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讽刺

　　今天的天气真是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雪，压抑感都快要让心脏爆棚了。汤加丽说是今天数学竞赛成绩就出来了，怎么心里这么堵得慌，难道考的很差？

　　果然，升完国旗，便来了重头戏。

　　获奖名单是由秃头王宣布的。

　　“三等奖，高一二班，刘宇生，高二九班李毅洋，高二四班白雪，高三一班王灿，高三一班蔡杰。”

　　三等奖居然没有自己，顾梦溪有些担心，白雪都才三等奖，她数学一向很好，那自己岂不是无望了，怪不得自己今天的心情很沉郁呢，看来奥数就此终了了。

　　“二等奖，高一六班，刘婧，高三一班陈旭，高三二班鲁臣。”

　　不是吧，二等奖整个八年级没有一个人。天呐，秃头王的数学教学组主任快要气吐血了吧。哎，顾梦溪真是觉得心凉了，想当初自己还用功备战了好久，可这，想想还是有些心塞的……

　　“一等奖，高二八班，顾梦溪，高三二班，李聪！”

　　顾梦溪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获奖了，而且是一等奖！

　　掌声肆起，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拉了个长长的口哨，接着又是掌声。

　　“有请霍校长为获奖者颁发奖杯。”

　　哇哦，校长颁奖，真是太荣幸了，国家级别的奖就是不一样！

　　顾梦溪有些神魂颠倒地走上了领奖台，白雪已经上去了，她居然对自己是满脸的厌恶。虽然知道了她因为喜欢程景才对自己不喜，可是以往面前还是过得去的，笑脸相迎至少是有的，可为何今天如此相对。

　　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一等奖啊，全校就只有两个人，那该多骄傲，多自豪。可是，顾梦溪的心里却总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和校长握手，真是一万分的荣幸啊。

　　“孩子，继续加油！”校长严肃的面庞上却是慈祥雍容的微笑。

　　“我会的，谢谢校长。”顾梦溪接过奖杯证书，微微一笑。

　　鞠躬，下台，有些混乱，有向右的，有向左的，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伸到了自己的脚前。

　　毫无悬念的摔倒，摔倒在主席台上，摔倒在全校师生面前。顾梦溪顺着白色的运动鞋抬起头，白雪。

　　混乱过去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顾梦溪只因为死劲握着奖杯，手腕处蹭破了一点皮。

　　晨会完后，大家都散了，该进教室的进教室了，还有疯狂的学生，在操场上已经开始背书了，像韩子皓这种学生，结伴厕所抽烟！然而，操场上还留着两个人。

　　“白雪，刚刚为什么？”顾梦溪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

　　“原来你看出来了，没错，我是故意的。”白雪承认的很直接，“顾梦溪，实话告诉你吧，咱们四个在一起，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姐妹看过。所以，既然今天已经撕破脸了，就不用再装了。”白雪冷冷的眼睛从顾梦溪身上离开，望着不远处说道，“我和周志强分了。”

　　顾梦溪由刚刚的痛心已经转变成了惊讶。他俩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表情？祝贺我终于和不喜欢的人分开了？还是嘲笑我就算这样也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白雪，我…”

　　“不用你再假惺惺了！顾梦溪，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是他亲妹妹，你凭什么让程景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你好，凭什么让他连别人一眼也不瞧！还有刘东，陈琛，他们，为什么成天围着你！你凭什么？”白雪有些激动的情绪忽然缓和了下来，“还有韩子皓，他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你都不放过。你让夏天怎么想！”白雪冷笑一声，“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一等奖是建立在韩子皓的零分上的。你说你考试迟到，韩子皓零分，真是可笑。”

　　韩子皓零分！他没有连得上考试么？他之前不是还说一等奖都没问题的吗？

　　鹅毛的雪飘了下来。就说这么阴沉的天肯定是要下雪的。

　　“顾梦溪，我最讨厌你这副嘴脸了。欣欣然地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真的很恶心！”白雪冷冷地朝着顾梦溪说，像是两个仇人一样，完全看不出来两人之前还是亲密无间的姐妹，“顾梦溪，好好享受你来之不易的全国一等奖吧！”白雪轻蔑地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顾梦溪一个人呆呆地就在原地。

　　六角形的片状冰晶已经在顾梦溪的身上落了不少，在外面读书的学生也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可顾梦溪依旧呆愣在原地。

　　“嘿，下雪了呀。”韩子皓从厕所出来，看见下雪不由开心，又看见操场中间还傻站着的顾梦溪，大喊了一声“顾梦溪”，接着又用他一贯自豪的语气对身边的几个朋友说，“看，那是我同桌，数学竞赛一等奖！哈哈。”

　　走近顾梦溪，韩子皓又是爽朗地一笑，“顾梦溪，采访采访，全年级唯一的一等奖，什么感想？”韩子皓弯着腰看着顾梦溪的小脸。好像已经站了不少时间，脸已经冻红了，鼻尖青青的，看着让人有些心疼。韩子皓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顾梦溪围上，系得很漂亮。

