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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求不得苦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家里。屋子里的摆设如同刚离开时那样,只是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家里好乱,我打扫下,你坐吧。”喻初蓝说。

  塔纳托斯将一个白玉壶轻轻地放在桌上,“里面是圣泉水,足够冲洗掉你身上的冥界气息。”

  喻初蓝的心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谢谢。”

  “我已经收了你身上的神力屏护。”他说,表情却也愈发不自然。“你是东方地界的凡人,我不能对你施加任何神力。”

  “噢……”喻初蓝点头答应道。

  “我……”他停顿了一下,感到无话可说,目光游移,落在她手中的扫把上。他柔声道:“我来吧。”话音刚落,喻初蓝便惊讶地发现,地上的灰尘在自动归拢,流淌进脚下的簸箕中。房间变得一尘不染。

  塔纳托斯走到桌旁,随手一撒,有种子落在桌面上。

  喻初蓝惊异地看着他施展神力。种子扭动着发了芽,迅速地结出果实,长大成熟。几下功夫,桌上已经堆满了新鲜的蔬菜瓜果,散发着清香。

  “初蓝,我再为你做顿饭吧。以后……”他苦笑着没往下说,眼中是无尽的怅然。

  喻初蓝帮着他一起将蔬果搬进厨房。塔纳托斯怔怔地看着锅碗瓢盆出神,半响他才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洗菜、淘米。

  喻初蓝倚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家,同样的他们,却有什么随着塔塔的灵珀归体、神力的恢复而杳然远去。结束的不单单是整个夏天。

  “要走了,是吧?”喻初蓝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逐渐潮湿。

  “是。”塔纳托斯边切菜边说。“要回冥界了。”

  “我也去。”喻初蓝说。

  “那不是活人去的地方。”塔纳托斯淡淡地说,往锅里倒了些油,开火。

  喻初蓝从身后抱住他。“可以留下来吗?修普诺斯都可以留在雨凡姐身边。”

  塔纳托斯的心情突然变得波动异常。死神灵珀已经注意到他的情绪,开始慢慢剔除他不该拥有的情感。

  “我和他不一样……”塔纳托斯关了火,转过身扶住喻初蓝的肩膀,低下头对她说:“明天就去上班吧。一个人生活更要注意身体。存些钱备不时之需。注意安全。以后……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联系修普诺斯他们。”

  屋子里静地出奇,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会回来看看我吗?”喻初蓝问,眼泪开始决堤,止不住地落下来。

  塔纳托斯垂下眼帘,微微摇头,泪水从他的眼中悄然而下,心里仿佛溺水般地挣扎,他紧紧地抓着被压制了千年,如奇迹般昙花一现的爱情不放。

  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唇。塔纳托斯愣在那里,任喻初蓝亲吻着,却木然地做不出任何回应。死神灵珀开始吞噬着他的感情,一丝一丝,从心里生生地抽走他最珍贵的东西。心痛地像是被撕裂开。

  等一等,再等一等。

  喻初蓝的吻青涩而笨拙,她忽地松开他,靠在他胸口,垂着头幽幽地叹道:“生命如此短暂,思念亦不会太长。”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他的长袍衣襟上。“你现在就走吧。我一定会忘记你的。”她决绝地转过身,忍耐着即将崩溃的心痛,走出厨房。

  明知她的心口不一,塔纳托斯听了还是抑制不住地难过。他比谁都清楚死神的冷酷无情。回避她的爱意。可是,他忽略了自己的心,同样渴望被她爱着,那里总有理智所不能到达的地方。内心翻腾不息的感情,早已压抑成灾。此时此刻,所有的意志力都被调动起来抵制死神灵珀的力量。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束他的心。他失去了理智,也获得了自由。

  冲出去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进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唇。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隐藏,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喻初蓝眼眸中闪现着惊慌失措,身体本能地想往后退却被他控制住,软软地倚在他胸前。温暖的唇瓣相贴,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响起,脸颊烧得火烫。

  塔纳托斯的吻在逐渐加深,环在她腰间的手正在收紧。空白的思维,如堕迷雾中。窗外响起骤雨声,下在她耳畔,仿佛催眠的曲子。

  塔纳托斯抱着怀中慢慢变得温顺的喻初蓝,心神一荡,神力微动,迈开脚步。

  喻初蓝觉得身子轻轻飞了起来,接着后背被紧紧抵在木门上,心里一惊,睁开眼看他。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天真地盖在下眼皮上,随着呼吸微微发颤。

  因为缺氧,她不得不别过涨红的脸,大口喘气。他便顺势亲吻上她露出来的雪白脖颈。

  眼前是耀眼的银光浮现,在她脑海中飞旋,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吱呀一声被开启。也不知谁被谁绊倒,双双跌进了一片柔软的云里。世界都消散不见,只单纯地剩下他们,没有忧虑,也没有明天。

  身上的衣服融化进云层中,落下一枚黑石戒指闪着光。“初蓝……我爱你……”喃喃低唤,声音黯哑低沉,说不尽的温柔与不舍。喻初蓝靠在他肩头,呜咽出声。没有幸福,也没有喜悦,他的话语如雪融进她的心里,只剩下悲凉的忧伤。

  永别了,曾经以月光般的温柔温暖过我的塔塔。只是,那漆黑阴冷的冥界,可有火光可以温暖孤独的他?

