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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神的狂暴


  傻子的脸一点点向喻初蓝靠近,口水不受大脑控制满溢而出。

  “你看!”喻初蓝倒吸着冷气指了指墙。

  傻子傻笑着将目光移向了被灯光熏染的墙壁上,一只拍打着翅膀的小鸟飞了起来。傻子的眼睛仿佛有了一丝神采,他爬起身追寻着那只鸟。

  喻初蓝变动了双手的姿势,一只狗头又爬上了光幕中。“看!汪汪汪!”喻初蓝低声说。傻子又乐呵呵地去拍打狗头。

  如此折腾了一夜,傻子累得倒在床上睡死过去。喻初蓝又饿又渴,精疲力尽。她不敢合上眼,怕一睡着就会落入梦靥中无法醒来。把心一横,她用力咬破了食指,将血滴落在破旧的床单上。

  次日清晨,皱巴巴的老妇人进来掀起被子查看,满意地走出去端来了一碗稀稀黄黄的东西给傻子。喻初蓝咽着口水盯着看,胃饿得快失去知觉。傻子高兴地接过碗开始喝,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

  傻子被领了出去,门一关,喻初蓝独自被封闭在破小的屋子里。房间内没有厕所,她四处翻找从床底下找到一个盆子做便盆。方便好后,她拉开窗帘,窗户被木板封住,从缝隙往外看,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玩耍。喻初蓝猜测大人白天应该下地干活去了。她唱了一首儿歌,将几个小孩吸引到窗户下面,接着满脸堆笑着说:“小朋友,开开门好吗?我和你们一起玩。”

  小孩们仰着肮脏的脸,天真地注视着她。

  “开门。”她指了指门。

  其中几个大一些的男孩用生硬的普通话对她说:“不开!你想逃跑!”

  喻初蓝脸色一沉,心想:完了。她再次挤出笑容。“我的腿受伤了,连路都走不了,逃不掉的。我会很多游戏哦,还会讲故事呢。”她绘声绘色地编了个山里的孩子走出大山看世界的故事。

  “外面有大海,在阳光下翻着浪花,海水里游着比房子还大的鱼。还有会飞出海面的飞鱼,发光的鱼,彩色的鱼……”她笑着说。“我就是海边来的,你们还想听吗?想听就开门,我出来和你们讲。”

  孩子们涌到门前将门打开。喻初蓝走出屋子,眺望着群山,却没有发现盘山的公路。她的心仿佛坠到了山下,这样的地方,像是与外界隔绝,根本逃不出去,死路一条。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一个男孩说:“你的普通话哪里学的?”

  男孩如实回答:“学校学的。”

  “学校在哪里?”

  “走两个小时,再坐车就到了。”男孩指了指远处一条几乎被覆盖不见的狭长山路。“车一天只有一班,所以我夜里就要出发。”

  “你今天没上学吗?”喻初蓝问。

  “村长说村里有喜事,可以过几天再去。”男孩将目光落在喻初蓝脸上,“你做了她的新阿妈了。”

  他的手指着身边一个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小女孩。喻初蓝吃了一惊,细细地看那女孩子,满脸的污垢,披头散发。

  “这孩子原来的妈呢?”喻初蓝问,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

  男孩指了指山崖边。“跳下去,摔死了。”

  喻初蓝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也是从外边买来的吗?”

  男孩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她会说普通话吗?还是说你们的话?”

  “她不会讲我们的话,和你一样。”男孩说。

  喻初蓝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慢慢地向山崖走去,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翻腾着悲戚。

  有村民经过看到她跑出来了,急忙过来想抓她回去。喻初蓝厉声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男孩翻译了她的话,那村民丢下手中的东西,跑着去叫人。很快村里的人几乎都回来了。

  喻初蓝看着他们,退到悬崖边,一字一句地说:“再过来,就让你们人财两空!你们这群恶魔,死后必下地狱!”

