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物是人非

　　凤婉兮最终住在一家客栈里，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两人，更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城主府中只剩那两人了。她爹当年身体本就不好，得知她失踪后，悲愤交加间就那样去了，她的娘也于一年后去了。凤婉兮恹恹的趴在桌上，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死在五年前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凤婉兮着实不想去理会，依旧趴在桌上出神，直到外面的人轻轻唤道：“姐姐，是我，愿兮。”

　　凤婉兮这才从那种迷茫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她匆匆的抹了把脸，将门打开，看到吴岩并没有跟来，不由得轻松许多。

　　凤愿兮注意到她左右四顾的样子，有些勉强的堆起一个笑：“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此时，凤婉兮还未注意到这个原本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妹妹态度是多么的生疏，她只是强压下心中的悲意将人让了进来。明明是久别重逢，两人却生生演出了互不待见的场面，春桃脖子一缩，自动站在门外守着。

　　“姐姐五年前失踪后，城主府里都乱了，爹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可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没能得到你的消息。你失踪的地方太偏僻了，将爹安葬后，我们更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姐姐，你在哪里，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现在才回来？”凤愿兮眼眶微红，握着凤婉兮的手说道。

　　“我······”凤婉兮说不出口，这种事、这种事······她摇摇头。

　　“姐姐？”凤愿兮抓紧她的手，固执地问道。

　　凤婉兮抽出自己的手：“总归没什么好事，说说你们吧，我看你已经怀孕了，恭喜你了。”

　　凤愿兮的脸一红，转瞬又白了，她突然离座跪在凤婉兮的身前：“姐姐，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太喜欢吴岩哥哥了，找了你那么多年都没找到，吴岩哥哥也很伤心。现在，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凤愿兮似乎有些难为情，最终还是咬牙说道：“愿兮求你了，不要再出现在吴岩哥哥面前了好吗？他好不容易才答应我，我们终于要幸福了······”

　　说到最后，她竟是泣不成声。凤婉兮伸去扶人的手缓缓落了下来，原来是来劝她离开的啊，没有人在等待她回来，她果然不该回来。

　　凤愿兮走后，凤婉兮躺在床上整晚闭不上眼，脑海中一直闪现着凤愿兮带着泪珠的脸，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凤愿兮都只求她离开。第二日破晓时分，凤婉兮才满脸憔悴的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东西。中途春桃来了一趟，想是来看看她走了没。凤婉兮苦涩一笑走出客栈，买了两个包子，拎着自己的布兜向城门走去。既如此，她也不会赖在这里讨人嫌。

　　道路上两辆马车匀速驶过，过往的人有序的让在一旁。云皈和云既明坐在第二辆马车上，此时，云既明正掀开帘子，兴奋地打量着这座住了十几年的城市。突然，云既明叫道：“姐姐你看，是婉兮姐姐，有坏人，有坏人······”

　　云皈探头望去，在一旁略显拥挤的人群中，有一男人正将一块布帛捂在凤婉兮唇间，马车瞬间驶过，凤婉兮已经软倒在那人怀中。

　　“停车，快停车。”云既明高声喊道，转头向云皈低声求道：“姐姐，救救她吧，她是好人。”

　　眼见那人就要搂着凤婉兮离去了，云皈深深望了云既明一眼，跃下马车，向前追了几步，同时右手抽出腰间的软鞭，向那人背部抽去。这一鞭既快又准，狠狠打在那人身上，男子哪知半路回被人拦下来，瞬间深觉不妙，将凤婉兮往身后一扔便不管不顾的跑起来。云皈上前接住凤婉兮，没有再去追赶。

　　“发生什么事了？”发现云皈这边停了车，冯骥康那边派人过来询问。

　　云皈一边将人扶上马车，一边答道：“有劳大哥向王爷通报一声，这位姑娘于我们姐弟二人有恩，刚恰逢她被人迷晕，能否允许我们暂时带她一程。”

　　侍卫长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两声，跑去前面向冯骥康请示，本来他就觉得云皈二人是个麻烦，只不过侥幸被主子看上了，现在又添了个人，侍卫长难免态度恶劣了些，

　　“姐姐，对不起。”云既明愧疚的看向云皈，他别的不懂，但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看人眼色倒是会的。因为他的原因又让云皈为难了吧，他刚回来的喜悦瞬间少了大半。

