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乌龙
“给，擦擦吧。”左娴给她递了毛巾，这位高冷学霸面无表情，但是行为很温暖。
“谢谢啊。”颜梓接过来。
转身离开之后左娴停了几秒，看得出来是在挣扎，“我得诚实，这毛巾不是我找来的，我只是顺路递给了你。”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
左娴思考了一下，说了句不客气就离开了。
颜梓擦着头发，傅子安还没有回教室。
走廊拐角处的厕所里，被罚的乔桓，也就是二班教室里说明盆中水来源的人，正咬牙切齿地打扫着厕所。
目睹了全程的尤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傅子安竟然学会打小报告了。整整一栋楼的厕所，倒霉的乔桓也不知道要打扫到什么时候。
“傅哥怎么开始小肚鸡肠了。”尤厚不解。
身后多了一双手，陆诚坦言，“他不一直都是吗。”
陆实的声音格外惊悚，他将脑袋放在两人中间，“哥，爸说如果你早恋就把你的腿打断。”
二班的班主任陆哲是陆家两兄弟的父亲，很显然，小肚鸡肠的傅子安一次性告了两。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颜梓把毛巾拿在手上，大概是擦累了，懒得动了，但是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傅子安拿过她手里并没有发挥作用的毛巾，就擦起了她的头发。
他看到了颜梓错愕的眼神，命令道，“低头。”
“哦。”她乖乖把头低下。
坐在后面的尤厚一脸吃惊，不太懂这个局势，用胳膊肘撞了撞陆诚，“傅哥干嘛呢？”
陆诚表示他懂，别有深意地呢喃出，“补过呢。”
傅子安一进来就见那人用毛巾裹着手，由着头发滴水，怎么，给她的那是暖宝宝么，还是说笨到连头发都不会擦。他莫名来气，一把抢过毛巾直接上手擦了起来。
“许折今。”傅子安边擦边说。
“谁啊？”颜梓抬头看他。
“要微信的。”他不怎么高兴。
“哦，还真是学长啊。”得出这么个结论。
“是也没关系，我不在意。”她说。
不就是泼水吗，微信确实没给，不重要了，今天外婆说会给她煮排骨。早知道不给微信会被泼水，当时就该凶巴巴地骂一顿，太划不来了，以后如果还有人这样，要不她就二话不说开骂吧。
莫名中找到了一种对等。
奇怪，当时就是没人泼她水，今天齐活了。
头发差不多干了，傅子安坐下来瞧着她，手下叠着毛巾，“别怕。”
他说别怕，以前他只会说别怂，尤厚没考好担心回家，傅子安推了他一把，对他说，别怂。陆诚干坏事让陆实背锅然后被父母发现，要挨打的时候，他把陆诚踹出了自家房门对他说别怂，并且告诉他，他家不是避难所，最后还不忘教导，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作敢当。
可是他对颜梓说，别怕。
别怕，有我为你撑腰，这是颜泽当时说的话。
别怕，傅子安没说完，但是颜梓已经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了。
有我为你撑腰。
画面有些重叠，却又全然不同，分明是丰收的季节，她好像悄然播下了一颗种子。
会长成什么呢。
小麦吗？她喜欢麦芽香。
不过一般都会长成可以遮阴避阳的树。
看起来儒雅又靠谱的孟经纶实则表里不一，至少在选班干部这件事情上。当所有人都以为是进行投票选举，甚至有一部分人已经提前准备了演讲稿之后，才发现讲台上那位是直接指定。
那位化学老师年轻时一定同物理化学还有生物这三门学科有些不得不说的纠葛，因为只有这三门学科由他敲定。化学可以理解，毕竟让他穷极近十年，物理和生物就像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似的。
“物理课代表，颜梓。”孟经纶敲定。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同桌就举起了手，“老师，我对物理还挺感兴趣的。”
“行，那就傅子安吧，”孟经纶还挺善变，“
颜梓你就……”
“老师，我从小就懒，课代表这么重要的职位还是交给别的同学吧。”颜梓压根不想当班干部，只是，傅子安真的对物理感兴趣吗？
孟经纶安排完自己敲定的人后，其他职位由投票选择，班干部团体就定下了。
不仅颜梓疑惑，好兄弟也不疑惑，尤厚率先开口，“傅哥不是只对篮球感兴趣吗，什么时候开始对物理感兴趣了？”
陆诚把面向前方的尤厚掰过来和自己对视，一脸认真道，“他不是对物理感兴趣，他就是单纯地病了。”
尤厚担忧，“什么病？买药了吗？”
陆诚嘴角勾起笑，“什么病，”搭在尤厚身上的手一松，“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病。”
烦死了，陆实说老爸不让他早恋，傅子安特意纠正道，单相思可不属于早恋，还是严谨点好。
“你，你，你。”尤厚“你”了半天，陆诚不耐烦了，问他，“你什么？磨磨唧唧的。”
“咚！”
“咚咚咚！”