  车开到车管所,车主带着塔塔下了车,他们直径到里面找熟人。塔塔报出了他记下的车牌号,只剩下最后一个数字时,他却说:“记不太清楚了。”

  “没事,10个号码一个个找。从0开始好了。”那人说。

  前三组塔塔都说不是,第四组时他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用眼睛记录了上面所有的信息,然后摇摇头说:“下一个。”他耐着性子看完了10组档案,耸了耸肩:“抱歉,帮不了你了。好像都不是,那是一辆桑塔纳,也许是前面也有数字搞错了吧,我还要上班,先走了。”说完,便急忙抽身离开。

  找到了。他呼出一口气。临时起意的拐带留下的破绽便是他们开了一辆有着真实牌照的车。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拿了车就往记下来的地址上狂奔而去。

  喻初蓝坐在悬崖边,饿得头昏眼花,她觉得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晕倒而摔下山崖去。昨天拿针扎她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急得又哭又跳,让人觉得她才是最悲惨最需要同情的一方,她所求的不过是繁衍子孙罢了。

  “她在嚷嚷什么?”喻初蓝冷淡地问。

  男孩说:“她说‘上次花了很多钱买的货已经掉下去了。你是她用完了一生的积蓄背了一身的债买来的货物,若再掉下去,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再也没有孙子了。”

  喻初蓝叹了口气,有些罪恶犯罪的人尚能自知,而有些罪恶被根深蒂固地认为理所应当,这让犯罪的人甚至失去了觉醒与忏悔的机会。她看着这些神情质朴的村民,对人性中无法救赎的愚昧感到悲哀。

  老太太开始边打边骂那个失去了妈妈的小女孩。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喻初蓝心慌意乱。“你打她做什么?!”她朝她怒吼。“你这个蠢货!你比你儿子还蠢!用钱做点什么不好啊?脑子里只想着传宗接代!干着跟畜生一样的事,世界上真的不差你这肮脏的一脉血!”她越骂越气,向老太太迈出了一步。“别再打了!你放开她!”

  这时有村民身手矫健地欺到喻初蓝身旁将她逮了回来。她已经没有力气挣扎,挨了老太太一顿暴打,被拖进房里重新关闭。

  迷迷糊糊地睡睡醒醒,浑身都痛,肚子咕噜噜地叫。喻初蓝不禁冷笑起来,性命和尊严,到底哪个更重要?

  “饿个三、四天,还不至于能驯服我。”她闭着眼睛喃喃道。“养精蓄锐,想办法。”意识却越来越薄弱,半梦半醒间看到一双忧伤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从小到大,在每个绝望的梦境中它总会出现。这是谁的眼睛,如此熟悉,却没有记忆可探寻。

  塔塔到了城乡结合处的一户独门独院,门前门后都有通向外面的小巷,私密性绝佳,同时适合转移。

  他敲了敲门。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戒备地打量着他,问:“找谁?”

  就是资料里显示的那张脸,塔塔二话没说推开门进去,用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捆绑起来。那人大声呼救,里面又跑出一个人。

  “还有同伙?”塔塔皱了皱眉。那同伙掏出小刀小心翼翼地上来,塔塔手到擒来,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小刀,用手握住刀锋将它扳断。

  “一起捆了吧。”他边说边气定神闲地将那人的同伙也捆成粽子丢在一起。他蹲下身咧着嘴,一边玩弄着断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那两人被这种变态杀手般的眼神给吓唬住了。

  “周翔是吧?”他盯着刚才开门的男人问道,“昨天夜里在酒吧街后面带走的女人现在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开车的,人是王姐的……”那人哆哆嗦嗦地说。

  “王姐又在什么地方?”塔塔一边接着问,一边观看他内心呈现的图像信息。

  “她在……她在……”周翔浑身冒着冷汗,心里掂量着该不该把王姐的地址给他,若把王姐供出来,那么他的下场是什么?若不说,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善类。

  “我很丧心病狂的。”塔塔笑眯眯地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将断刀锋利的一面贴在他的脖颈上。

