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 她想要的家
欢迎回……家？
乔安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熟悉又陌生的音节汇集在她耳侧，一遍一遍，如海浪般不断地冲刷着她的意识。心口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覆上了她的心脏，柔软，又带着灼人的温度。
“陆暻熠……”嗓子突然干得不行，她出声叫了他的名字，后面的话却变得语无伦次，“什么……不是……你……”
“安柠，先进来。”
把她极力掩藏的慌乱情绪尽收眼底，陆暻熠笑着握住乔安柠的手，把她拉进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玄关的灯开着，淡黄色的灯光暖柔又安宁。
乔安柠站在门口，视线胡乱地飘过对面白色的墙壁，紧扣着包包带子的右手手心里已经是一片细细密密的汗。
所以，这房子……
“进去看看。”
正出神着，肩膀上微微一沉。
陆暻熠站在她身后，两手扶在她的肩上，轻推着她往里走了几步。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原木地板上，落下一层浅浅的光影，空旷又明亮的空间里满满的都是夏日傍晚，阳光干燥暖甜的味道。
乔安柠抬眸，视线从落地窗外镶着玻璃护栏的阳台，到线条明快的浅棕色楼梯扶手，再到厨房流理台后青草绿色的墙面，一处一处慢慢地移动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房子内部的装修还有一部分尚未完成，但放眼望去依然能够一眼看出北欧风格的设计，精致，简洁，温馨——她最最喜欢的一种风格。
眼睛有微微的湿，心情像柠檬味的棉花糖一样绵软又清甜。她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一切的感觉，语言不足以表达，所有的句子都汇成了她的心跳，慌乱的，欣喜的，难以置信的……
“觉得怎么样，”手臂环过她的腰间，陆暻熠从背后拥住她，声音贴在她耳侧，“去楼上看看？”
顿了顿，他轻笑着，吐出五个字：“卧室在楼上。”
咳，又不正经……
乔安柠脸一热，顾不上眼睛还湿漉漉的，反身从他怀里挣出来，仰头看他，明知故问道：“你干嘛骗我啊？”
“骗你？什么时候？”装糊涂这方面，某人比她更加得心应手，“我骗过你吗？”
耍赖是吧，乔安柠忍着笑意，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刚要“严肃认真”地和他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就看到陆暻熠把她重新圈进怀里，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她的眼角，黑眸看下来，认真又正式的样子。
乔安柠手抱在他的腰上，触到他的神情，捏在他腰间衬衫上的手立刻攥紧了。
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被求婚时的浪漫场景。可能是在一个花园里，也可能是在海边，有鲜花，有钻戒，也许还有美妙的音乐。
可是此时此刻当她看着陆暻熠，她忽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真的，一切都无所谓，她只要有他就够了。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乔安柠在他温柔而郑重的眼神里，心跳越来越快，心想你怎么不说话啊，这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不快开口啊……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已经快逼到嗓子眼儿了，她又开心又紧张地胡思乱想着，最后已经到了——天呐他是不是要说的话太肉麻所以百年难遇的不好意思了，要不然这婚换我来求好了，我也是一条好汉呐……
怀里的人正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放缓着呼吸的频率，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的瞳眸里闪着澄澈清亮的细碎光泽，睫毛很长，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微微地颤。
那些小心思小情绪，全都写在了眼睛里。
陆暻熠笑了笑，低下头，含着她的嘴唇轻吻了下，问她：“装修还喜欢吗？”
虽然他们已经接吻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的吻，即使是浅尝辄止的，也还是会令她心动。乔安柠微红着脸，点点头：“很喜欢。”顿了下，又补充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风格了，以前我就想着将来有了自己的房子，一定要装修成这个样子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遇见一个人，即使她不曾表达，他也这么的了解她。
“喜欢就好，”陆暻熠抬起右手，轻轻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剩下的这部分，等我回去把设计图纸拿给你，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家具什么的，等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怎么样？”
“嗯，好。”她小声答，想到他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不禁把目光转向阳台，努力佯装淡定。
“安柠？”
陆暻熠叫她。
她被迫转回来，仰起头：“嗯，什么？”
“饿了么，我们去吃饭？”陆暻熠边说边松开环着她的胳膊，拉住她的手，“附近有一家湘菜馆听说很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呃……
乔安柠低头看了看被牵住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啊，那……那我们现在过去？需要先打个电话订位子吗？”
“应该不需要，”陆暻熠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还好。”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晚餐吃什么这种如此家常的问题上，刚刚“亲爱的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讲”的旖旎气氛顿时消失得连个影子都寻不到。
