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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


  21、

  时简洗了澡出来。易茂宿舍条件不错,冬天还有热水提供。

  今晚赖俏和赵依琳都在宿舍里,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气氛有些沉默。赖俏和赵依琳好像并不是合拍,赖俏见她出来,才说起话:“时简,快过来看这个笑话,好好笑啊。”

  赖俏手机订阅了每日的笑话短信,通讯费似乎五毛钱一条?时简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然后走过去看赖俏手机里笑话。今日笑话说的是一个小姑娘采蘑菇,带点颜色,蛮好玩的,不过这个笑话她已经看过了很多遍,也听人说过很多遍,真心笑不出来。

  配合的,时简还是哈哈了两下。

  同样的,她也没兴趣追看现在热火朝天的电视剧,因为她以前全部都看过了。有一种忧伤是她已经知道大结局,更忧伤的,她之前心心念念等着某美剧第四季终于要出来了,结果……她还和叶珈成打赌了谁是终极大boss,都不知道最后谁赢了呢。

  相反,赖俏很和她一起看剧,大概她的作用像“弹幕”一样,每次都可以给赖俏预告前方有高能。

  时简坐下来,打开电脑写论文了。她原来的毕业论文题目是《钢板材包装木托架的承载研究和结构优化》,时隔十年,实在没办法写,她赶紧联系老师换成了《工程建筑施工中的安全注意事项》,这种“假大空”类型的题目,她用点力气还是可以编点内容出来,还可以以格兰城为例。

  她写东西就是卡,时简用笔头支着下巴,写一下卡一下,索性放任脑袋跟着笔头微微转动,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左边响起,她猛地往左看,笔头不小心磕到了下巴,有点疼。

  怎么了。

  赵依琳在找东西,她翻了翻宿舍共同的抽屉,结果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东西,直接将它丢了出来。

  居然是一盒安全套。

  吐血。时简心虚,猛地站起来。按理说她从叶珈成那里顺来的两盒安全套没有放在抽屉里啊,也不是这个颜色……然后还没有等她做出反应,赖俏已经冲了出去,涨红脸,捡起地上那盒,质问赵依琳:“赵依琳,你凭什么丢我东西!”

  “原来这东西是你的啊。”赵依琳用一种伤人的眼神打量着赖俏,扔出一句,“好恶心。”

  什么!赖俏眼眶泛红,愤愤道:“我二十二岁了,做个爱怎么了!”

  赵依琳冷笑,然后看向浴室的毛巾架,上面放着三人所有的毛巾,包括时简刚刚用来擦头的那条。赵依琳接着说:“赖俏,希望你以后不要碰我东西了。”

  赵依琳这话,透着什么意思很明白,大家都能听得懂。

  “啪!”

  时简合上笔记本电脑,走了过来。赖俏已经气得发抖,她握住了赖俏的手,扯起嘴角笑了笑,发问赵依琳,“依琳,是你少见多怪了吧。”

  赵依琳咬唇,没有说话,时简本来觉得自己不能仗着年龄欺负人,不过她现在就要仗着年龄回击赵依琳。隐隐的,时简感觉自己的手被赖俏紧紧握着,原来这个刚刚底气还很足的女孩,心里也是胆怯和害怕的。

  “我少见多怪?”赵依琳一副无法理解样子,“是你们太恶心了。”

  你们……其实赵依琳真正看不顺眼的人,不是赖俏,是她吧。

  时简不知道,宿舍关系原来那么糟糕。她之前没有将心思放在这里,一点都不知道赵依琳早看不过她和赖俏。另外,她也没想到赵依琳会那么保守,她欣赏保守也是一种做人风格,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尊重不可以吗?

  “难道,你还是处女吗?”她反问赵依琳,轻飘飘的,同样是嘲弄口吻。

  时简承认,她这句话可能会伤害到赵依琳,不过是赵依琳害到赖俏在先。她和赖俏是朋友,和赵依琳只是室友,她肯定站在赖俏这边。

  赵依琳气走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回来住了。

  ……

  “赵依琳简直有病。”赖俏坐下来,还是咽不下气,“我诅咒她这辈子都是处女。”

  太狠了,不过时简更不厚道,她用手指划了一个圈:“诅咒生效。”

  赖俏乐了,终于破涕而笑。

  “好了。”时简安抚赖俏,“没事了。”印象里,赵依琳真在书里写过自己是未婚族。只能说每人有每人的生活方式。

  赖俏低下头,慢慢的,也老实交代起来:“时简,我和程子松在一起了。”

  时简:“嗯……”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赖俏还是和程子松在一起了。可能她开头就想错了,感情本来就像来势凶猛的洪水,真要来是挡不住的,只能任它兴风作浪。她和叶珈成那会,叶珈成追她的时候,她也觉得这个男人不靠谱,结果她还是爱上他了。

  现在,她还只要他。

  “就是易茂店庆那几天,我不是外派去了外市支援活动么,程子松过来陪我,然后我们……”赖俏说到这,瞅瞅她,像是看她反应。

  时简弯了弯嘴角,展开一丝微笑,她握了握赖俏的手,正正经经咳嗽了下:“赖俏,恭喜你,顺利从女孩成为可爱女人喽。”

  “时简……”赖俏望着她,“你不会觉得我随便吧。”

  “怎么会!”

  “也对。”赖俏眨眼,猛地想到了,开口说:“我知道你也是……嘻嘻,太好了。”

  其实她……

  时简转了下头,算了,就当自己不是吧,反应也没有什么意义。然后大概她也不是关系,赖俏很大方地和她交流起欢爱的感受

  深夜,话题变得**了。

  赖俏不停问她一些感受。时简只能说一些记忆中的感受了。

  时简躺在宿舍单人床回想曾经拥有过的夫妻x生活。这个感觉,真是醉醉的。其实她和叶珈成婚姻状况一直好,她和他那方面合拍也是有关系的。两人老夫老妻了,他和她还可以欢乐地玩play游戏。她和他还扮演过白娘子和许仙,叶珈成正激烈的时候,她一句兴起的“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成一团火焰,啊啊啊……”

  结果就是,叶珈成整个人笑抽在她身上,她以为他要坏掉了,叶珈成用力地咬了下她耳朵,“宝贝,完蛋了,我好像要坏了。”

  幸好,恢复了还是可以用的。

  ……

  想着想着,居然有些害羞。时简叹叹气,拉了拉被角,遮住了脸。

  憋气又燥热,她又掀开了被子,将腿高高敲在单人床的防护栏上,实在不行,她先得到叶珈成的身,再得到他的心?

  不然纯走心,凭着叶珈成那颗七窍玲珑心,她要走到什么时候?!

  22、

  春眠不觉晓,老公不见了。

  第二天起来,时简对着镜子拍拍脸,气色很好。年轻还是好的,皮肤好得肆无忌惮的。戳戳脸,认真告诫自己不能仗着青春就挥霍资本啊。

  不然十年后就要打玻尿酸了,知道么?

  赶紧跑了两圈锻炼身体,提前为以后备孕做准备。神清气爽来到总经办还很早,时简想着今天自己会不会是最早那个,没想到有人比她勤快。

  这个人,居然还是赵依琳。

  赵依琳穿着得体的工作服等在了总经办,面色有些紧张,大概也没想到等到的第一个人会是她,一张特意涂白过的脸又黑了两分。老实说,颜值来看,赵雯雯比赵依琳要高很多。难怪赵雯雯每次提到赵依琳各种优越感。

  “嗨,早啊!”时简路过她,心情不错地打了一个招呼。

  赵依琳没理她,摆这个脸。果然年轻女孩脸皮比较薄,吵一架就势不两立了。

  时简随便她了,直接到茶水间泡咖啡,最近总经办提供的免费咖啡豆还不错。忙了五六分钟,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美式咖啡出来,低头心满意足嗅了一口,结果刚出来撞上了刚过来的易霈。

  没想到易霈今天也那么早。

  emliy还没有来,易霈的早间咖啡正没有人帮他弄,易霈应该见她手里端着咖啡,很快开口吩咐她说:“时简,你帮也我煮一杯。”

  “好的,易总。”时简答应下来,小事情嘛,她很乐意为大老板效劳。

  “易哥哥。”突然插话是赵依琳,“我煮咖啡不错的,我爸爸喝的咖啡都是我……”

  易哥哥……时简捧着咖啡杯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幸好稳住了。难怪昨天赵依琳那么趾高气扬,原来她叫易霈“易哥哥”,这个关系比她想得还要亲近呢。不过以后赵雯雯嫁给易霈,“易哥哥”就要换成“小姑夫”喽。

  所以,到底是她煮呢,还是赵妹妹煮呢?时简望了望易霈,如果不需要她帮忙,她就直接回位子做事了。

  “时简……”易霈并没有任何的迟疑,他转过头,继续对她说,“你,等会煮好直接送进我办公室……快点。”

  快点。是他见她动作慢,然后加上的。

  “哦,好的。”时简先端着咖啡回到位子,她总要将自己这杯咖啡放到办公桌前。易霈说要快,作为小小一枚实习秘书她肯定要立马、即刻、迅速地帮他煮咖啡啊!只可惜了她刚煮好的咖啡,放着凉掉实在可惜,小小纠结了下,她还是端起来先喝了一口,结果动作太猛,不小心烫到了嘴,疼得她立马用手捂着嘴,抽了两张纸巾。

  “时简。”身后,易霈又叫她名字。

  易霈还在?她用纸巾捂着嘴转过头,站在赵依琳旁边的易霈望着她,又交代起来:“也不用那么急,你先喝你的吧。”

  哦。不过老板体恤她,她不能真把自己当根葱啊。时简飞着给易霈煮咖啡了,中间路过易霈和赵依琳。易霈还和赵依琳说着话。他对赵依琳挺亲切的,可能本来认识的关系,对赵依琳说话不像对她那么一板一眼。易霈对赵依琳说:“不是总经办不适合你,只不过既然你作为易茂置业签约实习生进来,还是要服从人事安排的……”

  时简听到了这一句。原来,赵依琳进了易茂置业,但是没有进总经办。

  茶水间里,咖啡机发出嗡嗡的运作声,隐隐约约,她还是听到在外面的易霈说话声:“你还是先待在人力资源部,以后如果合适了再进总经办。”

  易霈的声音透着少许不耐,就算易家和赵家的关系,他还是没答应了赵依琳的哀求。

  “时简也是实习生,她怎么合适了……”赵依琳问。

  易霈回答:“是的,她很合适。”

  时简边听边想,听到易霈的话又低下头。她感觉赵依琳现在也是一个小糊涂,居然问得那么直接。其实前世赵依琳也没怎么厉害,就是一直给易霈做秘书,然后出了一本百万销量的畅销书。主要是易霈辉煌了,跟在他身边的人都金光闪闪了。这个情况就像她之前看到的一则新闻,李嘉诚的司机只是每天听李嘉诚打打电话,都可以摇身成为有钱人。

  李嘉诚……叶珈成……

  哎,为什么她怎么又能想到老公了,闭眼收心,认真煮咖啡吧。

  易霈的咖啡煮好了,赵依琳已经不在总经办了,办公区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其他同事,emliy也过来了,火急火燎的。时简把手中咖啡递给emliy,“易总咖啡,给你用。”

  emliy迟到了两分钟,正担心易总每天都要喝的晨间咖啡,她赶紧端过来,感激涕零说:“小时,你真是我贴心小棉袄,谢谢谢谢谢……”

  “不客气!”时简挑挑眉,利索地回到位子做事了。端起原先煮好的咖啡,抿了一口,不错,还是温的。

  里面,emliy端着咖啡敲门进来,易霈背对着站在衣架旁边,他正脱掉大衣外套,下意识认为端着咖啡进来的人是时简,心里思忖一件事,他一边解开一颗衬衫纽扣,一边开口问身后人:“你的车技是谁教你的?”

  emliy有点莫名其妙,心想易总突然关心上自己了,居然还关心到了自己最近学车的事,然后她纳闷又忐忑地回答了,顺便又秀了下自己老公:“虽然报名了驾驶学校,不过还是老公教我比较多。”

  老公……

  易霈转过头,收了收情绪,对emliy说:“咖啡,放下吧。”

  emliy:“好的,易总。”

  张恺飞香港了,时简要做的事情立马多了。时简坐在窗前伸了伸懒腰,窗明几净,外面阳光正好,她忽然有点想陪赵雯雯逛街了。人就是那么不知好啊,她陪赵雯雯逛街的时候想工作,工作多了又觉得陪逛街得好,不然现在这个时候,她可以陪赵雯雯喝下午茶了。

  赵雯雯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时简,我下周二去滑雪哦,要一起吗?”

  时简将手机放置一旁,连忙翻了翻易霈的行程表,太好了。下周二晚上6点,易霈要和赵雯雯吃饭。太好了,她立马回赵雯雯:“vivi,下周二你不是要和易总吃饭吗?”

  过了会,赵雯雯回她:“呵呵,就两个人吃个饭,有什么意思。”

  有办法了,时简心思一动,打算撒一个小小的谎,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回复赵雯雯:“你真要去滑雪吗?太可惜了,下周二的晚饭,易总有精心安排哦。”

  嘻嘻嘻嘻嘻。时简轻轻转了下椅子,她真是好聪明呀。下周二赵恺还没有回来,易霈和赵雯雯的晚饭自然由她安排,具体怎么安排还不是由她来决定的!她稍微弄个小惊喜很简单。比如他们吃饭中间,拉个吹萨克过来演奏一曲,或者,找个会变魔术的,变朵娇艳艳的玫瑰花出来。

  两全其美。不仅赵雯雯不去滑雪了,说不准易霈还觉得她会办事。

  然后,赵雯雯回她了:“真的吗?”

  “真的。”她舒了一口气,继续回复,“易总特意吩咐我……哎呀,我怎么都跟你说了,vivi拜托你一定要当做不知道啊,不然易总估计要开除我了。”

  最后,时简还小小地心机了一下。她这样一说,赵雯雯果然不去滑雪了:“好的,那我不去滑雪了,周二继续陪未婚夫吃饭吧。”

  宾果!时简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她这样算不算救了赵雯雯一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哉善哉,老天爷,保佑叶珈成快点爱上她吧,月老大人啊,也拜托拜托您也不要再给叶珈成乱牵线了。

  拜托拜托,谢谢谢谢谢谢……

  咳咳,月老冤枉表示自己没有乱牵线,乱牵线的人明明死党高彦斐。

  高彦斐为什么要瞎操心呢。一条单身狗还操心另一条单身狗,这不是闲得无聊么?不过做人怎能没有一点小心思。他知道叶珈成都和时简在一起过了,虽然还没有24个小时。其实,他对时简真有点意思,只不过如果他现在立马追时简,他和叶珈成基本也友尽了;如果他安排了更好的给叶珈成,他再下手追时简,事情就体面了。既有情,又有义。

  结果最近,叶珈成吃起了素,真吃素。

  高彦斐已经陪叶珈成去了两次素斋馆。青菜拌豆腐、素三鲜、荷塘小炒、黄瓜卷……每道菜叶珈成都能品得津津有味。

  叶珈成是什么类型男人,一句话:挂着温润如玉的皮,干着茹毛饮血的事。

  明明是一个凶狠的肉食系男人,居然真改口吃起了全素菜,并已经坚持了十几天。高彦斐真匪夷所思了。叶珈成跟他解释了一句,“多吃素,多积德。”

  高彦斐不相信,嗤之以鼻。

  叶珈成放下筷子,悠悠地靠着椅背,一副相当无奈的样子,开着玩笑话说:“没办法,我妈千叮咛万嘱咐的,我只能照做了。前段时间她给我算了算,必须让我这段时间戒酒戒肉戒美色,好好修身养性,不然会……被小妖精缠上,深受其害,以后只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段话,叶珈成纯属瞎扯,事实只是最近他荷尔蒙分泌旺盛导致口生溃疡,叶母就让他多吃水果和蔬菜,另外记得收收心,早点找个好女孩结婚成家。

  那么麻烦,还不如直接修身养性一段时间,顺便磨磨心性。叶家本就有吃素惯例,积德行善,他早习惯了。

  作为一枚狐朋狗友,高彦斐听不下去了。他直接切入正题,拿出一张照片。保持神秘什么先不说,直接放在桌上推给叶珈成,然后才挤眉弄眼,说得那个夸张:“兄弟,我把全a城最漂亮的女人给你找出来了。”

  a城最漂亮的女人……叶珈成猛地咳嗽起来,被不小心滑下喉咙的小豆腐呛住了!他低头看了眼照片,没想到高彦斐几天不见,整个人都幽默起来了。

  这叫a城第一美,那么时简都宇宙第一美了。

  ……

  a城第一美在哪里?

  a城第一美最近还挺有名气,是嘉仕铂一位女钢琴师。嘉仕铂又是什么?

  嘉仕铂是a城最高档最有格调、同样最文艺的一家夜店。嘉仕铂一共有三楼,和其他夜店不一样,嘉仕铂一楼是一个高档音乐厅,有钱人可以坐下来听听音乐聊聊项目,气氛很放松很随意,然后聊得差不多了,上二楼,里面娱乐方式很多,包君满意。如果普通娱乐方式还不够,没关系,咱们上三楼!

  时简下班找了一家面馆吃小面,吃得额头都渗出了细汗,浸得晶莹闪亮。耳廓莫名发烫,她越揉越痒,外面夜色正浓,她差不多一碗面吃得完的时候,易霈给她发了一个消息:“我在嘉仕铂三楼,你过来一下。”

  chapter 25

  易茂置业茶水间小道消息:今年易茂年会和易老先生的寿宴一块办。

  一起办?那么场面一定会很大。

  作为易茂的员工,大家多少能猜到一起办的原因。易家现在这个情况,以后肯定会有大动乱,时间早晚的问题。只不过家大业大,关系又那么复杂,牵一发动全身。

  如今易老先生已经是高龄老人了,别说还能办几次寿宴,随时撒手人寰都有可能。

  易老先生作风强硬了一辈子,现如今年事已高,易家真要内斗□□,这位老人也是无能为力改变什么。何况这场内斗根本避免不了。可能易老先生心里也清楚吧,所以特意隆重举办今年的寿宴,最后营造一个大家庭“家和万事兴”的兴旺风光场面。

  易家上半年公开的财务报表里,经济结构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易茂服饰实现的净利润相比前两年大幅缩水了。现在易茂整体营业利润里,百分之70都依赖易茂置业的房产和股票收益。

  时简想起上次易老先生在易茂男装旗舰店说的话:你们一个个搞房产的搞房产,玩股票的玩股票,都忘了易茂做什么起家的吗?

  易家人都忘了吗?应该不是。只是鸡都会争鸣啄米粒,别说是身处利益中心的易家人。

  作为易茂置业的员工,大家比较关心的,还是易霈目前在易家的处境。易霈本来不姓易,然而易茂又是易霈嫡亲外婆和易老先生两人创办的品牌,所以易霈的身份关系和他接下来的举动,成了众人关注和议论的重点。

  上周,易霈和赵雯雯约会的八卦新闻出来了,有图有真相,配图是一张大大的两人牵手画面,占了大半个版面。图片里赵雯雯挽着易霈的手从高级餐厅走出来,报道标题写得也像港式的那种周刊小报,“寒风冷夜,易家易霈约会华亿赵家千金Vivi,两人关系亲昵,易赵两家有望喜结连理!”

  易霈和赵雯雯交往的这个消息,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放出来,里面的原因和影响根本不用明说了。所以今年的年会,除了是易老先生的寿宴,应该也会是易霈和赵雯雯第一次公开亮相,正式向媒体公布两人关系。

  想想,真有点激动呢。

  时简托着下巴听Emliy说话,心里头自我满足地想着,她阻止赵雯雯出国滑雪,相当是救了赵雯雯一命,事情无形还帮了易霈大忙。有了赵家的支持,对易霈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易霈现在要对抗的,基本是整个易家,郭太太可是给易老先生生了三个儿子啊,哦,还有一个女儿。

  今天就是周二了,晚上赵雯雯和易霈要约会。赵雯雯已经给她发了消息过来:“我去做头发了。”

  赵雯雯那么期待她的惊喜安排。时简压力略大。

  总经办里,Emliy拿着上周这份小报,不敢讨论太多易霈和赵雯雯之间关系,不过打趣打趣张恺还是没问题,何况张恺人还不在总经办。

  小报记者拍的照片里,除了有赵雯雯和易霈两个人手挽手,y指着报上张恺那招人打的笑脸,问出一个肯定句:“好像易总每次约会赵雯雯都带上张恺?”

  时简抬抬眼皮,瞧了瞧易霈办公室方向,不敢确定,小声回答Emliy:“好像是。”

  “哦哦。“Emliy连连点头,脸上憋出某种神情,像是被某个好玩又难以启齿的问题困扰住,顿了顿,同样望了望易霈办公室方向,悄悄跟她一起讨论起来:“你说易总和雯雯他们要……比如亲吻的时候,张恺也在场吗?张恺基本是怎么安排自己的,他又不能隐形?”

  哈哈!这个猜想简直是丧心病狂!时简伏桌笑了起来。想到今晚安排易霈和赵雯雯约会的人是自己,忍不住咳嗽一下:“这个问题,我们等张恺回来,问问他。”

  “啊呀……”Emliy摇手,“我可不敢哦。”

  时简撇头,谁信呢。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易霈打来的。时简有些心虚,赶紧拢了拢嘴角的笑意,不慌不忙地接听起易霈打来的内线电话:“易总,我是时简。”

  时简来到易霈办公室,易霈对她说:“等会帮我提前约何以的杨经理,今晚我和他吃饭谈事。”

  什么!那……今晚他和赵雯雯的约会呢?她把惊喜都安排好了!

  易霈抬头,见时简迟疑的模样,稍稍蹙了下眉头。

  时简真为难了,提醒说:“易总,今晚你要和Vivi约会呢,用餐地点已经安排在庄园。”

  时简倒不是给非要安排易霈和赵雯雯约会,她只是担心如果今晚易霈不赴约,赵雯雯伤心了,明天照样飞出国滑雪。她是女人,了解女人。

  “哦。”易霈点点头,也不像忘记了今晚要约会的事情。他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时没有说话,清瘦的面庞瞧不出什么情绪。

  “易总,何以的杨经理我安排明天吧。”时简轻声开口,感觉自己也是操碎了心,她试着改变易霈的决定,“Vivi很期待今晚的约会呢,刚刚她给我发了消息,现在人已经在弄头发了……”

  易霈没有说话,不知道去还是不去。现在下午四点了,外面的夕阳从易霈的左边斜射进来,正好不偏不倚地打在易霈放在黑色办公桌的左手,他拿着的一支笔上,质感的笔头反射了外面的余晖,在桌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光影。

  浅浅的光影晃了晃。易霈像是想起地笑了下,开口说:“哦,今天是要和Vivi吃饭,我差点忘了。”

  时简放心了,点头。

  易霈低头,翻开文件,继续工作。

  时简吁了一口气,正要离开,易霈又说话了,声音跟着他翻动的纸张,一块飘了过来,不轻不重。

  “时简,你现在和Vivi的关系很好吗?”

