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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愿妳一直遗忘的 上


  第八十四章愿妳一直遗忘的(上)

  另一边厢,本来就是Ryan『请』(实际是『吩咐』)沈瑜来照顾刚出院的吴旻旻的,所以她这两天原本就被安排跟吴旻旻睡在一个房间里;可是现在被人拉了上楼,那人并没有把她带到吴旻旻的房间,却是把她带往自己的卧室里。

  这是沈瑜第一次到Ryan的卧室。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套间,面积最少是沈瑜现在住的那个单身公寓的五倍,整体布置都是黑白灰的色调;家具不算很多,这更显得室内的空间更加宽敞。

  关上门之后,沈瑜听到他抛下了一句:「娃娃还没有讲完那个电话之前,妳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了。」声音是淡淡的,听不出他的情绪来。然后就看着Ryan径自往里面走的背影。

  Ryan走出阳台,把那扇将房间隔开的玻璃门关上。外面还在下着不大不小的雨,阳台的地板和栏杆一早就给打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他伸手抹了一下栏杆上的水,就靠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码头那边在雨中显得朦胧暗黄的灯光。看了一会儿,发觉还没能定下心神,就返回了房间,拉开了一个地柜的抽屉,拿了一个打火机出来捏在手里,却蹲在那里好一会才转头看向沈瑜。

  沈瑜见他一直没说话,耐不住就先开口问他怎么了?

  Ryan顿了一下才说:「想问妳有没有烟,…应该是没有的吧!」

  沈瑜嗯了一声,想了一下又说:「要帮你去买吗?」

  Ryan看着沈瑜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她跟管湛淇还没有说完吧,…不要打扰她了。」

  沈瑜一直以为Ryan和吴旻旻是表兄妹关系,而Ryan对吴旻旻无微不至的宠爱,在外人面前也是从来不掩饰的;这一刻,沈瑜还以为Ryan在单恋着吴旻旻,现在心仪的女孩正跟男朋友聊着电话,这个多情种子必定是心里酸涩却又要故作大方。

  虽然平日总是和她对着干,但今天沈瑜对Ryan却多了一分同情。

  沈瑜难得大发慈悲安慰一下他说:「你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只是我们都左右不到缘份和命运。」

  Ryan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沈瑜;思考着『缘份』、『命运』…?

  房间内不时传来电脑和手机发出来的新到电邮和讯息提示,Ryan嫌它们吵就干脆把两者都关机了。然后,他忽然从房间里的小冰箱里拿了一支百利甜酒出来,跟沈瑜说:「我们喝一杯吧。」

  沈瑜平日很少喝酒,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疑似失恋的男人,还是心软了。

  Ryan坐在她旁边,倒了四分之一杯给她,沈瑜浅浅的尝了一口,酒是甜甜的咖啡味道,很容易入口,只是酒精的苦辣味却在那些甜味过后,在喉头上感觉得很明显;为了把那些苦辣掩盖,沈瑜不自觉地一口接一口的喝,完全不知道那是酒精度17%的甜酒。

  Ryan不知道她酒量浅,见她很快就把酒喝光了,以为她很会喝,就再帮她添了半杯。也因为Ryan一直不说话,她又没事可做,二人这样静静的坐着也很是尴尬,故此她再次一口又一口的把那半杯喝清光了。

  酒喝多了,人就有点微醉,沈瑜整个人也放松了,就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虽然那话听起来还是有点毒舌。「你呀,…枉你一个超级高富帅,…比一般高富帅长得高很多,比一般高富帅有钱很多,比一般高富帅颜值也高很多,…为什么就要那样死心眼,非得把自己弄到这样失魂落魄?」

  Ryan没有回应,只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

  沈瑜有点看不下去,把身子沉在沙发里,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豪气的说:「来,别难过,你姐姐我今晚借出肩膀让你靠一下。」其实她和吴旻旻同年,还敢在那个年长自己七八岁的人面前自称为姐姐。

  Ryan又苦笑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紧皱着的眉心。过了一会把手上的酒杯放回了茶几,把修长的身子从沙发往下滑下去一点,真的闭起了眼,就把头搁在沈瑜的肩膀上。沈瑜似乎对他突然的示弱十分满意,很自然地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乖,不要伤心,明天姐姐做一个巧克力蛋糕给你吃。」

  可就是这一句,让好不容易放松了的Ryan突然全身一颤,瞬间重新张开了眼睛,眼神藏着难过、恐惧…等等,混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他看着玻璃窗上附着一线又一线的雨水,旧的滑走了,又有新的打在上面;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他过得惬意的时候就忘了某段伤痛的日子,可是只要是一件小事、一句无心的说话…;就如吴旻旻的这场车祸、这个晚上的雨,沈瑜刚才说的巧克力蛋糕…;就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在命运面前自己是何等的渺小,看来已站在高峰可以呼风唤雨的他,却连想好好地守护一个人,也会感到无能为力。

  不堪回首的过去,又再一次鲜明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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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最幸福日子,也是最痛苦的日子。

  Ryan的妈妈许宁和生父O’的总裁AdamO’Neil,在他三岁那年就离婚了;之后,Ryan就随着母亲在伦敦生活。

  在他读幼儿园还没有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和妈妈一样是东方脸孔的叔叔,就开始偶尔来到他们家中作客。那个叔叔名字叫做吴梓楠,在伦敦一所大学念书,也是妈妈的助教。吴叔叔和妈妈是用他那时还是完全不懂的中文沟通的,跟他就用上不太标准的英文。

