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巫神殿
南诏国是一个国，但却是一个极特殊的国。
说它特殊，是因为它遵循的乃是古老的部落制，在南诏大地上，一个个氏族部落各自独立为主，各自为王。
它看似一盘散沙，毫无秩序，却在一个超然物外的神圣宗教干涉下，所有的部落都以其为轴心，连接起来，方才形成了如今的南诏。
不同于大秦圣朝的家天下，南诏国君的选定与继承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各个部落间轮替。
在这无尽岁月中，唯有那个神圣宗教的地位至高、永恒、不朽。
他的名字便是，巫神宫！
在距余杭镇不知多少万里的一处汪洋大泽之上，一座云雾缠绕，状似鳌足的巍峨巨峰耸立于此，峰体雄奇，好似直通九天。
山间建筑重重叠叠，难以尽述，皆是华美精致，犹如仙宫。
而在此山最顶峰，更有一座光芒万丈的神圣宫殿坐落于此。
宫殿周身晶莹如玉，浑然一体，好似是直接在山体中雕凿而成，鬼斧神工都难以形容其万一。
没有丝毫图案篆文铭刻其上，对这座宫殿来说，这一切装饰都是多余的，只要殿中那事物存在一日，这座宫殿的辉煌便将永远延续下去。
这殿便是巫神殿！
巫神殿内，一座千余丈的巨大神像安静地立着，神像如同是天生的一般，神圣无比，看不出丝毫瑕疵，人首，蛇身，美丽、高贵而又庄严，赫然便是神话传说中的人族之母，圣后女娲。
而在女娲圣像两旁，则是排放着十余座稍小一点的圣兽石像，白衋、腾蛇、朱厌、英招、肥遗……
石像的面容虽然雕刻的异常清晰，但若是有信徒细细端详的话，则会发现在诸兽像的面庞处，似有一团团无形的迷雾，让人终究难以辨识清楚。
这些上古异兽或善或恶，或隐于尘世，或为祸人间，看似毫无关联，但皆是南诏远古神话中，被圣后女娲娘娘所收服的非凡存在。
作为南诏国，君臣百姓数千年来心中的无上信仰，巫神殿毫无疑问是一处神圣、不容玷污的圣地。
而此刻，这座圣地却显得有些孤冷寂寞，不但那些原本应该常驻此地，永不许离开的神殿侍卫离奇的消失不见，就连以侍奉巫神为最高信仰的诸多祭祀也不见踪影。
然而这一切对巫神殿来说，仿佛又不足为奇。
神殿中央铜炉上的祈香还静静的燃烧着，一缕缕青烟在风中飘过，又消散。
悬挂于殿前的一座座古朴的铜钟在无声摇曳着，就如往常那般，仿佛在奏响一首能横穿古今的无声乐曲。
那一尊尊神像仍旧如千百年来一般，静静地俯视着人间大地，俯视着无数匍匐在其身下的孱弱身躯，毫无变化。
唯一不同的便是，此刻的神像下，多了一袭身影。
那是一名从其脸庞上看不出年纪的男子，眼眸神秘而深邃，身上披着黑白混杂的祭祀长袍，双掌横抱于胸前。
他的头微微扬起，深邃的眸子从诸多神像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座最庄严而神圣的石像上，嘴角含笑不语，似崇敬，似仰慕，又似怜悯……
刹那间，神像皆动，铜钟颤鸣，祈香焚烧殆尽，一阵阵仿佛神祇般的吟唱声响彻整座大殿。
黑白长袍男子却依旧含笑，一丝未变，仿佛将延至永久。
大殿中，一切事物都慢慢安静下来，铜钟虽动却无声，祈香殆尽又复燃。
只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女娲圣像处传来，从冥冥不可知之地传来……
“传吾旨意，令荆山十部尽出，不惜一切代价，将圣女带回神山……”男子飘渺的声音自宫殿中传出。
霎时间，南诏震动！
……
余杭镇，上官府议事大厅中。
上官宏四平八稳地坐在上方，闭目不言。
上官夫人则焦急地在大厅中来回走动着，眼睛不时向着夏言所在的房间看去，口中念念有词。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上官宏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但一看见上官夫人脸上焦急的神色，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摇头不语。
“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上官夫人忽然停住，转身问道。
“应该快了吧。”上官宏不确定地说道，他也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历。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飞越。”上官夫人急声说道，活脱脱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模样。
