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争端
二年。
白驹过隙，眨眼已逝。
姬枫勉强踏入凝气三阶，这在众弟子眼中就是个笑话。
两年的时间其实不短，天赋高者如安弘绍甚至能踏入凝气六阶，稍逊者亦能踏入四阶，可是花费两年时间才初入凝气三阶，而且此人还是从极北之地进入东华门的，这样的弟子在东华门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时间也个好东西，无论是荣耀，还是耻辱都会被冲刷殆尽。
当初，姬枫从极北之地刚进入东华门是众多弟子津津乐道的谈资，可如今，能记得这事的人并不多，对比姬枫的修为，倒让姬枫少了些尴尬。
从凝气一阶提升到凝气三阶对姬枫实力的提升几乎忽略不计，这些细微的进步甚至还不如研习剑法提升来得大，不过姬枫却从未一日停止修炼《紫华成脉法》。
武者练到顶天，实力也只相当于凝气六阶，而且还鲜有武者能够达到，可修真者的实力是没有终点的，其中的利弊，姬枫自然能算清。
吸收了一早的紫华之气，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姬枫完成了当日的早课，走下峰顶，往藏经阁走去。
“呦，那不是姬枫么？”走到半道，有声音幽幽响起，话中带着戏谑。
姬枫并未搭理，自顾自走着，甚至连头也懒得抬。
“呵，见了应师兄还这么无礼，好大的威风，不愧是从极北之地走出来的弟子。”有人继续纠缠，嘲讽语气更浓。
“行了，你们两个别说了。”有人低声呵斥。
姬枫抬头，看见三人与自己相对着走来。这三人胸前刻着一个“战”的古朴符文，这个“战”字肆意挥洒，仿若盘卧着的巨龙，鲜红的字样，其中的血腥之气欲破衣而出。
这三人皆是首阳殿的弟子！两千年前东华门被苗戚宗击败，东华主峰甚至都被拦腰斩断，东华门面临崩溃，那时是首阳殿的弟子站了出来，不愿再退，愣是将东华山抢了回来。
此役过后，首阳殿的弟子十不存一。东华门大长老奋笔，在首阳殿幸存弟子的道袍上写下这个滴血欲出“战”字，这既是为了彰显首阳殿弟子对东华门的功勋，也是为了让众弟子铭记耻辱。后来，这个习俗也一直流传了下来。
姬枫看见三人中领头的这人胸前除了一个鲜红的“战”字，还有一抹金色，这抹金色仿佛雨后的第一缕阳光，明媚却庄严，这所谓的应师兄，竟然还进入过东寂修罗场！那个残酷血腥的地方，姬枫也有耳闻，这金色正是进入的标志。
应师兄低声呵斥着身边的两位弟子，不过这呵斥也仅是训斥两人言语有些无礼，至于对姬枫，眼中亦流露出浓浓的不屑。
“应师兄。”姬枫恭声，此人进入东寂修罗场，为东华门献过力，姬枫于情于理都该问候一声。
“哈，他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软骨头。”应师兄身边的瘦高弟子高步延，更加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嘲笑。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姬枫怒目而视，一片漆黑的眼瞳间有一泓冷色。
“看什么看，连首阳殿都不敢入，你这没胆的懦夫。”这弟子看着姬枫的眼睛，全身不由得一寒，但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也许悲清殿和德善殿的弟子都已经遗忘姬枫是从极北之地进入的特殊弟子了，但是首阳殿的弟子却不曾忘记。姬枫是第一位从极北之地走出却加入悲清殿的弟子，这于悲清殿是荣耀，但是这对首阳殿却是耻辱。
