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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脱了就得帮我穿上


  “你介意什么?”西宫良人挑眉,“之前不是还一直嚷嚷要看着叮叮睡觉?”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时间地点不同,情况不同,性质自然也不同。”阮绵绵拥着被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好,你就好生歇着,我去那边看着叮叮睡。”西宫良人说完便拉着叮叮的小手准备出去。

  “等一下!”阮绵绵又唤住他。

  “又怎么了?”两次被唤住,西宫良人有些不悦。

  “臭小子,你不是不喜欢有人与你同房睡吗?”阮绵绵瞪着叮叮,她怎么觉得这小子是来捣乱的?

  叮叮一脸委屈,扁着小嘴道:“绵绵姐姐,你是不是想和大伯父睡?”

  阮绵绵一口老血涌到喉咙,“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生气?”叮叮绞着手指,怯怯看她。

  “我生气了?”阮绵绵看向西宫良人,西宫良人点点头。

  “我……我生气了吗?”阮绵绵又问,西宫良人再点头。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生气。”阮绵绵僵笑着解释,“我只是……”暗中瞪了叮叮一眼,“我……我怕黑!”

  她终于找到了理直气壮的三个字。

  西宫良人扫了一眼四周墙壁上的夜明珠和烛台里的长明烛,“你若是歇下,我不会让她们熄灭蜡烛的。”

  “那……那也不行!”阮绵绵赶紧道:“我除了怕黑之外,在你这地方还没有安全感。”

  西宫良人一愣,“什么是安全感?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看着,你就有安全感了?”

  “才不是!”阮绵绵心慌意乱,说什么都不对,最后只能败下阵来,一通泄气。再一次瞪向叮叮。

  小屁孩,你故意的!

  叮叮难得的露出调皮的眼神,还顺便吐了吐舌头。

  阮绵绵往后一倒,将整个人埋进锦褥里。

  西宫良人走过去帮她把蒙在头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嘴里低嗤:“这样睡觉,到时候闷死了,谁的责任?”

  “呸,乌鸦嘴!”阮绵绵气呼呼地盯着他,“你就巴不得我早点死是吧?”

  “神经病。”西宫良人低声咕哝,他一定是鬼上身了才会过来帮她拉被子。

  趁她还没说话的间隙,西宫良人赶紧带着叮叮回了落凤宫。

  伺候小祖宗睡下,西宫良人便盘腿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打坐,偶尔睁眼看看这小子有没有踢被子。

  实际上,叮叮睡觉很乖,规规矩矩,从来不踢被子,踢被子最厉害的是嘟嘟,那个小子每次来,夜里都得他起床帮忙拉被子,否则第二天肯定着凉。

  颜伦一直守在外面,整时钟声响起的时候,低声朝着里面道:“宫主,青馥圣女亲自审问萤火,已经有结果了,这件事可以明天再处理,如今已经到了入睡时辰,您是否要回长卿殿,还是去夜极宫寝殿?”

  长卿殿原本是西宫良人作为少宫主时住的宫殿,只因他习惯了这边,所以继位以后也还住在这里,如今阮绵绵经他特赦在长卿殿住下,他自然只能去夜极宫寝殿住。

  听到颜伦的声音,西宫良人轻轻“哦”了一下。

  原本他该遵守承诺照看叮叮到他醒来,可是这一路上三人风尘仆仆,他已经几天没合眼,若是再不休息,只怕身子再也熬不住。

  瞧了一眼睡熟了的叮叮,西宫良人悄悄站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颜伦小声问:“宫主,小世子睡着了吗?”

  “睡着了。”西宫良人应了声,抬步就往东边走。

  颜伦提醒道:“宫主,走错了,那是长卿殿的方向,阮姑娘住着呢,您得回夜极宫。”

  西宫良人脚步一顿,失笑了一下。

  颜伦很少看见宫主这样笑,有些不明所以。

  转过身,西宫良人跟随颜伦朝着夜极宫方向而去。

  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了下来。

  颜伦也不敢多问,只等着宫主发话。

  “第一天来地宫就出了这种事,如今既然有结果了,还是先去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整夜提心吊胆的。”西宫良人低喃一句,话音才落,人已经转身,重新走向长卿殿方向。

  他并非是关心她,而是她才来夜极宫就中了毒,入睡之前也没喝药,万一真出了个什么毛病,到时候他无法与长歌交代清楚。

  颜伦看着宫主的背影怔愣了好一会才抬步跟上来,心中非常惊讶,宫主竟然要去看那位姑娘?

