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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过云雨


  严笑和丁漠染一夜未归。

  大清早,房客先生像往常洗漱完毕,在客厅里转悠了一圈,打开冰箱扒拉出一点食材,给自己做了一个极简单的早餐。用餐完毕之后,他系上了围裙,从一楼卫生间里提出水桶盛好水,开始蹲在楼梯边细致地擦洗瓷砖花纹中间残留的血渍。

  他戴着家务手套,一时神情恍惚,未曾理会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喧闹震天,等他摘了一只手套去接电话,楼下的大门被人从外边暴力踢开,高颀的男人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夹着一身晨起的雨露冲进来,严笑原本还算有型的碎发被露水打湿,沾乎乎地贴在额头上,他身边的女人更惨,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边脸。

  丁漠染还抱着那个鞋盒子,神情畏缩,面对着严笑的怒气,她只是扭头不语。

  房客先生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哀嚎:“喂,喂,姚医生,我家老大是不是又倒下了,他不能倒下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是我们团队的灵魂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起码打了上百个电话给他,都没有打通,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啊?”

  那人还没有嚎完,就换了一个人讲电话,那声音大到与免提同效:“喂喂喂,我是大喵,我们程序组快炸了,静仪姐姐来找老大,说我们要是再不给剧本意见,她就要不干了,怎么办,关卡设计的样本还没出来,剧本也还没定,游戏年底就要发宣传动画了,美工组那片已经死了一片了……”

  房客先生把听筒拿远了一些,严笑却撇开丁漠染,大步走上来,劈手捞电话:“我没事,手机暂时没电了,剧本的事先放在一边,曾静仪那边我会亲自和她谈,没事……好,好……你先撑着,这几天我不会去公司,有什么事发邮件给我,后天下午三点钟的会议我也会准时参加,给我改成视频会议……”

  那位叫大喵的程序员牢骚极多,对着严笑也没有下级对上级的敬畏,看得出,严笑平时是一个很和善的老板,可是面对着丁漠染……丁漠染站得远远地,低头回想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一股说不清的绝望涌上心头,她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杵着不动了。

  严笑利落地挂了电话,转身瞪了她一眼:“还不去洗个澡,你以为你这样子好看么?”他面色铁骨,眼噼里啪啦地冒着火星,说话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生硬,“丁小姐,你还真是把自己的命看得轻贱,白瞎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房客先生不明所以:“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发生了什么事?”严笑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了,因为这个女人,直到此时此刻,丁漠染才意识到,严总是要上班的,他有一群下属在公司里嗷嗷待哺,他却为了她,走了一百多公里的路,从傍晚走到了天亮。

  严笑怒火中烧,指着丁漠染的鼻子斥道:“这位丁小姐想当马路幽魂,出租车刚开过高速收费站,她就开始作怪,半路上突然打开车门往外跳,出租车司机有十个胆子也给她吓没了,接下来更伟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在高速公路上拦得住车?就只能用两条腿走回来!”他被气得不轻,见丁漠染死死地抱着那堆垃圾更是百般不顺眼,话没说完,他又蹬蹬蹬地走下楼去,拖住了丁漠染往楼上拽,“去脸好好擦擦,别弄得被人虐|待了一样!我没精力照顾你的情绪!”

  丁漠染咬紧了牙关,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别管我,我不值得。”她不值得他来照顾,她不值得他来敲诈,昨天晚上以前,她兴许还会天真地以为严总只是需要一个场面上的未婚妻来应对未知的尴尬,但后来,他救她,他斥责她,他带着她一起走路,陪她“回家”,他火冒三丈,对她恶声恶气,可是她心里知道,严笑很好,他是打心底想看住她。

  他找了拙劣的借口,无非就是想留住她,她出门的时候看见了桌上的药瓶,她隐隐约约知道一点什么,可这一丝恍若光明的真相,却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严笑与她,不是朋友,也不是钱|色相易的关系,他对她好,仅仅是因为,她是病友。

  她想掩饰的病,被他一眼看穿,就像浓妆素裹的包装,被人一点点撕开,露出的伤口,散发出了腐朽的味道。

  她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想在高速公路上跳车,也许只是因为压抑在心头的负能量突然爆棚,又也许是因为她无法面对自己所遇见的难堪,又也许……只是因为高速公路旁有一棵妖娆的柳树,它长得跟昔年操场上的那棵柳树一模一样,她以为陈之就在树下……

