陶夭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就你会说话!”

  “我没说错啊!”荀久不以为然,“若不是为了等你们,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赶来,目的就是为了在进入苗疆地界之前先把宫义体内的蛊毒给控制住,否则进了苗疆一旦发作将会很难处理,因为我和阿笙这一次都是隐瞒了身份去的,不能暴露,故而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先把隐患解决了,以免留下后顾之忧。”

  陶夭夭四下扫了一眼,有些疑惑,“我听闻你们走的时候很多人,如今为何只见你和秦王,其他人呢?”

  荀久答:“娘和外公去了楚国,璇玑阁主带着徵义和唐伴雪去了蜀国,我、阿笙和国师在这里等你们。”

  陶夭夭恍然大悟。

  关于荀久他们来诸侯国这件事,陶夭夭是知道的,她只是不知道荀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今听她说起那几人分别去了不同的国家,她也没有追问,只是想着人家去了一定是有目的的,至于究竟去各个诸侯国做什么,就不是她该问的了。

  提起徵义,荀久顷刻陷入恍惚,她想起江氏被削权流放的时候,徵义就红着眼眶站在府门前,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呆看着那块屹立了多年的牌匾。

  那个时候,荀久其实非常理解他一夕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可让她意外的是,徵义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说一个字,无论是责怪扶笙还是惋惜再一次失去亲人的话都没说,他很安静,安静到出乎每一个人的意料。

  “阿久?”耳边传来陶夭夭的呼唤声,荀久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陶夭夭指了指宫义的房间方向,道:“秦王出来了,我们去看看情况如何。”

  荀久略微惊讶,这么短的时间,扶笙便疗伤完毕了?

  任由陶夭夭拉着,荀久随她来到宫义的房门前,扶笙负手而立,淡淡看着两人,烛光下眉目清雅。

  陶夭夭急得不行,忙问:“殿下,宫义他的伤势如何了?”

  “还好。”扶笙幽幽道:“以前的发作次数不多,所以容易被控制住,只不过……”他扫了陶夭夭一眼,“在他蛊毒彻底清除之前,你可不能再让他受到刺激……”

  “我明白。”陶夭夭咬着下唇,垂了眼睫,“不能让他再为我动情,你们放心,明日一早我便离开上谷郡回燕京城。”

  荀久心思一动,原想开口阻止,却被扶笙一个眼神给挡了回来。

  荀久嗫喏片刻,只好改口,“夭夭,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放心,明日我们会让人亲自送你回燕京城,一定保证你的安危。”

  “嗯。”陶夭夭很郑重地点头,眼眶却是红的。

  这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感觉简直如同有一把刀活生生从她的心脏上割下一块一块的肉来,痛得让人难以抑制想哭。

  荀久抱住她,“夭夭,别哭,宫义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到那个时候,便由我和阿笙做主,让他八抬大轿来娶你。”

  “阿久。”陶夭夭回抱着荀久,声音哽咽,“我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难?”

  荀久无话可说,她从开始就是被扶笙一路宠着过来的,根本没法体会陶夭夭这种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感受,只好一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宽慰。

  陶夭夭终于抑制不住落下泪,咬牙愤恨道:“我恨死宫义的娘亲了,她当初为什么下得了如此狠手,宫义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的诱惑力能胜过亲情吗?”

  “不哭不哭。”荀久安慰道:“这件事情,我们如今也无法立刻作出评判,毕竟事关苗疆的内部政治,但我总觉得,宫义的母亲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就好像你说的,这天底下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子女活得好好的,像宫义这种,被下了断情蛊以后只能活得像个木头人,不能喜怒,不能情绪波动,就连爱一个人都不能。我相信,如果苗疆圣女真的是宫义的亲生母亲,那个人一定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的,兴许这其中还有隐情,但这一切,等我们去了苗疆定会查清楚给宫义一个交代,也给你一颗定心丸。”

  陶夭夭小声抽泣着,“阿久,你们可一定要照顾好宫义,我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定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的,我初次见他的那种受伤场面,这一辈子只有一次就够了,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一定会好好的。”荀久莞尔,“你忘了吗?我们这么多人,国师是语真族人,法术高强,阿笙是巫族人,比之国师毫不逊色,有这两个人在,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乖,放心回去吧,一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传信通知你的。”

  陶夭夭抹了眼泪,又与荀久交代了一番这才跟着聂府的婢女回房睡下。

  荀久再一次坐下来,看着依旧扶手立在原地的扶笙,挑眉问:“你又想搞事了?”

  扶笙之所以同意陶夭夭回去,绝对不会是嫌她碍事,定然另有用意。

  扶笙叹了一口气,道:“宫义伤得不够深,如果明天一早他知道陶夭夭不辞而别,一定会奋不顾身去追,这样一来他便再一次动情,伤得也更深,唯有他体内的蛊虫活动大,我才能将它封得更死。”

  荀久皱皱眉头,“这么说来,宫义岂不是又要被好一通折磨?”

  “这是在所难免的。”扶笙挨着她身边坐下来,长臂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初宫义的母亲定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希望宫义能一直隐忍,即便是吃尽了所有苦头也不喊苦不喊累。这东西在他体内已久,一时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唯有用极端的方法让蛊虫发作,我才能趁机将它们压制下去。”

  荀久靠在他怀里,面上有些担忧,“你这样做,宫义会不会因此而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是一定的,但不会致死。”扶笙如实道,“只要他能撑过这一段时间到达苗疆,等我们找到圣女,就能想到办法把蛊虫取出来。”

  微微叹了一声,荀久惋惜道:“可惜了,原本一对璧人,却要遭受这样的磨折,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种滋味一定不好受的吧?”