当初姬枫进入东华门的时候，首阳殿的弟子都满心欢喜准备迎接两位弟子，因为自古从极北之地进入东华门的弟子中有许多为首阳殿缔结了无数的荣耀，常年镇守东寂修罗场第五峰的“镇山钟”钟无会便是一个例子。
首阳殿的弟子都是将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
三殿的主事测出姬枫的资质后，认为姬枫进入首阳殿并不合适，至少对姬枫是不公平的，便让姬枫进入悲清殿，可三位主事对姬枫的保护，却引来了首阳殿弟子们的敌视。
首阳殿的弟子纷纷以为姬枫是贪生怕死，不敢进入东寂修罗场，才选择加入悲清殿的，是故姬枫在首阳殿的弟子眼中就成了懦夫，如今姬枫极其缓慢的修炼速度更给了首阳殿弟子嘲讽的把柄。
“懦夫不懦夫不是你说了算，有本事来比一场？”姬枫冷笑一声，这两年间首阳殿的弟子对自己多次挑衅，这次不欲再忍。
高步延有些不屑，奚落道：“初入凝气三阶的懦夫，还敢找我比试。”不过说着却取出一柄飞剑，飞剑缓缓脱离高步延的手掌浮在空中，跃跃欲试，仿佛久不出鞘的战刀，渴望浓腥的鲜血。
御剑之术！高步延至少有凝气四阶的实力。
不过仅是普通的御剑之术，姬枫倒还真不忌惮，姬枫抽出苍龙牙，这刀也已很久没有出鞘了，大概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应伏州，你休要太过分了。”在姬枫要出手的时候，安弘绍突然从姬枫身后赶来护住姬枫，一脸横怒，直视应伏州，怒斥道。
安弘绍在一年前的门内大比之中侥幸胜出，留在东华门中，前不久终于踏入凝气七阶，在悲清殿凝气期的弟子中算老资历了。
两年前，姬枫穿过金乌法阵见到的第一个东华门弟子就是安弘绍，当时可把他吓得不轻，丑态毕现。安弘绍让姬枫不要将他的丑事张扬出去，姬枫并不是多事的人就同意了，安弘绍一直觉得欠了姬枫一个人情，就对姬枫颇多照顾，此次也是毅然站出维护姬枫。
“安弘绍，二年六阶，你当初可是名赫一时。八年七阶，如今也就这样。你先问问罢，这场比试是姬枫自己提出来的，你与我说也是无用。”
应伏州放声大喝，暴喝之声甚至盖过安弘绍的怒斥声，应伏州还不屑对付姬枫，不过安弘绍出手，他也不会留手。
“你…”安弘绍被戳到痛处，脸气得通红，一时竟说不出话。
“安师兄，这比试的确是我提出来的，暂且先别生气，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姬枫盯着应伏州，目光灿然逼人。
“姬枫都如此说了，你便不要说罢。”应伏州毫不留情面，他虽然只凝气六阶修为，不过经过东寂修罗场的历练，对上七阶的安弘绍，胜负也是五五之数，并不想弱了气势。
安弘绍疑惑地看了姬枫一眼，面有忧色，不知道姬枫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不再阻止，不过心中却打定主意，姬枫一落下风就出手相助。
高步延看着手中握刀的姬枫，心中嗤笑，连御剑之术都不会，怎么和自己斗。飞剑在高步延头顶徘徊一圈后，随着手指一点，霎时飞出，风驰电掣。
而这时，姬枫一旋步，也猛地冲出，如下山之虎。这速度也令高步延一惊，这根本就不是凝气三阶的弟子能够拥有的速度，不过高步延也不慌张，操纵铁剑迅速朝姬枫疾射而去。
看着迎着自己的飞剑，姬枫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这飞剑似无根浮萍，随处飘摇，剑势变化没有丝毫的征兆。
距飞剑不远时，姬枫忽然发力，脸色稍显狰狞，不过更可怕的是姬枫全身的肌肉，几乎全部绷紧，像是疾行的豹子。
一人一剑交错，飞剑开阖随意如苍茫荒漠竖立的直烟，一剑斩落便似劈开半边天。姬枫脚步轻点，身形急转，试图避开这一剑。