  颜伦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阮姑娘是客人,第一次来地宫,难免会不适应,宫主有此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到了长卿殿,颜伦没进去,在大殿外守着。

  西宫良人对他道:“我记得她入睡前似乎还没喝药,你去端来。”

  颜伦迅速离开。

  西宫良人入了前殿,穿过华丽的雕花屏风,轻轻掀开水晶珠帘径直到了内殿。

  内殿的烛火全都没有灭,清晰地映照出了暖玉床上的人。

  被子被她踢得一半掉下了床,只剩一只角勉强盖在小腹上,人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

  西宫良人无奈摇头,走过去把耷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给她盖上。

  这才盖上没多一会,她又开始乱踢。

  西宫良人眉头一皱,再一次给她捡起来。

  还是没多一会她又开始踢。

  这一次,西宫良人不捡了,坐在锦杌上盯着她,他老是觉得这个女人故意的,这下子不捡,看她还能如何作妖!

  床上的人果然没再踢,轻轻翻了个身,一只脚碰巧搭在了他的双腿上。

  西宫良人:“……!”

  望着她的确是在熟睡的模样,他紧紧皱眉,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喂,起床吃饭了!”

  床上的人没反应。

  西宫良人扶额,又晃了她一下,“喂,你再不起来,清白就没了。”

  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

  西宫良人眉头紧紧蹙拢,“自古只有装睡的人才会唤不醒,我这么大声都没能把你吵醒,想来你必是装睡的,再不醒,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绵绵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她不是装睡,也不是彻底睡死过去,而是昏昏欲睡,说实话,地宫这种地方适合长眠,但她受不了殿内光线这么亮,可是全部熄灭了又会觉得害怕,所以原本很困的她翻来覆去,最后昏昏欲睡,还是没能尽数沉睡过去,直到西宫良人前来。

  她早知道是他,但实在困倦,睁不开眼皮。

  此刻听到他威胁,她也懒得理会,这个人再怎么动手,总不可能把她给扔出去吧?

  事实证明,西宫良人还真有这个打算。

  他直接道:“再装睡,我就把你扔到长流河里。”

  噗嗤一声,阮绵绵没忍住,笑了。

  西宫良人黑着一张脸,这个女人果然是装的!

  出于仙族后人的宽宏大量,他不与凡人一般见识,看了一眼小几上原封不动的药汁,他问:“入睡前为何不喝药?”

  阮绵绵彻底被他给吵没了睡意,垫高了枕头坐起身来,梗着脖子望着他,“你连真相都还没查清楚,我如何得知这药里会不会有毒?”

  西宫良人缩了缩眼瞳,“你怎么老是想着有人给你下毒?”

  阮绵绵想也没想,接话,“因为我们俩有仇,你记恨我,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西宫良人冷嗤,“我还没有这种恶趣味。”

  言下之意,他是个非常大度的人,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阮绵绵何尝不明白他这是在损她,顿时脸一黑,“不损我两句你是不是会死?”

  西宫良人眉梢一挑,嘴角一勾,“是睡不着,所以特意过来损你两句找困意好回去睡觉。”

  “你!”阮绵绵一时气极,搭在他双腿上的那只脚狠狠一踹,这一次踢中了西宫良人的下盘,他顿时身子一弓,面色痛苦,死瞪着她,“你找死是不是?”

  阮绵绵原本只是想小惩大诫他一下,谁知道竟然一脚踢中了要命的地方,她小脸红了白,白了红,双手紧紧揪着被角,心中忐忑不已。

  该不会一脚就被她给踢废了吧?

  “起来!”西宫良人这一下是真怒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踹他,待恢复过来,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要将她拎小鸡似的拎起来。

  阮绵绵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可这种时候,她不能真被他处罚,想了想,她推拒,“我可还病着呢,没力气起床。”

  西宫良人双眼微眯,逼近一步,气息非常危险,“你知不知道你险些……”让我断子绝孙了!

