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当她现身的时候，谢临川正在努力地打扫咖啡屋，这是他作为服务员的一天的收尾工作。
谢临川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继续扫地了，“抱歉，已经打烊了，欢迎您下次光临。”他语气平静而乏力，有一种古井枯潭的感觉。
伊莲娜再度释放神辉，“这位先生你好，我是神的使者，是专程来实现您的愿望的。”
谢临川刚好扫到了她的脚下，“这位神的使者，请抬一下脚。”
哪儿来的中二病。谢临川想。
伊莲娜往后走了两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就是你赶紧离开这家店，让我尽快下班回家。”谢临川不客气地道。
换成刚当见习那会儿，伊莲娜可能就笑着完成这个“愿望”了，但经过了无数次差评的历练，她已经充分了解到人类口是心非、喜欢说反话的特点，不会再轻易犯错了。
“您一定会有更好的愿望的。”伊莲娜加大释放神辉的力度，神辉都快将她整个人淹没了，他在昏暗的黄昏焕发着耀眼的光芒。
谢临川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你能将你身上的灯光装置熄灭吗？”
“什么灯光装置？”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弄的，赶紧关了！”
谢临川以为对方穿着led服或者衣服里头藏了灯，发亮的人而已，那些混夜店的人身上都会带发亮的元素。
“你不相信神使的存在吗？”
“我连神的存在都不信！”
伊莲娜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又亵渎的台词，倒抽一口气，“你不相信有神？！”
“这有什么奇怪的，”谢临川上下打量着奇怪的发光的女人，“我们的国家不许宣传宗教/迷/信，当然相信的人还是有的，但是我不信，我只相信科学，所以你能把你身上的灯泡给关了吗，怪刺眼的。”
谢临川深刻怀疑这是什么奇怪宗教团体来传教的，在米国这个国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众教派。
疯子真多。谢临川心想。
伊莲娜之前没有碰上这么奇怪的人类，她记得之前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大家都很相信神的存在，不相信神的都会被抓起来当做毒瘤对待，而谢临川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是世界变化太快了吗？
伊莲娜决定用神术来证明自己。
伊莲娜指尖冒火。
谢临川不屑一顾：“事先涂抹白磷。”
伊莲娜瞬间变装，为了提高可信度，连脸都变了，从漂亮精致的西方大美人脸变成满脸褶子的老太婆模样。
谢临川面不改色：“我老家有个非遗，叫京剧变脸。”
伊莲娜悬浮在空中，绕着他飞。
谢临川托腮：“高科技飞天鞋？挺赛博朋克。”
伊莲娜没想到她都这样了，对方还不相信，露出了郁闷的表情，“我真的是神使，马上要当女神的那种……”
谢临川噗嗤笑了，这是他在她面前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我逗你的呢，原来神的使者也可以这么可爱。”
可恶，又被夸到。伊莲娜心里美滋滋。
介于谢临川确实是贫困又纯洁的灵魂，伊莲娜决定继续帮助他实现愿望。
可是谢临川却说：“我没有什么愿望。”
这时候的他已经打扫好整个咖啡厅，并为之锁门了。
“怎么可能呢！”伊莲娜不信，“你不用对我有所伪装的，我可以给你财富名声地位等等任何你们人类向往的东西。”
伊莲娜之所以找上他，很大程度上是看他穷，穷困的人比较好满足。
谢临川的家离咖啡屋很近，是个很小很小的……地下室。
你都穷成这样了，还说没有愿望！伊莲娜在心里吐槽。
介于谢临川已经相信伊莲娜是神使了，所以没有将她拦在外面，当然这种门是拦不住她的。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伊莲娜开门见山，“之前我刚将一名流浪汉变成亿万富翁。”
“是‘幸运又不幸的查理’吗？”谢临川脱下外套。
伊莲娜想了一下流浪汉的名字，“他确实叫查理。”
“一个突然成为亿万富翁，却在七天后死去，让世人扼腕，感叹他中奖中的太晚、命运弄人。”谢临川看向伊莲娜，“你们神使都喜欢来这一套吗？先让人欣喜若狂，又让人一无所有、怅然若失？”
“不是，寿命是不能轻易更改的，”伊莲娜有些慌张地解释，“但是你的命还很长，如果我把五千万美金给你，你可以有很长的时间尽情地去花！”
“命还很长吗……”谢临川用一种迷茫又感慨的语气道，脸微微仰起，眼神十分空洞。
他看起来并不像想活很长的样子。
伊莲娜无法理解，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类，似乎对人世不怎么留恋的样子。
“不用了，”谢临川坚定地拒绝，“我想要的东西，我都会亲手获取，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我要休息了，神使大人。”
谢临川下了逐客令，伊莲娜虽然是神使，但她是个很懂礼貌的神使，留下“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这句话离开了。
谢临川凝视着神使消失的位置道：“别来了。”
伊莲娜召唤出命运之书，查看了一下谢临川的过往。
原来谢临川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小子，他出生在大富大贵的家庭，却不满家族的掌控、父亲的专/制，18岁就出国留学，早早切断了跟家里的联系，自力更生，他似乎想要向家族证明，他全靠自己也能打出一片天。他如今忍受窘迫为的只是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单纯为了钱，这样给他天降横财的意义就不大了。
伊莲娜决定放弃通过金钱来获得对方好评的计划。
但她没有直接放弃这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嗔痴，有贪嗔痴就会有妄念，妄念就是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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