　　可是忽然，顾梦溪的眼泪就迸了出来，没有任何征兆的。顾梦溪抬起头，用含着泪的双眼紧紧望着韩子皓的那双永远在闪烁的眸子。

　　“同桌，哭啥，这么激动啊……”

　　韩子皓还没说完，顾梦溪大喊，“韩子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怎么了……”

　　“谁让你考试前找我的，我都迟到了你干嘛还要找我，你考你自己的不行啊…”顾梦溪边喊边哭，眼泪已经湿了整个脸庞，“你明明可以自己去考的，你干嘛，干嘛还要管我…”

　　原来她都知道了。不过她哭起来的样子也真够可爱的，“同桌，我这不是当时就知道我自己肯定考的不好么，而且我也知道你一定能考个全国一等奖的，你看看，果不其然，多棒！”

　　“可是你觉得我这样得奖会得的心安理得吗？”顾梦溪举起手里一直紧握的奖杯继续问道，“你觉得拿着你用自己的机会换来的奖杯，我会是什么感觉…”顾梦溪满脸都是冰冷的泪水。

　　“这样的奖杯，我受之有愧！”顾梦溪将刚刚摔倒时都还用心保护的奖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哭着离开了。

　　韩子皓看着跑远了的顾梦溪无奈地笑了笑，捡起地上被摔碎的奖杯又逃课了。

　　哭花了脸的顾梦溪走进教室倒是让大家吃了一惊。坐在座位上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这才发现自己还围着韩子皓的围巾，怪不得大家靠自己的眼神有些讶异。卸下韩子皓的围巾，全身依旧萦绕着韩子皓的气味，怎么也挥散不去。

　　这个韩子皓，真是的，谁让他去找自己的！要是当初自己更坚决果断地拒绝他的帮助，他也能连得上考试了！不过他人呢，这么长时间了，去哪里了？难道刚刚对他说的话太过分了？对呀，他明明帮了自己，为自己放弃了考试机会，好歹应该感谢他的，可是刚刚却那么大声地说讨厌他，他不会是生气了吧！顾梦溪砸了砸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的！

　　一上午，恭喜顾梦溪的人络绎不绝，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知道她是数学竞赛一等奖，通通祝贺她。就连每个任课老师进教室先把顾梦溪夸上一通。可越是这样，顾梦溪越是难受，他们怎么会知道她的一等奖是建立在韩子皓失去自己考试机会的痛苦之上的！而且自己还那样对韩子皓，搞得他都不来上课了，顾梦溪越想越自责。

　　“哇咂，顾小溪，你简直不是人啊！全年级唯一的一等奖啊！你可真是我汤加丽的骄傲啊！”汤加丽边吃饭边喷。

　　“汤加丽，你恶心死了。”孙子嫣抹了一把脸，狠狠地瞪了瞪汤加丽。

　　转而孙子嫣开心地问，“小溪，说说，今天你站在领奖台上是什么感觉？”

　　两人看着顾梦溪傻不拉几地盯着饭菜看着，却又不吃一口，诧异不已。

　　“顾小溪？”汤加丽又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顾梦溪这才刚刚回过神来。

　　“你怎么回事啊？在发什么呆啊？”汤加丽问。

　　“就是，一直就不在状态，在想什么呢？”孙子嫣也问。

　　“不会是得了一等奖，高兴傻了吧？”汤加丽笑道。

　　怎么今天大家都是这个话题，顾梦溪真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怎么，你俩还不知道啊？”白雪忽然出现在身后。

　　“白雪，怎么一个人，周志强呢？”孙子嫣问。

　　白雪冷冷一笑，“分手了。”

　　“分了？”汤加丽大叫一声，然后和孙子嫣对望，虽然有预感，但是这也来的太突然了。

　　顾梦溪小声对汤加丽和孙子嫣说道，“我吃好了，先走了。”

　　“怎么，现在和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了么？”顾梦溪刚刚站起来白雪就冷声问道。

　　“或者，是怕我揭穿你虚伪的嘴脸吗？”现在的白雪，已经完全不顾及了当初的一点点情谊了。

　　“白雪，你怎么说话呢？”虽然汤加丽和白雪关系好，但是听到白雪这么说话甚是不高兴。

　　“怎么了，还不知道吧。顾梦溪数学竞赛一等奖，韩子皓零分！”

　　“零分？不会吧，韩子皓数学不是学的挺好的吗，怎么会考零分？”汤加丽问道。

　　“对呀，你也知道韩子皓数学学的很好，可是能考个零分那就拜顾梦溪所赐了。顾梦溪考试迟到，找不见教室，韩子皓替她找了教室，把她送进去，然后自己错过了考试时间。顾梦溪，有没有觉得自己很伟大，干什么都有别人替你垫背！”白雪满脸的笑容，看起来却是讽刺至极。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顾梦溪今天傻不拉几的，一直不在状态，原来心里难受着呢呀。别人她汤加丽不了解，和顾梦溪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当然知道她在自责。倒是白雪，她这么犀利地说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两个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她也分得清楚两人的人品，性格。

