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凝眸暗睹似旧人
阮清浔听见【扑通】一声，腿一软，顾不得随水而下的衣服，赶紧跑过去，还好阮清浔动作够快，小宝只是呛到了，她好歹是一个医学生，溺水急救不可谓不精通。
她抱着小宝往家赶，一边跑一边说：“小祖宗，娘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
小宝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恢复了最初的那种沉默，阮清浔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着急，缓和了一下。
“小宝，如果娘不在旁边，你就会被水冲走，再也见不到爹娘和爷奶了。”
小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石头掉进去了，我捡。”
阮清浔听到这个理由更是生气又好笑，“小宝，你还会捡到更多好看的石头，可如果你永远地闭上眼睛就再也捡不到其它石头了。”
“可如果以后捡不到好的石头呢？”
阮清浔不说话，只是抱紧他，等过了这股劲，她再像一个老妈子一样跟他念叨【青少年防溺水安全知识】。
阮清浔找衣服让他换上，又熬了一杯姜茶，怕苦的孩子一声不吭地喝完了一整杯。
“你在床上不要乱走，这次你再不听话我就要生气了，娘去河边把衣服拿回来就给你做好吃的。”
小家伙识趣地点头，直愣愣地躺在床上表示自己不会乱跑。
盆里的衣服倒是没人拿走，可被水冲走的那件衣服看不见影子，她刚想放弃，就看见衣服的一个角勾在了树枝上。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捡起来，并不是她舍不得这件衣服，而是挂的那件衣服有些尴尬，是她的里衣，这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清明前的水是真的冰凉刺骨，她咬牙往前，终于捡到了，她松了口气，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一下摔进水里呛了口水。
她也不在意，拿着衣服就准备回去了，却在半路遇到了黑脸的程毅，他看见她一身湿漉漉的更生气了，把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端过她手上的盆，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阮清浔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让他黑脸。大臭猪蹄子！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对不起！我不应该带小宝来河边！对不起！我不应该没看住他，让他掉进水里！对不起！”
程毅扶额，他本想让她自己想清楚，谁知道她竟然想歪了。
“回家再说。”
本就身处委屈的人看什么都不顺眼，阮清浔觉得程毅的声音里都是不耐烦，也许是太冷了，冷得她心里火大。
“回什么家！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她把他的衣服往他身上一丢，转身就走，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她就是不想跟他走。
程毅赶紧捡起衣服抖了抖，追上她，“你先把衣服穿上，回去再说。”
阮清浔冷得牙齿打架，但依旧嘴不饶人，“你爱和谁说就和谁说，别跟我说！”
程毅直接把她一把扛起，跟扛麻袋一样。
“放我下来！臭男人！”
程毅不理她，她也没有了叫嚣的力气，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可……这个臭男人为什么要扛着她，眼泪流淌的痕迹都别出心裁。
这个点出去劳作的人都回家吃饭了，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程毅的黑脸过于吓人，他们都不敢议论，只有不怕死的才往前。
汤婶正一肚子的邪火，她丈夫不忙自家地里的活，去帮那个寡妇挑水，她女儿在地里转悠了一圈就这疼那疼的回家了，留她一个人在地里，她觉得周围的人在笑她。
谁让她没用只生了个女儿呢？还是个不争气的。
这下看见程毅两口子，可算是找到发泄口了，“哟，红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小宝他爹你下手轻点啊，别打死了。”
阮清浔想跳下去打死这个刻薄的妇人，影射她偷人？还让程毅不要打死她？歹毒至极！
这次轮不到她反击，程毅直接一句话把她噎住，“您地里活忙完了？还有时间嚼舌根呢，我两口子闹是情趣，汤叔和那寡妇也叫情趣吗？”
汤婶差点咬碎一口大黄牙，周围的眼神让她觉得难堪，她加快脚步，想尽快离开这里。
等程毅到家把她放下来，就看见她哭红的眼睛，程毅还敢说什么重话，他也没想到阮清浔会哭啊，虽然昨晚也哭了，咳咳，但这不一样啊。
“你哪儿不痛快告诉我，别哭啊。”
她哪里都不痛快，甚至觉得头晕目眩，但她不要跟他说话。
程毅无奈，“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呢，我只是心疼你昨晚那么……累，今天还去洗衣服，小男孩摔摔没什么的，这次长教训，下次他就不敢了。”
阮清浔一听更委屈，哭得更肆无忌惮，“那你还凶我。”
“我一去就看见你衣服湿了大半截，整个人冻得发抖，你为了一件衣服就这么不顾自己身体，你说我难不难受。”
“掉下去的是我的里衣。”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还想别人看见你媳妇的里衣？
这下程毅无话可说，“下次等我回来去捡，你一个人多危险。自己把衣服换了就躺好，我去给你煮姜茶。”
姜茶驱寒的效果不容置疑，有的人喝了比喝药还管用，比如小宝，他喝了后第二天就生龙活；可也有人像喝水一样毫无作用，比如阮清浔，那天半夜她就开始发热，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程母用草药一点点地给她擦身，弄到丑时才退热，只是人没醒来，她细细交代程毅时刻注意阮清浔的发热状况，千万马虎不得。
她实在不放心，每隔一个时辰就醒来看一眼，这一夜全家都没睡好。
阮清浔哪知道这些，她睡着以后就像是进入一个混沌世界，身上开始发热，后来温度降下去后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
老头笑眯眯的，看起来温柔和善，“小友，别来无恙啊。”
阮清浔更是好奇，听着话的意思就是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但她真的想不起记忆里有这么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林黛玉和贾宝玉初见时所说的【这妹妹我像是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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