乔安柠还是有点懵懵的，觉得画风变得忒突然，自己刚才脑子里转的那些实在是……
她一路走神，只任由陆暻熠牵着她走到了门口，临出门的时候，她听见他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问她：“真的不去卧室看看？”
……卧室？
卧室！
所以……
乔安柠瞬间回过神，飞快地瞄了陆暻熠一眼。
只见他勾唇淡笑着站在门边，笑容看起来很真诚，实际上却是……不怀好意！
“不去，”她转身，果断推开门，“好饿啊，我们快去吃饭吧。”
开玩笑，她才不要再上一次他的当嘞。
卧室肯定就只是个单纯的卧室，她刚才怎么就忘了，这个人，他向来出牌的套路就是——
没有套路！
——
容则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太悠闲。
上一次和容长修的见面闹得相当的不愉快，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再没回去过那个所谓的“家”。
可即使是这样，华泰的事情他也不能彻底甩手不管，再加上中成和广和合并之后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他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好好躺下来睡一个完整的觉是什么时候了。
星期五是关露露的案子模拟作证的日子。下午在办公室里看到手机上的提醒时，容则盯着行事历上“乔安柠”三个字，有那么几秒的失神，随即淡淡地挑了挑嘴角，然后很快又放了下去。
那天在她家楼下，他本来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就离开，没想到却被出门买东西的她撞了个正着。最近事务繁杂，让他暂时没办法分心去想关于她的事情，算了算，已经好长时间没跟她联系过了。
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大概……
容则把手机扔到一边，有些心烦气躁地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啪地合上了文件夹。
大概是在和陆暻熠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吧。
仰头靠在椅背上，缓缓转了半圈，容则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半晌，抽出一支烟，偏头点了火。
其实对乔安柠抱着的是一种什么感情，容则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助理送过来的照片上。
照片里，她和宋昱承面对面地站在街边，眼眸里冰冷的怒意和她整个人娇柔干净的气质极不相符。
那时候宋昱承和容嫣的交往已经快要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对于宋昱承这个人，他自是一早就把他的过往背景都调查了个清楚，也知道他绝不是容嫣的良配。
可是奈何容嫣实在太爱宋昱承，无论他如何明劝暗劝都不同意和宋昱承分手。他拗不过妹妹的坚持，只好私下里找宋昱承出来，警告他好自为之，不要做对不起容嫣的事，也不要尝试去挑战他忍耐的限度。
宋昱承这样的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最清楚不过了。有野心有欲望的人有时候也最好控制，因为他们的贪婪，暴露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乔安柠是宋昱承的前女友，他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后来偶然间听别人说起，说陆暻熠有个金屋藏娇的女伴，也叫这个名字，他觉得有意思，就找人查了查，没想到，还真的是她。
其实以他对陆暻熠的了解，那个传闻的可信度实在不高。再加上当时有个正在被收购的边缘苦苦挣扎的律所一直在抢恒熠的几个大客户，其中一个客户又特别忌讳这方面的事情，这其中的门道稍微想想便能清楚。
可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陆暻熠的名字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过。
她是唯一的一个。
这真的很难让他不产生兴趣。
没想到更有趣的事情还在后面——他和她，居然被安排在一起相亲。
那天的见面，他和她聊得很愉快。她本人和照片上看起来差别不大，一眼看过去，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还要比照片里更漂亮更有灵气。
一顿饭吃到最后，他竟有些意犹未尽。可当他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了她温婉有礼的笑容里不易被察觉的思索和迟疑。
察言观色向来是他的强项。他知道，今天的见面在她看来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今天以后，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容则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所谓。
可是乔安柠不同。
他和她的关系这样微妙而有趣，他怎么可能让这仅仅一次的见面成为他们之间的句点呢。
于是他主动开口，绕开所有的圈子，把问题简单直接地抛给她。
直到，陆暻熠的出现，打断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火光渐渐熄灭，指间的烟燃尽，容则转身，手一扬，把烟蒂丢进了烟灰缸里。
他轻阖着眼睛静静地坐了会儿，像是在整理自己莫名有些烦乱的情绪，半晌，睁开眼睛，拉开抽屉的第一格，从一叠文件的最下方抽出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黑色的文件夹翻开，里面只夹着几页纸。最上面的一张，是乔安柠之前去广和律所和他们见面的时候写下来的证词。
容则拈起其中一页，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纸张右下角的签名，片刻，合上文件夹，丢回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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