　　“韩子皓零分，是他自己愿意为了顾梦溪放弃，顾梦溪一等奖，那是她有能力。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韩子皓自己零分，也没见他这么生气啊！”汤加丽当然知道白雪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只得了三等奖。如果这还不够原因的话，那还有就是因为程景对顾梦溪太好了吧！

　　“汤加丽…”白雪没有想到汤加丽会对自己说这番话。她一直觉得，她们四个在一起，她和汤加丽是最好的。

　　“你们都是我朋友，我只是按照我的原则评判。你这么说，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就是啊，白雪，我们都是好姐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溪呢？我也觉得小溪能考一等奖是她的能力，我们应该祝贺她呀。”孙子嫣也不满意。

　　“哼哼，白雪，小溪。”白雪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记得之前你是叫我小雪，叫她顾梦溪的。看来如今也变了。真是和我念了这么多年书的好伙伴啊！”

　　孙子嫣一时语塞。她们平时都是乱叫的，有时候白雪，有时候小雪，有时候顾梦溪，有时候小溪，这些都不在意的。可是无意的一叫，却让白雪难受了。

　　“白雪，我知道你竞赛可能没有考太好，而且还和周志强分手了，所以心里可能不太爽，不过，不要对着朋友撒气。”汤加丽的这句话说的有些狠，就连顾梦溪和孙子嫣听了都觉得有些难受。

　　因为内心的想法被说了个正着，白雪有些恼羞成怒，“呵呵，原来一直以来，我是那个最自作多情的一个！”说完扭头就走了。

　　大冬天的，学生一个个都缩在教室，就连能回家的都不回了。教室的三个门关的严严实实，就怕一丝丝的冷风吹进来。回到教室，顾梦溪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今天才过了半天，发生的事情好多，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等奖，居然是韩子皓舍弃自己的机会换来的。看着还放在桌子上的韩子皓的围巾，刚刚他还给自己戴围巾了，那么冷的天，他还在关心自己，可是自己却那样对他。白雪和周志强也分手了，而且和自己也闹翻了！烦死了，物理题真是一个也看不进去！真是的，越想越头疼，烦死了！顾梦溪又砸了砸自己的脑袋。

　　一阵冷风袭来，腿上像是没穿裤子一样。大家瞬间开始抱怨，“好冷啊，谁进来不关门啊！”

　　望向门口，这才发现韩子皓双手插在兜里，双□□叉靠着门。不进来不出去，就那样靠着门望向教室的顾梦溪。

　　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生气？愤怒？

　　韩子皓还没有停留多久就进来了，坐在座位上。双手依旧插在兜里，像是一直鸵鸟一样。他又系了一个新的围巾，这个男生，真是奢侈。

　　可是，他居然不说一句话，和平时不一样，怎么办，怎么办，好想道歉，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顾梦溪！”还没等顾梦溪张嘴，韩子皓倒自己说话了。

　　“嗯？”

　　“你是不是傻啊？今天干嘛扔了奖杯？你也知道，那可是我舍弃了我的机会换回来的奖杯，你居然说扔就扔，这个奖杯有你一半的功劳，也就有我一半，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居然将它摔碎了！”韩子皓盯着顾梦溪的眼睛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

　　“我…”本来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韩子皓，听韩子皓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对不起，这个奖杯要是有自己一半，肯定有韩子皓的一半，自己怎么说扔就扔了！“对不起，我只是太…我……”

　　韩子皓看着顾梦溪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解开大衣，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真是太生气了，居然摔得那么碎，害我粘了一上午！”

　　竟然是那个摔碎了的奖杯！韩子皓居然把它捡起来粘好了！

　　顾梦溪摸着被粘好的奖杯，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说实话，这个奖杯，自己不知道有多喜欢呢。就连白雪绊倒自己的时候，手都死死地抓着呢。其实刚刚摔碎的时候心里真的很难受，不过，现在又看到了奖杯，别提有多激动了，那可是自己努力了整整一个多月，韩子皓放弃了自己的机会得来的呢，来之不易，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真怕了你们女生了，动不动就流眼泪。同桌，你别哭呀。我不就粘好了奖杯嘛，你也不用这么感激我吧。”韩子皓说着拿起桌上的围巾，就给顾梦溪擦眼泪。

　　顾梦溪打开韩子皓的手，“你干嘛呢？”

　　“给你擦眼泪啊。”韩子皓一头雾水。

　　“你见过谁拿围巾擦眼泪啊！”

　　“这是我的围巾，我喜欢，怎么了！”韩子皓说着继续拿着围巾在顾梦溪的脸上乱蹭。

　　苏黎恶狠狠地站在后面看着两人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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