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后天神纹
后天神纹
在辟雍学府留了些时日，姬枫也估摸清楚了，这些学府之中的弟子应该跟学府的看门人一般同样是先贤用一气化清之术留下的化身，只是一丝执念留在学府之中，不过能够与众多天才一同修习学业姬枫已经倍感荣幸了。
唯一让姬枫疑惑的是书之一艺中的众多弟子唯有李小白与杜大甫对自己甚是青睐，其他弟子不是隐怀敌意便是敬而远之，思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李小白得罪学子太多乃至迁怒于己。
“姬枫，你敢跟我赌斗么？”眼前来人浓眉大耳厚唇，胸前肌肉贲突，有虎狼之姿，丝毫不像读书人。
姬枫紧了紧怀中《九天纹之水纹朱涛注疏》，摇头拒绝，这卷书是他从葵之下升为葵之中的奖励，书院之中，每升一个小级会随即得到一卷书，升一大等则是得到三卷，这些经书无不是珍藏圣典，或是贤圣遄思偶拾，或是后人独特的见解，对自己都有不少的受益，只是这些书都被下了禁制，神识浏览一遍之后便会化作齑粉，不允许弟子间传阅。
弟子有时得到经书中所载内容不是自己的专长，便会与人交换，除此之外便是赌斗，姬枫刚进学府见到的一幕便是李小白与他人赌斗的场面。
“不敢赌？”汉子的声音愈加雄浑，有逼问之意。
姬枫认得这大汉叫防风熊，防风氏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为人亦略有倨傲，这人在书之艺排坐的位置不上不下，但比起末座的姬枫还是要胜出不少。
“哦，防风熊你这么想赌，不如跟我赌？想赌什么，怎么赌都随你挑。”李小白将长衫一甩，大腿一迈，便很不羁地坐上了姬枫前的桌子，虽然防风熊人高马大，但是在李小白这番姿态面前也不由落了气势。
“我只想要水纹的注疏，你的经书与我无用。”防风熊虽然不敢跟李小白赌斗，只轻声嘀咕了一句，不肯弱了气势。
“嚯，这书你也不想要么？”李小白转手将一本经书排在桌上，瞬间众人目光灼灼，气氛近乎窒息，姬枫瞥了一眼，只见封面写着遒劲浏漓、逸势起伏的四字《鬼墟记事》，下面轻毫署名，竟是尧帝！
防风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书，贪婪之色根本无法潜藏，而四周的弟子除了杜大甫也几乎没有安坐的，姬枫顿生一阵恶寒。古便有箴言财不露白，但是身处中心的李小白宛如没事人，根本不为所动。
“既然不敢赌，那便走远些。”李小白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
防风熊生怒，脸上骤然显现一串墨绿色的符文，缓缓勾勒出粗骨巨人的模样，这巨人成形的一瞬，一股苍远空旷的气势拔地而起。
“先天护体神纹！”姬枫大惊，防风熊在此处虽只属中流，但能用一气化清之术留下分身之人，岂是庸碌之辈，如此霸道的护体神纹，姬枫只在谢不黑身上见过，但是比起此人犹有不如。
李小白眼中不屑渐浓，冷哼一声，“比道纹么？!”
话毕，李小白身前三尺处，冷黑的道纹犹如百丈高瀑般倾泻而下的，霎时白衫被黑纹覆没，如曳神甲。细细打量，密如网织的道纹竟是一个个铿锵的字，或飘逸，或凝实，或端正，千遍万化又浑然一体。
后天神纹！
这是不依靠先人血脉、前人余荫，纯粹靠自己的天赋凝出的神纹，有这般天赋的人莫不是开宗立派的大能者，且看这神纹自然、凝实的程度胜过防风熊何止千百倍。
防风熊对峙片刻，实在不敢再硬撑，脸上神纹隐没只剩一坨不自然的嫣红，紧着将头一撇，退开几步。
“靠着先祖仅存的微末血脉作威，也不知羞。”李小白则是随意地敛了神纹，然后在姬枫身前抽了一张凳子，恣意放言，“这在我看来跟渣滓无异。”
防风熊听了这话猛一个踉跄，双目怒睁，脸色涨红，脖颈间青筋暴突，似乎要上来搏命一般。
李小白见这副情形，似乎也知进退，张口却道，“防风熊，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都是垃圾。”
四野阒然，面对如此嘲讽，有人两耳羞红，有人假装未闻，却无一人敢反驳，唯有一旁的杜大甫对姬枫无奈地摇摇头。
过了片刻，气氛缓和，姬枫附在李小白耳边探询。“多谢师兄相助，不过可知为何这几位师兄处处针对于我？”
“哈，那你知道为何我对你如此亲近么？”李小白反问。
姬枫也是有此疑惑，将目光投向一盘沉默不语的杜大甫，不过杜大甫却微笑不语。
“莫非是？”姬枫猜测。
“别说你长的特别帅，太出众了，你没这个资本。”李小白冷冷打断姬枫的猜测。
“……”姬枫。
“人艰不拆。”杜大甫在一旁长吁短叹。