“胡闹！牵引意识一事何其危险，你过去添什么乱！”上官宏厉声喝阻道，令得上官夫人脚步顿时僵住。
她此刻是关心则乱，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快丧失了。
“那妾身就在屋外候着，这样妾身也能稍稍心安一些。”上官夫人低首想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那你便……”上官宏本欲同意，却突然一愣，随即低声说道：“那小子来了！”
果然，就在上官宏话音刚落，一名相貌普通的少年身影便走了进来，正是夏言。
“飞越怎么样了？”一见夏言，上官夫人便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向前两步，颤声问道，生怕听见最坏的结果。
“夫人放心，上官公子一切安好。”夏言精神略显疲惫，声音嘶哑地说道，显然方才的治疗对他消耗极大。
上官夫人闻言神色顿时一松，可当喜意刚爬上脸庞，夏言的话语又使得其陡然僵住。
“但是……”
“但是什么？”上官宏忽然站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夏言，沉声问道。
“我在牵引上官少爷意识，唤醒其魂魄时，中间出了一些问题，上官飞越醒来后可能会失去部分记忆。”夏言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自夏言彻底激发神识，进入上官飞越的识海空间后，便轻松发现了上官飞越沉睡的魂体。
正当夏言准备以上官飞越魂魄为引，牵扯其意识后，那识海空间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那处池塘突然一分为二，一部分化作一道水膜屏障，保护着上官飞越的魂体。
另一部分则化为无数水箭，向着夏言神识射来，这是上官飞越潜意识下的自我保护，是对外来侵略者的排斥。
若是其他人，或许排斥还不会如此严重，但夏言显然是例外的，在上官飞越眼中，夏言便是生死大敌，故而其识海空间的反应也更为激烈。
这场变故是夏言所料未及的。
夏言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虽然受到上官飞越识海空间的层层压制，但以夏言强大的神识，却还是有着一搏之力。
夏言同样将神识一分为二，一者为网，将袭来的水箭重重裹住，另一者则化作一柄方天画戟，向着那道屏障斩去。
不过身在主场，那道屏障虽然瞬间产生数道裂缝，但很快便被补充修复。
那些水箭也在巨网挣扎不定，不断消耗着夏言的神识之力，看其模样，随时会挣脱出来。
一念至此，夏言便不再留手，巨网一松，重新化作神识涌向方天画戟，使得其陡然增大数圈，泛着金光。
只是一斩，便轻易将屏障斩碎，不过不可避免地，上官飞越的魂体也受到些许波及，更显透明虚弱。
接下来倒是水到渠成，在夏言的神识牵引下，散于上官飞越体内的破碎意识都慢慢齐聚，魂体即将复苏。
“……就是这样。”夏言将前因后果都述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此事也是无奈之举，怪不了你。”上官宏听完后，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
虽说治疗一事有些意外，但上官飞越能够恢复神智已是万幸。
至于说损失些记忆，上官宏对此固然难过，但尚可接受。
况且，以上官飞越当初的纨绔性子，损失些记忆，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飞越他何时可以醒来？”上官夫人连忙问道，她早已迫不及待想看到上官飞越无恙。
“最迟半日。”
得到夏言肯定的答复后，上官夫人再顾不得与夏言多纠缠，连忙向着后院走去。
“辛苦你了，待飞越醒来确认无事后，本官便会放你离去，现在你可以回房去歇息一会了。”上官宏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这段时日来的一块大石终于可以落地了，也难怪上官宏如此欣喜。
“嗯。”夏言不亢不卑地点了点头，刚欲转身离去，一道刺耳至极的响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响彻整座余杭镇。
“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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