  呃,时简转过身,微笑着回答:“托易总的福,我才能交到Vivi这样热情又可爱的朋友。”

  “呵。”易霈没有抬头,哂笑一声,“你出去吧,等会你直接去接Vivi.”

  “好的!”

  赵雯雯的新发型是现在最流行的名媛头,波浪卷搭配刘海头,耳边别着精致闪耀的长发夹。当然这个发型以现在人的眼光来看,有点过时了。

  时简来到赵雯雯最爱光顾的一家形象工作室,赵雯雯在整理衣服,对着镜子拉了拉里面的胸衣,然后转过头说:“时简,这套粉色好看吗?”

  时简瞅瞅,认可地点头:“好看,适合约会。”

  “其实我更喜欢黑色,sexy的。”Vivi挤了挤胸口,口吻无奈,“不过易霈喜欢粉色呢,男人啊!”

  咳咳,这句话,赵雯雯说得情趣满满,还透着令人遐想的画面感。时简抿了抿唇,忍住内心的欢乐。

  易霈喜欢粉色?她怎么觉得易霈不喜欢粉色。上次她穿了件粉色羽绒服,易霈非常不客气告诉她:“时简,你现在工作了,可以穿得稍微成熟点。”

  可能,男人对女友,对女下属的要求不一样。

  时简送赵雯雯到庄园。一个吃江南菜的高档饭店,庄园装修风格从内到外是浓烈纯正的民国范儿,像是民国时期的公馆样子,中西合璧,扇形的青色玻璃窗,红顶黄墙,色彩明艳,精致且奢华。

  时简不知道赵雯雯和易霈吃饭的时候,张恺怎么安排自己的。为此她特意问了问张恺,张恺在千里之外给她回复了信息:“当然一起吃了,尽量扯些话题。不然易总和赵雯雯没有互动。”

  时简:“……”原来易霈每次带上张恺的作用是不冷场啊。难道易霈不会谈恋爱么?

  果然,赵雯雯也习惯了三个人吃饭。庄园二楼得靠窗位子。易霈坐在最外面,赵雯雯自然坐在易霈的对面,所以,时简坐在了最里面。

  时简低着头,拿出手机,联系起之前找好的那位会吹萨克斯的在校大学生。告诉他可以过来了,然后帅气出场演奏浪漫的小夜曲。

  大学生爽快回复她:“Okay, no problem!”

  时简放心地收起手机,如果现在有朋友圈,她肯定会发一条,“跟着老板来吃饭,跟着老板来约会。”

  饭桌,赵雯雯和易霈面对面坐着。真像张恺说的,没有什么互动。时简余光瞟两眼,感觉易霈和赵雯雯还是见面的时候最像情侣,好歹抱了抱。张恺说每次易总和Vivi吃饭,最累的是他,真不假。

  张恺啊,快教教她,如何做好老板的电灯泡工作。

  “阿霈,我今天漂亮吗?”赵雯雯问易霈,大概知道今晚有惊喜安排,赵雯雯说话时的眼神、语气包括撩头发的动作,都透着一份浓情蜜意。

  “很漂亮。”易霈回答,扯唇。

  咳,还是有互动的。时简将脑袋低垂。

  “嗨,简简。”赵雯雯突然朝向她,眨着调皮的眼睛问她,“上次我们一起买的礼物,你送出去了吗?”

  唔。没想到赵雯雯还惦记着她这个事情。时简摇摇头:“还没……”

  “哦。”赵雯雯想起地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上次你对我说的。”

  时简:“……”

  “不过我觉得礼物既然买了,也可以试着送送。”赵雯雯像是情感专家似的建议她,还问了问易霈,“阿霈,你说是不是?”

  “嗯?”易霈伸手碰了下刀叉,发出一道清脆的“噹”,显然,他不想聊这个话题,开口说:“Vivi,每个人都有自己处理感情的方式。”

  “哦。我只是关心一下。”赵雯雯点了两下头,吐吐舌头,又看向旁边的她,“时简,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介意了!你们两人自己没话题,干嘛扯她!时简内心吐槽,还是摇摇头:“我怎么会介意你的关心呢——”

  “阿霈,时简不介意呢。”赵雯雯瘪瘪嘴,继续说,“我觉得送一下还是没错的。毕竟只是一份礼而已,是不是?”

  易霈没回答,波澜不惊,没有什么兴致的样子。

  赵雯雯得不到回应,又问一句:“阿霈,如果你是那个男人,你会要吗?”

  时简:“……”

  时简默默转过头,当做透明人。好像女孩们都很喜欢玩明知故问这招,赵雯雯这样问,易霈的回答肯定是不要啊,然后赵雯雯接着反问一下,为什么呀!接着易霈回……

  男女调情,旁人觉得肉麻,当事人心里甜蜜。

  赵雯雯的设问,易霈扯起一个相当轻松的笑容,比起刚刚索然的模样,整张脸都生动起来,他回答赵雯雯,语气轻飘飘。

  “会啊……”易霈说。随意的,像是故意逗赵雯雯一样。

  时简继续:“……”谁说易霈不会调情的!

  “阿霈,你好讨厌!”赵雯雯看向易霈的眼神,更动情了。

  不知不觉,晚饭进行一半了。惊喜还没有出现,赵雯雯有点坐不住了。时简频频拿起手机,内心同样很煎熬。

  终于,萨克斯男给她来电了。

  赵雯雯似乎有所察觉,看向她。惊喜来了么?

  时简朝她挑了下眉头,然后朝易霈示意一下,她能不能暂时离开一下。

  易霈点头,同意。

  时简那个激动,她还是第一次帮别人这样搞浪漫,一颗心跳个不停,就像是胸口揣着一只活奔乱跳的小鸟,生怕它飞出去。

  “你好……”时简找了一个角落,接听电话。这位男大学生她在B大音乐系论坛找的,吹得一手很好的萨克斯,关键长得还帅。毕竟是惊喜,找个太搓容易显得没诚意。

  “不好意思。”这是男大学生开头第一句话。

  时简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

  她沉默地听完男大学生说完解释:他有事来不来了,理由是他女朋友莫名其妙要分手,实在赶不过来。

  来不了?!这个时候告诉她来不了,这不是逗她么!她答应赵雯雯surprise怎么办……

  时简崩溃了,控制不住情绪:“那你赶紧分啊,赶紧分,分好就赶过来,还……来得及!”

  “……”

  男大学生无情地挂了电话。

  chapter 26

  现在最不靠谱的,就是大学生了!

  “惊喜”已经箭在弦上,她要怎么发出去?时简不敢看坐在远处靠窗位子的赵雯雯和易霈,真想不管不顾……直接走人了。

  她还是沉心静气下来,几年职场经验告诉她,计划不行,临时也要变出B计划。

  可是plan B,她什么准备都没有。

  急急急!时简下楼找了庄园饭店里一位面善的服务生,询问,店里有没有什么可爱的小东西,她要变魔术!

  服务生是一个苹果脸可爱男生,没看到她十万火急的样子,幽默了一下:“你看我可以吗?”

  可爱的小东西……确定吗?时简要哭了,憋着不说话,眼神冷飕飕的,透出风来。

  男服务生见她真没有开玩笑的意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补充一句:“不是有那种大变活人吗……”

  大变活人你个大头鬼!如果她能大变活人,她直接将自己遁走了。时简环顾四周,寻找道具。她会一个小魔术,以前跟叶珈成学来的。小魔术很简单,手帕转啊转啊,然后变出一朵玫瑰花来。现在没有花,可爱的小玩意也是可以,效果比玫瑰花更好。

  只是,她去哪儿找可爱的小玩意呢。

  男服务生带时简来到后面的厨房,庄园是很大的饭店,大厨房后面还有一个院子。男服务生指着院子角落的一个笼子,问:“你看它们可以吗?”

  哇!时简眼睛亮了,惊叹出声:“好可爱的小鸟。”

  这是……鸡啦。男服务生蹲下身,帮忙取出来一只火红颜色的小野鸡。他们庄园提供野味大餐,这批小野鸡是前阵子刚孵化出来,火红色的羽毛,尖尖的嘴巴,样子的确有点像小鸟。

  太好了,时简接过这只红色的“小鸟”,“小鸟”圆圆的小脑袋朝她转了转,小模样很神奇。棘手问题解决了,时简开心不已,记得有一首歌怎么唱的:“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呼呼呼心在跳,呼呼呼,是一只爱情鸟啊……”

  等会,她就将这只爱情鸟变出来!这只小鸟不仅长得可爱神气,关键是意义好,代表赵雯雯和易霈两人的爱情红红火火,展翅高飞!

  迈着轻快的脚步上楼,随手,时简还拿了一张红色的正方形餐巾手帕,她转了两圈,藏好这只“爱情鸟”。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她一颗心扑腾扑腾的,像是飞进了一只鸟儿,没想到回来,她真揣来一只活奔乱跳的小鸟。

  时简回来了。

  赵雯雯故作不明白,看了眼易霈,然后望向她。易霈还是正正经经模样,不过,也侧目看向她。

  今晚的惊喜,时简不止以它为借口阻止了赵雯雯去美国滑雪。同时,她担心易霈会认为她自作主张,所以也想了办法提前跟易霈打过招呼。她说得比较隐约,先是建议易霈约会Vivi的时候可以准备一些惊喜,女孩子都很吃这套。易霈的反问正中她主意,他问她:“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惊喜可以准备的。”她连忙接话:“易总,这事你交给我吧,保准让Vivi开心。”

  她这样提前说了一下,易霈和赵雯雯虽然都不知道她真实目的,也知道她要捣鼓惊喜。只不过赵雯雯以为这惊喜是易霈特意准备的;易霈呢,知道她要替他弄一份惊喜送给赵雯雯,不过不知道她要怎么折腾。

  其实,只要萨克斯男还有一点诚信,她也不用那么折腾了。

  时简笑吟吟,她代表易霈对赵雯雯说:“Vivi,易总有个小礼物送给你,我将它变出来给你。”

  “谢谢。”赵雯雯弯弯唇角,对易霈说:“阿霈,我很期待。”

  “……嗯。”易霈单手搁在桌面,点了下头。

  好了。魔术开始了!时简拿出了手帕,向赵雯雯展示,干干净净两面,没有任何东西……

  叶珈成第一次在她面前变这个魔术,他还在追她。中午休息时间,他光明正大来公司约她出去吃饭。那时候,她真不想跟这位老板好友扯上什么关系。不理会,她继续对着电脑写报告。叶珈成在她这里碰了钉子,也不恼火,像是不知道走还是不走,人继续懒懒靠在她办公桌,时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

  她回视他,继续做事。还不走?

  忽然,她办公桌附近围绕了一拨人,她抬头,叶珈成玩起了小魔术。当时场面真够壮观的,全办公室的人都给他捧场……大概实在没东西可以变,叶珈成变了一张一百块出来,然后拍在她面前:“定金。”

  一百块定金,不要喜欢上别人,在你喜欢上我之前。

  之后,她和他在一起,她求了他好久,又亲又抱的那种求,叶珈成终于将这个小魔术教给她。她没有他那么聪明,学了好久才学会。叶珈成每次都说她笨,等她真学会了,又来一句:“我家宝贝还是挺聪明的。”

  ……

  时简笑盈盈,“呼啦”一声,手帕掀开,小鸟变出来了,全身通红的小鸟可爱地立在她的左手掌心上,探头探脑。

  “啊,卡哇伊!”赵雯雯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只“小鸟”,眉开眼笑地问易霈,“阿霈,这是什么鸟?”

  时简连忙回答:“爱情鸟。”

  易霈:“……”沉默地,伸手拉了下领带。

  “这是我们的爱情鸟吗?我好喜欢。”赵雯雯满面欢喜,然后她站起来,直接倾过身,吻向易霈的左脸,“I love you.”

  易霈轻轻扯动了下唇角,算是回应了。

  时简转转头,事情圆满解决了。赵雯雯感动她制造出来的惊喜,她感动内心满足的成就感。她突然想,虽然她和叶珈成还没有在一起,也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是不是?

  只不过,事情很快急转直下,不小心,赵雯雯手心多了小坨浅黄色的……排泄物。恶心的,赵雯雯整个人弹出来,猛地甩开这只“鸟”。

  爱情鸟壮烈牺牲。

  “怎么办,我们的爱情鸟死了!”赵雯雯哭了。

  易霈拿起桌上的冰水,抿了一口。

  爱情鸟没了。时简蹲下来“收尸”,也快哭了。她望着地上这只一命呜呼的小鸟,默哀了两秒。算了,一只鸟救一条人命,不管如何还是值得的。

  只不过,tmd,这只“爱情鸟”死得也太快了点吧,操蛋啊!说好的红红火火,展翅高飞呢。时简暗骂一句脏话,抬起头,艰难开口:“Vivi,爱情鸟虽然死了,不过你和易总的爱情一定会永垂不朽的。”

  赵雯雯忍住眼泪,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话。

  赵雯雯去洗手间清洗,时简连头都不敢抬,羞愧地无法面对易霈。易霈倒也没有为难她,就这样坐在她对面,过了很久,她以为易霈不会开口说一句话,直到Vivi回来前都这样沉默坐着的时候,易霈开口了:“时简,你先走吧。”

  时简:“……对不起,易总。”

  “……我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易霈压着情绪,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他声音温和的连自己都意外。刚刚,他情绪糟糕到一定程度,不是因为那只什么“爱情鸟”死了,只是莫名的,他不想让她看到,看到自己和赵雯雯呆在一起。

  很不想。

  “好的,易总。”时简站起来,礼貌告别,“明天见。”

  易霈:“明天见。”

  赵雯雯回来了,时简不在了,她也不意外,嘟了嘟嘴巴,抬起头问易霈:“阿霈,我不小心摔了你送我的爱情鸟,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易霈笑了下,问赵雯雯。“饱了吗?”忍不住,他视线又飘向某处,那纹丝未动的餐盘还放在那里。今晚,她一口都没有吃吗?

  不奇怪,费尽心思整了那么多,哪还有时间吃东西。

  好饿……

  时简摸了下肚子,双手放在口袋里,夜风呼呼吹向她脖子,冷得她缩起了脖子,然后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没有钱,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有点后悔,上次易霈给的钱不应该那么快还给他的。

  口袋里摸不出多少钱来,时简立在公车站,旁边路灯灯柱的影子淡淡躺在她脚前,仿佛陪着她,在这样的冷冬夜晚,不会显得特别孤寂。

  赵家搬到了a市望湖附近的新别墅。今晚是第一次,易霈亲自开车送赵雯雯回来。两人出来的时候,远远的,车子还路过走在人行道的时简。

  不过时简双手插袋走着,没看到他们的车;易霈没有停下来,反而将车开得飞快;赵雯雯,自然也假装看不到。今天晚餐,易霈安排的惊喜,如果是其他男人,她赵雯雯肯定不屑一顾。换成易霈,她还是挺惊喜的……只不过相比惊喜那种小玩意,她更想要易霈这个人。

  一路过来,赵雯雯看了不下易霈十几次。他是她未婚夫,她和他的身体接触还只是拥抱和握手,这样不痛不痒的交往,赵雯雯心里仿佛有一把小刷子不停地挠着她。易霈每天衣冠楚楚,衬衫最多解开一颗,性感的无可救药。然而不管她说什么,他看她的眼神都是那样,没有任何私欲。

  越是这样,赵雯雯心里的刷子挠得越厉害。

  只有两个人的车里,赵雯雯找了一个理由让易霈将车停在半山公路。有一招她百试不爽,男人永远喜欢主动的女人。为了讨好易霈赵雯雯扮演了好几个月乖乖女,结果易霈都无动于衷。原本,她都决定飞美国玩乐了。同行的都是她在国外读书时候认识的那些男孩。反正她和易霈还没有结婚,她不介意和他们死灰复燃一段时间。

  为了今晚的惊喜,她没有去滑雪,不然现在她也不会这样心痒难耐。

  “阿霈,我眼睛好像进东西了,你能帮我吹吹吗?”赵雯雯进了驾驶座,顺势坐在易霈的腿上,她和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

  吹眼睛只是一个理由,赵雯雯不相信易霈不懂。

  易霈懂了她的心思,所以他也没有像那些傻乎乎的男人一样,真帮她吹起眼睛。只不过,易霈还是坐着,没有反应,人还往后靠了靠。

  “阿霈。”赵雯雯双腿分开坐着易霈怀里,她喜欢这个动作,像不懂事的小女孩坐进男人怀里,一双眼睛可以故作茫然无知,至于具体什么感受各自都清楚,那种撩拨的滋味是清晰又强烈的。

  果然,易霈一只手来到她的腰上,握住了她的腰。

  易霈掌心贴着她,赵雯雯整个人几乎都软了下来,她赶紧动了动,同时趴在易霈耳边说起话:“阿霈,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易霈没有其他动作,望着赵雯雯。

  是的,她现在是他交往的女友,以后她还会成为他的妻子。妻子,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一个名词,他也曾经想过,以后哪个女人会成为他妻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易霈原本微瞌的眼眸轻轻抬了起来,平静地看着赵雯雯,连放在她腰上的手都拿开了,“Vivi,你起来吧,我今天没兴趣。”

  赵雯雯:“……”

  易霈真是只是今天没兴趣吗?赵雯雯望了望车窗外摇晃的重重树影,心有不甘。男人再帅再有能力又怎样,不能干,冷得像尊神佛似的,难道以后只能供着观赏和膜拜么!

  ……

  “对你们女人……不,女孩来说,男人的最大用处是什么?”高彦斐贱贱地问起对桌的几位女生,其中一个还是宋晓京。

  叶珈成坐在夜宵摊白色塑料椅子,玩着手头新买的旋转手机,手机旋转时发出一道轻微“咔嚓”,产生的快感令他无以复加。

  他面前,还放着一杯倒满的啤酒。

  高彦斐受不了:“叶少,至于吗?你真要过苦行僧的日子了,花花世界,你都不要了?”

  高彦斐夸张的话,立马逗得一桌子女生轻笑连连,宋晓京望向叶珈成:“珈成,我们难得聚一次,你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不好意思,不是面子问题。”叶珈成解释了一句。他三戒有一段时间了,只想试试自己能坚持多久。像是试探人性底线,不知道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只不过今晚这样的聚会,打发时间都觉得无聊。叶珈成玩着手机里小游戏,直至进来一条消息,小狐狸发来的。

  一句话:“叶珈成,你能借我点钱吗?”

  “呵……”叶珈成支着脑袋,笑了起来。

  “什么事,那么开心?”高彦斐凑过来,问。

  叶珈成:“没什么,有人找我借钱而已。”

  高彦斐:“……”

  chapter 27

  “叶珈成,你能借我点钱吗?”

  时简低着头,打字的手指停留在手机的小键盘。发出这条短信,心情立马陷入忽上忽下的悸动。原本她还冷得牙齿打架,为了等着叶珈成回复,手心都冒汗了。

  攥了攥手机,不知道叶珈成会如何回复她。

  如果叶珈成不回她,她怎么办?再不济,她还有一百块在他哪里呢。想想也是心酸又无奈,以前叶珈成的副卡在她这里,随便花。他结婚之前是个败家性子,结婚之后败家任务就交给她了。没想到现在,她跟他借几百,都要琢磨半天。

  总归各有滋味吧,他和她还有很长的以后呢!时简信心满满地站了起来,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叶珈成回复了她,只有两个字:“多少?”

  嘴角蓦地一弯,她输入:“五百可以吗?”犹豫一下,她又改成:“三百可以吗?”

  消息还没有发出,叶珈成直接来电了。她按了接听键,熟悉的声线响在耳畔,叶珈成问她:“……那个,你要多少?”

  叶珈成周围是一片敲碗击筷的喧闹声。人气那么旺,一定是朋友聚会。

  时简有些别扭,突然开不了口了。叶珈成像是明白她的纠结:“你人在哪?”

  这句话,贴心得仿佛昨日重现。时简低声告诉了叶珈成她的具体地址,a市中阳路附近6路的公交站。听筒里,先传来叶珈成站起椅子往后拉的响声。他走了两步,继续对她说:“你,在那里等下我。我距离你那边挺近的……我们见面说。”

  “嗯,见面说。”借钱这事,的确见面比较好说。

  挂了电话,时简仰仰头,没有雾霾的城市冬天,灯火辉煌,美得像童话世界。

  其实,叶珈成最近真没什么现钱,虽然没有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不过也没了原先“叶少”的阔气。君威苑的房子,前几天他作为甲方建筑师优惠内购了三套,这个钱还是预支了部分工程款。

  离开夜市摊,叶珈成还是将今晚的饭钱主动结了。

  时简第一次向他借钱,他也不知道她要多少,电话里一副支支吾吾,难以启齿的样子。叶珈成坐在车里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用青林话开口:“……天叔,我是珈成,你那边方便吗……给我转二十万周转一下……不不,没什么事,放心……你不用跟我父亲说……对,就现在,我把账号发你。”

  叶珈成挂了电话,第一次当冤大头,当出了非同一般的滋味。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右手搭在方向盘敲了敲:小狐狸的胃口有多大,二十万够塞了吗?

  ……

  时简心情很好,踮了踮了脚尖,等在街头翘首以盼。叶珈成要过来找她了,这样的寒风冷雨里,身子哆嗦哆嗦,心跳扑腾扑腾,胸口变得暖烘烘的。对面的音像店放着歌,记忆中老歌现在刚流行,她跟着轻哼起来:“……得失只在一线之间,爱恨的边缘,不到终点无法预言,谁会在身边。”

  闭上眼只听见,岁月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你的昨天……我要陪你到终点。

  心里头暖和,耳朵还是冻坏了,时简伸出手,捂了捂耳朵。前两天她耳朵一直痒,有长冻疮的苗头。

  身后,停着一辆白色车子,驾驶座的男人按下喇叭。

  没听到。

  他又按了一下。近处的小狐狸照样捂着耳朵,像是有人在她面前放响炮。叶珈成下车。他走到了她后面,伸出手,拿开了她捂住耳朵的两只手。

  他力气大,时简几乎转了个身,还被他带到了怀里来。

  撞了个满怀。

  时简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叶珈成,高领大衣,短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恨不得抱住他不撒手。

  “刚刚有人放炮吗?”叶珈成问,手又放回了大衣口袋。

  “不是,耳朵冷。”时简回答,“长痘疮了。”

  “哦。”叶珈成视线落在眼前人的耳朵,果然和上次他见到的一样,红红的。小可怜啊。他一本正经地建议说:“捂着没用,你要多搓搓,热了就好了。”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也长过冻疮,家里人就搓他耳朵,记忆犹新。手又从口袋里拿出手,再次放在时简的耳后,叶珈成像是搓玉米那般,不客气地揉搓起来,边搓边说话:“就这样,用点力,搓到热……”

  时简的脑袋夹在了他的两只大手之间。

  慢慢的,叶珈成停了下来。他双手还留在时简耳边,贴在他掌心的两处软骨,柔软的,温热的,像是两只小蝴蝶。这样的触感,不是用来揉搓,是用来呵护的。

  他刚刚太用力了,时简疼得眼泪都出来。叶珈成收回手,“就这样……暖和了吧。”

  暖和个大头鬼!疼死她了。时简侧了侧头,不过她一点也不气他,反而内心充满着爱意。

  “对了,你要多少?”叶珈成开口问。

  哦哦,对啊。她和他今晚见面的原因是她向他借钱了。时简望着叶珈成,和未来老公借钱是一种什么感觉——必须假客气!