傅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听完了全程，毫不留情面不改色地冲着陆诚脑袋上砸了四下。
陆诚也就是嘴巴上厉害，只敢在背后过个嘴瘾，直面傅子安时，还是个怂包。
“傅哥来了。”尤厚道。
陆诚揉着脑袋，“你刚刚怎么不说，人都走了，典型马后炮。”
“是你自找的，谁让你飘。”
教室后面两个人厮打在一起，一路闹过来的，小打小闹无数次了，今天只不过是在无数次上加一次。
周五放学早，篮球场内，大战一触即发。
乔桓确实说他是今哥的人，并且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尤厚也是个不怎么聪明的，未探明真实与否就告诉傅子安了。
于是两队双双懵逼，来赴这场乌龙约。
那晚要微信的是高三的许折今，泼水的是高一的乔桓。
得知缘由后，许折今准女朋友江梦希兴师问罪，“你要她微信？”
“没有，”许折今连连摆手，“我看背包上那挂件挺好看的，你不是嫌弃书包空荡荡的，总觉得缺点什么吗。”
“所以你打算去抢？”江梦希像看智障一样看他。
“不不不，是想要个链接。”他欲哭无泪。
“那微信？”她不理解。
“那屏都是黑的，要什么微信啊，”许折今急了，“我在想应该怎么要链接，估计得加联系方式什么的，转头一想这不行，就打算拍一张图片去搜一下。”
妻奴，怂包。
他指着几米外正开心看热闹就差给他一捧瓜子的傅子安，“结果他就骑车来了。”
江梦希看过去。
“话都被你说了，先不说要微信那事，泼水这件事怎么解决。”傅子安往进走了点。
“没有要微信，”许折今解释道，然后看向傅子安，“什么泼水。”
“呵”，一个气音。“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敢做不敢当了。”
许折今也恼了，对面的人看起来不显凶，实则句句带气，他又不是软柿子，“你什么意思？”
两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成一团。
“梦希？”尤厚溜出去找到了颜梓。
颜梓不怎么交朋友，如果真的说朋友的话，江梦希算一个。
只不过不是那种经常联系的朋友，而江梦希觉得她应该会在禾汐，没想到会在凉城看到她。
江梦希推开许折今，伸出头去看门口，眼睛一闪，高兴道，“小颜梓。”
小颜梓。
又是这个显小的称呼，两岁而已，颜梓叹气。
“你泼她。”江梦希的语气比知道他要人家微信更生气。
“我真没有。”许折今要崩溃了。
此刻，被忽略的乔桓开了口，“那个，水是我泼的。”
许折今一个箭步，“刚刚怎么不说，看我无措你很有成就感？”
“这不是大哥被佛面子了，我就想着……”乔桓和尤厚一个样，只不过尤厚是傅子安迷弟症，乔桓是许折今迷弟症。
“还不去道歉。”许折今说。
“今哥。”
“快去。”他催促。
“对不起，我不该泼你水的。”乔桓真意识到自己错了，道歉道的真心实意。
江梦希拉她手，“小颜梓啊，看在他们蠢的份上，原谅他们吧。”
颜梓冲她笑了笑，“没事。”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你怎么来了？”傅子安盯着她的头发，明明已经干了，可就是觉得没有泼水前顺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
“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颜梓不答反问。
另一边。
“下次再不长脑子，就别说认识我，不，咱们就断绝好友关系。”许折今对乔桓说。
“你不是一直不长脑子么。”江梦希的话慢悠悠飘了出来，“不然怎么会干那蠢事。”
许折今知道她说的是挂件那事，“嘿”了一声，“给你买的那挂件，你就说你喜欢不。”
江梦希点头，“喜欢。”
搞定。
傅子安懵了，颜梓也懵了，这哪里是秋后算账，妥妥的撒狗粮。
她决定先离开这里，至少远离这对准小情侣，
“梦希，我们先走了。”
“那这事？”她问。
“解决了啊。”
“好嘞，下次请你吃饭。”江梦希说。
“可以啊。”颜梓回她。
尤厚和陆诚拉着乔桓一饭泯恩仇去了。
颜梓从陆诚那里得知许折今并不好说话，他口中的许折今和刚刚对梦希言听计从的人完全不一样，她不禁抬头望向傅子安，他如果有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对她言听计从吗。
夕阳落得很慢，天边燃起火烧云，两侧悬铃木随风而舞，女孩的眼睛里闪耀着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期盼。
当下的颜梓可能不知道，多年后游荡在童话镇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幻想着傅子安喜欢一个人的模样的那一刻。
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只不过现在的她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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