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章 内应
苏素看着手上依旧残破的书，一脸无奈与迷茫。
由不得她不迷茫无奈，从手上破书光明大作的那一刻起，苏素便已经全然明白，心思澄透如衍清，天意刀的主动沟通，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父亲的安排，她泥丸内甚至还残留着父亲灵枢聚妄心经的辉光。
陆盈升的幻术，甚至瞒过了天意刀，而究其目的，便是为了这本可以堪破未来的功法。
未来是什么？
苏素不明白也暂时不想明白，她现在只想明白一件事：她应当如何才能应对衍清等人的询问？毕竟，她可练不成《天衍太真根本经》啊。
正紧张时，“哗啦”一声，窗户被风吹开，打断了苏素的遐想，她闻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苏素“咦”了一声，暗道：“苳罂？”
苳罂，味似青草，中有暗香，非修行妄心宗嫡传法门不能识得。
“妄心宗的人？”苏素有些奇怪，沐浴在天意刀光辉下的魔宗修士竟然不只自己一个？但转眼她便想通了——
任务完成后当然需要有人接应自己……可这哪算什么任务完成？
“算了，还是先见见这个内应再说。”
苏素摇摇头，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身形隐匿于夜色之中，循着那股暗香，如同夜色一般飘然而上，转眼便来到了洞虚峰一处隐蔽的悬崖所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负手立在悬崖边上，浑身披着隔绝感应的黑袍，背对着苏素。
感应到苏素已经前来，男子转过身来，褪下装束，行了一礼，一脸微笑地看着苏素。
“衍素师叔。”声音好听而熟悉。
苏素有些惊讶，仔细将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直到看见那根熟悉的好看竹条马尾，这才不确定道：“广英？”
广英语气恭敬道：“正是广英。”
苏素想起今日广英见到自己时灿烂的一笑，这才觉得那笑容似乎别有深意，又疑惑道：“洞虚峰怎么会混进妄心宗的人？”
广英脸上露出一丝崇敬，下意识撩了撩头发，恭道：“广英并不是妄心宗的人，广英是陆师叔的人。”
……
……
“这么说，师叔并没有习得《天衍太真根本经》？”
广英听着苏素讲明情况，微微一怔。
当然，其中情况自然是隐去了“妄心灯排外”这一节，苏素只略略谈及非真正心思澄透者，还是不能接受天意。
苏素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盯着广英，似寻求帮助。
广英却没有愣神太久，他沉思了一会，便道：“天意宗创派以来，修行《天衍太真根本经》的人也寥寥无几，广英对此也束手无策。”
苏素对此本来也不抱希望，因此，听到这话也并不算失望。
“不过师叔也莫要惊慌……”
“嗯？”苏素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说？”
广英又撩了一下头发，动作柔和却不女气，语气轻松道：“就广英了解，《天衍太真根本经》本就不是一天两天能习得的，接收天意只是开始而已，所以说，暂时还是不会露出马脚。”
“而且，陆师叔的意思也是让您继续待在天意宗。”
听到“暂时不会露出马脚”，苏素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便松了下来，但……继续待在天意宗？
虽说暂时不会露出马脚，但此时最好不是尽快离开宣告任务失败吗？
心有所想，话有所动，苏素言简意赅问道：“待在天意宗？”
广英重重点了点头，肯定道：
“陆师叔就是这个意思。他言及师叔不应该局限于妄心宗的格局，如今到正道大教来修行，对比之下，增益方能更深。”
苏素喃着“格局”二字，心想这果然是父亲的风格，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但——
苏素语气凝重道：“终有一日还是会暴露的。”
“十年。”广英脸上的崇敬更深，肯定道：“衍清师叔用了十年才谈得上初窥门径，而十年时间，足够陆师叔找到应对方法。”
……
……
听到父亲，苏素彻底放松下来了，心想连天意刀都能骗过，如何学习《天衍太真根本经》，父亲也肯定会有办法的。
此时她尚有闲暇观察广英那好看的竹条马尾。
马尾随风一抖一抖，飘到了他身后的悬崖下，又秋千似的飘荡上来，她觉得广英一定很辛苦，毕竟，三丈长的头发一定会很重。
“对了，”苏素突然想到一个事，向广英说道：“以后私下里叫我苏素就行，你一会称我‘师叔’，一会又称我父亲‘师叔’，很不习惯的。”
广英没有拒绝，微微一笑道：“敢不从命。”
正当广英以为这便是这次谈话的末尾时，他却发现苏素仍然紧紧盯着自己，有些疑惑问道：“师叔…...苏素，盯着广英干甚？”
苏素看着那马尾一停，脱口道：“你的头发……很有趣。”
“嗯？”广英听过很多人夸奖自己头发好看，却第一次听到“有趣”这个词，下意识问道。
苏素却在说不相干的话：“我知道修士都不恐高，最喜欢负手立于悬崖装深沉，但是，悬崖上怪石头真的很多的。”
广英脸上的疑惑更深。
苏素面无表情说道：“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头发被石头卡住了吗？”
悬崖上传来一声刻意低沉的呼声，转瞬又被某个法决给掐灭。
……
……
次日凌晨，苏素刚出门，便看见衍清带着一脸笑容候在门外，纱白长裙，剪水双瞳，清澈得仿佛能看见别人最深处的秘密。
苏素有些心虚，但还是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衍清拍了拍苏素肩膀，夸赞道：“小素资质果然很好呢，第一次接触到《天衍太真根本经》便接引到了天意。”
苏素心中更虚，言不由衷地自谦了两句，心想自己资质或许确实不错，但一定和这破书扯不上干系。
衍清不知苏素所想，脸上又露出昨日那个如同偷腥猫主人的笑容：“天意刀是不是很有趣啊？”
“鬼才知道天意刀有不有趣。”
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苏素面上却作出一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秘密的表情，兴奋道：“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这样。”
衍清听到这话，脸上那奇怪的笑容更深了。
不过幸好，她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只拉过苏素的手，便举步往外走去，清晨雀鸣山涧，转眼间便来到了峰麓下——
远处天意刀在日光下似乎慢吞吞吞吐着云气，显得格外生动，又格外古老。
苏素看着远处那把高大破烂的刀，心中却是一凛：
难道修行《天衍太真根本经》还有什么仪式？
昨天广英不是说暂时不用担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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