  “我最近没什么生活费,实习工资也很少,晚饭还没有吃……”时简扯了一大堆,终于抬起眼睛,说出数额,“你先借我五百,可以吗?”

  叶珈成:“……”别过眼,不想说话。原来他跑一趟,她只借五百块!逗他么?

  叶珈成这样的反应,时简一颗玻璃心也碎了……最亲密的爱人,五百块都不借给她。郁结,忍不住,小脾气上来了。像是以前她对他赌气的样子,她伤心又难过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难堪地歪过脑袋,愤愤说了一句:“没有就算了……”

  叶珈成站在时简身后,看着小狐狸跳脚的样子,他准备了二十万,她只借500块,还觉得他不肯借。这滋味,也是挺难以形容的。

  全化成一声了轻哂:“呵……”

  知道自己被戏弄了,时简尴尬,僵持的气氛不知道怎么扯破。叶珈成了然地弯起唇角,问她:“……晚饭还没吃?饿了吧。”

  “嗯。”她今晚什么都没有吃,因为那只不幸丧生的小红鸟,被易霈无情地赶了出来。她对着叶珈成点头。其实……每次见到叶珈成,她都想不管不顾地抱住他。还是忍住了,慢慢来吧。

  “想吃什么?”叶珈成又问她。顿了顿,加一句,“我请你。”

  “好啊……”时简转转眼眸,开口,“我要吃烤肉。”

  “烤肉啊……”叶珈成拖着音,似乎有点为难。半晌,他低头瞥向她,叹叹气,扯起一个无奈又无害的笑容,“算了,今天为你破戒了!”

  叶珈成带时简来到一家出名的炭火烤肉店。现在这个时候点,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了。两个人找了靠窗的位子,碳烤炉子,他一片片翻着肉,呲呲声响,熟了他就放到她的餐盘里。

  小狐狸爱吃肉啊。

  一块金黄的鸡翅,叶珈成又夹到了时简的餐盘里。时简有点吃不下了,而且她不是很喜欢吃鸡肉,为了让叶珈成多了解她一点,她直接对他说:“我不爱吃鸡肉。”

  “哦。”叶珈成夹回自己碗里。原来是一只不爱吃鸡的小狐狸啊……

  时简吸着可乐,桌上的手机响起,易霈打来的。她先吞下嘴里的可乐,拿起手机接听起来:“你好,易总……”

  叶珈成慢慢放下筷子,也不再继续烧烤,很有姿态地靠在椅背休息,似乎先等她打好电话。

  时简没有离开座位,直接接听易霈来电。易霈问她在哪儿。她撒了个谎:“我已经回宿舍了。”

  她今天跟着易霈约会吃饭,如果告诉易霈她现在在吃饭,像是故意打易霈的脸。

  果然,她这样回答,易霈也不再说什么。如果不是烧烤店的老板突然热情走过来,并大声地开口说:“今天小店做活动,消费100送一盘牛肉,这是你们的牛肉!”

  时简:“……”

  对面,叶珈成摇摇头,像是明白了她的窘迫,扯了扯唇。

  “你先吃吧,有事明天公司说。”易霈交代结束,挂了电话。

  哎,随便了!今天她真倒霉到家了,时简将手机放置一边,望了望叶珈成,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工作情况,又交代了一遍:“我现在在易茂置业总经办工作,易霈是我老板。”

  “哦——”叶珈成点点头,像是什么不知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

  时简笑笑,又低头吃起来。后面,她一边吃肉一边倾述,告诉了叶珈成今晚她安排易霈和赵雯雯约会发生的事情。

  叶珈成一直在笑,她被放鸽子的时候,他笑;她说爱情鸟死了,叶珈成更乐不可支;直至她被赶了出来,叶珈成拢了拢嘴角,望着她开口:“如果我是易霈,我肯定不会赶你出来。”

  嗯,是吗……时简停下来,眼神期待地对上叶珈成眼睛,湛黑透亮,还透着不可言喻的东西。心跳,都跟着叶珈成压了压的声音停了下来。

  直至,叶珈成笑起来:“因为我一定把你扔出去。”

  时简:“……”表错情了!

  低头继续吃东西。

  叶珈成继续夹,喂食的感觉同样很好。

  今晚,时简放纵了胃,也放纵了感情。前阵子她每次见叶珈成都压抑着情意,结果一顿饭下来,她又前功尽弃了。

  “快去付钱吧。”她朝叶珈成眨巴眨巴眼睛,甜蜜道,“记得要□□,我要刮奖。”

  “哦。”叶珈成站起来,过了会,他折回来,丢了她两张□□。

  时简刮了起来,没想到她今天的好运都在这里,兴奋的,她将□□拿给叶珈成看,“一百块!太好了,珈成,我请你!”

  珈成……叶珈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酥麻了!悠悠转过身,他将小狐狸一块拎出了烧烤店。从店里出来大街,叶珈成都冷得打了一个冷颤,他望了望旁边的人,发问:“冷吗?”

  时简不再压抑着感情,自然点头:“冷。”

  嗯。叶珈成伸出了手,将她的手握住,然后放进他大衣口袋里。

  大衣里面的暖和,只有两个人清楚。

  路灯照人影,叶珈成继续走着。

  时简又说:“还冷呢。”

  叶珈成:“……”

  夜风呼呼地吹来,吹得人心飘胆儿大的,时简一个转身,直接扑向了叶珈成的怀里,狠狠地抱住,然后低声告诉他:“这样才不冷。”

  这样才不冷!

  大街拥抱的爱人是那么多。她和他还不是爱人又怎么样,这一刻这一秒,她只想抱着不撒手。她爱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爱不应该是大大方方吗?

  像他曾经爱她那样。

  时简将头埋在叶珈成怀里,手紧紧地放在叶珈成后背,像是拥抱住了她的世界,她听到两人的心跳,连在一起的心跳声。

  “呵……”叶珈成被她抱得措手不及,慢半拍,他也回抱她。是啊,这样抱才不冷。小狐狸比他还聪明呢。

  夜里十点多了,这里不是闹市的大街,清冷得来来往往只有两三个行人。时简在叶珈成怀里抬起头,叶珈成也低头,然后吻了下来。

  猛的。两人几乎一块发颤,像是身子都因为寒冷而震颤。

  记忆中,她和叶珈成在很多地点接过吻,寻常温暖比如家里的沙发,浪漫极致比如世界最高楼顶级房间的大露台。

  唯独没有像此时此刻,两人像一对年轻的学生情侣,拥吻在城市冬天的街头。

  又冷又热,哆嗦着分享着唇齿里那点温暖。

  停不下来,也不知道吻了多久。

  直至,一道欠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高彦斐的——“哎呦……哎呦,哎呦呦!”

  chapter 28

  不期而遇,情况有点糟糕。

  时简还在叶珈成怀里,高彦斐调笑声之后,紧接着,入眼的是宋晓京那张惨白的脸。她还是先松开了叶珈成,倒不是心虚什么,主要对方人……太多了。

  放下的手及时被拽住,叶珈成握住她,带着她一块面对他的同学朋友,以及故意捣乱的高彦斐。

  天地良心。高彦斐真不是故意过来打扰前面这对“冬日鸳鸯”,反而他恨不得眼不见为净。晚上的聚会,他为了还宋晓京一个人情债,特意找了理由让叶珈成过来买单。宋晓京想复合的心思,他清楚,叶珈成同样心知肚明。之所以很清楚,叶珈成更不会躲着宋晓京,硬是逼得宋晓京没了臆想的空间。之后叶珈成中途离开,宋晓京也坐不住了。剩下的聚会没了意思,宋晓京她们吵着要到附近的夜市摊买保暖袜子。他热心地陪同她们这些女生过来瞧一瞧,没想到直接在转角街头瞧见了那么浪漫的一幕。

  一对年轻男女,俊男靓女。

  动情拥吻。

  像拍电影似的,戳人心。

  只不过都是一样浪漫的场面,电影和现实场景还是有区别。看电影的时候可以毫无障碍地自我代入,享受那种YY的超爽感觉。然而今晚这样的动人画面,他高彦斐脸皮再厚,也没办法暗戳戳地将怀抱住时简拥吻的男人想象成自己,感受怀里女孩的绵绵情意……

  闹心。

  心情更加爽不起来。

  不过他想更闹心的人,还是他身边的这位主动分手玩“以退为进”的宋晓京了。别说会勾人的小狐狸出现了,就算没有小狐狸,叶珈成这厮也不是一个会吃回头草的男人啊。

  哦,不,叶珈成正啃着回头草呢,还啃得津津有味,荡气回肠!

  想到这,高彦斐可怜地瞅两眼宋晓京,然后笑嘻嘻地朝前面的叶珈成和小狐狸,礼貌地打起招呼:“天寒地冻的,我们没打扰两位吧。”

  叶珈成微笑,坦坦荡荡地牵着时简的手,接受高彦斐的奚落。直至,视线落在宋晓京手里那条围巾。

  围巾是他的。

  今晚,他来找小狐狸走得急,不小心将解下来的围巾落在了夜市摊。没想到,这条围巾被宋晓京带了过来。

  时简抬起头,同样注意地看向叶珈成,然后顺着叶珈成的视线,一块看向宋晓京。记忆里,她一直没将宋晓京这位情敌放在眼里。原因很简单,她和叶珈成好得如胶似膝,宋晓京对叶珈成就算旧情难忘存在某种心思也是单方面行为,何必瞎理会。她相信叶珈成对她说的每一个字。

  只不过此时,她就算一样信着叶珈成,有些情绪也没那么笃定了。

  同样一帮子的人,上次站在叶珈成旁边的人还是宋晓京,转眼变出叶珈成牵着她的手,面对宋晓京。

  何况,叶珈成还是她死缠烂打费尽心思才得回的人。

  然而,宋晓京那是什么眼神,感情是讲究先来后到,难道还要论资排辈吗?

  对面,宋晓京扯了扯一个嘲讽笑容,拿着一条围巾走了过来。几位女同学也一块跟着过来,像是给宋晓京撑场面。

  时简抬抬脸蛋,心里真快呕血了,只是输人不输阵,她向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退缩。不过她这个样子,落入宋晓京眼里估计更觉得她恬不知耻。

  宋晓京睨向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嫌恶。宋晓京的同学,一样用这种眼神看她,血淋淋地恨不得在她脸上看出血窟窿来。

  一步距离。

  宋晓京内心再悲愤,总归是一个高材生,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矜傲,她朝叶珈成平静开口:“叶学长,你的围巾落在椅子上,我给你带回来了。本想明天再给你,没想到今晚还能遇上你……喏,围巾,还给你。”

  说完,宋晓京将围巾递给了叶珈成,最后一句话,还故作了两分俏皮和轻松。

  这是一条浅灰色的男士羊绒围巾。时简的视线也淡淡落在围巾上方,原来之前她在听筒里感受到的热闹,是宋晓京和高彦斐他们。叶珈成和他们一块聚会呢。

  突然,她的手被捂得更紧了。叶珈成左手牵着她,右手接过围巾,他对着宋晓京点了点头,客客气气道谢了一句:“谢谢你,有心了。”

  “不用……”宋晓京咬着唇,一句话两个字,已经带着浓浓的哽咽。

  宋晓京总归是个女生,大概被叶珈成冷漠的姿态伤害了,立马泪如雨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这个反应,时简转转头,也想哭了。不过在她们眼里,她是最没资格哭的人吧。一个尖脸的女生忍不住对着她谴责起来。B大女生不怎么会骂人呢,怒火中烧,也只挤出一句:“不要脸!”

  还是另一个比较厉害,问候了她父母:“同学,你几岁了?你爸妈没教过你,别人男朋友不能抢吗?”

  时简低低头,没有生气,生气的人是叶珈成。他冷着脸开口:“难道你爸妈也没教过你们,这样是非不分指责别人真的很没礼貌。还是宋晓京没有告诉你们,我和她早分手了。”

  早分手了么?宋晓京告诉她们只是冷战而已啊。

  坑友啊!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都被叶珈成的冷言冷语呛着不知道怎么打圆场。高彦斐走过来担当和事佬的重任:“误会一场,都是朋友同学,珈成,别这样呀。”

  高彦斐的话,还是有偏帮的。

  “抱歉。”叶珈成扯着讥讽,对她们说。然后,他看向旁边的时简,真有两分抱歉。

  小狐狸安安静静地杵在他旁边,软软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然后她仰着头看他,乌黑的眼眸子朝他转啊转,白皙的脸蛋漂亮得明晃晃。

  其实,小狐狸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他清楚的。

  美色惑人。

  宋晓京蹲在地上不停啜泣着,看起来异常脆弱。叶珈成没有继续呆下去,带着时简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不理智做出来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令人懊恼,大概明天宋晓京也会后悔自己此时的表现。心里还是想看看小狐狸反应,她是生气,难过或者……难堪?眼神若有若无飘向她,叶珈成探究地打量了几眼。

  时简撇过头,不让看。

  叶珈成驱车离开,懒懒地打着方向盘,她不说话,他也不想主动说话。

  “你和宋晓京……”时简还是问了问,“你们?”

  “分了。”叶珈成右手撑着脑袋,不咸不淡加一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时简:“我……”她要问的不是这个。

  叶珈成轻扯唇角,自顾问了起来:“不要告诉我,你负疚了?”

  “我为什么负疚。”时简摸了摸鼻子,满不在乎道,“你都不负疚,我为什么要负疚?”

  “笑话,我为什么要负疚?”叶珈成同样反问她,语气像是从来没有在意过那样,“如果对每个前女友都要心存内疚,我这辈子都不用做其他事情了,直接活在内疚里算了。”

  时简哑口无言。叶珈成说的没有错。不过作为女人,还是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很可恶,拿走了她们的心却不珍惜。可是,现在这个可恶的男人,又是她的……未来老公。

  刚刚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今晚他和宋晓京一起聚会。就算还没有资格,鼓着脸,她还是酸溜溜地吐出一句:“所以今天,你和前女友一起聚会了?”

  这话一开口,她又后悔了。

  “是啊……”叶珈成实诚地点头承认,不忘嚣张地补充一句,“我今晚何止跟前女友聚会了,我还跟前女友亲吻了。”

  时简:“……”

  她不说话了,叶珈成反而叹了叹气,仿佛他才是那个更加无奈的人。他扯开话题,意外问了她一句:“小狐狸,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不知道。”时简回答。她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没有记忆,她对叶珈成这种祸水肯定避之不及。

  “怎么会不知道。”叶珈成不想放过,甚至悠悠说了起来:“这个答案很难么,随便找找都可以啊。比如我的长相,我的身材,我的钱,甚至我的聪明智才,身家背景?还是……”

  叶珈成想起那晚,没继续说下去。不死心,他加了一个更挑衅的答案:“还是我的吻技?嗯?”所有的答案里,只要都是关于他这个人的都没问题,他无所谓。

  “不要脸。”时简骂,同时笑了。

  “虚伪的狐狸!”叶珈成也反击了一句,也呵呵两声,“难道你对我没有任何的肖想吗?我不相信。”

  她对他,当然有肖想。不过他以为她会被他羞得不要不要吗?她可是跟着他混了五六年。时简咬咬牙,顺着叶珈成某句话回答:“没错,我现在最喜欢的,还真是你的……吻技。”

  “……”

  叶珈成安静了,默不作声地,侧过头看了眼车窗外。良久,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又伸手碰了碰自己嘴唇。故作云淡风轻的,叶珈成整了整神色,回一句:“哦,是么,很荣幸。”

  原来小狐狸,喜欢他吻她啊。

  呵,他也喜欢。

  ……

  时简从叶珈成那里借来了三百八十六块。大晚上不好找取款机,叶珈成将皮夹里的钱都给了她,

  连同裤袋里的一个钢镚,全部塞到了她手里。

  时简回宿舍数了数,一共三百八十六块。

  ……原来,他真没有五百块啊。

  第二天,时简来到总经办,看到一个人在摇头晃脑,开心地赶紧上前打招呼,“张恺,你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她终于不用跟着易霈约会了!

  chapter 29

  张恺回来了,时简乐得不行。后面她除了不用跟着易霈约会,工作量也会减轻不少。

  张恺也没想到时简会这样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自己回来,他从香港带了几盒美心的西饼,分给了总经办同事一起吃。偏心的,他加送了时简一盒蛋卷。时简现在给他做事,算是他的小徒弟,他肯定要对她好一点。何况,他挺心疼时简的。

  他去香港的第二天,易霈给他打来电话,让他定制一枚钻石钻戒。求婚钻戒,镶嵌的钻石很大,任何女人看了都会心动。只不过钻戒内圈刻着的“VV”两个字母,表明拥有这颗钻戒的女主人只会是赵雯雯。

  张恺眼神复杂地看着时简,异常亲切道:“好吃吗?好吃就吃多点。”

  时简有点吃不下口了,嘴里还是应了一声:“哦。”

  大清早,还没有到工作的时间点,两三人一块倚在时简的办公桌聊天说笑。初晨的暖阳刚好透过落地窗均匀地洒落到桌脚的位置,y忍不住起哄说:“我越看越觉得,我们的张特助对时简心怀不轨。”

  对。时简心里也点着头,同样觉得张恺有点心怀不轨,倒不是真喜欢她那样,她总觉得他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张恺笑咧咧,心里真冒出一个念头,时简这辈子喜欢易霈基本不可能了,如果他的徒弟愿意退而求其次,他未尝不可啊。想到这,张恺立马朝时简挑了挑眼睛。

  时简受到了刺激,咳嗽出声,被香甜的蛋卷呛着了。

  就在这时,一道视线飘向他们这边。条件反射最快的人是Emliy,立马整了整神色,易总来了,她要去煮咖啡了。不知道为什么,Emliy感觉这几天易霈对自己煮的咖啡不是很满意,明明都喝了两年了。

  给人打工,事情都不好做啊。

  不过平心而论,易霈还是很不错的老板,念旧,加上年轻,真没有很难相处,更不会有很大的老板架子。当然,易霈肯定也不会像张恺这样不分上下级。大家庭出来的男人,骨子里还是有阶层感的。

  今天,易霈心情有点不好。

  Emliy端着咖啡进去的时候,易霈翻着资料问了她一句:“刚刚你们聊什么?”

  “就是开开玩笑。”Emliy笑着回答,“张恺追时简,我们打趣打趣。”

  “哦。”易霈合上了资料,“你出去吧,顺便让张恺进来找我,我问问他香港那边的情况。”

  “OK.”

  张恺很快进来,香港那边事情他处理得不错,眉宇之间难免有些春风得意,他荡到易霈的办公桌前,语气轻松地问了问:“易总,我不在这段时间,小时表现得怎么样?”

  易霈没有回答。

  张恺有些悻悻然。

  易霈头也没抬:“张恺,等会你陪我去一趟格兰城。”

  “好。”张恺想到了时简,她对格兰城用了很多心,杨建涛还是她的姨夫,同时心里也想给她多争取一些工作机会,加了一句,“我带上时简吧。”

  易霈抬起头,心情不好,口气自然有些冷淡:“随你。”

  “……”张恺摸了摸鼻子,阿霈好冷漠,他快要失宠了吗?明明他才离开一个星期而已。

  时简跟着易霈张恺又去了一趟格兰城,想到毕业论文还有一半工程量没有完成,特意带着本子和一根圆珠笔,可以记点易霈的谈话内容作为论文内容。

  易霈巡视了格兰城现场,来到售楼处的贵宾休息室里。格兰城售楼处的负责人杜经理接待了他们。

  易霈和张恺找来几个经理开私会,非正式会议,一旁人围坐着沙发,像是朋友聊天那样畅谈想法。沙发位子不够,时简搬了张椅子坐在他们旁边。

  非正式会议总归还是会议,易霈俯着身,双手握合,简明扼要地提出了一个个关键问题,大家跟着他的问题整理和汇报。

  晌午到日落,坐在一旁的时简基本都是低着头,拿着本子不停地写写记记,认真学习的好模样。时简又记下了一句易霈刚刚的话,易霈让人学习的地方的确不少。另外,她发现易霈倾听员工讲话的样子真的很有礼貌,他听他们分析问题的时候,连喝水的动作都停下来。

  ……

  易霈和杜经理聊完了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等工作内容,转到了寻常聊天模式。他见时简还在记录,忍不住提醒一句:“刚刚那些不用记下来。”

  呃?刚刚哪句?好像是杜经理说他老婆最近刚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易霈说恭喜来着。时简有些无奈,她记糊涂了。

  易霈用余光扫扫,他还以为她很认真,原来是在开小差。

  结束了。易霈站了起来,张恺和大伙一块站起来,时简也跟着站起。快到饭点了,杜经理问要不要准备一下。易霈拒绝了,笑笑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安排了。”

  “好的好的。”杜经理连连点头,似乎已经习惯了易霈的作风。

  时简默默跟着离开,刚刚她还以为可以跟着蹭点吃的。

  回去还是张恺开车,时简照样选择坐在副驾驶。她基本适应跟着易霈张恺出来办事的感觉,面对易霈也没有了拘束。之前她觉得易霈话少沉默,脾气好像不好的样子;其实易霈脾气挺好的,从来不会轻易批评一个员工。

  车子开到天悦大道,易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对张恺说:“前面就是瑞和玉雕,外公的寿礼田师傅已经做好了,你去拿下。”

  “好。”张恺答应。

  时简听着张恺和易霈的对话,也有点想见识见识易霈准备的寿礼。张恺将车停在了瑞和面前,易霈没有下车,照样安然地坐在后面。时简望着车窗,易霈没有让她一块去,她也不好下车。

  “时简,你也一块去吧。”易霈开口吩咐。

  “好的。”时简点了两下头,立马打开了车门,跟上张恺的脚步。

  车里,易霈慢慢收回视线。

  如果没有任何可能,他和她两个人还是少呆在一起好。身子往后靠了靠,易霈无奈想着,现在这个情况,他将她调离总经办是最好的选择。心上的芽,狠狠心也能从心里面挖出来。可是,总归还是舍不得。

  感情很奇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像今天这样一路听着她和张恺说话,他也觉得是愉快的事,希望她能一直说下去,耳边萦绕着她的声音。

  ……

  半刻钟过去了,张恺和时简还没有出来。易霈又望了望车窗,怎么那么慢?