  有人说,抑郁症患者大部分都是高智商、性格内向且敏感的人,丁漠染不能说是聪明绝顶,但绝对不是个傻子。他看穿了她,她也看穿了他。

  彼此彼此。

  可是因为这一次就近的相处,这一次怒火的爆发,丁漠染的过往变得不再是秘密。她像被脱|光了衣服,站在严笑面前。

  不过是为了个男人,你就弄成这样?严笑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的眼神疏离,带着与生俱来的清贵与傲慢,令她心如刀割。毕竟陈之在她心里,并不仅仅是“一个男人”那么简单。

  我不值得,这几个字,足以将自我完全抛弃,把过去否认到底。旁人看来,她变成这样,是因为一切离情别伤,可是在严笑眼中,这叫做病入膏肓。严笑听不得这几个字,所以胸臆中燃烧的愤怒,令他采取了更粗暴的行动,他猝不及防地架住了她的肩,另一只手挽住了她的小腿,用力一抬。

  丁漠染天旋地转,轻易就落入了他怀中。

  他绷紧了唇,却直直地将视线看向房间:“是的,你不值得,所以我从来也没想过要照顾你,不过你要是在我这儿出了什么事,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你这作死的性格不改,我和你的合约也进行不下去,不如按原来的说法,三千次,一年付清。”

  丁漠染全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优美的下巴,等她才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她绝望地挣扎起来:“什么三千次?严笑,我没有答应你,你不能自说自话,你说过不碰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严笑!放手,放手!你这是禁锢强|奸,我可以告你的!”

  严笑道:“禁锢强|奸?你居然能想到这么严重的词,不如我告诉你十八|禁说法是什么?捆缚?凌|辱?中|出?鬼|畜调|教?你想试?”

  大量词汇刷新了丁漠染对严笑的认知,她想起严笑戴眼镜的样子,全身一阵阵发冷,可是今天严笑的话好像特别多,他还在说:“你对自己这么为爱惜,我又何必费心费力保护你?你听过恶狗护食的道理么?有时候拼命去抢,只是想转身把它吃进肚子里。”

  丁漠染脑子里“嗡”地一下炸开了,她头一次发现,看起来瘦弱的男人,力气未必会很小,他的力气比田径专业出身的洪庆生更可怕。他对游戏强大的感知,转化成协调到位的控制力,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将她抓得牢牢地,紧紧地。

  房客先生终于明白将要发生什么时,严笑将长腿一扫,带起一股劲风,将房门摔上,顺势反锁。

  丁漠染被扔在床上,她还穿着严笑的高中时候的校服,一身完美曲线透出玲珑性|感,严笑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他在她逃走之前,擒住了她的双手,然后解下皮带,将她的手紧紧地缚了身后。他将一条腿卡在丁漠染的两|腿之间,一手按着她的肩,一手撑着床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薄唇里,恍惚逸出了深刻的嘲笑:“孬种!假装连死都不怕,却在我床上发抖!丁小姐,你真的看过你的心吗?你以为命珍贵,还是这副可笑的皮囊珍贵,还是说……你要以守贞的方式向你的男人表忠?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动不动就把身体当借口,也是他教的?”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说过,如果我不扔你的东西,你就愿意陪床,那些废品我一件也没动,你是不是也要履行承诺?”

  丁漠染一愣,却又听他笑着说:“如果我和你做了,你会有多难过?如果你发现他没有死,会不会更难过?你二十几岁了?怎么还那么幼稚?身体可以做本钱,前提是对方愿意和你交换,你也可以为一个死人守贞,但前提是,那个人认为女人的贞|操重于泰山……什么事情都是有前提的,就像纪梵希、范思哲这样的大名牌,在追求奢华的人面前是圣品,对于我这样的路人甲乙丙,却什么都不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爱一个人,也是要有前提的……”

  他的吻落了下来,却落在了她冰凉的额头上。

  他漂亮的手指沿着她的曲线游走,最后却停在了白皙的脖子上,那纤细的脖子,无比脆弱。

  细腻的抽泣声喉间发出,丁漠染就在他身|下,哭得肝肠寸断。

  她小声地说着:“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真的很对不起……”

  她怕死,怕疼,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死不了,也活不下去,才是最痛苦的,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可事实却是,她连一点痛都承受不了,连一点羞辱也捱不过,她还会本能地挣扎反抗,还能听得进对方的话,这是不是表明,她病得还不是很严重?

  严笑说:“收起这张死了老公的脸,从明天起,你的老公是我。这次就算你欠下的。”他扔下衣衫不整的她,摔门而去。

  只剩下房客先生系着千鸟格子花纹的围裙,站在门口呆若木鸡,他看着丁漠染手上扎着的皮带,不觉惊叹:“原来这小子好这口,看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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