  阮绵绵低垂着头,她自知犯了错,可他这不是还没废么,就算是真废了又如何,她这么高的医术,医治一个不举的男人简直小菜一碟。

  西宫良人见她不吭声,心头越发来气,狠狠拽了她的胳膊一下。

  一拉一扯间,阮绵绵身上本就松散的浴袍一下子尽数散开来,宽松的袍子褪到了手臂上,只剩一件锦鲤戏水的粉色肚兜。

  西宫良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片刻便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阮绵绵呼吸骤然停止一瞬,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连双手护胸的反应都忘了做。

  已经反应过来的西宫良人迅速转过身,“你、你快穿上衣服!”

  阮绵绵被他这么一喊,立即回过神来,闭上眼睛喘了一大口气,她一咬牙,“分明是你把我的衣服给扯下来,你为何不帮我穿上?”

  西宫良人嘴角一抽,“你确定?”

  阮绵绵又平静了几分,“大丈夫敢作敢当,莫非你只有帮我脱衣服的本事,脱了就想一走了之不认账?”

  “我……”西宫良人一时语塞,脸上滚烫如火烧,说话全无底气,“你、你这个大姑娘怎么没羞没臊的?”

  阮绵绵看着他绷直了身子的背影,“你大晚上的跑进我的房间,先是拽着我不放,如今把我衣服给脱了,看也看光了,不想负责倒想一走了之,没羞没臊说得是谁?”

  西宫良人又是一阵无语。

  他分明无心,可为什么经她的嘴说出来,他便成了登徒子?

  “快些把我衣服穿上,否则,我可要喊人喊非礼了。”

  阮绵绵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忐忑得很,毕竟这种阵仗她也是第一次面对,可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难不成她还能退缩?若是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羞羞答答的,那她还是个威武霸气的山大王吗?

  西宫良人捂着眼睛转过身来。

  阮绵绵看见这一幕就想笑。

  她憋住笑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气焰嚣张极了,“喂!你闭上眼睛怎么穿,待会儿摸到我怎么办?”

  西宫良人无可奈何,“莫非你还想再一次被我看光?”

  阮绵绵不依不饶,“我浑身上下,还有哪一点是你没看光的吗?”

  西宫良人:“……”

  人家姑娘都不怕,那他一个大男人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睁开眼睛,西宫良人尽量不去看她,绕到她后背将衣服轻轻替她穿起来。

  阮绵绵满意地勾了勾唇,将腰带系好准备重新躺下,谁料西宫良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双脚不小心绊倒了床榻边他刚才坐的锦杌,一阵天旋地转间,他整个人倒下来压在她的身上,脸部着地的位置,正是她浑源的胸前。

  阮绵绵真正体会到了欲哭无泪的感觉,直想骂他二大爷。

  男人身体的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喂!你给我起来!”阮绵绵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西宫良人还未及反应,颜伦已经端着汤药走进来,正巧被这二人新颖别致的姿势闪瞎双眼,急急忙忙把汤药小碗放在几案上,颜伦快步走了出去,嘴里道:“臣、臣什么也没看见。”

  西宫良人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来,面色不慌不忙,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望向阮绵绵,“汤药在小几上,自己喝。”

  这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谁能把他与方才那个心神慌乱狼狈至极的男人联系起来?

  阮绵绵还沉浸在方才那要命的一幕里,有些魂不守舍,摆手道:“快滚快滚,免得本大王看见你就心烦!”

  西宫良人深深望她一眼。

  还能如此生气,想必身体已无大碍。

  上下看了自己一眼,确保衣袍平整不乱,他慢慢走了出去。

  阮绵绵看了一眼小几上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汁,面部有些抽搐,这么难喝的药,她才不要喝!

  “如果不喝药,那你明天就可以离开了,本宫主可不想你死在这里给我夜极宫徒增麻烦。”

  外面传来西宫良人清清淡淡的声音。

  阮绵绵一咬牙,将小碗端过来,闭上眼睛仰起脖子喝得一滴不剩,喝完以后只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人都不好了。

  西宫良人还没离开,应是知道她喝了药,这才道:“投毒的凶手已经招认,这件事不用你再操心,本宫主自会处理。”

  阮绵绵回味着嘴里的苦涩,又想着刚才两人的举动,一时又羞又恼,怒斥,“你怎么还不走,等着本大王把你扔出去吗?”

  婆婆妈妈,她爹都没这么啰嗦的!