  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顿了下,声音凝滞了两秒:“没事,你先带着时简出来。”

  顿了下,直接下车。

  十五分钟前。

  时简在店里遇上易家的郭老太太。郭太太是带着小孙子一起过来看首饰的。她和张恺刚进去,坐在店里欧式沙发的郭太太便看了过来。郭太太不止认识张恺,还知道张恺为什么出现这里,摇摇头说了起来:“田师傅这次速度真快啊,估计连夜帮阿霈赶工吧。难怪我最近找他都没时间。”

  时简听着一愣,她知道易霈和郭太太关系不好,没想到糟糕成这样。郭太太这样说话,摆明心里不痛快,对易霈不满意呢。

  “哎呀!”张恺扬起笑脸,走过去和郭太太寒暄起来。没多久,郭太太真被张恺哄得笑起来。

  这个表面功夫,时简真是佩服。

  这边,田师傅展示了易霈给易老先生准备的寿礼——硕果累累,20cmX30cm左右规格的玻璃种翡翠玉雕,翠绿欲滴,浑然天成。时简感觉自己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人,看到都忍不住咋舌惊叹,好漂亮。

  易霈这寿礼,准备得真有诚意,眼光也好,这要放在以后翡翠市场,估计都要天价了。时简看得移不动眼睛,同样被吸引注意力的,还有立在她旁边的易家三孙。

  田师傅最后拭擦了一遍“硕果累累”,打算放进盒子里,就在这时,这位身高和时小光Tim差不多高的易家三孙霸道地抱走了这盘“硕果累累”。

  ……

  瑞和玉雕店里出来,时简直接去了医院。

  刚刚在店里,翡翠玉雕被易家三孙抱走,然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为了抢救这盆被郭太太孙子失手打翻的玉雕,膝盖几乎直直地跪在了大理石地面。

  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小孩,对比起来Tim简直是最佳小情人。时简膝盖跪落在地的那刻,硬生生的,疼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然后,进来的易霈当着郭太太的面带走了她,执意要她去医院拍片。

  其实问题不是很大,没有影响膝盖骨。时简坐在急症室里,由医生给她上药。

  外面,传来张恺对易霈的说话声。张恺用夸张的方式,将她英勇救玉雕的场景描述出来,像是给她邀功一样。

  “安静点。”易霈打断了张恺。

  张恺:“哦。”

  原本膝盖都不怎么疼了,上药的时候反而疼了。时简疼得脚一缩一缩,上药是一个老医生,以为她是走路摔倒,语重心长地说教起来:“你们这些女孩子为了爱漂亮,鞋子的跟一个比一个高。”

  时简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高跟鞋,五厘米而已。

  不过等会,五厘米都没办法穿。

  外面,张恺主动站起,去买鞋了。

  易霈走进来看情况,时简还在上药,裤腿卷缩到了膝盖地方,小腿露在外面,白皙柔美。伤口有些红肿,问题应该不大,他还是问了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影响,按时上药几天就好了。另外鞋子不要穿太高。”老医生回答易霈的问题,上药好了,托了托眼镜架子,又问时简,“男朋友吗?”

  易霈抿了下唇。

  “不,不是。”时简坐在高高的医用椅子,赶紧否认并介绍说,“易总是我老板。”

  “咳……咳咳!”老医生咳嗽两声,摇了摇头。

  时简那个无语,老医生太不纯洁了!

  幸好伤得不重,时简不用易霈扶也能走出急诊室,她坐在外面的长椅等张恺的鞋子。易霈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又问了她:“感觉怎么样?”

  “还好。”时简右手放在膝盖,上了药凉丝丝的,不疼了。

  “谢谢。”易霈开口道谢,朝她笑了下,“歪打正着,没想到我真签了一位好员工。”

  “其实,我……”

  时简撇了撇头,张恺替她说了太多溢美之词,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述了。她做出本能反应抢救那盆掉落在地的玉雕,主要原因还是怕承担责任。

  毕竟她是距离最近的一个。

  如果她没有抢救回那盆“硕果累累”,就算事情易霈不追究,郭太太也会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这里。易霈和郭太太关系恶劣,所以今天之前在店里,明知道她伤得不重,易霈还是强制带她来医院。这事就像格兰城的项目一样,以小做大,易霈特意做给郭太太看的。

  这样一想,时简轻松了不少。真奇怪,她总能无意间帮了易霈的忙。

  不知道张恺鞋子买好了没,时简拿起手机给张恺拨了电话,结果张恺还在挑选中,她要吐血了:“拜托,快点好么,只要女款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时简看了眼旁边坐着的易霈,又加了一句:“易总都在等你呢。”

  易霈弯弯唇,淡淡地靠在医院的长椅,他没有她心急。

  挂了电话,时简继续拿着手机,她好想拨个电话给叶珈成啊,手指停在按键良久,还没有按下去。易霈突然开口问她:“听说,张恺在追你?”

  时简转过头:“……”

  顿了下,还是:“……”

  易霈见她瞠目结舌的样子,抱歉地笑了笑,“开个玩笑。”

  易霈也会开玩笑吗?易霈和张恺关系那么好,莫非是……时简低下头,转转眼珠子,她必须想个办法让张恺死心死心了!

  张恺很快买回了一双平底运动鞋,大红色,丑到时简想哭,关键这个牌子还很贵。今天医药费可以报销,鞋子钱可不好报。

  时简问张恺:“多少钱?”

  张恺见外看着她:“客气什么,算我送给你了。”

  “……”果然!时简低头换鞋,张恺等在她面前,边等边说:“等会你跟着我和易总一块吃点吧,然后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时简拒绝了,她系好鞋带站起来,然后用一种特别不好意思的口吻说:“易总,张助。今天谢谢你们,不过等会我……我男朋友就来接我了。”

  chapter 30

  “……男朋友?”张恺又问了一遍,无法接受时简居然有男朋友了,还那么快。

  时简瞅着张恺,她不能有男朋友吗?虽然叶珈成顶多算她前男友,以及心里头的……未来老公。昨晚之后她决定了,既然叶珈成没有主动定义她和他两人关系,她就等着。她可以被甩一次,不能被甩第二次。

  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表明自己心有所属不够,还需要强调她已经是有主的女人了。

  “走吧,张恺。”易霈走在前面,大约两三步距离,他蹙眉回过头,叫上站着不动的张恺。

  “哦,那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点。”张恺还是有点不相信,真心实意地叮嘱起来,“药我给你取来了,你晚上回去再擦一边。”

  这样的张恺,时简挺了挺背脊,又下了一剂猛药:“谢谢你,张恺。等会我会对我男朋友说,要他记得帮我擦。”

  “……嗯!”张恺走了,不忍地转身离开,心情复杂地跟上了易霈脚步。

  医院出来,来到停车场。

  对比张恺,易霈很平静,平静得张恺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重提时简男朋友这事。其实,张恺非常想分享一下自己琢磨半天的结果,他越是琢磨,越觉得时简这女孩倔强得令人心疼叹息。

  车里,张恺实在憋不住,还是找了一个切入口,对易霈说起来:“阿霈,你说时简会不会随便找一个?”

  易霈不说话,没有配合张恺聊下去。

  “但愿不是啊……”张恺自问自答,大脑不停思忖着。如果真这样,他一定要劝劝时简,如果她只是为了找男朋友而找男朋友。她还不如找他呢,至少她和他也算师徒关系,本身也有情意在。

  怎么办啊?张恺急需有人和他说说这个事,不过易霈明显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车子上了高架,穿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哎!张恺也不再说话了,寻思易霈可能真不在意时简,直至易霈突然反问他一句:“时简找不找男朋友,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张恺无奈,继续开车了。

  易霈坐在副驾驶,视线停留在某处,时简今天带来的本子和笔还留在了车里。犹豫一下,他拿起翻了翻,满满两页内容;打量着上面的笔记,茂密丰满,字体圆浑流畅,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岁左右女孩写出来的。

  今天下午她写得可真快啊,都记下来了没?易霈又看了看本子里的内容,条理清楚次要分明。她记下了他话里的所有重点,比他多年的秘书还了解他,原来她并没有开小差。易霈合上了本子。

  张恺转头看了看易霈,瞧见了易霈手里拿着的本子。那本子是时简的,上医院的时候太急了,时简才落在了车里。

  好想给她送过去,顺便看看她的男朋友……

  时简走出医院,膝盖还隐隐作疼,但不影响走路。她还是给叶珈成打了电话,足足响了十下才接通。叶珈成接起电话的时候似乎还带着轻微的不耐烦,听到她声音又忍住,询问她:“小狐狸?”

  “叶珈成,你在干嘛呀?”时简立在医院门口。

  叶珈成回答:“工作啊,画房子。”

  “哦。”时简甜蜜地应了一声。叶珈成这样子说话,和多年以后的他简直一模一样,都说画房子。

  “那你先画房子,我没什么事。”时简说,兀自唇角带笑。她知道叶珈成工作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结婚之后,她和叶珈成两人家里最大的房间就是他和她的书房,本来各自一个书房,不过叶珈成又给打通了。习惯了两人在一起随时随地说说话,一个人闲暇下来很容易会无聊。

  “真没事?”叶珈成又问,他靠向椅子,大班椅跟着发出了一道“吱呀”声。

  “没有!”

  “哦,那是想我了?”叶珈成轻笑一下。

  “是啊。”时简承认。

  “哎哎……”叶珈成又笑了,不过没有继续说什么,像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其实是不打算扯开话题聊下去。不过他也没有挂断电话,手机听筒里传来键盘敲打的声音,清脆悦耳。时简同样没有扯开新话题,然后叶珈成又同她说了两句话。

  “吃了么?”叶珈成问她。

  “还没。”

  “我也没。”叶珈成叹叹气说,“不过今晚我事情多,已经定了外卖,不能陪你一起吃了。”

  “嗯。”她没让他陪她一起吃啊。

  “对了。”叶珈成又说了一件事,“等会你发我卡号,我明天找个点给你汇些钱。”

  “不用汇。”她回他。

  叶珈成:“……怎么突然客气了?”

  时简:“下次我直接过来拿吧。”

  叶珈成笑了,听着很畅快。“哈哈……好的。小狐狸,我不能陪你聊了……”还没有说完,叶珈成那边又传来了细碎响声。

  时简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那是叶珈成做事时会发出的声音:精密量尺碰撞的咔擦声,笔在白纸走动的沙沙声,鼠标点动声,以及他喝咖啡思考时身子微微往后仰,椅子发出的咯吱声。

  他那么懒散,做事起来比谁都认真。

  时简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叶珈成还是没有挂上电话,似乎等着她先挂断。她再舍不得也不继续打扰他了,她开口:“我挂了,加油啊!”

  “呵呵……好。”

  第二天,时简从张恺那里拿回了本子和笔。张恺挂上电话,对她说:“时简,你等会帮我和易总订两张飞青林市的机票……对了,今天飞青林市航班还有多少?你帮我查查。”

  青林市?不用查。时简很快回答:“应该只有下午5点的航班了。”她前阵子刚查过A市飞青林的航班,现在没有以后有那么多航班,不过下午5点这趟航班一直是不变的。

  “那就订今天下午五点的。”张恺决定了。

  时简应了下来,捧着本子正要离开,张恺头疼地说起来:“叶清德那人太难搞了,易总要亲自去一趟那边。”

  叶清德!时简猛的转过头。

  呃?张恺看着她,纳闷地眨了下眼睛,以为她是好奇易霈为什么要去青林市,对她解释了两句:“易茂置业在青林市那边有业务,下个星期就是年底投标了。”

  哦哦哦,时简连连点头。原来易茂置业是这个时候进军青林市,难怪易茂置业以后成为全国性房产行业的领跑品牌,易霈发展眼光真好。没错,青林市会成为快速成为房地产高速发展的典型潜力城市,二线城市,一线房价。

  毫无疑问,现在进入青林市,对房地产商来说是最好也是最合适的契机点。

  “那个,易总要见叶……叔叔吗?”时简忍不住问,实在不好直呼公公的大名。

  “叶叔叔?”张恺瞪大眼睛,“时简,不会吧,你连叶清德都认识啊!”

  张恺这样发问她,时简心里懊恼起来,她真是太不注意了。她现在哪认识叶珈成的爸爸啊!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喜欢攀关系……”

  “好吧,服了你。”张恺受不了地说,“你这关系攀得真够远的,我还是叶清德儿子呢,不过我姓张,姓不了叶啊。”

  时简:“……”

  时简出去订机票了,打电话到航班公司,开始订购机票。还没有订购成功,张恺走出来,对她说:“时简,订三张。”

  她放下电话,为什么三张,还有一张给谁?

  “你跟着我们一起去。”

  “……好。”

  突如其来的出差,时简坐上直飞青林市的飞机,心里有点抱怨易霈和张恺了。唯一比较安慰人的,经济舱都没有了,三人都是头等舱。不然,按照公司惯例,易霈和张恺是头等舱,她这样的助理身份,只能订经济舱。

  飞机里,时简忍不住,用口型问张恺,她为什么也要去?

  张恺当着易霈的面直接说出来:“你不是会说青林话吗?青林市虽然还不错,不过太排外了,找个会说青林话的好办事。”

  时简囧,摇摇头,她必须谦虚起来:“……可是我只会说一两句啊。”

  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前阵子总经办接听过一位只会说青林话老板打来的电话,Emliy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办时,她帮忙翻译过,没想到Emliy告诉了张恺这事。

  易霈那么突然要到青林市,原因大概是预约了叶清德本人。低调低调,她一定要控制自己不要做出任何影响公公决定的事情。有些事情还是按照原本轨迹发展比较好……不过想想,她好像有点杞人忧天了,公公现在根本不认识她啊。

  “只有一两句啊?我听Emliy说还以为你很厉害呢。那怎么办,白浪费了一人差路费了。”张恺开着玩笑说,“要不你现在跳下去,赶紧下飞机?”

  张恺这人嘴巴太坏了,时简扭过头不理会,正对上对比易霈投来的视线。易霈看着心情不错,并没有因为工作的事情闹心,大概也觉得张恺太过分了,还帮了她一句:“现在如果有人要下飞机,也是张恺。”

  哈哈!时简偷笑。

  张恺瞅瞅她,也乐了。

  8点半,时简走出青林机场,再次踏上叶珈成的故乡,想到了第一次跟着叶珈成青林市见父母的场景,那个心惊胆跳。

  想想,她也是见过男方父母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忐忑和着急呢。

  张恺在旁边打着电话,时简留意听着,易霈果然预约了叶珈成的父亲,明天中午三点见面。等会,易霈和张恺还要和易茂置业在青林市分公司的人见面。

  连夜洽谈竞标方案。

  她没有跟着去,原因是不小心打了一个哈欠让易霈看到,易霈让她先到订好的酒店休息。

  易霈大概也觉得她跟去没什么用处吧。

  深夜9点,时简打车来到青林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今晚她要一个人睡大床房了。推开房间的门,时简坐在柔软的大床片刻,站起,又来到落地窗前,鸟瞰青林市的城市景色,心情奇妙得难以形容。怎么办,她好想告诉叶珈成,她来到青林市了!

  怎么办,她突然好想吃婆婆炖的老鸭笋丝汤了。 可是……已经没有婆婆了!

  怎么办,她好想买点补品给公公敬敬孝心,同样,她也没有公公了,尽孝心只会变成溜须拍马……

  怎么办!她来到叶珈成从小生活的城市了,藏在心里的情绪在踏上这个城市的时候,几乎沸腾了,澎湃不已。

  深呼吸,赶紧压一压!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像是有征兆似的,她跑去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叶珈成带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嗨喽,小狐狸。”

  chapter 31

  “小狐狸,你现在在哪儿?”叶珈成问起她,语气随意。

  嘿嘿。时简直接告诉了叶珈成:“青林市。”

  她和叶珈成都不喜欢玩猜猜游戏,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人在青林市肯定会让叶珈成意外,不过也没有让叶珈成猜猜她在哪儿。

  “……我知道。”叶珈成说,“我是问你在青林市哪里,住在酒店吗?”

  啊?轮到时简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青林市?”

  “我虽然不捣鼓房地产,也是混这个圈子的,耳边总能听到一点消息,你们易茂要进军青林市,下周是青林市竞标会了……”叶珈成说起来,解释给她听,顿了下,“易霈也在青林市吧。”

  后面这句,叶珈成说得很肯定,只是形式地问问她。时简轻嗯了下,叶珈成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不过也正常,明天易霈要见的人是他父亲,叶珈成会知道很正常。她想,叶珈成应该先知道易霈去了青林市,然后猜到她可能也在青林市。

  关于这次竞标会,时简有点想知道叶珈成的看法,索性问了起来:“你觉得这次易茂置业能不能顺利进入青林市呢?”

  “没什么大问题吧。”叶珈成回答她,语气挺笃定的,“你们易霈明天不是还约见了叶清德么?老总都亲自出马了,势在必行啊。”

  时简失笑,叶珈成这样肆无忌惮地聊起了他的父亲,感觉特别……微妙。她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景,叶珈成知道她也要去见他父亲吗?

  “我也要跟着去呢。”她告诉叶珈成,语气一时没控制好,尾音轻轻上扬。

  “哦……”叶珈成懒懒地应着她,“那么开心啊?”

  “是啊。”她得意洋洋说着,“毕竟要见叶清德本人呢。”

  “呵……”叶珈成笑起来,附和着她的话,“也是,听说叶清德长得还很帅呢,是一位特别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这是儿子夸父亲吗?时简接着明知故问,“叶珈成,你也是青林市人,都姓叶,你认识叶清德吗?”

  “认识啊,青林市的父母官呢,谁不认识。”叶珈成说,“我还认识叶清德儿子,很熟呢。”

  “是吗?”时简没问了,继续当做不知道。叶珈成又问了一遍她住哪家酒店,很关心的样子。哼,关心个大头鬼,对她说话实实虚虚,她为什么要对他那么老实。

  时简重新坐在酒店的大床:“你又不在青林市,告诉你干嘛?”

  “咳!”叶珈成咳嗽起来,“你不是难得来一次青林市吗?我找个人带你好好玩一玩。”

  “不用了……”她拒绝,又不是他过来带她玩。何况她是过来做事的,不一定有时间。

  叶珈成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遗憾地叹叹气。

  “人在外面,注意安全啊。”叶珈成叮嘱她,然后,还口气很大地丢她一句,“如果在青林市有人欺负你,记得报我名字。”

  “好啊。”时简笑嘻嘻,像是不相信一样。其实,叶珈成真没有说大话,她笑只是因为叶珈成将自己说得像是青林一霸。这样的叶珈成和她之前遇上的三十岁叶珈成真不一样,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啊。

  “不信啊?”叶珈成问她,也笑了。

  “没有不信啊。”时简眨巴眨巴眼睛,“只是没想到你在青林市那么厉害啊……”

  她这样说,叶珈成反而谦虚起来:“还好,还好。”

  ……

  聊完电话,半个小时过去了,好像也没聊什么。时简挂上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张恺打过来的。不知道张恺找她什么事,她回拨了过去。

  刚刚她和叶珈成打电话,都没有注意到有电话进来。

  手机很快接通,张恺那边有点嘈杂,大声告诉她:“我和易总在青林市吃海鲜夜市,原本要问你,你要不要出来?”

  “哦……”原来是好事啊。

  “不过你要出来也来不及了。”张恺对她说,没等她回答,张恺放下手机直接问起易总,“阿霈,我给时简打包带点,可以报销吗?”

  电话里易霈似乎懒得张恺,过了会开口回张恺:“你问问她想吃什么?”

  “快说,想吃什么?”张恺重新拿起手机,边问边说,“新鲜的海鲜烧烤,生蚝?扇贝?大虾?鱿鱼仔?易总请客,别客气……”

  易霈请客啊……时简想了想,真不客气了:“那你帮我挑贵的点,谢谢!”

  张恺爽快同意。

  时简放下睡衣和手机,打算等到张恺的宵夜再洗澡。今天临时出差青林市,出发去机场顺便路过易茂宿舍,她怕易霈等太久,只用了三分钟收拾了行李。太匆忙了,连涂膝盖的药水也忘记带了……

  半个小时之后,张恺打来电话,让她下楼拿宵夜。时简拿着房卡,快速出了房间,乘坐电梯下楼。不经意,低头一看,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怎么还穿着酒店的白色大拖鞋!

  不管了,电梯都要到一楼了,时简趿着拖鞋走出电梯,转转视线便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的张恺和易霈,黑色茶几放着两大份打包的食物,一袋海鲜烧烤,一袋?

  这间五星级酒店订了三个房间,她和张恺都是普通大床房,易霈是行政套房,不同楼层。没想到易霈也没有上楼休息,时简穿着拖鞋走过去,茶几放着的另一袋,原来一份清粥。她瞅瞅张恺,妇女之友果然都是暖男属性啊,居然还能想到给她带粥。

  不过,张恺点得也太多了吧!花的还是易霈的钱……时简立在旁边,问了问:“都给我吗?”

  “这酒店还住着另外的同事吗?”张恺说。

  “……呵呵呵。”老板请客,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她对着易霈道谢:“谢谢易总。”

  易霈没回应她的客气,不过像是同意她刚刚的话,说了一句,“张恺是点多了。”

  呃?那么直接啊。时简更不好意思了。

  “大晚上吃太多烧烤,对胃不好。”易霈告诉她。

  哦,原来易霈是这个意思。时简点着头:“谢谢易总。”

  她那么客气礼貌,易霈同样没回她。时简只能对张恺说话:“张恺,谢谢你给我点那么多好吃的……还有粥,谢谢了。”

  “哦……哦哦,不用。”张恺抬起头,看向这份粥,“客气,都是易总付的钱。”

  时简又笑,易霈她已经感谢过两遍了,不过易霈似乎不习惯别人谢他。

  然后大家一块上了酒店电梯,酒店房间紧张,三人的楼层都是分开的。她十七楼,张恺十八楼,易霈二十八楼。

  时简第一个拎着烧烤和粥出来,对易霈和张恺都道一声晚安。

  易霈朝她点了下头,顿了下:“明天早餐在九楼。”

  哦。她又来一句:“谢谢易总。”

  第二天,时简睡到九点才起来,昨晚张恺告诉她可以睡个懒觉晚点起床。九点半,她慢悠悠地到九楼大堂吃早饭。酒店的侍者领着她入座,她还没有坐下来,手肘被人一推,转过头,张恺拿着餐盘对她一笑,然后抬了抬下巴,看向不远处靠窗的位子,示意她坐到那边。

  时简顺着张恺视线转头,易霈正坐着那边用餐。她走过去,打了招呼:“易总,早。”

  “早。”易霈回。

  跟着过来的侍者问她:“需要热饮吗?咖啡,牛奶,或者果汁?”