  周翔的心里下意识地浮现了王姐的样子和她的信息。

  “知道了。”塔塔从他的兜里翻出车钥匙和几百块钱,装进自己怀里。他站起身沿着院子走了一圈,看到了那辆白色面包车。他绕回来,对他们说:“等我一下,马上来。”塔塔将房间里捡来的毛巾塞进他们的嘴巴里。

  周翔心里叫苦连连,谁知道帮顺便帮王姐带了个人却引来了这样的天煞,这下惨了,车要被劫走了。

  他走出去从摩托车后面拆下买来的电锯,在周翔和他同伙惊悚的目光中穿过院子。捣鼓了半天,把面包车内的座椅全拆下来,推着摩托车装进面包车内,有将两个人如提小鸡似地提进去丢在车上。

  周翔两人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嘴里塞的是昨天他们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毛巾。互相对望着红了眼睛,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此去生死未卜。车晃晃荡荡地开了一阵子,停下来后,他看到如煞星般的男人下了车,不久车门被推开,又丢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仔细一看,是王姐。三个人在车厢里面面相觑。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从下往上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他们在心里祈求着路上能遇到警察拦车检查,坐牢也比被杀了强些吧?只可惜一路通行无阻。车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天黑了又亮。中途停了几次仿佛是加油,最后一次停下来后,天煞星就下了车,站在车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们都饿着肚子憋着小腹中的水眼巴巴地等着一直到窗外漆黑一片。天亮后没多久,从远处传来打斗声。接着,车门打开来,又扔上来两个大个子,把车厢都挤满了。

  车门被沉重地关上,塔塔上了车继续启程。几小时后,他下了车,丢下他们五个在车里不管不顾地走了。没有任何交代。几个人咬着嘴里的毛巾,流着眼泪。塔塔的绑法奇特,手脚从后面相连,脊椎断裂般地疼痛,全身麻木,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大山静谧地只剩下风声与鸟鸣,偏僻的小山村里老人坐在门前缝缝补补,孩子们光着屁股和脚丫在地上玩耍。村民大都在山地上干活。

  山谷中响起震耳的鸟鸣声。脚下的地面传来响动,有虫蚁成群结队地从林间涌出,飞速地在朝一个方向奔逃,仿佛地震来临前的迁移。一股强烈地令人胆寒的氛围在山里升腾。村民们目光呆滞地看着头顶飞掠而去的鸟群阴影。当有离群的鸟慌不择路地朝着面部冲来时,他们才从惊愕中挣脱,乱挥着手中的种地工具,将鸟驱离。

  狂暴的死亡气息铺天盖地。

  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地往村子里跑。当所有人都聚集在村长家门口询问这种异象时。在场的人都在瞬间全身僵硬,他们看到一个全身披着黑衣的人从林间的崎岖小路上走来,他的眼睛闪耀着红光,巨大的震慑力封锁住整座山头。他们全身的骨骼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脚步无法动弹,眼神恐惧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仿佛迎着着死亡的到来。

  塔塔释放了身上剩下的所有的死神气息,他走到他们面前,扬起高贵的头颅,俯视着战栗的人群。

  他用当地的语言一字一句冷峻地说道:“把卖到你们这里的女人,立刻交出来。否则,降灾,屠村。”

  喻初蓝被抬出来放在地上,还有几个女人也被赶到她身旁。村民们都远远地躲在后面,不敢接近。

  喻初蓝坐在地上,朦胧中看到一袭黑袍在风中翻滚。她仰起苍白的脸对着他露出明媚的笑容,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声:“塔塔。”

  塔塔大步向前来到她身旁,目光扫过她脸上和手臂上的淤青。他将她横抱在怀里,难过地低声说:“对不起。来晚了。我们走吧。”

  喻初蓝无力地拉了拉他的衣襟,“你问问看还有没有被拐卖的人。”他低下头,说:“好。”

  三个与喻初蓝一样被拐卖进深山的女人,其中一个抹着眼泪与孩子告别。她们后跟着塔塔一起下了山。静谧的群山中隐藏着多少个女人遭遇非人对待的经历。可怕的不是穷乡僻壤,而是人性中非人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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