　　云皈正在给凤婉兮把脉，确定对方真的只是昏迷了，才转过身来：“她在寨中对我们不错，救她是应该的，你不必这样。”云既明点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和姐姐学些功夫，不能老是拖累姐姐。

　　不一会儿，冯骥康那边传话来，让云皈随意行事，不用太拘束。云皈客套两句拉上帘子，不再去理会马车外一脸轻视的侍卫长。反正本就是与她不甚相关的人，何必去在意他的态度。她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何凤婉兮一幅将要出城的模样，难道她不准备认亲了？又为何有人在路上行凶，对象偏偏是才回来不久的凤婉兮？云皈的好奇在城主府门口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城主府这边，凤愿兮一听到守卫前来汇报说瑄王等人进入城中，就赶紧派人唤回在湖边作画的吴岩，一众人恭敬的站在城主府门前等待瑄王的到来。虽然事发突然，但大概半月前瑄王等人还在这里住过一晚，凤愿兮也不担心这次会出什么差错。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瑄王的马车又多了一辆，而且出人意料的是，瑄王对那辆马车中的女子非常客气，几人站定后，瑄王派了两个婆子进到女子的车中扶了一个人下来。待看清是何人后，凤愿兮简直要叫出声来，回过神就要去抓吴岩的胳膊，可惜她什么都没抓住，吴岩已经一脸惊喜的扑了过去。

　　“婉兮，婉兮怎么了？”吴岩唤了两声，见凤婉兮依然是昏迷的样子，一脸防备的瞪向云皈，甚至想要伸手将人揽回怀里。

　　凤愿兮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手，半是惊喜半是责怪的说道：“吴岩哥哥，见到姐姐我也很开心，但你万不可在王爷面前如此失礼。”

　　吴岩被她一拉，这才想起这些人自己确实得罪不起，赔礼道：“婉兮正是愿兮的嫡亲姐姐，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已经走失五年了，今日得见，吴岩一时激动，失礼了，还望王爷、世子恕罪。”

　　“哦？”冯骥康这才认真地打量了凤婉兮一番，原来这就是凤葵城二美之一，倒也不错。他满是趣味的问了句：“刚才是云姑娘在街上救了她，照你们的说法，本王很好奇，一个据说走失了五年的人，怎么会在自己城中被人捂了迷药，预谋带走呢？”

　　“什么？”吴岩大吃一惊，急忙解释道：“这我们也不知晓，确实已经有五年未见到婉兮了。今日多谢云姑娘了，这件事，愿兮一定会详查的。”

　　云皈淡淡的对他点点头，看到凤愿兮难看的表情，不由理解了。还能为什么，只怕是当妹妹的不愿意让姐姐回来吧。至于个中缘由，恐怕就出在这位吴岩身上。

　　一番讨论后，众人被安排住进了城主府中。吴岩执意要守着凤婉兮，最终被凤愿兮阻止了。凤婉兮被安排到云皈的隔壁住下，虽然屋子华美，却掩盖不了它只是间客房的事实。云皈玩味的一笑，走进自己的屋中。

　　冯骥康本打算休息一日筹备物资，第二日就回京。只是凤愿兮在用早膳时说道，为了庆祝长姐回来，要在府中开场晚宴，希望瑄王一行人能赏脸参加。冯骥康琢磨着回京也不急在这一两日，该享受时还是要及时行乐，便应了下来。事实上，真正想回京城的只有楚清了，冯骥康虽然之前还不乐意接这回的差事，可出来后却让他尝到了甜头。毕竟这里可没有个睿亲王挂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在他耳边唠叨了，比起京城那不知有多自由。

　　凤愿兮一整日都待在凤婉兮的屋子里，两姐妹不知聊了些什么，晚宴出来时，两人皆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吴岩席间频频向凤婉兮望去，凤愿兮连掐了他好几把都没用，凤愿兮的脸色几乎铁青了。吴岩因为一整天都没机会和凤婉兮说上话，这时哪顾得那么多。只是他不在意，凤婉兮却很在意，兴许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向冯骥康告罪离开。吴岩马上扔下自己手中的筷子，也告罪离开了，凤愿兮脸色不能更难看了，她很想马上追上去，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勉强撑起笑，她拍拍手，几个舞姬迈着小碎步进场，伴着曲子跳起舞来。

　　另一边，吴岩在凤婉兮刚穿过花园时将她拦了下来，他近乎急切的问道：“婉兮，你为什么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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