  “咖啡吧。”时简抬头,抽开餐桌手帕。

  ……

  早餐时间,易霈和张恺聊起了青林市那边的项目。时简坐在旁边,边吃边听。中间,张恺接了一个电话,放下手机,重重地叹了叹气:“叶清德秘书给我打了电话,说很抱歉,今天下午约不了。”

  “没事。”易霈身子往后靠,“事情太顺利了,反而不好。”

  时简抬起头,右手握着调羹。

  “你继续和顾意天接触,争取安排明后两天约上叶清德。”易霈接着对张恺说。

  张恺压力有点大,轻轻喏了声。

  时简低着头,同样思忖着,看来她今天不能见上未来公公。可是,昨天叶珈成不是说易茂进入青林市没什么问题吗……时简不再想,她向来不喜欢多动脑子。不需要她想的问题,她想了也没用,既然今天不用跟着易霈见叶珈成的父亲,她是不是应该想一想,等会去哪边逛一逛呢?

  想得美!

  她是来出差的,就算没事情做,也不能出去瞎逛啊。时简安分回酒店房间,她带了电脑过来,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打开电脑,写剩下的毕业论文。

  一天很快过去。

  时简转过头,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了看电脑桌面显示的时间,五点半了。

  中午,易霈和张恺没有叫她吃饭,时简靠着椅背想了想,晚饭应该也是她自己解决吧。站起来,打算出去寻点食物,来自张恺的电话响了,张恺告诉她一个包厢号。

  要她下楼吃晚饭。

  时简对着镜子涂了点唇膏,飞快下楼了,跟着老板来出差,就是吃住这块特别好。一路来到九楼的酒店包厢里,服务员替她推开包间的门,一道意外的招呼声从易霈的旁边传来:“嗨,时简。”

  时简看向大圆桌对面,只见赵雯雯坐在易霈的旁边,朝她扬起了可爱的笑容。

  “嗨,Vivi.”

  张恺站起,带她过去,说了起来:“Vivi下午刚过来的。”

  对面,赵雯雯正拿着菜单点菜,一边询问着易霈,一边对服务员各种嘱咐,很贴心。时简低着头,视线落在餐桌的筷子,祥云花纹很漂亮,突然赵雯雯对她说了起来:“刚刚张恺还说不用叫你了,真是太过分了。”

  “呃……”时简眨了眨眼睛,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主要她不知道怎么回赵雯雯这句话。所以她看了看张恺,抬了下眼皮。

  张恺:“……”

  他是为她好好吗?他怕她对着赵雯雯和易霈会难过!赵雯雯这次来得那么突然,难道没有原因?女人心可是海底针啊。

  时简瞅瞅张恺,同样觉得张恺心,海底针。他这样遮遮掩掩,真的很容易让赵雯雯误会她和易霈有什么。时简心里叹气,赵雯雯又说了起来:“时简,晚上我跟你睡哦。这里的酒店没房间了。”

  时简抬头看向赵雯雯,点了点头:“……好。”

  这几天这家酒店没有房间很正常,明后两天青林市举办旅游节,酒店基本都客满了。不过赵雯雯干嘛跟她睡十七楼啊。

  不应该直接去二十八楼吗?

  太纯情了!还是怕她和张恺会说闲话?

  ……

  晚上,时简拿着一支笔,对着电脑整理着一部分工作文档,面前,放着一杯酒店赵雯雯请她喝的热牛奶。

  三十块一杯。

  赵雯雯找酒店客服要了两杯牛奶,另一杯拿进去洗脸了。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时简靠着柔软的椅子转过头,望着青林市近处和远处连成一片的灯火,人和人的缘分,人和城市的缘分,有时候也是命中注定吧。

  命中注定,她还是会成为青林媳妇。

  赵雯雯洗好澡了,穿着睡袍出来,然后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突然,赵雯雯放下手机对她说:“时简,我今晚不能跟你睡了。”

  时简看向赵雯雯,笑了笑。明白。

  赵雯雯同样对她笑,指了指楼上,“我上去了哦!”顿了下,“阿霈好讨厌,现在又叫我上去……”

  “哈……好的。”赵雯雯说得那么露骨有情趣,赵雯雯没有脸红,时简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然后,赵雯雯直接穿着睡袍离开了她的房间。时简决定收回之前对赵雯雯的评价,一点都不纯洁!

  赵雯雯上楼了,时简也站起洗澡了,洗完之后,懒懒地盘坐大床看着膝盖的伤口。这两天她一直没有涂药用棉纱包好,伤口在洗完澡又裂开了。怕感染,她还是重新穿上衣服,打算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买瓶过氧化氢和包扎用的棉纱。

  换好衣服下楼,夜里的电梯几乎没有停顿,电梯出来,时简双手放在口袋走路,然后遥遥地,她看到了今晚最不该看到的人。

  易霈。

  易霈坐在左边的转角沙发,手指间燃着一根烟,他弯腰往烟灰缸,轻轻弹了弹烟灰,同样转过头看向她。

  时简:“……”震惊得迈不动脚步,易霈怎么在这里?

  那么快?不会吧……事后烟?事后烟也不应该下来抽啊!

  大脑画面太不堪了,时简在心里赶紧摇摇头,赶紧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大脑,不要胡思乱想了!

  易霈灭掉了手里头的烟,站了起来,开口询问她:“那么晚,还出去吗?”

  易霈问得轻,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我……我药忘记带了,出去买点。”时简几乎憋红了脸,现在她大脑只有一个问题,赵雯雯人在哪儿?双手放在袋子里,她对上易霈探究的眸光,大脑一片空白,不小心,她直接问出了停留在大脑的问题:“Vivi呢……”

  易霈看着她,足足两秒,然后以一种非常认真的口吻,告诉她说:“她不是……在你哪里吗。”

  chapter 32

  半个小时前,赵雯雯敲开了易霈的酒店房门,她上门的理由很简单,反正易霈也不会相信她。 她告诉他:“十七楼的热水不够热,我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

  易霈从来都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加上她还是他的未婚妻,易霈不可能会拒绝她。果然,易霈虽然神色未明,还是侧了侧身,礼貌地让她进去。

  赵雯雯走进了屋,心里就不打算今晚出来了。

  男女交往,情分不够,情面来凑。

  因为有这三分情面在,赵雯雯洗完澡出来从后面柔软地环抱住易霈,易霈没有推开她。酒店二十八楼,夜景比十七楼好很多。易霈立在窗前,一身白衬衫黑色长裤,气质卓尔不凡。易霈穿西装衬衫向来得体,外人面前袖口钮袖叉钮几乎都会扣上。

  这样的男人,就像他的穿衣风格,太克制,太禁欲,真不知道燃烧起来是什么样子。

  赵雯雯张开眼睛,什么意思!她刚刚明明感受到,易霈没有任何问题的。赵雯雯咬着唇,身子又热又难受,同时气得快发抖了:“易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易霈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没有任何解释。符合他的一贯办事原则,从不对人轻易解释什么。易霈转过身,作势要离开,赵雯雯还坐在大床上,睡袍微微开着,露出白花花的胸口,她朝着易霈愤愤开口:“易霈,如果今晚你离开了房间,我就去找其他男人。”

  这样的话,还是没有留住人。

  易霈下楼,来到了大堂,临时在酒店的前台买了一包烟。他不喜欢抽烟,容易上瘾的东西他都不喜欢,不过一个人做决定的时候,他喜欢抽根烟。

  有时候大脑清醒还不够,还需要那么一点尼古丁来刺激。

  人都趋利避害,这个节骨眼,他知道什么选择最好,而且是必须要做出的选择。易家那么多人,可是拥有林家血液的,只有他一个人。有些责任谁也没办法帮他一起扛,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

  不过,他也是男人,也会渴望,渴望一些不可能的。

  其实,也有可能……是不是?她明明走进了他生命里,明亮鲜活得立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本想拔掉心里的芽,结果事与愿违,像是下了几场春雨,心里的野草肆意疯长。大概就是这几天,他非常想和她说话,想看到她,甚至想……

  易霈灭掉了手里头的烟,站了起来,看向迎面碰上的时简,真巧啊。他开口询问:“那么晚,还要出去吗?”

  时简指了指外面,对易霈稍稍解释了一下,她要去买消炎的药。

  “附近没有药店。”易霈说,语气确定。

  “嗯?”时简立着,只好说,“我打个车,很方便。”

  易霈:“我送你。”

  时简:“……”

  易霈走在了前面,时简觉得今晚太神奇了,她想到了上楼的赵雯雯,赶紧追上易霈,对他说:“真不用,易总,我……”她不买了!

  她就算不买了,也不好让易霈陪着她。

  “时简。”易霈转过头,看向她,可能是大堂灯光的关系,易霈这样忽然一笑的模样很温柔,令人反应不及。

  “我只是心情不好,刚好有个理由可以出去走走。”易霈对她说,向她强调。

  哦。时简不好说什么了,硬着头皮,她走在易霈的旁边,寻思着易霈和赵雯雯是不是吵架了?

  附近真没有什么药店,时简对青林市的印象停在十年后,十年发展城市可以焕然一新,突然倒退了十年,感觉路边的灯火都比记忆中要暗一点。

  街上,也没有那么多24小时营业的连锁药店。

  车里没有导航,易霈打开车窗问了问一个本地人。男人的方向感基本不错,很快找到了本地阿姨指的一家药店。不过药店在巷子里,需要下来走一段。

  下车了,时简替自己掖了掖脖子围巾,感觉眼前这条小巷很熟悉。她进药店买药,易霈没有跟进去,立在外面等着她,看着的确像是出来散心的。

  随便买了一袋子消炎水和棉纱,时简推开玻璃门出来,对外面的易霈说:“易总,我买好了。”

  “嗯。”易霈应了她一声,忽然又开了说了一句。

  “什么?”时简没听清易霈对她说什么。青林市的夜风比A市还要大,易霈的声音夹在风里,仿佛被风吹散,轻得听不到。

  “时简。”易霈又叫了她名字。

  哦。原来刚刚易霈只是叫了下名字,时简对易霈说,“易总,你要继续逛逛吗?”如果他继续逛逛,她想先回酒店睡觉休息了。

  “先走着吧。”易霈说。

  时简:“哦……”

  时简跟着易霈走在后面,视线不忘在这条小巷转流打量,猛的,她忍不住欢乐起来。为什么这条小巷那么熟悉,因为叶珈成带她来过啊。

  叶珈成特别喜欢这里的一家豆腐丸店,后来市规划拆了,店也搬到了新区。记忆最近的一次过年,叶珈成又带她找到新区那家豆腐丸店。不过老板已经生病去世,儿子继承了豆腐丸店,叶珈成边吃边叹气说,儿子没有父亲一半的手艺啊。

  那个男人,真是对什么都挑剔。她这样说叶珈成的时候,叶珈成非常同意,接着她的话说:“是啊,所以遇上你才想结婚啊。”

  ……

  时简停留在一家红色招牌店门口。现在,豆腐丸店这位父亲老板还在呢,正笑逐颜开地在里面招呼着客人。眼眶突然有点红,仿佛被热气熏着了眼睛。易霈停在了她旁边,他同样抬头看看招牌,以及外面煮丸子的热锅,开口对她说:“好像今晚酒店的饭菜确实没什么味道。”

  五星级酒店的饭菜再糟糕,也不会没有味道啊。

  时简不反驳易霈。

  易霈兴致有点高,他看着锅里的丸子,就像个普通的青年人一样,又说了起来:“这样东西,看着还真有点馋了,进去吃点吧。”

  时简:“……好。”

  易霈居然会说馋!

  馋?!

  时简用半熟不熟的青林话对老板点了两大碗,重新回到座位,易霈问起她:“你怎么学会青林话?”

  这个原因嘛。时简对Emliy解释过的话,同样用来告诉易霈:“我有朋友是青林人,我和他学的。”

  易霈:“嗯。”

  中国话的第三人称,有点不好地方,听是听分不出性别的,只能靠猜测。时简话里的“他”,易霈没有猜,只是笑了下。今天晚上他真没吃多少,赵雯雯给他夹了不少菜,反问更加食不知味。老板的丸子端上来,他掰开筷子,学着对面人的吃法,同样加了一勺辣椒和醋。

  时简抬起眼睛,无意地瞅了瞅,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他和赵雯雯,到底怎么了?

  “Vivi……”张恺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内心几乎是奔溃的!他来不及想阿霈去哪儿了,更无法思考上楼前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想着如何让赵雯雯穿上衣服!

  五分钟前,赵雯雯用28楼的房间电话给他打电话,让他上来一趟。挂上电话,他的心情也是忐忑的,他想到赵雯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赵雯雯已经发现时简喜欢易霈这件事,然后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从易霈这里问不出什么,找他逼问情况了?

  忙不迭,他掀开被子,只打一半的飞机都不打了,立马套上裤子飞快上楼。如果赵雯雯真怀疑什么,现在只有他能替时简解释两句了!

  他几乎冲了进来,不过事情发展方向总令人难以想象。

  作为一个正直,也正常的青年男人,张恺一边抗拒地拨开赵雯雯,一边瞄了瞄赵雯雯的胸。眼睛像是进了沙子,眨巴眨巴着,这是真宗的36D吗……

  他去,看啥啊!张恺别开眼睛,看什么呢,不该看的不要看!

  “Vivi……”张恺尽量拉开赵雯雯,将她的睡袍往上拉,不小心,又扯了下去。妈的!赵雯雯吃药了吧,易霈滚哪儿了!

  赵雯雯冷笑起来:“阿凯,别说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有,没有!张恺将手放在赵雯雯的肩膀:“Vivi,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要死也要死个明白!

  为什么!

  易霈离开之后,赵雯雯气得失去理智,直接拨了十八楼张恺的房间电话,张恺不是易霈最好的朋友么?易霈不是不在乎她找其他男人么?那她就找他最好的朋友。

  不管是生气,还是有意报复,张恺也算是一个人模狗样的70分男人了。赵雯雯拥着张恺,易霈禁欲她相信。张恺?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在夜店可不止一次看见他!

  没错,张恺和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男人一样,喜欢大胸和长腿,不过,他上之前也时会睁眼看看,现在对着他的是谁的大胸和长腿。

  “nononono……”张恺呼呼气,吃力地抵挡着诱惑,为了表明立场,他抬起真诚眼睛直视着赵雯雯:“Vivi,不可以的!”

  结果,对着他视线的不是赵雯雯的眼睛,是赵雯雯的36D!

  操蛋啊!

  操,还是不操啊!

  操个锤子啊!他现在真想去找个锤子过来……

  男人的力气肯定比女人大得多,张恺拨开赵雯雯逃到了门口,差不多是落荒而逃。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没形象了,张恺挺了挺身板,整好神色单手放在门把,严肃地转过身。

  “Vivi,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你也一样。”

  清者自清,再见!

  “啪——”张恺用力甩着关了门。关上门,同一时间,他的三条腿也“倏得”都软了下来。哆嗦着,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他要不要给易霈打个电话。

  不过,他要怎么说。

  你女人要上我,但是我宁死不从,终于保留了清白?不……是我用顽强的意志力,替你女人保留了清白……妈蛋啊!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张恺实在拨不出这个电话,忍不住,嘴里又是一道啐骂。

  这都是什么事啊!

  难道赵雯雯对他?已经是……say say sayyou love me,不顾一切,狠狠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Oh你 Say say say you love me

  不顾一切狠狠爱

  爱~ 爱~ 狠狠爱 爱~ 爱~ 狠狠爱

  张恺,我对你好么?

  张恺:亲妈,我真谢谢你啊,谢谢你手下留情,保留我清白!

  你还有清白吗?

  张恺:算了,让我静一静,我要认真想想怎么和阿霈解释……

  chapter 33

  时简买好药回到酒店17楼的大床房,她看到赵雯雯也回来了。 赵雯雯已经换上丝质睡衣,正靠在床头看着电视,脸蛋还覆着一张面膜。时简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赵雯雯和易霈应该真吵架了。

  她朝赵雯雯打了一个招呼,赵雯雯撩了撩眼皮,没有搭理她。

  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时简自顾换好睡衣,然后盘坐床上给自己搽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搽药时,她总感觉赵雯雯不停地打量着她某个地方。时简低头,也看了看自己的胸,赵雯雯是在比这个吗?

  好吧,她赢了。

  时简慢慢涂好药,又给自己包上了棉纱。

  “时简,我发现你也挺诱人的。”赵雯雯开口。

  这个评价,从赵雯雯嘴里说出来,已经是至高评价了。

  时简转过头,心里发笑。这就是赵雯雯刚刚观察下来的结论吗?她对赵雯雯扯唇一笑,谦虚地回了一句:“你更诱人。”

  赵雯雯没说话,扯起一个略嘲讽的表情,然后也像是同意她的话,继续面无神色地看着电视。

  女孩之间比比硬件很正常。时简钻到被子里,和赵雯雯隔开一定的距离。除了叶珈成,她没有和人同睡的习惯。所以今晚,可能会比较难入眠了吧。

  结果,她又想多了,今晚她根本不用入眠。

  赵雯雯看了一整晚的电视。

  时简是那种反正睡不着就不会强行自己入睡的人。赵雯雯既然今晚睡在这个房间,赵雯雯就有这个房间一半的使用权。更何况,昂贵的房间费还是易霈出钱。

  无聊的爱情片,她靠在床头和赵雯雯一起看了起来。

  赵雯雯越看越精神,夜里的港片尺度还挺大,不过也是点到为止。凌晨三点,赵雯雯转头问她:“时简,你看过那种片吗?”

  那种片,时简自然知道是什么片。她拿起床头柜那杯刚泡好的绿茶,轻轻抿了一口,回答赵雯雯:“看过。”

  赵雯雯有点想看了。

  时简看着赵雯雯的表情,不会吧。三更半夜两个女的,看**?!兴致是不是太高了?

  赵雯雯放弃了,继续看电视剧,然后以一种非常不屑的口吻说:“国内电视真没有好看的,国外电视台,夜里会有那种节目。”

  时简点点头……

  没什么好看的,赵雯雯还是看了一整夜。

  后半夜,赵雯雯订了一份宵夜过来,时简靠着床头,终于熬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第二天她醒来,赵雯雯正在收拾行李。

  来了又走?时简眯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看来昨晚赵雯雯和易霈闹得很不愉快。

  赵雯雯是准备走了。

  昨晚易霈选择离开,这个的态度差不多表明两人婚事要黄了。现在这个情况,如果她继续呆在这里,怕是没有一点回转余地。赵家是易霈最好选择,但不是唯一选择,何况易霈也不是那种只看重女方利益的男人。

  如果他最后选择一个人抗衡整个易家,赵家在易霈眼里又算什么?

  赵雯雯离开之前,在酒店吃了一顿早餐。

  四人一块吃早餐,时简喝着侍者送上的咖啡提神,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看了一夜电视的后果,感觉眼睛一闭,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脑子迷糊,时简还是感觉到今早的餐桌气氛很怪异。怪异在哪里呢,连平时话最多的张恺都低头安分地吃东西,一声不吭。

  昨夜,大家都没有睡好吗?

  赵雯雯等会还要飞回A市,易霈对张恺说:“等会你送Vivi去机场。”

  “啪嗒”一声,张恺握着的刀叉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了回来,抬头,为难地看着易霈,纠结开口:“……我肚子疼。”

  易霈:“……”

  张恺加了一句:“可能是这几天海鲜吃多了。”

  “不用了。”赵雯雯也拒绝了张恺,对易霈笑了笑,懂事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张恺赶紧低下头。

  易霈不再坚持。张恺吁了一口气。

  时简舀了一勺蟹膏,看向张恺:“我昨天买了一些药,你要吗?”

  她以前吃很多海鲜也会肚子疼,不过当了五年的青林媳妇,胃也变成了青林胃了。昨晚她到药店买药,刚好看到以前叶珈成给她买过那种,顺手买了回来。现在她还不是青林媳妇,胃也还不是青林胃。

  药她买来还没有吃,没想到第一个吃海鲜吃坏肚子的人不是她,是张恺。

  张恺看着她,那个感激,都不管她说的是什么药,迫不及待地说起来:“要要要…时简,我们现在就去拿吧。”

  时简轻声对张恺说:“我没吃好呢……”

  张恺已经坐如针毡了:“那我去你房间等你。”

  时简:“……”

  易霈:“……”

  赵雯雯看向易霈,对易霈说:“我先回走了,一切顺利。”

  “好。”易霈站起来,送赵雯雯,刚好,他有些话要对赵雯雯说。

  赵雯雯没有给易霈开口机会。她赌这样的大事,易霈肯定会亲口当面说,她不给易霈开口机会,临走前还道歉了:“阿霈,昨晚我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也不是顺便的女孩。我先走了,我们A市见。”

  同时,张恺终于从顾意天那边约上了叶清德。叶市长很忙,赶在上午11见面,见面时间还只有半个小时。差强人意,这已经是张恺从顾意天那边下手才有的安排。原本,叶清德已经摆明了拒见的态度。

  不管如何,青林市竞标会即将举行,这个时间点会面还是很合适。时简认识顾意天,叶珈成的天叔,她和叶珈成结婚之后,天叔已经调到了A市来。

  既然是单独会面,易霈只带了张恺。她呢,大概今天她看起来精神真的很不好,易霈让她回房间补个觉。

  “谢谢易总。”

  她这趟出差,好像没有一点作用。

  窝在酒店温暖的被窝里,时简补了一个长长的回笼觉。下午三四点,张恺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准备一下。张恺说话口气有着说不出的兴奋,“上午的见面非常顺利,叶市长还邀请了易总晚上到他家做客,时简,你准备一下!易总带我们一起去!”

  张恺这人真是!原本一口一个叶清德,现在又改口叫叶市长了。

  时简放下手机,抱着枕头坐起来,抓抓头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刚刚张恺说什么,她也要去吗?

  晚饭,她要去公公婆婆家做客了吗?

  啊啊啊啊啊!时简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了行李箱,把所有的衣服全部倒了出来,一边琢磨一边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年轻穿什么都好看!