  虽然这样,小Ryan还是很喜欢这个吴叔叔,因为吴叔叔每次来都会陪着他玩。他家里其实有很多玩具,可是以前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玩,那实在是无聊极了;现在吴叔叔来了,他就可以跟他玩警匪的角色扮演,一起砌乐高积木,把整套汤马士小火车和路轨拿出来占了半个客厅…。

  偶尔,他的生父AdamO’Neil会在周末带他出去玩,又或是回去家族的大宅住上两天,可是他宁愿留在妈妈家里。因为他爸爸很少跟他说话,说是陪他玩也不过是在旁边看着他一个人玩;带了他回家,自己就长时间留在书房里工作,他一个小孩就被丢在书房以外;那怎及得吴叔叔,吴梓楠呢?

  吴梓楠跟许宁到外面约会很多时候都会带上小Ryan,有时他们会一起去郊游、去海滩、去打球、看电影,…要不就是留在家里陪他玩玩具,反正有很多好玩的点子就是了。

  后来,吴梓楠到他家里的次数愈来愈频繁,有时妈妈没空,也会把他交给吴梓楠带着。直到小Ryan刚上小学的时候,吴梓楠就正式搬了进来。

  妈妈从那时起就开始经常亲自下厨做一些中国菜;在Ryan印象中,在那之前,妈妈是很少走进厨房的。Ryan记得,妈妈做的菜很好吃,特别是一种口感黏黏的米饭,真的很香,最近他才知道那个叫糯米饭。他很喜欢吃,可是那时妈妈说那个不好消化,小孩子不能常吃,就只会在冬天做几次让他解解馋。一向家里只会说英文的他,也从吴梓楠搬进来开始,在妈妈和吴梓楠的对话中,慢慢的学懂了听说中文;后来,吴梓楠还教他认写一些简单的中文字。

  那时,吴梓楠还在念博士班,并且兼任系上的助教;有时候,如果他下午没有课,就会代褓姆到学校去接小Ryan回家。回家的途中,他有时会带他去吃蛋糕、汉堡之类的,又会耐心的听他说着那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吴叔叔的车比褓姆开来的差,避震也不是太好,可是每次看到他站在学校门前,小Ryan还是会十分高兴,和同学道别的时候,他总会兴高采烈地跟同学说:「我爸爸来接我了。」只是他从来没有机会叫他一声爸爸。

  那时,小Ryan班里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同学的妈妈每天都会带着他一岁多的妹妹来接儿子放学;那同学的妹妹很喜欢笑,脸圆圆眼睛大大的,十分可爱;最重要的是每次她妈妈吩咐她去亲亲Ryan哥哥的时候,她都是笑着走来抱住小Ryan的脸来亲他的嘴,他多么渴望自己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妹妹啊!所以,他那时常常在妈妈和吴梓楠面前说,如果他有一个妹妹就好了。可是,妈妈每次听了,也只是温柔的笑着,搔一下他的头发,说他是个傻孩子。

  后来有一天,吴梓楠接了他下课回到家里,小Ryan开门就闻到满屋都是烘焙糕点的香气,原来妈妈做了一个苹果派,说那天要一起庆祝一下。原来,妈妈早上去了医院检查,医生告诉她,小Ryan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小Ryan第一时间就嚷着说:「我不要弟弟,妈妈,我只要妹妹!…我只会疼妹妹的!」

  妈妈那天又是那样温柔的笑着,说他是个傻孩子。

  后来,妈妈的肚子一天一天的胀起来,小Ryan每天睡前都抚着妈妈的肚皮祈祷着,要天父一定要把女孩子放在妈妈的肚子里。

  许宁、吴梓楠和小Ryan,对于这个即将来到的小生命,都是万分的期待。

  他们经常一起去搜罗婴儿用品,小Ryan帮忙选的东西都是粉色的,衣服就直接只选裙子;许宁和吴梓楠都由着他,因为超声波的结果也告诉了他们,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孩,只是他们还是喜欢拿胎儿的性别来逗逗小Ryan,就一直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几个月后,妹妹终于出生了,他们一家都十分兴奋。妈妈给她起名叫,不过刚出生的她半夜常常会无故的哭起来,吴梓楠总说女儿又在鬼哭神号、哇哇大哭,于是小Ryan为她改了个小名,叫做『娃娃』;那时,她还没有一个正式的中文名字。从那时开始,小Ryan就当起了小家长,学着如何泡奶粉、换尿布、讲讲睡前小故事,…还会在还未听懂人话的妹妹面前说教。到了妹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他又学着妈妈去替她编辫子,可是他的力度控制不好,扯痛了娃娃,又让她鬼哭神号起来。

  娃娃的眼睛很大很黑,爱哭也爱笑,见过的人都称赞她十分可爱。四口子,常常周末会一起去野餐、郊游什么的;家里因为多了娃娃一个孩子,就多了很多笑声,也成了一家人的重心。

  娃娃差不多快到周岁时学会了走路,小Ryan从她后面看着她,就觉得包着尿布的她走路很像一只鸭子,小屁股走路时一摆一摆的,让人很有打她的屁股的冲动,真的可爱极了。他常常情不自禁地抱着妹妹亲了又亲。

  就在这时,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悄悄的离他而去,痛苦的日子却忽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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