  西宫良人眉毛抽了两下,头也不回直接大步出了长卿殿。

  颜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宫主,臣什么都没看到。”

  西宫良人睨他,“你还想看见什么?”

  颜伦赶紧闭了嘴。

  重新趟回暖玉床上,阮绵绵将手搭在眼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想起刚才的画面,心中不由暗恼。

  分明就是因为他才会来的这种鬼地方,怎么关键时刻断片儿了?

  越想越觉得羞窘,阮绵绵索性又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由于阮绵绵和叮叮初来乍到不适应先睡下了,所以原先说好的宴席全部取消,御厨做出来的菜肴,全部根据西宫良人的指示用食盒装好分发到二十七个坊去了。

  回到夜极宫寝殿,西宫良人没有急着睡觉,在御案前坐下,手指有意无意地把玩着未蘸墨的毛笔。

  颜伦站了一会,直到宫卫进来禀报才出来,不多一会儿,他又重新进去,道:“宫主,青馥圣女求见。”

  西宫良人心绪烦乱,没心思见任何人,摆手道:“你告诉她,已经到了入睡时辰,本宫主不见任何人了,若是有要事,请四个时辰以后再来禀报。”

  颜伦应了声,匆匆出去将西宫良人的原话回应给青馥。

  青馥闻言后,脸上并无过多表情,只问,“萤火已经招认了,宫主是何反应?”

  颜伦陡然间想起之前自己去长卿殿撞见的那一幕。

  宫主那样的反应应该算作怎样的反应呢?

  颜伦拿捏了一下,最后总结了一个词,“高兴。”

  青馥一愣,“高兴?”

  知道被人蓄意放花瓣投毒了还高兴?这是什么道理?

  颜伦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总结错了,又道:“激动。”

  青馥面部微抽,“你确定这是宫主听到萤火蓄意投毒之后的反应?”

  颜伦瞧着青馥的脸色,又觉得自己很可能是总结得不全面,重新道:“总之没有生气就对了。”

  青馥更加不能理解了。

  颜伦怕她进去打扰宫主,急忙道:“圣女大人,各坊开始熄灯,到了入睡时辰了,您还是别进去打扰宫主了吧,他舟车劳顿,这几日都没能睡好觉,若是再被打扰,估计要真的生气了。”

  青馥朝着寝宫方向看了一眼,忽然笑道:“我自知宫主脾性,怎会去触霉头,不过是想向执事打听一下宫主的情况罢了,既然得知他无恙,那我这就回去了。”

  颜伦稍稍放了心,目送着青馥走远才重新回殿。

  西宫良人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竹简在阅览。

  颜伦劝慰,“宫主,您还不歇息吗?”

  “睡不着。”西宫良人摇摇头,“出去两个月,再回来却不习惯了。”

  “宫主也向往阳光吗?”颜伦多嘴问了一句。

  “那种东西……”西宫良人忽然放下竹简,轻轻吐了一口气,“阳光拥有这世上最璀璨的颜色,远比我们地宫的长明灯和夜光宝石好看多了。”

  颜伦知道宫主这一趟出去就是为了考察五大环山的,听宫主这语气,他似乎也很希望夜极宫能尽快搬出去。

  “宫主决定好什么时候搬迁了吗?”颜伦又问。

  提起这个问题,西宫良人就直摇头,“地点是定下来了,可我半个月前去看了看,已经被阮绵绵占山为王,如今却不好直接搬过去了。”

  颜伦惊愕了一瞬,终于明白宫主为什么要带着阮姑娘来夜极宫了,多半是想同她协商关于占地盘这件事。

  颜伦觉得,这种事其实没什么好商议的。

  西宫良人见他欲言又止,抬手示意,“有什么话,只管说。”

  颜伦红着脸道:“宫主和阮姑娘都到了那一步了,她怎么可能还会与您抢地盘,她的不就是你的吗?”直接娶了阮姑娘,那么五大环山哪里还分彼此?

  西宫良人脸色一黑,“我和她到哪一步了?”

  颜伦闭着嘴巴,心道宫主您看也看了,压也压了,难不成还想耍赖么?

  揉着额头,西宫良人苦闷道:“那只是个误会。”

  颜伦笑眯眯,“这是您和阮姑娘的私事,宫主无需与臣解释,臣出去以后绝对不敢随便乱说的。”

  “你……”西宫良人抬目瞪他一眼,“什么时候竟也学会油腔滑调了?”