  时简画一个十多年流行的裸妆,头发用水打湿,吹得柔顺又有空气感。最后,她涂上口红,不满意,又擦掉,只涂些唇膏。

  她唇色本身红润,不用涂也显得气色很好。她现在这个年龄,还是要青春一点嘛!最后,她对着镜子满意地弯了弯唇,自恋地想着:那么漂亮的姑娘,公公婆婆应该会多看她几眼吧。

  说不准,以婆婆的性格,心里满意了,还会主动撮合她和叶珈成呢。毕竟,婆婆一直是喜欢她的,就算孩子这点,她让婆婆失望了。

  时简收起心里的遗憾,张恺打来电话告诉她可以下楼了,她对着镜子最后甩了甩头发,开心又得意地离开了酒店房间。

  女人,只要稍微打扮过就会被男人发现,不管是易霈还是张恺,当她精神十足地走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多看了她几眼。

  时简不觉得这有什么,易霈还好,看了几眼很快移开视线,不像张恺看个不停,她对张恺说:“不是要见叶市长吗?”她收拾一下自己有什么奇怪的。

  收拾一下当然正常,他还担心她会穿着随意呢。张恺继续打量着时简,歪打正着地说了起来:“我就是……感觉你像是去见公婆一样。”

  哇塞,时简眼睛一亮,她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了真相:“张助,没想到这都被你知道了。”

  她说了真话,张恺反而不信她了。

  出发之前,张恺最后和易霈确定今晚的拜访礼物。礼物准备了两份,一份是普通的金丝楠木象棋,属于礼轻情意重;一份是名家真迹,价值远远高于前者。

  易霈让张恺准备这样的两份礼物,心里还是没有底吧。他虽然和叶清德见面了,还是摸不清叶清德真正属性。

  这很正常,就像叶珈成本人说的,我爸这人有时候深有时候浅,他不喜欢被人知道喜好,防的就是别人对他投其所好。这份名家真迹画作,易霈确实选对了,她公公真的非常喜欢这位画家,不过易霈真送了,结果又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觉得叶市长作风清廉。”时简对易霈说,“……送象棋比较好。”

  “嗯,送象棋吧。”易霈也做出了决定,顿了下,他看向她,眸光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用一种认同的语气对她:“时简,我跟你想的一样。”

  呃,易霈这样说,真令人舒服啊。作为老板,他不应该说,你跟我想的一样么?

  青林市市政大楼后面有一个小区,这里有好几幢二楼半的小洋房,叶市长就住在这里。十年前,这片洋楼还很新,白墙红瓦,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常青树,环山绕水,看起来非常漂亮。

  车子停在外面柏油路,时简和张恺作为易霈的下属过来,跟在易霈的后面一块进屋。开门是婆婆,张阿姨不在吗?

  时简进了屋,熟悉感扑面而来,她忍住汹涌翻滚的情绪,由婆婆带着她进屋。现在婆婆脸上的皱纹还没有多少呢,看着她很亲切。

  当然,不是记忆中对媳妇的亲切。

  今晚是提前说好的宴请,公公自然在家等着。这份象棋礼物,公公也收下了,说明这份礼轻情意重礼物没有选错。时简立在后面抿唇微笑,大概笑得太明显了,公公视线转向她,也对她笑了笑。

  嘻嘻嘻嘻嘻。时简心满意足,年轻十岁,公公比记忆中更帅呢。她又望了望这个家,对比她第一次来叶家的时候,好像就是沙发不一样啊。

  沙发还是旧时的那种花色沙发,盖着洁净的白色蕾丝沙发套。貌似就是她第一次过来拜访的时候,公公婆婆才换掉了这套旧沙发。叶珈成还因为这事打趣过:“时简,你看你面子多大,多少年了,他们为你终于舍得换个新沙发呢。”

  嘻嘻嘻嘻嘻。时简跟着张恺在花沙发坐下来,对面,易霈和公公相互对坐着,聊着寻常话题,比如南北差异之类的。

  不过,公公为什么要请易霈来做客?特别欣赏易霈?觉得易霈会给青林市带来良性发展?还是……

  “你们吃点水果先。”公公和易霈聊天,不忘对她和张恺说。

  张恺扬起礼貌的笑脸,回话:“好的,叶市长。”

  不过,桌上的苹果,张恺没有拿。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了一个苹果。

  时简伸手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想找找水果刀在哪儿,如果婆婆习惯不变的话,水果刀放在……水果刀真在左边斗柜最上方。时简眼睛不小心对上公公,公公看她视线露着笑意,然后公公抬起头转转视线,像是找什么人。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就在这时,一道透着笑意,又带着两分含蓄的年轻男声从楼上飘下来:“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这个声音……

  时简抬起头,拿着一个苹果,循声望着二楼,叶珈成正风度翩翩地出现在她视线上方。

  叶珈成立在长廊边边,轻靠在二楼的长廊木质栏杆,一双长腿微微斜站着。他身上穿着叶母手织的普通棕色毛衣,搭着一双暖和黑色军棉鞋。这样的叶珈成,一副这样寻常居家的穿着,照样姿态挺拔。

  然后,叶珈成对着楼下的易霈和张恺,包括她微笑致意。

  就像一位温润又含蓄的公子哥,

  彬彬有礼地走出房间招待客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叶珈成,你爸喊你下楼削苹果。

  叶珈成:哦。

  希望不要掐,我一直说两位都是主角,戏份一直按照剧情来的,所有所有爱意会跟着时间加深,关于时间的答案也很着故事和时间的发展呈现。

  chapter 34

  这孩子,家里来客人,他不是知道的吗?

  叶市长抬起头,对二楼走出房间的儿子开口:“珈成,快下来给客人削苹果。 ”

  二楼长廊的边边,叶珈成望了望某个方向,轻轻应了声:“……哦。”

  叶市长招呼叶珈成下楼,接着,对大家解释了一句:“犬子刚好也是今天回来的。”

  叶父说的简单,话里没有告知叶珈成是从A市飞回来,主要易霈是A市人。不同的身份关系,有些事情言之无意,还是会令人敏感。不管作为父亲还是市长,他都不希望易霈因为他的关系,等回A市之后对珈成额外照顾。幸好珈成向来也不会乱来,做事有分寸,这也是从小到大他对儿子最满意的地方。

  今晚的宴请也是珈成提议的,易茂置业目前在建工这块属于业内良心,既然确定了易茂置业进入青林市,有朋自远方来,以鸡黍之膳招待也不为过。至于今天珈成还特意飞回来一起吃饭这事,叶市长品着茶,知子莫若父。以珈成的性子,肯定存在着其他原因,或是藏着一些别的什么心思。

  易霈也抿了口茶,同样想起一件事:如果前阵子易钦东同意叶珈成开出的高额条件,不管碰面方式如何,今天他和叶珈成应该已经是对立关系了。

  客厅左边,叶珈成慢条斯理下楼,橡胶底踩在实木楼梯,发出的声响不轻不重。

  时简垂着眸,她应该是这里面最留意叶珈成的一个人吧,留意到听起他下楼的脚步声。眼睛假装在手里的苹果转啊转,心里又忍不住想:叶珈成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最近不是很忙吗?上次通电话,叶珈成还对她隐瞒了市长公子的身份呢。

  哼,稀罕!

  叶珈成走过来了。她放下苹果,跟着张恺一起站起来。叶珈成走到父亲旁边,似乎只打算扮演好儿子的角色,他主动朝易霈伸出了手:“易总,久仰大名。”

  易霈回握叶珈成,面对叶珈成的寒暄客套,面露微笑,回了叶珈成一句:“叶工,同样久仰大名。”

  很多人都称叶珈成一声“叶公子”,不了解叶珈成的人通常也只看到他市长公子身份。易霈处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这样称呼叶珈成,不仅没有任何奉承的意思,还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尊重和欣赏。同时,表明了他已经知道了叶珈成在A市工作这件事。

  不过,世上的父亲都爱打击儿子吧。叶父也不例外,他笑着对易霈说:“易总夸张了,珈成年纪尚轻,哪有什么名气。”

  叶父这样的自谦里,还是透着两分骄傲的。

  好像不管叶珈成什么年纪,公公对他的态度都差不多啊。三分谦让,三分骄傲,三分无奈,还有一分耳提面命。

  易霈淡淡笑着,顺着叶父的话,开口:“叶公子已经非常年轻有为了。”

  易霈这声叶公子,某种意义,才真正抬高了叶珈成。两句话下来,不管公公还是叶珈成,都笑了笑。

  时简侧了侧视线,还是望向了叶珈成。叶珈成微笑着回过身,又跟着张恺握手寒暄。他走了过来,两人距离拉近,时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军棉鞋。叶珈成貌似很喜欢这双军棉鞋,每次回家都要穿它,后来穿坏了,特意找人到乡下买了一双差不多的。

  他还推荐给她,告诉她,真的很暖和。那么丑,她不想接受:“我还是穿雪地靴吧。”

  ……

  叶珈成和张恺握手差不多了,时简默默将右手拿了出来,不经意动了动,等着叶珈成来握。

  结果,没有握。

  时简又默默将手放回口袋里,希望不要被发现吧。她重新坐了下来,没想到叶珈成不仅当做不认识她,还这样忽略她。

  就在这时,沙发往右边一凹,叶珈成在她旁边随意地坐了下来。本来面积就不大的三人沙发位,突然多了一个人,柔软的沙发立马往他那边微微凹陷着。

  她和他屁股都快要碰到了!

  然后,叶珈成又站起,走到不远处的斗柜,拿过来了苹果刀。

  叶珈成再次坐下来,两人的屁股真的碰到了。

  沙发太小了。

  “快给客人削苹果啊。”公公对叶珈成说,然后笑了下,“珈成削苹果技术不错,哈哈,这是他很难得的一个好优点。”

  叶市长这样轻松地开起玩笑,大家都笑了笑。

  显然,叶珈成不想承认苹果削得好这个难得好优点,没有回应父亲的玩笑。时简心里也被叶珈成气得笑不出来。旁边,叶珈成弯腰拿起她的苹果,放在手心转了转,又给她放回了水果篮。

  时简:“……”连个苹果都不给她吃了么?

  她尴尬地悄悄转过头,叶珈成用轻柔的声音同她说了起来,像是解释给她听:“刚刚那个苹果不够甜,我给你挑个更好的。”

  这样无聊的解释,他只对她说,不过大家都听到了。

  “……”时简又转了回头,轻声回他话,“……谢谢啊。”

  “不客气。”

  然后,叶珈成真给她挑了一个不算大,但足够粉红的苹果。以前,叶珈成也常常给她挑苹果,他特别擅长挑那种又甜水分又多的香脆苹果。

  时简这样低眉顺耳,叶市长自然发现了儿子对漂亮姑娘献殷勤,注意到了易霈投去的视线,叶市长忍不住开口提醒:“珈成,你给我们都挑个甜的。”叶市长这样说,是不想易霈误会,自己儿子好像调戏了他员工。虽然,看着是有点像调戏。

  “嗯。”父亲的吩咐,叶珈成点了点头,开口说:“我先给她削好。”

  唔~

  时简有点坐不住了,感觉心里的粉红泡泡都冒出来了,如果她表现出来,就是当着市长对他儿子犯花痴啊。

  “谢谢。”她看向叶珈成,不过拒绝说,“我不吃了。”

  叶珈成拿着挑好的红苹果,眼睛对着她:“不吃吗?”

  时简点头确认,理由说得特别不客气,她回叶珈成:“等会就吃饭了。”

  哦,是的。叶珈成放回了苹果。

  同样,张恺和易霈也不吃苹果,叶珈成没事做了,叶市长看了看厨房那边,指使儿子做事说:“珈成,你快进厨房看看。”

  “好。”叶珈成站起,往厨房走去。

  时简听到公公这话,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是在催饭一样。叶珈成很快从厨房折回来,像是不知道情况地问了问:“爸,今天张阿姨不在啊?”

  叶珈成这话潜在意思,现在就妈一个人做饭,估计今天晚饭还要等着呢。

  叶父没有回叶珈成,稍稍抱歉地对易霈笑了笑,继续和易霈聊了两句,今晚的宴请本来就是临时安排,凑巧阿姨不在,只有他妻子一个人忙活。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上饭。

  原来张阿姨真不在啊。时简站起:“我进去去帮……阿姨吧。”

  以前她和叶珈成回来吃饭,她通常也会帮婆婆和张阿姨打个下手。

  “……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叶市长对她笑,看向赖在单人沙发扶手的儿子,“……珈成,你刚刚不是进厨房了么?怎么又出来了,快进去帮你妈。”

  这个嫌弃的口气。叶珈成眸光似有似无地瞅向某人。有人说进去帮忙,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

  时简去进厨房帮忙了。就算只作为一枚小辈,她进去帮忙打打下手没有什么问题。何况,她得到了易霈允许的眼神。

  厨房里,真的只有婆婆一个人做饭。她进来帮忙,婆婆对她和善地笑了笑。大概真忙不过来,婆婆安排了一些简单的事情给她。

  时简安静地立在水槽旁边洗菜,时不时偷偷回头看了眼做菜的婆婆。这辈子,她还有幸运继续当这个善良女人的儿媳妇吗?

  当了婆婆五年媳妇,时简打起下手那个熟悉,婆婆看着她满意地说:“还是生女儿好啊。”

  嘻嘻。

  时简给土豆削好皮,不知道婆婆要切丝还是切片,或者切块?三种切法婆婆都有不同的做法。她将圆滚滚的土豆排着队放在钻板,打算问问婆婆再下手,一时没留神,转身直接叫了一声:“妈……”

  妈——

  天哪,她刚刚叫啥了!怎么办,好想缝上自己的嘴巴……时简身子僵硬,同时僵硬的,除了叶母,还有刚刚进来的叶珈成。

  叶珈成瞅着她,歪了歪嘴,像是在忍着笑。

  “抹……布……在哪儿?”时简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快速圆回了话。不远处,叶珈成又撇了撇头,告诉了她:“在你左手边。”

  “哦,好的。”

  时简低头偷笑,转了转视线,拿起了抹布。

  发现只是一个听觉误会,叶母也笑了起来,刚这一声“妈”,叶母真感觉自己好像瞬间多了一个儿媳妇呢。

  叶珈成也过来帮忙了,一边做事一边问了问张阿姨。

  “你张阿姨的儿媳妇前阵子生了,张阿姨请假回去照顾媳妇月子了。”叶母告诉儿子说。

  “哦。”叶珈成百无聊赖地听着,他将土豆又洗了洗递给时简,还是问了问,“儿子还是女儿?”

  “孙女呢。”叶母回话,然后借题发挥了,“你呢,张阿姨比我还小几岁,现在都抱上孙女了。”

  “这怎么比。”叶珈成无法理解,目光停留在时简切土豆的这双手,看了好几眼,他转过身回母亲的话,“……我现在女朋友还没有呢。”

  时简切土豆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切,嚓嚓嚓嚓嚓!

  叶珈成继续说:“就算我今天追上女朋友,我和她认真交往到结婚,也要好几年吧。所以您就等着吧。等个三年五载,可能差不多了。”

  叶母叹叹气,不想和儿子继续说下去。

  时简切好土豆了,交给了叶母。最后一道菜了,叶母不再让她帮忙,叶母看了看她切块的土豆,惊讶问她:“咦,我都忘了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切块?”

  时简笑笑,她只是按照婆婆做菜习惯猜出来的,后面这道菜,应该是土豆牛腩。她洗好手,走出了厨房。

  外面,夜色也已经黑了。

  客厅开着暖灯,灯光下易霈和公公……是叶市长正在下象棋。张恺立在旁边看,观棋不语,易霈和叶父一来一往,两人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气氛有一种非常和谐的安静,时简也立在旁边看了会,直至叶珈成替叶母过来叫大家吃饭。

  晚饭做好,易霈和叶市长这盘棋也刚好结束。叶市长对易霈说:“易总棋风很稳啊,每一步都全局在握,这点真难得,不像犬子……”叶市长摇摇头,没说下去,毕竟稳的反义词也不是贬义词。

  “是不得不稳啊,和叶市长下棋,必须深思熟虑才行啊。”易霈跟着站起来,继续含笑道,“不然只会一子错,满盘皆输。”

  易霈说得并不夸张,还非常真诚。叶市长连连失笑,又看了看走来的叶珈成,语重心长说:“我常常告诫我儿子珈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谨小慎微。如果珈成有你一半性子,我对他也少了一半的教诲了。”

  叶珈成:“……”

  易霈低头浅笑:“父亲对儿子的谆谆教诲,都是爱的体现,我很羡慕呢。”然后,易霈陪着叶市长入席,两人都是主坐。

  易霈的话,时简突然有些走神。如果别人说这样的话,应该只是一句寻常的称赞。不过易霈,他好像都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

  那句羡慕,听着像是发自内心的触动。

  女人果然很容易心生同情啊,时简想了想以后易霈的商业帝国。她根本不需要同情易霈啊。以后的易霈会有什么得不到,强大如他,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有享受过父爱吧。

  毕竟,现在她还帮救了赵雯雯,他和赵雯雯应该很快结婚,然后生下孩子,成为父亲。时简想得走神,叶珈成站在她旁边,客厅只剩下她和叶珈成两人,他对她开口:“小狐狸,吃饭了!”

  配合这句话,他放在她后面的手,还推了一下。

  小狐狸……时简撇头看向叶珈成,她还以为今晚他会一直装作不认识她呢。时简撇回头,走向张恺旁边。

  晚宴丰盛,基本都是本地的特色菜。宴请的主菜,依旧是叶母最拿手的老鸭笋丝汤。时简坐在餐桌最远处,望了望中间的褐色大炖锅,没想到她还是喝上它了!

  对面,叶珈成站起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他盛得很均匀,每个人差不多都是半碗汤,然后两三块鸭肉搭配着一些笋丝。

  轮到她了,结果只有汤,没有什么料。

  时简默默接了过来,一语不发,低着头,拿起银白色的调羹舀了一勺。不留意,她舀出了一颗鸭心来。

  原来她这碗,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一颗心啊。

  chapter 35

  鸭身上最好的一块肉是什么?

  时简和叶珈成结婚后讨论过这个无聊问题,叶珈成的答案一直是鸭心。 他第一次夹鸭心给她,也是她第一次来叶家上门吃饭的时候,同样也是老鸭笋干煲。只不过那时候,叶珈成是牵着她的手进屋,对特意等着她过来的公公婆婆说:“爸,妈,我将时简给你们带回来了。”

  时简看着勺子里的鸭心,又放回了碗里。

  对面,叶珈成半靠着椅子,有点不走心,转过头听着父亲和易霈他们聊着话。

  长桌的最前方,叶市长问起易霈什么时候回A市。易霈用抱歉的语气回答:“最近A市那边琐事太多,打算明天下午就飞回,青林这边项目问题不大,交给分公司负责人。”

  关于易霈的行程安排,叶市长不多说什么,还理解地点点头。

  易霈的回答,时简听得心里发愣,原先的安排不是等竞标会结束飞回青林市?她看向张恺,张恺的神色告诉她,易霈应该是临时决定明天回A城。张恺恢复神色,继续扮演好陪坐的角色。她琢磨了会,也明白过来。

  今晚易霈和叶市长接触下来,心里大概确定易茂置业进入青林市没有问题了。所以易霈告诉叶父急着回A城,一来表明他这次是特意为见面才过来,二来强调这里的公司负责人完全可以担当大任,三来,就是完全的信任的态度。

  当然,易霈A城事情的确很多,下月就是年会和易老先生的寿宴,青林这边少呆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既然聊到了回A城的话题,叶母也问起了旁边的叶珈成:“珈成,你什么时候回A城?这次回家打算呆几天啊。”

  “也是明天。”叶珈成抬起头回答。

  “啊,那么急?”叶母蹙眉。

  叶珈成伸手拍了两下叶母的肩膀,像是一种亲昵的安慰,“我这几天真挺忙的,突然想您才飞回来看看,过几天我还要赶着去德国一趟。”

  叶珈成这样说,叶母也不说什么,还心疼起来。

  叶母和叶珈成的话,张恺听到了,开口:“都是明天啊,正巧大家可以一起回去。”说完。张恺对旁边坐着的人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时简给叶珈成的机票一块买了。

  时简:“……”不需要那么客气吧。

  同时,叶珈成又对母亲说了一句,“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订好了回程机票,明天下午的航班。”

  这话,他说给叶母听,也是说给张恺听。

  张恺笑笑,作罢。

  空气里多了一份浓郁的酒香,从厨房飘过来。叶母反应过来,念叨说:“我这性子,把酒都忘了。”

  叶母去取酒了。

  酒香醉人。时简闻了闻味,应该是花雕打蛋。

  叶家自酿的好酒,盛情难却。叶珈成给大家倒酒,先是易霈,自己父亲,然后是张恺,张恺摆手拒绝,微笑解释说:“叶少,我就不用了。我等会还要开车。”

  “哦……没事。”叶父听到了这话,告诉张恺,“让珈成不要喝就好了,等会让他当司机。”

  “……”叶珈成继续给张恺满上,温和有礼地说,“张助,放心喝吧,等会我送你们回去。”

  “怎么好意思麻烦叶少呢。”张恺还在犹豫。

  时简转过头,对张恺说:“张助,回去车我开,你喝吧。”

  她这样说,易霈也同意了,对张恺说:“张恺你喝吧,时简不会喝酒,等会她可以开车。”

  易霈都这样说了,张恺也想起地说:“对啊,我们小时开车技术不错,刚好小时不喝酒。”

  “……”叶珈成收起了舀酒的勺,望向她,“既然时姑娘不喝,那我就不给时姑娘倒酒了。”

  时简望着叶珈成,抿唇笑笑,然后低头吃起来面前的一道青林小菜。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等会由叶珈成送开车送他们回酒店。像今晚这样,她和他当做不认识,所有想法都要藏在心里,什么心情都不能表露出来。

  她不喜欢这样。

  她大概是贪心了吧,叶珈成当做不认识她很正常,她对他来说最多只是有点兴趣,还是她主动挑拨起来的兴趣。不然她让他怎么当叶父叶母的面介绍她呢。她和他没有一点交集,不是同学,不是同事,甚至连朋友都不是。或者算朋友吧,他上次说的。

  女性朋友吗?差点要上床的女性朋友,却又不是女朋友。

  时简想得明白,不代表心里没有气。

  ……

  晚饭结束,叶珈成走出大门替父亲送行,冷冽得夜风吹得他神清气,余光不远处,小狐狸和易霈的特助站在一块,他走上前,替她打开车门。

  小狐狸不客气地上了车。

  连谢谢也不说一声。

  没礼貌。

  这样的夜,似乎差点什么。叶珈成回到屋里客厅,父亲果然坐在那里,做出了逼问的架势。今晚的宴请,是他提议的,不过他没有告诉父亲,他会赶回来。

  市长大人应该要问他今晚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吧。

  叶珈成微微颔首,实诚回答:“为人。”

  “为……什么人啊?”接话是叶母,比叶父更关心地看着儿子,不得不说女性的直觉更准确一点,叶母一猜就准了,“珈成,你不会是为了今晚的小时回来吧?”