  扶笙挑眉看她,“你想试试?”

  “你敢让我试,我就干脆不爱了。”荀久轻哼。

  直起脑袋,荀久想起之前陶夭夭说过的话,便把澹台君和去了燕京的事告诉扶笙。

  前后沉吟不过一瞬,扶笙突然莞尔道:“大祭司之所以这么做,恐怕是想让澹台君和来燕京保护女帝。”

  “保护女帝?”荀久怔了怔,“按理说来,女帝的功夫在燕京城还找不出对手来,如果非要人保护,那么除非她……怀孕了!”

  扶笙没答话,只是微笑。

  知道自己猜对了,荀久唏嘘,“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

  话完,荀久又扁着嘴巴扫了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一眼,哀怨道:“为什么她们这么容易就怀上,可我都这么长时间了……阿笙,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只能像五百年前元休所说,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怀孕了?”

  “别胡说!”扶笙搂她更紧,嗔怪道:“谁告诉你不能生,你是你,凤息是凤息,本来就是两个身体两个人,元休即便是本事再大,他能预料到几百年后哪一个人会不会生?”

  “可是……”荀久还是纠结,“要不明天我让郁银宸帮忙看一看还有没有生育的可能?”

  “不用看!”这三个字,扶笙似乎是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我说了能生你就能生,你去找他,我会吃醋的。”

  荀久觉得这句话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在里面,不由好笑,“是吗?”

  “你要不信就去试试看,我一吃醋就会很生气,我一生气,只能好好惩罚你了。”

  荀久浑身一个激灵,这个男人精力旺盛,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即便昨晚是在人家府上,他对她的渴求就没减损过半分,同样是将她折腾得半死才肯放过。

  扶笙一看荀久的表情就知道她害怕了,唇畔上扬,弯出满意的弧度来,笑道:“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能做出让我生气的事。”

  荀久心里直翻白眼,就算她没惹他生气,他不也还是每天晚上变着花样地折腾她么?

  浅咳两声,荀久道:“我去看看宫义。”

  扶笙松开她,随着她一起站起身来往宫义的房间走去。

  宫义依旧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脸色苍白得可怕,浑身冰凉,整个人似乎都在冒着寒气。

  荀久在床榻前坐下,将他的胳膊从锦褥中拉出来探脉。

  片刻后,她收了手,道:“情况倒是有所稳定了,就是不知明天再被你一通设计,他能否成功活下来。”

  扶笙给她倒了杯加了蜂蜜的水,笑道:“你觉得你家夫君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这倒是。

  荀久心中腹诽,扶笙这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除了喂不饱的饿狼之外,还是智商爆表的腹黑货,从来就不肯吃半点亏,别人只有被他算计的份。

  从宫义的房间出来,正巧迎上刘管事,他看着二人,笑吟吟躬身行礼,“殿下,王妃,少爷请你们过去饭厅用宵夜。”

  折腾了这么半天,荀久也的确是饿了,一听说有宵夜,立即来了精神,拉着扶笙的手就快速往前厅走去。

  聂清已经在里面就坐,同样坐着的,还有郁银宸。

  瞧见荀久和扶笙牵手走进来,郁银宸眸光微微一动,迅速垂下眼睫。

  聂清见到二人,忙起身行礼,笑问:“殿下,王妃,宫义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荀久笑着道:“我开了方子,你让人去抓药吧!”

  聂清立即招手唤来刘管事吩咐了几句,刘管事迅速带着几个人退下去了。

  荀久和扶笙在席位上就坐。

  看了一眼聂府精心准备的酒菜,荀久赞道:“还是聂少爷贴心,知道我晚上会饿肚子。”

  聂清微微一笑,“王妃说的哪里话,算下来,宫义是我表兄,能得殿下和王妃亲自操心表兄的事,是我整个聂家的荣幸,不过是一顿宵夜而已,我理应准备的。”

  荀久懒得说那些客套话,拿起筷子便开吃,一边吃一边夸赞聂府厨娘的厨艺。

  聂清见她喜欢,不由得心中愉悦。

  几人用得差不多了,聂清才问:“敢问王妃,不知表兄现今状况如何了?”

  荀久瞟了一眼神色无波的扶笙又迅速收回视线,笑着道:“已经大致稳定住了,再服下两剂汤药,应该就能差不多恢复了。”

  关于扶笙明天的那个计划,荀久自然不能当着聂清的面说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聂清闻言后,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不少,拱手致谢,“聂清代替表兄谢过王妃。”

  “你不必言谢。”荀久摆手,“宫义是我们的人,作为主子,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聂清颔首,又问:“怎么不见那位陶姑娘过来?”

  荀久眸光微动,道:“她今夜累了,已经先去歇下,就不必打扰她了。”

  聂清面含歉意,“这件事都怪我不好,若非弄了那么多谜题,表兄也不至于会在最后关头……”

  荀久忙接了话头,“这件事不怪你,他心中有情才会受伤,并非谁的过错,今后,我和秦王定会尽全力替他根治,聂四少大可不必忧心。”

  聂清在此致谢,“如此,那聂清便代整个聂氏家族谢过殿下和王妃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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