  颜伦嘿嘿一笑,“臣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西宫良人轻嗤,“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颜伦闻声退了下去。

  西宫良人并没有入睡,只在榻上浅眯了小半个时辰就重新换了衣服去往落凤宫。

  叮叮还在沉睡,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西宫良人轻手轻脚走到绣墩上坐下,看着床榻上睡姿都没变动的叮叮,西宫良人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想到那个老是踢被子的女人。

  小孩子都不踢,大人却踢被子,这种话说出去谁信?

  不再多想,西宫良人盘腿运功一周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晨钟响起的时辰。

  地宫有晨钟暮鼓的规矩。

  晨钟敲响的时辰便是外面大臣上朝的时辰,但在这里,长老们不像大臣一样每日上朝,晨钟便只是提醒作息时间的器具,由此往后,每到正时,便依照所对应的时辰敲几下钟声。

  到了暮鼓时辰也是一样的道理。

  叮叮便是被钟声给惊醒的,他一下子从从床上惊坐起来,转头看见西宫良人还盘腿坐在绣墩上,这才微微喘了一口气,大眼睛眨啊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西宫良人睁开眼睛,瞧见他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怔了一下,忙起身走过去,轻声问:“这是怎么了?”

  叮叮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西宫良人问他,“饿不饿?”

  “饿了。”这一次,叮叮很认真地说。

  难得见他如此,西宫良人不觉弯了弯唇,又问:“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御厨去给你做。”

  西宫良人一边说一边拿过叮叮的衣服准备替他穿,谁知叮叮从他手里接过衣服,自己笨手笨脚地给穿上了。

  面对西宫良人的讶异,叮叮道:“娘亲告诉我,皇帝哥哥四岁的时候早就能自己穿衣服了,我不能形成娇生惯养的坏习惯,否则以后会被笑话的。”

  西宫良人无声失笑,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若是自己也能生一个这样的可爱儿子,那夜极宫想必很热闹。

  这个想法一出,西宫良人当先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连意中人都还没有的人,竟然会想这些?

  甩甩脑袋,他赶紧摒弃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又笑看着叮叮,“真听话,我先带你出去用早膳,先把你的小肚子填饱。”

  西宫良人说完,拉着他的小手走到前殿。

  颜伦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早膳,只等宫主和小世子出来。

  叮叮四下扫了一眼,没看见阮绵绵,他鼓着小脸,道:“大伯父,我们先去找绵绵姐姐,她是不是还没起床?”

  提起那个女人,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就一幕一幕脑海里,西宫良人顿觉头皮发麻。

  长卿殿,只怕从此后会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等那个女人离开以后,他一定要封了那间宫殿,任何人不能进去!

  “大伯父?”叮叮晃了晃他的胳膊,再次轻唤。

  西宫良人瞬间回过神来,尴尬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距离长卿殿有一段路程,不如让执事过去请她,你就坐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叮叮看向颜伦。

  颜伦赶紧道:“小世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将阮姑娘安然无恙带回来的。”

  叮叮放了心,到桌旁坐下。

  颜伦很快就出了落凤宫前往长卿殿。

  彼时,阮绵绵刚被晨钟吵醒,掀开锦被下了床,已经有使女将更换的衣服整齐叠放摆在托盘放在床头。

  她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咂嘴,这样一件衣服,想必价值连城吧,西宫良人可真舍得,这种衣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凰女才能穿的,他竟愿意拿来给她穿?

  阮绵绵唇角弯了弯。

  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种华丽的服侍,但人家有心,她没必要无情。

  动作利落地穿好衣服又给自己梳了简单的发髻,在托盘里随便挑选了一支看起来较为素净的簪子插好,阮绵绵正准备出门,外面便传来使女的声音。

  “可是阮姑娘起床了?”

  阮绵绵轻轻“唔”了一声,三四个使女迅速走进来。

  得见她已经穿戴好,不由得面露讶异,“姑娘……这……”虽然阮绵绵并非王室的人,可到底也是夜极宫的客人,她们作为使女的,哪里能让这么尊贵的客人自己动手穿衣梳洗?