  叶珈成坐下来,默认了。

  叶母叶父面面相觑。

  今晚的宴请,叶珈成陪着易霈也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上来,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心底那点情动心思也懒得藏起来。同样,他也不愿意藏着掖着。

  小狐狸那么漂亮,他喜欢她又不丢人。

  “原来你喜欢人家姑娘?”叶母笑眯眯,很快追地问起来。

  叶珈成:“……有点喜欢。”然后,似有似无地叹叹气。

  “你喜欢今晚这个女孩,所以来回飞,中间还利用了你父亲一把?”叶父摇摇头,儿子难得回来一趟,看着还挺乖,他忍住不发火。

  叶珈成眨了眨眼睛,承认了自己居心不良。

  叶母心里想笑,不忘加了一句:“那你吃饭的时候还说是想妈才回来的……”

  叶珈成扯起嘴,侧过头说:“当然,我也想你了。”

  叶母轻笑出声,望了望丈夫问:“清德,你觉得今天的时姑娘怎么样?”

  “我们现在讨论人怎么样是不是太早了。”叶父一盆冷水浇下来,“你要先问问你儿子,他对人家是不是认真的?”

  认真的吗?

  叶珈成靠着沙发,望着头顶的花色吸顶灯,土得掉渣。他坦诚回答:“……不知道。”他清楚他们话里的认真是什么意思,以结婚为基础的男女交往。他不想骗他们,也不想骗自己。

  真的,不知道。感情又不是人生事业,有明确的发展方向。

  哎!叶母叹着气,又寻思了一些问题出来。叶珈成被问得烦了,用一句话打发:“你们别问了,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狐狸的心,不可捉摸啊。

  呃……

  傻孩子,叶母笑着建议:“那就问她啊。”

  叶珈成:“……”

  “关于追女孩呢。”叶市长倾了倾身,也开始教育儿子如何追女孩,“第一,你要足够认真,第二,你要拿出你的认真,第三,你要坦诚你的认真。最好的方法,你找她好好谈谈话,认真地说说你的想法,包括你对以后生活的规划和理想。这样,人家姑娘就会觉得你很尊重她,你也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对对对!”叶母同意,差点没鼓掌起来。

  叶珈成没忍住,笑起来。既然父亲要他认真,他就以非常认真的口吻告诉父亲:“爸,你教我做人做事我都听着,受益匪浅。至于追女孩这块,我就心领了,毕竟你也只是纸上谈兵。”

  “纸上谈兵?”叶父不满意儿子的态度,望着妻子皱了皱眉头说,“我这是纸上谈兵吗?”

  叶母还是偏心儿子:“儿子话没错啊,难道追女孩这块,你经验很丰富吗?”

  “我没有经验?”叶市长对着叶珈成扔出一句,“至少我能追上你妈!”

  “哈哈。”叶珈成收了收脸上笑意,慢慢站起来,望了望父亲说,“爸,你刚刚这句话不错。”

  叶市长:“……”

  叶母瞅瞅丈夫,难得从丈夫嘴里听到顺心话,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我去给成成整理行李啊。”

  门厅,叶珈成已经在换鞋了。

  叶母忍不住,用青林话问:“珈成,那么晚了,你还出去?”

  “嗯。”叶珈成转过头,立在过道灯下方,一本正经地笑了笑,然后回话说:“我突然觉得爸爸说得有道理,所以现在打算找她认真地谈谈话。”

  叶母:“咳!”

  叶市长猛的站起,声音跟着倏然加重:“叶珈成,我没让你大晚上找人家姑娘谈话。”

  “哦。”叶珈成当成了耳边风。

  ……

  明天就要回A城了。

  时简开着车,副驾驶座张恺打着电话交代剩下的事情,完毕,转过身对易霈汇报一遍。今晚易霈将青林市这边事情全部安排好,的确是赶着明天回A城了。

  张恺说起了叶珈成,提了一个不知可行不可行的建议,“叶市长的儿子,如果能请来为易茂置业做事就好了。”

  “不可能。”易霈否定张恺的提议。

  张恺:“为什么……”不可能?他们易茂置业又不是出不起价格。

  “叶珈成给易钦东开过一次价格。”易霈说起来,“结果直接吓走了易钦东。”

  关于叶珈成的,时简也竖着耳朵听。

  居然能吓走易钦东,叶珈成到底开出什么条件?张恺猜了一个价格。

  易霈笑了笑,然后说:“更高。”

  更高?时简:“……”

  不只是价格,叶珈成还要股份分红。心太高的员工,就算能创造同等价格的价值,对老板来说也不是最理想员工。当然,叶珈成有条件心高气傲。

  易霈收了收心,开口问前面的人:“时简,你怎么看待叶珈成这个人?”

  chapter 36

  他要不要去找时简呢?

  明天就要一起飞回A市了,叶珈成真没有那么心急。 他刚刚说找时简认真来一次夜谈的话,只是顺着父亲的那番像是找人共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议过个嘴瘾。虽然他心里真挺想敲开酒店的房门,找小狐狸说会话儿。不过小狐狸那么会勾人,三更半夜的,他肯定又把持不住。

  更何况,男人夜里上酒店找女人,不管是什么理由,这种行为实在太没品了。

  这次回来,他主要给小狐狸带了一样礼物。

  小狐狸难得来青林一趟,他总不能让她空手回去。可惜礼物买得匆忙,都没有包装好,他出门是打算到文具店买两卷包装纸。距离上一次亲自包装礼物,还是小学那会。受人尊敬的班主任过生日,他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送了礼物。礼物是他用自己零花钱购买,然后认真做手工包装好。之后他发现那位老师也没值得那样尊重,导致他对送礼物包装这事,也不喜欢了。

  他讨厌失望。

  文具店里,叶珈成立在货架翻了翻五颜六色的彩纸,选了橙色的。

  ……

  “叶珈成是一个聪明人。”时简回答易霈的问题,“其他的,不好说。”她站在爱人角度对一个男人的进行评价,这样的评价肯定不够客观,所以就简单地说一下。

  叶珈成是一个对人对事大方又坦荡,相处起来同样精明又不吃亏的男人。两人在一起,和他比起来,她很多时候真有点缺心眼。所以,他总让她多吃点心,好长点心。话这样说,她不长心的表现,也是他纵容出来的。生活中的烦心事,叶珈成都给她想好,告诉她问题出在哪儿,她怎么做比较好。

  “还长得很帅呢。”张恺啧啧有声,加了一句,以讨论的口气插话进来,“个子也高,南方男人很少有他的高个子,叶市长好像就一米七多。”

  张恺的评价角度,一下子转了风向。

  时简无意识地抬了抬下巴,承认张恺的话:“好像是挺帅的……”迷人电眼,高鼻梁,笑容勾人又干净,长相属于英挺又斯文那种。

  张恺:“……”

  时简巧笑,微抿着红唇。她心里气叶珈成,只是听到张恺夸他帅,心底又升起少许欢喜。她毕竟拥有过他……

  “是的,不过看着忒花心了。”张恺继续说,又补刀一句,“属于女朋友很多那种。”

  时简撇了撇头,不说话了。很想反问张恺这个夜店小王子,至少叶珈成不玩夜店!好吧,她护短了。

  青林市这边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张恺今晚心情轻松。他打开三分之一车窗,湿冷的空气立马灌入车厢,想到易霈怕冷,赶紧关上。望了望旁边自在开着车的时简,张恺想到今晚叶公子时不时撩起的眼神,总往他和时简这个方向飘,总不可能是在撩他吧……

  “时简,你是A城人吧?以后还是找个A城男人好啊。”张恺说起来,“最好是知根知底那种,大家都认识,聊得来。”

  时简:“……”知根知底?这世上对她来说最知根知底的人,就是叶珈成了吧。

  张恺真诚说起来:“不过千万不能找花心的,尤其是叶珈成那种,高门子弟,容易受伤。”其实易总也不好,豪门事情多。

  时简:“……”

  张恺又强调一下:“男人,真不能找花心的。”

  张恺唱得是哪一出?时简幽幽地,回击来一句:“听张特助的口气,张特助似乎被男人伤害过了呢?”

  “噗!”张恺捂着胸口。太过分了!这世上哪个男人能伤害他,除了老板。

  时简不罢休,又来一句:“张特助每天除了管我事,还管我嫁啊,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张恺:“……哎哎!”他为她好好吗?

  时简真觉得张恺烦人,直接告起了状,当着张恺的面,对后面的易霈说:“易总,你说张特助是不是管太多了?每次还特无聊那种。”问完,时简偷偷扯了扯嘴巴,她好像真的太没大没小了。挤兑自己上司就算了,还找老板一起挤兑。

  不过,每次她和张恺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易霈听着都还挺愉快的。由此推算,易霈是一个正常年轻人,偶尔也需要人在他面前说笑。

  果然,坐在后面的易霈轻轻笑了一下,回了她:“嗯……的确有点。”

  时简笑嘻嘻,睨了张恺一眼:易总都说你烦人了,以后注意点!

  张恺:“……”

  时简回到酒店,已经夜里九点多了。穿着白色软底拖鞋立在卫生间手洗内衣内裤,一双手都是肥皂沫儿,一根头发使坏地落在她鼻尖,痒痒的。她伸手拨了一下,不小心鼻尖沾了泡沫,白白的一点。她对着镜子看看,好傻。

  放在盥洗台的手机响了起来,叶珈成来电。

  拿起手机,手太滑,她用两根指头捏起手机,结果“噗通”一声,手机掉进了盛满水的洗手盆里。

  时简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等吹干手机,她开机给叶珈成回电过去,已经是夜里12点了。她告诉他,手机掉水里了,她用吹风机吹了半天。

  “我想也是这样。”叶珈成说,声音带着笑,“所以一直没睡,等你电话。”后面一句话,叶珈成说得比较轻,像是情人的口气。

  时简:“……”

  闷闷的,她问他:“你确定我一定会回你吗?”

  “不确定啊。”叶珈成扯着话,“所以,我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等到你的电话。”

  叶珈成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真假。没有视频通话,她看不到叶珈成的脸,感受不到他说刚才那句话的神色,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压低声音,她的思绪反而飘起来。

  安静的夜里,时简关了灯,靠在柔软的枕头。叶珈成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在她心口挠痒痒。一个心太急,一个慢慢来。她无奈,又没有办法,心底甚是煎熬。

  眼泪,悄悄流了下来。她的泪腺,面对他特别敏感。他知道吗?

  叶珈成不知道她哭了,手机里又传来他好听的声线:“小狐狸,我想你了。”七个字,叶珈成说得特别缓慢,像是在吐露心声。

  他的话,明明是让女人都开心的情话,时简今天听着反而很委屈。莫名的,脾气也上来了,也是被他宠出来的坏脾气。她直接对他说:“叶珈成,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很难过……”

  叶珈成:“……”

  叶珈成挂了电话。接听小狐狸电话的时候,他坐在窗前的书桌。老旧的四脚长方老书桌年份久了,修补过了一次白漆,看着洁白如新。只不过是他初中用的书桌,搭配的椅子现在用起来,实在令人不舒服,腿都不知道怎么放。

  叶珈成躺靠在椅子,将一双长腿放在了桌面,伸手拿起桌上包装的礼物,瞅了瞅。刚刚他还想来一次真情告白,结果被打断了。

  她不稀罕他想她吗?

  小狐狸,真是他见过最厉害的女人。她随便地给他来一下,他都受不住了,她说难过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飞过去陪她,拥她入怀。

  真是,好计谋啊……

  小狐狸会勾人,会算计,会卖乖,会投他所好。人还长得漂亮,吻技好,皮肤也是他见过女生里最好的。

  只要她静静望着他,他就能乱了心智,身体里的荷尔蒙胡乱分泌起来,像是坏掉了一样。

  她说她难过,她怎么难过了?

  他现在还难过呢。

  作为一个男人,难过一下就够了,难过两下就可耻了。

  叶珈成这次回来没带什么行李,叶母整理了很多青林小吃让他带走。之前,叶珈成每次都是嫌麻烦拒绝的,不过这次他任由母亲将一堆瓶瓶罐罐的特产小吃打包起来。其中一瓶是腌菜,叶母笑嘻嘻对他说:“昨天我看那位小时姑娘挺喜欢张阿姨腌制的这个小菜的,妈妈也给你放进去了啊。”

  顿了下,不放心:“成成,你知道怎么做吗?”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又不是傻儿子。

  差不多时间了。叶珈成拎着两袋特产和礼盒悠悠登机。一个男人拎着特产袋登机,形象基本大打折扣了,叶珈成也一样。不过他颜值太高,就算拎着两大袋,里面装着还是自家做的瓶瓶罐罐青林小吃,依旧帅得逼人眼球。

  等在头等舱的空姐眼睛都闪了一下,立马微笑上前:“您好,先生。”

  叶珈成拒绝了服务。

  易霈挺客气的,第二天就安排了这边的司机联系他,要接送他来机场。不想接受易霈的安排,叶珈成踩着点过来,头等舱只有那么几个座位,没想到他的位置刚好在易霈对面。男人之间的客套,有时候比女人还要来事,两人又是握手。视线稍微环视一下,头等舱里没有小狐狸。难道小狐狸在后面的经济舱?

  外界传闻易霈不近女色,看来不假。小狐狸那么漂亮,都没办法用美色将经济舱升级成头等舱。

  坐在易霈旁边的张恺,很快站起来,对他说:“叶少,我们换个位吧。你和易总坐,你们可以聊聊。”

  叶珈成没有拒绝,先坐了下来。张恺拿起放在地上的两袋,要帮他放到行李舱里。他开口,“不用,等会就送人了。”

  张恺:“……”送谁?!

  “时简呢?”叶珈成又问,大大方方。他当着易霈的面,一点也不掩饰想泡他女助理的心思。没什么好掩饰,老板还管着恋爱吗?

  他找时简的原因,他对易霈解释了一句:“我有东西送她。”

  易霈点点头,对叶珈成说:“时简不在。”

  张恺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两袋,一袋特产一袋礼盒。去妈的,才吃一顿饭,叶珈成下手那么快!不过他还是要告诉叶珈成:“时简还留在青林市呢,后面几天的竞标会,她留下来学习帮忙。估计多呆两三天,再回A市。”

  叶珈成一时没说话。

  张恺语气藏着愉快,想不到吧。

  “嗯,这样啊。”叶珈成扯起彬彬有礼的笑容,轻轻应了声,倒也没有流露出特别神色,他说一句,“可惜了。”

  叶珈成表现到这个份上,明眼人都知道他表达了男人那点心思,不,是居心。

  飞机快要起飞了。易霈微微注视了两眼,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关机。

  叶珈成也拿出手机,靠着座椅发出最后一条短信:“你今天没有回A市?我有两袋东西要给你,怎么办?”

  小狐狸很快回复过来:“你交给张恺吧,谢谢。”

  “好。”哦。这才是最后一条。

  果然有礼物收,短信回复都快一点。叶珈成关机,收起手机。然后,他侧了侧头,对张恺说:“张特助,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张恺将耳朵朝向叶珈成,客客气气开口:“叶少直接吩咐就可以了。”

  “这两袋帮我稍给时简吧,我过阵子要去德国一趟,里面有吃的,我怕等我回来给她……会坏掉。”

  “好的好的。”张恺尽量语气从容,“叶少有心了。”

  “没什么。”叶珈成笑得好看,回答:“追女孩,没点心思怎么行。”

  chapter 37

  时简的的确确留在青林市,没有回A城。

  距离竞标会还有两三天,原本青林市这边易霈安排张恺暂时留下来。她是自告奋勇的,她以前做过项目竞标会,还算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当然她也存着私心,一来她好像犯了矫情病,昨晚二话不说挂了叶珈成电话,今早心里还留着小疙瘩。二来,她还想在这个城市多呆三天。

  如果事情不多,中间她还可以抽出半天功夫逛一逛。

  时简主动请缨,易霈也没有吝啬工作机会。回A城之前,易霈特意带她和分公司的负责人见面、交代事情。对于易霈真同意她留下的决定,不放心的人是张恺。大概是担心她办不好事情吧,临走前还偷偷给了她六字箴言:“少做事,少说话。”

  作为她的师父,张恺这样交代有他的考虑。作为一个实习生,少做事少说话,就不会出太大的差错。只要不是出太大的差错,他都能替她兜着。

  张恺的话,基本也表达了易霈本人的意思。

  所以,易霈虽然安排她留在青林市,心里还是不相信她能办好事情吧。这样一想,易霈能答应她留下来,还真是给了她很大的学习机会。

  ……跟对老板了!

  收到叶珈成短信的时候,时简正和分公司的人吃晚饭。瞅两眼短信内容,心头一喜,随即,又有点可惜。她一个人留在青林市,不能跟着易霈吃饭,伙食质量直线下降,工作餐按照公司标准安排得中规中矩。时简点了一道青林小菜,尝了两口,没有张阿姨弄的好吃。她想问问叶珈成给她带了什么,短信再次发过去,叶珈成没有回复她了。

  应该是关机了。

  三个小时后,她坐着公司的车回到酒店,叶珈成简单回复了她:“东西我已经托给张助理了,你回去就看到了,有两大袋。”

  叶珈成不告诉她……他明明知道她很好奇,偏偏不告诉她。不告诉就算了,还提示她有两大袋。时简忍住,不继续问了。如果她问他,她就是小狗!

  然后,她从张恺那里知道了——两大袋是什么。

  她打电话给张恺,没有等她开口,张恺先絮叨起来了:“谁说南方都是小男人,叶珈成就是一头来自南方的狼啊!时简,你知道吗?叶珈成盯上你了啊……时简,不管如何,你千万不能被他吃了!”

  时简:“……”咳,难道张恺觉得她是小绵羊么,还怕她羊入狼口不成?如果张恺知道,她更想吃掉叶珈成那匹狼,会不会吐血。

  张恺又说了:“不怕男人是头狼,最怕那狼还有文化和手段。”

  “……”心里怎么感觉有些好笑,叶珈成怎么有手段了,她问张恺:“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张恺语气回归正常了,“他就是托我带了两袋东西给你,一份礼物,一些青林特产,没什么别的。”

  她:“……噢。”

  张恺听不出她话里的愉快,还问了问她:“需要我帮你处理掉吗?”

  处理掉?怎么可以!时简赶紧回话,“我还要吃呢!”

  “……”

  张恺估计心塞了,一时没有回她,过了会,听筒里传来易霈突然说话的声音。易霈让张恺问问她下午的情况。时简别过脸,默默转了转眼珠子,刚刚她和张恺通话的时候,易霈也在啊。

  张恺问她下午情况了,她打开电脑开始汇报。电话那边,张恺应该把手机交给易霈了。果然,下一秒易霈温和的声音隔着电波飘到她耳边:“时简,你可以说了。”

  时简开始汇报,下午事情比较多,她整理了20多P的内容。她一边点着鼠标,一边对着PPT口述给易霈听,她每说两三点,易霈都回复她几个单音节,比如“嗯”、“好”,或者两音节的“可以”、“继续”,非常公式化的。

  电话打久了,耳朵微微发烫。信号也不好了,断断续续的电波像是拨开了她的声音,她听不到易霈讲话了,连问了两遍:“易总,你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还是没有声音。

  2G网的年代,信号真不好啊。时简拿着手机站起来,她也不知道易霈能不能听到,一边走出酒店房间一边开口:“易总,你等会。我这里信号好像不好,我走出房间试试。”

  酒店长廊外面提供休息的大厅,时简走在那边,信号终于恢复正常了。易霈的声音顺利传入她耳边:“时简,我听到了。”

  “……”

  汇报完毕,外面没有暖气,她没有穿外套走出房间,手和脚都有点冷了。不知道易霈还没有吩咐要说。她站起来走动两步,打算产生点热量,就在这时易霈就开口了:“我都清楚了,你先回房间睡觉吧。”

  “好的。”原来刚刚信号不好,只是她听不到易霈说话,易霈还是能听到她讲话。

  时简回到酒店,蒙头大睡,手机开机着放在床头柜。她以前不好容易养成的睡觉关机的好习惯,又没了。

  第二天,竞标会。

  她本以为事情没那么多,结果还是忙到了夜里11点回酒店。白天太忙了,她没有顾到电话有没有响过,稍有空闲,检查了两次手机,都没有叶珈成的来电。

  真是令人沮丧啊!时简洗澡的时候一个人唱歌助兴,浑身白皙的胶原蛋白都在告诉她,她真的有变年轻哦!

  然后,也没有那么难过了。事情忙完了,明天她不需要去分公司那边了,还剩一天的时间自由安排。

  浑浑噩噩,一响贪欢。大清早她还在睡觉,手机响了。遮光窗帘严严实实地当着外面的光,房间还是一片晦暗不清。不知道是谁打来,也不知道几点了,她伸出一只手抓起手机,眯着眼睛按了接听键,然后犯懒地将手机放在枕头的耳边旁。

  这个大清早的骚扰电话,是叶珈成打来的。

  大混蛋!她大脑慢慢清醒过来,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困倦的起床气。

  “还在睡?”叶珈成问她,声音那个干干净净,比她神清气爽多了。

  “嗯……”她咕哝道,睁开一丢丢眼缝儿,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才五点!声音陡然加重,她忍不住提醒叶珈成说,“现在才五点。”

  “哦。”叶珈成回她,“我算错时差了,还以为你醒了。”

  还是一个越洋电话啊。时简翻了个身,“你在德国了?”

  电话里,叶珈成叫了酒店服务,英文流利,还加着一两个她听不懂的单词,还是德语。时简稍稍坐起来,靠在床头。越洋电话那么贵,多讲一分钟是一分钟,她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大脑浑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叶珈成问她:“你还在青林?”

  “嗯,不过今天事情结束了,打算出去走走。”

  “不错。”叶珈成大方地对她说:“我告诉你几个好玩的地方,你记记。”

  “好啊。”她笑笑,心里的想法是,他要推荐的地方,她哪个没有去过。叶珈成很快说起来,随着他报出一个个地点,她脑海里的记忆跟着他的声音一点点浮现眼前。

  这些地方,他全带她玩了一遍。只不过,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记忆罢了。

  天华小吃街,她和叶珈成在那里吃过同一碗豆腐丸。

  青铜寺,她在那里买了同心结。

  凛湾大桥,叶珈成深夜背着她走过一次。兴致高昂,两人还唱着歌,她前一句,他后一句,谁也不嫌弃对方越唱越跑调。

  叶珈成说得差不多了,时简也醒得差不多了。她跳下床拉开酒店窗帘,低头鸟瞰下方笔直的大道。其实也不早了,清洁工已经在打扫了。

  “你去德国,是工作吗?”她问。

  “不算工作。”叶珈成否定,语气轻松地问了问她,“时简,你知道Union International des Architectes?”