  缓缓抚上她疤痕密布的后背,掌心过处,疤痕褪去,肤光胜雪,细若凝脂。

  唇瓣温热,粉嫩的吻痕仿佛从肌肤下绽放出来的花朵,刺痒着她敏感的神经。呼吸交错,暗香薰风。

  一双白皙的手也爬上他的背脊,一把揪住那对翅膀不放。黑色翅膀仿佛因疼痛扑腾了几下,他瞥见她眼睛中故作洒脱的笑意。翅膀完全伸展开,如墨云拖雨,密密地将她包围。

  望着她紧皱的眉头,手掌轻抚她的额头。喻初蓝只觉得一阵舒凉的感觉从她的脑门传遍全身,缓解了不少疼痛。凝视着他的双眸,她的脸红得就像醉了酒。

  水滴不断地敲打着玻璃窗,沙沙声安静又缠绵。窗外一夜花雨,落红满径。

  淡月微云,天色初亮。清醒过后又陷入久久的失神,塔纳托斯目光深沉地望着枕边安然入梦的喻初蓝,一双手握着他的手不放。他将‘黑夜罂粟’套进她的无名指,吻了吻她的脸颊。

  回想起那天,白鸽带来了修普诺斯的消息,匆忙间与她告别,却看到她身上飘出粉色的爱慕情绪花瓣,如烟如霞、袅然而起,如一阵风拂起落花阵阵,飘洒回旋,无比留恋地在他的周围,悠悠弥漫。

  那是他第一次目睹凡人的粉色*情绪花瓣。

  今后他便再也看不到了,那一场属于他的粉色花瓣雨。

  做回无情无爱的死神,永居漆黑无光的冥界。

  记忆中的花瓣在眼前飞舞,被死神灵珀逐步淡化,转为无际的透明。满心急切地想抓住,只落得双手空无。

  晨光耀眼,钻过窗帘间的缝隙刺痛着喻初蓝的眼睛。她落寞地看着手上的‘黑色罂粟’。“你走了,留下它做什么?”

  直到现在才可以确定你的方向,从来没有对向过我,一直都是要离开我的方向。

  她起身瞥见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衣服,上面放着那串菩提子,一颗颗饱满圆润。

  直径走去浴室洗浴,换了身干净衣服。习惯性地将菩提子贴身佩戴,明知它少了一颗。

  收拾房间,清扫院落,将衣物晾晒。她捧起桌上的白玉壶,神色黯然,嘴里喃喃道:“舍不得洗去你的气息,怎么办?”

  下午去单位销假,但被主管冷淡地告知她最好选择主动请辞。喻初蓝浑浑噩噩地回家,写好辞职信后又努力振作精神上网找工作,投了几份简历。天快黑了,来到院子里望着菩提树,迎着晚风泪流满面。她蹲下身,抱住头。“塔塔……求不得……好苦……”

  整夜的失眠,头痛欲裂,起身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没有目的地晃荡如同没有温度游魂。家里到处都是关于塔塔的回忆,刻骨的想念,睁开眼便是心痛,闭上眼心痛加剧。

  第二天去房屋中介找房子,婶婶要的租金太高她已经承受不起。逼着自己忙碌了一天,忘了吃饭却感受不到饿。

  夜晚的江风冰冷地吹在脸上,刺痛着眼睛。背后是车水马龙、热闹的望江路,她坐在码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望着江水中央被灯火点缀地耀眼灿烂的江心屿,火树银花、金色宝塔。尘世的一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夜里吃了一片安眠药才迷糊地入睡。梦地断断续续,塔塔神情冷漠地看着她,转身便走。无论她怎么哭喊,他就是不回头。

  喻初蓝哭着醒过来,浑身冷得发颤,一个人孤独地存在于世间,现实与梦境一样残忍绝望。伤了心可以慢慢修复,可是,如果这整颗心便是一个伤口,那要怎么修复?只因为他从她生命中匆匆路过。这一生,便被搅得天翻地覆,无法重建。

  “砰”地一声。心碎的声音,她惊得急忙下床跑去镜子前。仿佛往日重现,微微发蓝的脸。神秘莫测的异变。

  她的耳朵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捂着双耳,周遭的一切响声都消失了,静得仿佛处于真空中。然后,她听到一个女子低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声如鬼魅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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