  得见几人的眼神,阮绵绵便知道她们想说什么。

  浅浅一笑,她道:“你们退下吧,我一个人习惯了,有你们在,我反而觉得不习惯。”

  使女们面面相觑,听她又出声重复了一遍才敢慢慢退出去。

  不多时,颜伦便带着人赶到了。

  阮绵绵已经坐在前殿,她不知道落凤宫的路怎么走,就等着颜伦来带路。

  “姑娘,宫主让您过去那边用早膳。”颜伦一看见她,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想笑不敢笑,只能暗自憋着,声音也特意放轻放软。

  阮绵绵眉尖一挑,“宫主今日为何不亲自前来?他还没告诉我,昨天那个投毒的使女究竟如何处罚了呢!”

  颜伦笑道:“宫主就在落凤宫等着,姑娘过去了便可以问。”

  颜伦虽然不说,但阮绵绵不用想也知道西宫良人定是还纠结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想踏进长卿殿一步。

  忽然之间心情愉悦,阮绵绵道:“既然他不敢来,那我过去见他便是。”

  颜伦听到“不敢”二字,不由得嘴角一抽。

  宫主也许是真的“不敢”再来。

  跟着颜伦到达落凤宫的时候,席位上的膳食依旧没有被动过,阮绵绵看了一眼坐在主座的西宫良人,又看了一眼旁边规规矩矩坐好的叮叮,不由面色含笑,“宫主,昨夜睡得可好?”

  西宫良人抬头,就见眼前的女子一袭银红色华丽宫装,不盈一握的纤腰在织锦腰封的紧束下凸现出来,秀眉凤目,微含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略微带了几分俏皮。

  原本华丽至极的装束在她身上,却不显繁琐,反而给人一种清新华贵的感觉。

  西宫良人眯了眯眼,淡淡应声,“还行。”

  两个字中,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僵硬。

  阮绵绵听出来了,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走到一旁坐下。

  叮叮见到阮绵绵到来,很有礼貌地问:“绵绵姐姐,你好些了吗?”

  阮绵绵想了一下,道:“没好,如今还难受着呢!”

  西宫良人看都懒得看她,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个女人定然是装的。

  他才不要上当,否则又得像昨晚一样,自己险些断子绝孙不说,还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若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转回去看她。

  阮绵绵假装没看懂西宫良人隐藏着的那份咬牙启齿之意,不紧不慢走到叮叮旁边坐下,与他一起用早膳。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在同西宫良人说话。

  用完早膳不久,颜伦就进来通报:“宫主,锦绣坊长老带着阮姑娘和小世子的成衣进来了。”

  西宫良人眉梢一扬,“怎么快?”

  颜伦还没回答,冷雨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进来,“宫主,我锦绣坊四百三十人可是连夜把这几套衣服给赶出来的,今日,臣可要代他们向宫主告假了。”

  西宫良人想都没想,“既是这样,那就准他们两日的假。”

  冷雨笑道:“那可使不得,一日足矣。”

  西宫良人看向她:“嫌少?”

  “怎可能嫌少?”冷雨哀怨道:“马上就到了年终总结的时候了,我可不想因为贪一日的假而让我们锦绣坊落后于其他二十六坊,春节年假就快到了,到时候有他们休息的时间,眼下,臣只需一日的假即可。”

  夜极宫的很多新规矩都是根据百里长歌的提议来进行的,比如年度考核、年终总结与年终奖金,全都是为了激励二十六坊努力工作的方式。

  听了冷雨的话,西宫良人也不再强求,打破别人规矩是很不道德的事。

  冷雨将衣服交给颜伦以后便笑着告退了。

  颜伦翻看了一下,赞道:“锦绣坊的效率与质量,还真是没话说,一夜之间竟能给阮姑娘和小世子各做了三套衣服。”

  西宫良人轻笑,“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以前的锦绣坊长老蓝兮,那个人在这方面才是无敌手,只可惜后来误入歧途,若非如此,如今的锦绣坊,也落不到冷雨手里。”

  颜伦垂下脑袋,不敢再说话。

  宫主口中的蓝兮,正是当初刺杀嘟嘟险些将其致命的凶手,那件事,让宫主急得几天没睡觉,几乎耗尽了灵力才勉强救回嘟嘟一条命,卧床静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

  这件事,阮绵绵听说过,是西宫良人父王的一笔情债,其中可谓是波折横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西宫良人竟然还记得那个女人。

  阮绵绵心中有些不高兴,蓝兮那个女人曾经在夜极宫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本身又会媚术,她一定魅惑过西宫良人,就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当初有没有把持住。

  西宫良人并不知道阮绵绵心头所想,他只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定在自己身上,竟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周身一凛,西宫良人看着阮绵绵,眉心皱起,“你看我做什么?”