  “UIA?”时简抓了下头发,轻轻问了叶珈成,“……你入围了吗?”

  “嗯,挺没意思的比赛,不过入围了,还是过来一趟。”叶珈成说了起来,浑然不在意的口吻。

  不是的!时简突然急了,又不知道怎么说。

  她认识叶先生的时候,叶先生已经是国内国外先锋派里很出名的建筑师,一身才华一身名气。他有很多出名的设计作品,包括曾经在UIA里没有获得任何奖项的“灵鸟”。叶珈成,别人提起他都是年少成名,顺风顺水。没有人知道,就算再炫酷的年少成名,人中骐骥,也会有被否定才气的时候。

  ,他乘兴而去 败兴而归。

  之后,叶先生继续做建筑设计,只是不再参加任何比赛了。他玩参数化,玩结构,对方案把握地更加透彻,作品也变得更加务实精炼。

  “他们那次的否定,对我来说连挫折都不是。”叶珈成向她提过那次UIA的比赛,口吻相当云淡风轻。三十五岁的叶先生,当然不需要向她遮掩什么,他真的将那次比赛当成了云淡风轻的往事。

  可是,二十五岁的叶先生呢?

  时简鼻子忽然酸了,更说不出话来了。叶珈成这趟去德国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她知道,可她不能说。

  “德国好玩吗?”她忍住鼻音,问他。

  “怎么了?”叶珈成还是听出了她说话声音不一样,发问,“不要告诉我,我一打电话给你,你心情就不好。”说到最后,他笑了,还是一种无奈的愉悦。

  今天,叶珈成的心情应该不错吧,尾音都飘起来了!时简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她用力告诉他:“感冒了!”

  不够,她又说一句:“都是你,那么早叫醒我,害得我鼻塞了。”

  “噢,赖我啊——”叶珈成拖了拖音,“好吧,是我的错。”

  时简:“……”珈成,她会等他回来的。她陪他庆祝过很多次成功,以叶太太的身份分享着他的辉煌成就。然而,最应该陪伴的,不应该是他失意的时候么?

  “小狐狸,这里很冷呢。”叶珈成又说了起来,声音年轻、悠然,“听人说明天这里会下雪,德国下雪很漂亮啊。小狐狸,你想看吗?”

  “好啊……我要看。”时简想了想,“如果下雪了,你就拍照发给我。”

  “可以。”叶珈成答应了她,“如果下雪的话。”

  chapter 23

  时简打了个嗝,从小面馆出来,路旁的灯火已经燃了起来,薄雾弥漫,氤氲在乳白色雾气里。拍了拍手,拦了的一辆士出发嘉士铂。

  张恺出差,她事情就多了。原本只是张恺安排她做事,这几天易霈直接找她,导致她有一种从易霈的“二等侍卫”荣升成“一等侍卫”的即视感。

  嘉士铂,琉璃色的雕花窗户只开了小半扇,外面的冷风立马鼓了进来。透了半会气,易霈又随手将窗户合上——“啪!”

  倚靠在窗面,低着头,了然无趣地转弄了两下手中的黑色手机。

  今晚的局才开始一半,人已经乏味了。

  里间,还在热闹。

  有人和他打招呼,易霈笑着举起酒杯招呼了下。今晚嘉士铂新来了几位商场新贵,大家围坐着侃侃而谈:现在最好的项目是什么,明年经济形势又如何,新上任的区委**会有什么大动作……前两个月,这里也来了两位暴富的商人,同样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着,不过已经好久没有来了,人呢,现在应该正为突然断裂的资金链心绪不宁吧。明明也就一个月时间而已。

  经济转型的年份里,巨富神话像是泡沫,一口气能吹出一大串,然后一触就破。

  唯一不受影响是嘉士铂,不管外面如何,这里永远不缺纸醉金迷的梦境,和一掷千金的传奇。旧人离开自有新人进来,来来往往,他们也不缺合作伙伴。只要有钱赚,和谁一起赚又有什么区别。

  意兴阑珊,他打算早点离开,原本要通知的人应该是司机,结果还是依从了心里忽然冒出的念头,将消息发给了时简。

  外面那么冷,他要她特意跑一趟,她心里估计要骂老板没有人情味了吧。上次他和她在易茂旗舰店遇上,他问她,上个月他们见了几次。她回答三次。答案对他来说应该是四次,他之后才想起,张恺有拿过她照片的给他。易茂新来的这批实习生里,他需要培养几位漂亮又干练的女员工,商场需要男人厮杀,也需要“颜色”调剂。不过那时候他没看中时简,她的长相太温婉了。

  适合宜家宜室。

  时简回复过来:“好的,易总,我人已经在路上了。”

  忽然,又有点烦躁,他叫了她过来。

  易霈微微瞌着眼,仿佛里面的热闹和他无关。嘉士铂,这里每天都有男人将大把大把的钞票送给里面的女人。他小舅舅易钦东就为了讨好一楼的一位叫何欣的钢琴女孩,最近也是每天过来送钱捧场,风雨无阻。似乎是一种天性了,男人给女人花钱,更快乐。

  很小时候,易家那位女主人,他名义上的外婆郭太太招呼那些贵太太一起来家中打麻将,当时有一个有钱人太太扯着细嗓念叨起来:“那些男人是不知道啊,他们现在越宠外面的宝贝,多给她们花钱,以后越是害了她们!”

  这话有点意思,难得明白人,他记到了现在。

  ……

  嘉士铂到了。

  时简准备下车之前,不忘找开车的大叔要发—票。出租车不能停进嘉士铂正门口,只能停在了路边附近。出租车司机有点不情愿给她发—票,还望了望对面的嘉士铂,笑得有点不尊重。大概揣测她是来这里上班的女孩,揣测就揣测吧,还嘴贱地直接问她了:“里面消费很高吧?你们都很赚钱吧。”

  妈的!时简暗骂一声,她先将发—票拉扯到自己手里,飞快下车,然后关门前探进头来,开口说:“消费高不高您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大叔憋气:“……”

  时简快速地,又来一句:“去不起啊,赶紧多赚几个钱养老婆。没钱别老瞎逼逼!”

  现在有些老男人,就喜欢仗着嘴皮子欺负年轻女孩!时简舒服了,用力关上车门,车子都震了震。她走向对面的嘉士铂,算了算距离上次她特意守在嘉士铂外面等易霈,差不多过去两个月了。

  嘉士铂,现在大名鼎鼎,不过再过几年还是被新潮又规范的娱乐场所取缔,之后改名“似水年华”。至于里面消费如何,咳咳,易霈比较清楚吧。

  他似乎很喜欢这里。

  时简进来,她说找易总,易茂置业的易总。接着登记了名字,一楼的帅气侍者彬彬有礼地领着她上了三楼。

  电梯门打开,温热的暖气迎面拂来,然后换了一个更帅的侍者过来,带着她穿过柔软别致的地毯,停在了一扇朱红色门前。

  侍者推门进去,她等在外面,他要先到里面通知一下易霈。

  立马,时简收了收脸上矜持淡定的神色,左瞅瞅右瞅瞅,两边墙面的立体壁画很不错,看起来逼真灵动,她抬头欣赏,耳朵又有点痒了,伸手挠了挠,然后帅气的侍者走出来。告诉她可以进去了。

  时简被叶珈成那张脸惯成了颜控,她朝帅哥侍者微笑点头,走进了这个销金窟。一时没有人注意她,而她注意地打量里面,很快看到了易霈。

  没有看到想象的光怪陆离,反而里面亮晃晃的令她头晕。

  易霈在打牌。

  这个样子的易霈,她还是第一次见。可能易霈给人的气质太高洁了,导致她一直很难想象易霈出现声色场所的样子,感觉易霈就是要呆在办公室里,或者会议室,或者机场贵宾室等航班,然后忙着谈判签合同,会比较合适。

  易霈抬起头,应该知道进来的是她,他抬头瞅了她一眼。前一秒他正和对桌谈笑,以至于他抬头看她的时候,笑容未散,似笑非笑地停在脸上,加上灯打的效果,这样的易霈看着也挺世家公子哥的。

  她想到第一次见他,也是这个样子,长眉乌目,显得很年轻。不好意思,有时候她对易霈的印象还停在他以后的样子,一个饱满、宽厚,贵胄的成功男人。

  易霈目光一收,没理她了,继续出牌。

  哎,没礼貌。时简转转头,有礼貌的侍者对她说:“易总打完这局就走了,要不你坐着等。”说完,还要帮她先脱掉外套。

  不行啊,她里面就是性感的打底衫了,时简赶紧拒绝了,“我还是出去等吧,麻烦你告诉下易总。”

  侍者点头。

  里面实在太热,时简摸了摸又发烫的耳朵。张恺不在,她要做的事情真多,易霈居然让她过来代驾。她给他开了一次车,没想到他还挺相信她技术,都不介意她无证驾驶。

  ……

  时简悠悠下楼了,嘉士铂的确有点不一样,一楼没有那种俗气的金碧辉煌之色,反而设置了一个相当有格调的音乐厅,舒缓的钢琴曲像流水从里面流淌出来。

  旁边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束花,整装待发的样子。时简觉得眼熟,多看了一眼,原来是上次她在易茂男装旗舰店见到的易家男人,易钦东。

  “怎么样,真人比照片好看吧,气质忒迷人了。”高彦斐陪叶珈成坐在嘉士铂音乐厅的前排沙发,口吻有点卖弄,特意夸大其词:“简直惊为天人啊。”

  惊为天人?叶珈成笑了笑,靠着沙发懒散地交叠着双腿,他抬了抬下巴,没有怎么理会高彦斐的话。高彦斐那点小心思,他很清楚,只是不想说。不过,这位名叫何欣的女孩,真人的确比照片好看。气质干净,不过这是会弹钢琴女孩都有的优势。

  “何欣虽然在这里弹钢琴,不过这个女孩真不错,出淤泥而不染。”高彦斐又说起了一件事,让他看向某个方向,接着说了起来,“易钦东追了她两个月呢,每天风雨无阻送花,还花钱给她买人气,何欣照样不为所动。”

  叶珈成侧侧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易钦东。他认识易钦东,两人算是有过交集。易钦东之前插手易茂置业的时候找过他,要请他做事,口气很大。结果又舍不得他开出的价格,实在磨磨蹭蹭令人不快。之后,他再次听到易钦东消息,易钦东已经被他外甥易霈赶出了易茂置业,很是丢脸。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碰到了易钦东。易钦东还一副格子衬衫打着领结,手里捧着大束玫瑰花,这个样子实在令人好笑。

  叶珈成实在忍不住,弯起嘴角,轻笑起来。

  不远处,有个男人在笑,笑容过于灿烂炫目,吸引眼球。美丽的钢琴师一曲完毕,四面八方都亮起的灯光晃得时简眼睛疼,她眨了眨眼睛,再次望望左前方。没有看错,刚刚这个笑得能引人侧目的男人,就是叶珈成那厮。

  叶珈成站了起来,清澄又贵气的样子,直接走向了前方的三角钢琴旁,然后他俯下身,对着今晚的钢琴师说起了话,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含笑的眸子几乎对上钢琴女孩的眉睫。

  时简深吸一口气,太阳穴跳着,呼气都不畅快了。前面贵气天成的三角钢琴旁,叶珈成已经坐了下来,手指放在了黑白琴键,弹了起来。

  他手法姿态,熟练地,堪比专业钢琴家。

  叶珈成钢琴弹得好,时简一直知道的。聪明的叶先生兴趣广泛,似乎只要他想学,什么都能学得好。

  一首《瓦妮莎的微笑》,叶珈成只弹了半曲,剩下的半曲,他邀请了何欣。

  四手联弹。

  何欣同意了,整理了一下裙角,坐在了他旁边。叶珈成心里摇头,这样的女孩真的很难追么?只不过易钦东不仅智商不行,情商也欠佳。剩下半曲,他和何欣一起。

  不过,何欣没有原先弹得好,失去了原先的行云流水。只是还能稳住。

  哦,大概是紧张了。

  有意的,他加快了节奏,她为了配合他,跟上他的音节,然后弹得越来越急切,终于一不小心,她的无名指轻轻打到了他的手背,“当”的一下,明显错了一个音。

  钢琴师也就是这个水准啊……叶珈成失笑,他旁边的何欣越来越紧张了,他听到了她几乎快要絮乱的心跳声,跟着美妙的钢琴音符嗒嗒嗒,嗒嗒嗒……

  有点意思!叶珈成回过头,望向易钦东那边,看看吧,女人是这样追的,而不是——

  钢琴声慢慢停了下来,叶珈成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时简。她穿着粉色羽绒服,搭配牛仔和小短靴,落肩的柔顺黑发微微向里。发型精致像女人,眉眼灵动如少女。

  巧啊,小狐狸。

  小狐狸耳朵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样子是直勾勾的、气呼呼的,朝他眨着秀气的长睫毛。

  怎么又遇上了?

  哦,她又来勾引他了。

  坏他修行。

  chapter 24

  时简对嘉仕铂音乐厅里的经理说,她也要上去弹一曲。经理没有什么犹豫,直接答应了她这个请求。然后笑容光鲜地走上台,即兴开口说了起来:“乐曲高妙,知音难觅。难得今晚大家都被我们何欣的琴声给打动,兴致如此高雅,以琴会友。刚刚有位女孩告诉我,她也想挑战台上这位帅气先生。来,我们掌声鼓励她。”

  时简:“……”

  额,她没说要挑战啊,她只是想上台弹一曲而已。

  掌声已经响起。

  时简看向叶珈成,叶珈成也看到了她,他还是第一个鼓掌的,高高立在她视线上方,侧着头看她,嘴角噙着笑意,然后一下一下地朝着她拍起了掌。

  时简上台,呼呼气,不去在意叶珈成跟在她后面的那道视线,沉了沉心,坐在了钢琴前面。

  她很久没弹琴了,小时候在兴趣班学了几年,再次弹琴是怀了点点的时候。她最后还是劝说了叶珈成同意生点点,她想当妈妈了,他不能阻止她。后面一个月,她打算钢琴胎教,叶珈成花了十几万购了一架三角钢琴,她也重学琴谱。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周末午后,她坐着窗前弹奏一曲《献给爱丽丝》,叶珈成坐在她后面的沙发听着。然后,时不时他站起,走过来打扰她一下。他从后面伸过手,像是玩游戏那样,带着她游走琴键:“这段,这样弹。”

  “错了,琴谱明明是……”

  “我们不看琴谱。”叶珈成对她说,“a小调巴加泰勒是贝多芬那个老男人献给小女生爱丽丝的曲子,根本不能表达出我心中对……我家爱丽丝的爱意。”

  她笑得开怀,还故意问叶珈成,那你心中的爱丽丝又是谁?叶珈成懒得回答她这种明显答案的问题,直接吻了吻她脸颊,明知故问。

  阳光清浅的下午,她弹着,叶珈成改着。两个人在一起的心情是那么愉快,黑白琴键在两双手的配合下连连跳动。低音、高音,双手交替,由慢变快,跳跃的音符像那天她和他连一起心跳。

  最后,《献给爱丽丝》被叶珈成改得面目全非。他总是那么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地爱她,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生命里……

  明晰的琴音持续推进,越来越高……时简弹得投入,直至结束最后一个音,她慢慢回过头,然后望向叶珈成。

  这首改编的《献给爱丽丝》,是他送给她的,她今天也将它送给他。

  叶珈成坐在下方,正对着她,照样气定神闲。她看得一动不动,他朝她轻眨了下眼睛,雅致又迷人。

  还是不为所动啊。时简站起来,走下台,然后走出了音乐厅。

  叶珈成移了移头,望着某人快步离开的背影。她这是要他追出去吗?果然是小狐狸最爱玩的游戏。叶珈成悠悠站了起来,身后是屁颠屁颠跟过来的高彦斐。哦,都差点忘了还有一只朋友。

  随手就将车钥匙丢给高彦斐,“车借你,你自己回去。”

  “你呢!”高彦斐问得那个用力,不甘心。

  “走路。”叶珈成笑,和小狐狸一起。

  妈蛋!高彦斐那个气急败坏,忍住,他继续勾上叶珈成肩膀,“我刚刚约了何欣吃宵夜,她同意了,等会一起吃烤肉怎么样?”

  “烤肉?”外面风大,叶珈成给自己脖颈围上羊绒围巾,高抬起下巴。他手里整理着围巾,嘴里不忘反问高彦斐,“你忘了我最近在吃素吗?”

  高彦斐:“……”

  叶珈成拿起手机,打算拨个电话给时简,今晚他打算跟她好好聊聊音乐聊聊人生,聊聊那首被她改得别出心裁的《献给爱丽丝》……顿了下,叶珈成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最近真在吃素呢。

  修行大半月,效果甚微啊。

  每次她撩他一下,他就跟出来,有意思么?

  叶珈成重新从高彦斐这里拿回车钥匙。高彦斐乐了,像是猜中了他心思,笑嘻嘻道,“决定了,还是去吃烤肉?”

  “不,回家。”叶珈成回绝高彦斐,他连小狐狸都没有勾走,还能被一顿烤肉勾走啊。轻轻叹了一口气,叶珈成将两头围巾牢牢地扎了一个结,走了出去。

  嘉士铂的停车区在后门,时简绕了半圈来到这里。易霈没有给她打电话,她也不知道易霈好了没。一路过来,摇了摇头换换脑子,不停告诉自己:时简,你要的是叶珈成一辈子,不是一时,是一辈子!

  所以,不容易到手也是好的。他说对她不了解,她就想办法让他好好了解她!缠地太紧,适得其反。

  重整旗鼓,时简抬起头,前方寒风里,看到易霈倚靠在车旁,已经等她了。

  真是抱歉,她走到易霈面前:“不好意思,刚刚……”

  “你弹得很好。”易霈打断她的话,他用赞扬的口吻夸了她一句,表示他已经知道了,不用继续解释。

  时简不再说。所以她在音乐厅弹琴的时候,易霈也看到了?她有点羞涩,莫名其妙上台弹起琴来真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弹的还是一首表达情谊的钢琴曲,除非,易霈相信她在当众表白。

  易霈坐进了副驾驶,她也准备上车了,眼睛突然被一道刺眼的远光灯晃了两下。谁那么缺心眼,故意晃她眼!还没来得及开清,白色车子已经出去了,车技那个惊人。

  叶珈成!

  刚刚叶珈成的车就停在对面?他坐在里面,看到她和易霈在一起了,然后用远光灯晃她眼?晃什么晃,到处散发荷尔蒙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晃她!

  莫名的,心里头又有点波动,叶珈成有点在意她了?

  时简收了收神色,弯腰进了驾驶座,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叶珈成误会了她和易霈有什么,她对易霈有点不好意思了。易霈没有注意到刚刚打来的远光灯,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在意什么。

  她将易霈的奔驰车熟练倒了出来,一直靠着休息的易霈忽然开口,问起她:“时简,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易霈这话夸得比刚刚那句有心。时简反而谦虚了,提醒了易霈一句:“易总,其实我还没有考出……驾照。”

  “嗯。”易霈轻轻应了一声。这事他不需要她提醒他。握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下,看了一眼,是赵雯雯发来的消息。没有什么回复的兴致,易霈继续问出前两天他在办公室就想问的事,“怎么学出来的?”

  他接触的女人里,就算年龄比她大的,比如他的小姑姑,车技都没有她一半熟练。

  呃?时简眨眨眼睛,她一边流畅地踩着油门加速,一边用半真半假的口吻说,“我喜欢玩碰碰车,然后就……会了。”

  “嗯嗯……咳!”易霈像是一愣,然后咳嗽了两声,接着闷闷的,笑了两下,扔给她两个字:“厉害。”

  这两个字,易霈说得爽快,卸掉了老总的架子,声音透着愉快。

  时简也笑了两下。不好意思,原谅她的厚颜无耻吧。她车技是不错,毕竟她有六年驾龄,她和叶珈成结婚之后,两人没有孩子,都喜欢自驾游,短途的,长途的。

  ……

  时简回到宿舍,宿舍只有她一个人,赖俏都不在。今天她送易霈回了易宅,她本以为又要打车回来,易霈让易宅的司机送她回来了。

  折腾。

  没什么事,易霈为什么要找她代驾?时简对着镜子洗好脸,镜面被热气蒸得有些模糊。她心理年龄三十岁了,心思自然不可能像少女时候,容易多想。可能也是受到叶珈成那份性情的影响吧,她也变得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想法。

  别说易霈不可能对她有意思,就算真有意思。一个成熟男人对“年轻又貌美,聪明又机灵”的女孩产生一点好感也正常。

  这样的感情,可以称之欣赏。

  易霈都在欣赏你哦!时简对着镜子自恋地挑了下眉头,得意吧,少女!

  不过,叶珈成会不会误会她呢。时简出来,倚靠着上下铺,输入短信,打算解释一下晚上停车场的事,想了想,她将写好的短信删除了。

  没有必要。

  别说现在她和叶珈成没有关系,她和他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都不需要解释。以前公司里有青年才俊对她表示好感,叶珈成不仅不会紧张,还会赞赏那个男人:“不错,他眼光可以。”自然,叶珈成也不会相信她会喜欢其他男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怎么可能,时简又不眼瞎。”

  果然,她没有解释是对的。拿起手机,屏幕正巧地亮了起来,像是有感应的,先进来一条简讯。来自叶珈成。

  “献给爱丽丝么?改得不错。”他对她说。

  时简笑,他还是听出了是《献给爱丽丝》。当然,本来编曲的人也是他自己。只不过,时简想到音乐厅四手联弹的画面,心里还是酸了一下。

  “没有你弹的好。”她回复,然后加了一句,“钢琴师更漂亮。”

  叶珈成回了她:“嗯,是长得挺漂亮,听说是a城第一美。”

  A城第一美!原来他今天去捧场A城第一美了。时简拍了拍起伏的胸口,假装不在意地回了一个字:“哦。”

  然后几乎同一时间里,叶珈成发来一条:“不过,没你美。”

  叶珈成立在厨房,取过刚榨好一杯蔬菜汁,颜色浓绿,非常健康。他当红酒抿了一口,手机里回复小狐狸的这句“没你美”,他说得真心诚意。

  只不过,他真打算修身养性一段时间。

  就算,早晚还是要破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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