不过姬枫强行拧身的时候，剑势却无衰竭，霎时追上姬枫的胸膛，姬枫脸色微微一变，不敢迟疑，长呼一口气，猛地收腹，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剑。
避过第一剑后，姬枫再次暴起，急步向高步延迫近，高步延则是操纵飞剑迅速折返，从背后一剑刺向姬枫。
离高步延只有三步之遥了，不过此时飞剑离姬枫却更近，安弘绍看着冲向姬枫的飞剑，惊恐无比，压低声音喝道：“身后！”。
而这时，变化陡生，姬枫在奔行的途中，苍龙牙忽地一翻，一刀斩向身后，刀光劈空斩落，精准地磕在刺来的飞剑上。
逆天台！
姬枫这一招堪称神来之笔，仿佛背后长着眼睛，精准得以毫厘计算，这一刀狠狠地斩飞了飞剑的来势，姬枫也借着这一刀之力，在空中顺势旋转一周，刀光划出一道满月，姬枫冷哼一声，手起刀落，刀光碎开。
高步延的形势急转直下，刀锋迫在眉睫，只能暂避锋芒，疾步退开。高步延达到凝气四阶，身体也受了灵气锤炼，体质胜过常人，不过这一退的速度还是远远逊色于蓄谋已久的姬枫。
眼见苍龙牙要一刀劈开高步延，苍龙牙甚至发出轻快的鸣叫，突然“铿！”一声，姬枫被阻住了去路，另外一柄悬空的飞剑，挡在姬枫身前，经受了姬枫的虎力，依旧纹丝不动。
姬枫退开，苍龙牙还在愤怒地低鸣，仿佛是在愤怒有人抢走了眼前的肉。
“哼！能胜过我的师弟，那就接我一剑。”应伏州见高步延惨败，出手将之救下，接着便要出手教训姬枫，飞剑倏忽已至姬枫眼前。姬枫暗暗叫苦，应伏州的御剑之术远胜高步延，姬枫根本没有信心挡下这一剑。
安弘绍见应伏州出手，也祭出一把折扇，折扇顺势张开，仿佛一柄盾牌挡在姬枫的身前。
不过飞剑还未击中折扇，姬枫眼前，突然寒光一闪，飞剑转瞬被击飞。姬枫只见一支银色的箭划过，仿佛要洞穿虚空般，气势骇人，仅留下斑驳迷离的光彩，仿佛垂落的银河，在这支银箭面前，飞剑着实有些不堪一击。
公孙珺站在远处，取弓，发箭，短短刹那，快得不可思议，仿若鬼神张弓！
“公孙师妹。”应伏州看见射箭之人，暂且压下心中的不满，冷声道。
公孙珺收起弓，直直朝着姬枫走来，丝毫没有搭理应伏州的问候，“姬枫，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公孙师妹，这人可是当众欺负我们首阳殿的弟子，我们首阳殿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应伏州看着没有搭理自己的公孙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却依旧跟公孙珺说道。
“滚，要对付他就先对付我。”公孙珺轻喝一声，而后手一抬，银箭擦着应伏州的胸膛回到公孙珺的手掌中。
应伏州脸上数度变幻，最后轻哼一声，带着高步延离开了。
公孙珺有凝气五阶的实力，虽不错，但是应伏州并不惧，他畏惧的是公孙珺的师傅钟无会。钟无会凶性极盛，而且很宠溺这唯一的弟子。到时候，公孙珺有了什么闪失，他可就遭殃了，能从东寂修罗场活下来，这点事他还是能忍的。
“这次多谢了。”
“你是我主人的朋友，我自当帮忙。”公孙珺的话一说完，礼貌地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安弘绍调笑，道：“姬师弟，了不得啊，竟然还有这等帮手，这次应伏州可是吃瘪了，不过以后还应小心。”
“多谢师兄教诲。”姬枫话一说完，也自顾自朝藏经阁走去。
（注：公孙珺不是女主，这样不算暧。昧吧，如果这样都是暧。昧，我真的很难下笔啊，大爷的，你连暧。昧都屏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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