  阮绵绵回过神,对他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好玩的地方,整天这样闷在宫里,无聊死了。”

  西宫良人淡淡看她,“这里是地宫,并非外面的世界,你若想玩,我大可以让人送你出去。”

  阮绵绵也不恼,直接道:“好啊,你若是让我出去,那我便带走叮叮,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叮叮一直端着小杯子,杯子里面是温过的果浆,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听得出来大伯父和绵绵姐姐在拌嘴,索性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其实对他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初来乍到地宫,一时不适应而已。

  “叮叮,你说,你喜不喜欢这个鬼地方?”阮绵绵突然拉过他的小手,得意洋洋地睨着首座上的西宫良人。

  叮叮嘟着嘴巴,道:“娘亲说,我必须留在这里学习。”

  阮绵绵一噎,随即咳了两声,道:“其实就算你不在这里,跟着我出去了,我也能教你的。”

  西宫良人抢过话头,“教他什么,如何做山贼半路抢劫?”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阮绵绵磨磨牙,明显不甘心,顿时有种用绣花针把他的嘴缝起来的冲动。

  “习惯了。”西宫良人语气漫不经心。

  “绵绵姐姐,你不要和大伯父吵了。”叮叮轻轻拉了拉阮绵绵的袖子,小声道:“娘亲不准我离开夜极宫,所以你也走不了。”

  阮绵绵摸摸他的小脑袋,“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我只是说的气话而已,只要你在这里一天,我定然寸步不离地守着你,你就安心地学习好不好?”

  “嗯。”叮叮点头,站起身来道:“大伯父,我要去书房了。”

  西宫良人示意颜伦,“带小世子去书房。”

  颜伦很喜欢叮叮,乐呵呵拉着他走了。

  前殿只剩下西宫良人和阮绵绵两人干瞪眼。

  西宫良人不想和女人计较,尤其是一看见她,就会让他想起昨天晚上那永生难忘的一幕,顿时耳根有些红,他不想她发现,赶紧站起身,道了句“你请自便”就要离开。

  “站住!”阮绵绵呵斥,“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如何处置那名使女,你该不会是想包庇她吧?”

  西宫良人侧目,“那个人还在监牢里,如何处置由你决定,你只需要与颜伦说一声即可。”

  阮绵绵很不喜欢他这种敷衍的态度,皱眉问:“那她为何要向你投毒?”

  根据颜伦的禀报,萤火亲自承认她一时鬼迷心窍拿了胭脂坊准备扔弃的花瓣回来收藏,但是一直没敢用,所以趁机让阮绵绵来试水。

  西宫良人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如此让人无语,此刻面对阮绵绵的质问,他不可能说出真相,否则凭借这个女人的性子,指不定会闹翻天。

  既然她认为投毒的人是针对他,那就将计就计,骗一下她也无妨。

  想了一下,西宫良人道:“无非是些争宠的伎俩罢了。”

  阮绵绵快速反应过来,追问:“你的意思是,她们以为用那种花瓣给你沐浴能达到催情的效果?”

  西宫良人不置可否,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脑洞很大,什么都能想得出来,想得出来也就罢了,关键还什么都说得出来。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阮绵绵一瞬不瞬看着他,随后轻哼,“真是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段位,就敢凭借这么点小伎俩上位?”

  西宫良人依旧没说话。

  “你看我做什么?”阮绵绵摸了摸自己的脸,“欠我的,可想好如何偿还了?”

  西宫良人自知跳不过这个话题,索性道:“你不适合做王后。”王后规矩太多,她本就无拘无束,哪里会受得了地宫这种生活。

  况且,让他最为担忧的并不是族中长老会反对,而是万一哪一天她厌弃了地宫的生活会效仿他的母后跑出去改嫁。

  这样的事,他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

  阮绵绵一怔,“什么叫做‘不适合’?不娶便不娶呗,说得这么文绉绉的,我们山贼读书少,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话完,嘴巴一扁,赌气道:“再说了,本大王又不是非你不嫁,只有你这种没有眼光的人才会觉得本大王不好。”

  西宫良人看着她不忿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

  有的时候,他静下来看她,竟能从她丝丝缕缕的情绪中发现些许异样的东西,就好像她本身对他有情,可只要两人一开口,就变成了唇枪舌战,所谓的“情”烟消云散。

  这个问题,让西宫良人很郁闷。

  莫非,这个女人以前认识他?