“难道我有你想要的东西？”姬枫苦笑着打断两人的唱和。
“虽不中亦不远矣！”李小白窃笑，冷不防地问了姬枫一句，“你是太阴命数吧？”
姬枫心中的确是惊诧，不过想到这两人只是一气化清的分身，他们的本尊早不知仙陨了亿万年，也少了一些提防，当然更关键的是如果惹恼了这两位，自己在书之一艺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是。”
“好，我欣赏你的耿直。”李小白鼓了一掌，声音中带了欣喜，“那你知道太阴命数的特殊之处么？”
姬枫愣了片刻，沉声道，“厄运缠身，得窥万象，此外一无是处。”
“错，大错特错！”李小白断喝一声，逸兴遄飞，“这与太阳命数并称的命数岂是如此简单，这两者应运相生，皆是奇运。太阳命数既然是开启通天之路的天命之匙，那么太阴命数亦当如是，只是它开启的是‘九幽鬼蜮’！”
九幽鬼蜮，姬枫对其了解不多，只有一些听闻，可追上古。
彼时苍梧之渊、弱水之畔、至道天纹碑之下发生万魂暴乱，灰黑的阴气从东陆横亘至中州，入夜之后只闻鬼哭之声，万族人人自危，是墟地的大危机。唯有须弥仙尊挺身而出，独自进入‘鬼蜮’散魂万千，以强镇乱，之后鬼蜮便开始安稳下来。
如今之人都不曾见过这鬼蜮，只当是传说，甚至连是否有鬼蜮这地界都心有存疑，不过此时听李小白所言，姬枫却是有些信了。
“鬼蜮？”
“鬼蜮与墟地的征战由来已久，鬼蜮之中强者辈出，其中的百墟鬼行者更是有尊者战力，荒古之前，鬼蜮可以自由出入墟地，但是墟地进入鬼蜮却费周章，鬼蜮多次入侵墟地，无数尊者前赴后继与之对抗。
防风氏虽已中落，可其祖先防风汪茫却是一名实力极强的尊者，可惜在交战之中陨落，所以防风氏一族的血脉本能铭刻了对鬼域的仇恨。
我发现你体内血脉携带的道纹很特别，也得亏我博闻强记才发现，竟然与鬼域中的一些血脉有些相像，但也不尽相同，这也是我猜测你是太阴命数的原因，这样的血脉才可能是进入九幽鬼域的钥匙。
防风熊屡次为难于你，应该是你体内的血脉与他天生不合的缘故，这里的学子皆有来历，他们的许多先贤都死在与鬼蜮的抗争之中，血脉中流传着对鬼域的深仇，他们或许不知为何如此，只是跟随着本能而已。”
“你能感受外人血脉中的道纹？”姬枫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地盯着李小白。
血脉是最艰深、晦涩的传承。它是先祖留下的宝藏，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喜好等一些细节，可不挖掘出来时影响也不大，但若能挖掘出来必将获益匪浅，这也是谢不黑、苏流澈那么渴望血脉觉醒的原因。
姬枫原本以为自己的血脉很普通，但是在修炼百炼成仙诀准备换掉体内血脉的时候却发现它竟将仙人玄骨给完全吞噬了，姬枫这才觉出自己血脉的不凡，只是这血脉不显山不露水，平时根本瞧不出端倪，姬枫连自个也无法掌控，所以当外人感受出自己血脉的特别，如何不惊讶！
“这是我的一门秘术，可探查血脉，只能估摸个大概。我说那些弟子是垃圾可不是随口一言，他们每个人的血脉皆蕴含不凡之处，但是他们只觉醒了其中最微末的技艺，空负宝山，暴殄天资，这难道不是垃圾？”
“那我？”姬枫不自信地道。
“渣滓中的渣滓，垃圾中的垃圾，你连血脉中最微末的技艺都不曾攫取出来。”李小白语气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哼。”虽猜道应是这般回答，但姬枫仍是起了微怒，“那你为何帮我。”
“我青睐你自然是有求于你。”
“所为何求？”
“找一个人，我只是一道执念，只为一人，如果你真的能洞开鬼蜮，我的执念便真的有希望实现，所以我求你帮忙。”
说着李小白忽然恭敬起来，声音也谨肃起来，朝姬枫拱手行了一礼。
“怕是没办法喽，”姬枫叹气，“倒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我花费了不少时日，方才达到葵之中，怕是这辈子都无法通过六艺的试炼了。”
“提升五个大等级，的确是难，但也并非不可能，如果你答应我要求，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李小白肃然。
“好。”姬枫瞬间就答应下来，且不说李小白的要求会如何之难，纵是为这要求殒命，也总好过老死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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