  想了想,西宫良人又觉得不可能,他们根本没见过。

  “昨夜冒犯了姑娘,还望你见谅。”西宫良人微微躬身,又道:“不过姑娘踹了我一脚,险些……这也算是各不相欠了,这件事,如果你看得开,那我们便达成约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是你看不开,非要我负责任,那么我引咎娶你也是可以的,你自己考虑吧!”

  引咎娶她?

  阮绵绵心中直翻白眼,这么说来还不是对她没感情,这样的婚姻等同于一潭死水,她要来做什么?

  看了一眼西宫良人,她突然间有些神思恍惚。

  当年不过是听师姐说起关于西宫良人的诸多事迹并让她作了一幅画而已,她就通过画像看到了这个男人当初是如何对百里长歌情深不悔的。

  实际上,阮绵绵在此之前并没有正式见过西宫良人,她只见过画像,并且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事,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如果自己能攻略这样一个对待感情坚定不移的男人,一定很有成就感。

  事实证明,西宫良人对百里长歌的确情深,都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没想着要重新喜欢别人,更没想过要娶妻。

  很多人遇到这样的问题会先恨上百里长歌,认为她红颜祸水,甚至很可能因为嫉妒而做出伤害百里长歌的事。可阮绵绵是个很特别很理智的山贼,她心中非常清楚自己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深情不移的男人,所以他对百里长歌越执着,证明自己打动他以后也能得到这样一份坚定不移的爱情。

  在几人的关系上,她分得很清楚,百里长歌是师姐,不是情敌,尽管西宫良人心中还有百里长歌,但她丝毫不以为意。她是乐天派,不懂得伤春悲秋,更不会因为西宫良人的一次拒绝便哭得死去活来。

  如若他现在开口说喜欢她,爱她,愿意一生一世守护她这样的话,那她肯定不要他。

  这么容易就变心的男人,指不定他以后会如何背叛她呢!

  “想好了?”见她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偏头看过来。

  阮绵绵低嗤,“谁要你引咎娶我了,你以为本大王是嫁不掉了是吧?”

  西宫良人莫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嫁就好,免得又弄出一桩事情来。

  “不过。”阮绵绵话锋一转,“不嫁不代表原谅你了,你们地宫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快些带我去逛逛,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要知道女儿家的清白是很重要的,若是让长老们知道你玷污了我,你可就惨了。”

  西宫良人面部一抽,“我玷污了你?有没有搞错?”

  阮绵绵眨眨眼,“昨天晚上,闯我房间的是谁?”

  西宫良人抿着唇。

  “拽我胳膊的是谁?”

  西宫良人眉尖蹙起。

  “脱光我衣服的人是谁?”

  西宫良人反驳:“哪里脱光了,不是还穿着……”

  “穿着什么?”阮绵绵走近他。

  西宫良人自知中了她的圈套,不敢多言,往后退了一步。心道当时分明还穿着肚兜,怎么叫做脱光了?

  可是这句话他不能说,一说就等于承认他什么都看到了。

  深吸一口气,西宫良人道:“你方才明明说了不嫁,不嫁就代表不计较这件事了。”

  “嗯,要我不计较也可以的。”阮绵绵指了指王城外的方向,“带我去玩,我不相信你们这么大的地宫连一处好玩的地方都没有,那你们族人得多无聊?”

  “你以为这里是赶集的?”西宫良人错开她的目光,又道:“二十七个坊,全都是为夜极宫做事的,人家每天都在工作,哪里有时间去玩?”

  瞧他这副认真的样子,那看来地宫里面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想了一下,阮绵绵又道:“既然这样,那你带我去看圣花之母,我一直很好奇这种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子的。”

  西宫良人考虑了一下。

  圣花之母在圣殿,那地方本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但旁边这尊大王与一般人不同,她就不是人。

  片刻之后,他出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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