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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抱打不平


  光阴迅速,时光如梭,不觉五月端午来至。吴府经阖家老少连带亲戚朋友,经一个月半连明得夜的紧整抢修,已焕然一新,但见翠竹苍松掩映着楼台亭榭,曲水方池灼照着玉阶雕栏,粉墙青瓦、红柱绿窗、是处假山真水、纤桥芳径,更有那蕉棕葵榴、荼蘼木香,无不堂皇华美,好一个神仙府地,世外仙源。

  五月端午,吴府宾朋暴满,瑞娘打扮得如神仙一样,王礼部之子唤王瑞堂,长得也是器宇轩昂、仪表非凡,毕竟是在京城长大的,只见他长身玉立,姿势潇洒,宛如临风玉树一般,神态威威武武中又不减洵洵儒雅,大礼之后,他忙着向各亲友致酒,到了秦普,陈义特介绍说,这是二姐夫,是亲戚,莫不认识,瑞堂忙说“不敢”,接着三人彼此恭维谦让说笑,遂又接连豪饮三大杯。

  至晩夕,各宾客都打道回府了,王吴两家至亲之人都在厅堂上闲坐,吴老太突发现满堂之人少了秦普,遂问“怎不见秦家姑爷?”,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大小姐桂娘说“咱家又没了婉娘,他在这儿干什么?”吴老太遂耷拉下脸低沉说道“咱们家就没个礼数,好歹人家也在这帮忙了恁长时间,帮忙也是因了亲戚,谁知不把当亲戚看待,让他一个荒凄凄地去了,平时,无事无非的,对他也没个想头,有事了,来了,还是当外人看,还有咱家姑娘,没了一年了,谁去看过她?”老太说着,兀自流下泪水,众人惭愧,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陈义道“其实,他走时,我拦他,他推有事,想,如他不愿在这儿,咱们强留下他,明知他少了人,看着咱们,他也不自在。不如索性让人家走吧。”老太接过话说“你让人家来帮忙时,怎不怕人家不自在,你待他亲热些,他怎会别扭。哼!一家子好不缺礼少道的”。众人又再不言语。

  话分两头,且说,秦普与陈义等喝了酒后,即打马回家,其实时日还早,正初夏天气,不冷不热,一阵风吹过,秦普颇感爽飒,酒亦喝得正好,好不个浑身舒坦。不觉间,就来到了中大街,却见李班头娘子刘氏掂着一包药,嘟嘟囔囔地从百草堂走了出来,一见着秦普即嚷道:“你看这没槽道的,将个傻子给我一撂,说走即走,连个声言也没有,侍候儿子,倒成了我一个人的事了。”听了这话,那秦普已是知得了李班头家那患颠痫的儿子又犯病了,李班头也又上得府衙内去了,妇人正不满。秦普不由下马迎了上去,说道:“我的嫂子,且莫烦恼,我那老兄已是不易的了,你且莫再添乱了,端人家饭碗,岂是想不去即不去的。”那妇人道:“谁让他摊上个不死不活的……。”没有说完,却将话抑了下去,秦普忙说:“话不能这么说,他生下也是个好好的,只是后来犯的病,谁个能保得了一辈子不病呢?”妇人接过来,悻悻道:“却是没见过犯这拙病的,也不知老李家上辈子作得何孽?”秦普不觉叹了口气,遂不再说话,妇人见了,立刻改口道:“看我这嘴,不该把气撒到好兄弟身上,莫怪啊!”秦普莞尔道:“不怪,知嫂子心内憋屈,有苦向兄弟倒倒也是可以的。”那妇人却“扑哧”又笑了,道:“有什么苦,还不是儿子那点子儿事,疯了一晌,这会儿又好了,没事人一样,”秦普即安慰道:“如此就好,也不是常犯,慢慢治着吧。”妇人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都老生常谈了,只是你那哥哥一到家就不说话了,我的兄弟,我有多烦恼却是向谁说,我有多少事,却是又向谁合计?他个待理不理的。”那秦普说:“我哥哥苦,嫂子多体谅些,再一,我哥哥自是有主见的,无需合计,你也省省心。”妇人不觉叹了口气,道:“我妇道人家,自是无主见的,不免愁烦,他有主见,却不向我说,让我一直干着急,我岂是容易的?”说着即欲流泪,那秦普忙道:“我哥知你亦苦,怎耐男儿汉哪个是恁会说的。”妇人叹了口气,道:“我岂不知他的苦,两个大的都不管,将来这一累赘还不是留给我俩,我岂不心疼他。”秦普听了,不觉也黯然。两人走着说着,不觉已下了莲花桥,妇人见秦普已陪自己走了一晌,不觉道“啊呀!我的大官人兄弟,耽误了你恁一晌时间,你且去吧,莫为我家这事烦恼,我和你这么说说,也没恁憋屈了,待你哥不忙,你哥几个再坐坐。”秦普说:“好说,哥哥嫂嫂都不要烦恼,回去后和和气气,办法总会有的。”刘氏笑笑,向他摆了手,示意他离去。

  话说李班头,大秦普有十五六岁,住着又隔了条街,两人原都是陈十山的熟人,在陈十山家认识,却是一见如故,极其投缘,无话不说,与陈十山、项二公子、钱秀才都是极好的朋友,都知得李班头在府衙公干,有个颠痫的小儿子,他的大儿子并大女儿都不管小儿子,颇让老李子为难,由此,好朋友们没少帮过李班头。

  那秦普告别了刘氏,自是又跨身上马,继续前行,正走着,忽见前方一伙人慌不迭迭地在追逐着什么,秦普快马加鞭赶到,原来前面跑着一个小厮,跑得好不惊惶失措,气喘吁吁的。

  那小厮一见秦普,慌忙跪下,肯求道:“秦爷救我。”说完,又慌里慌张地扭头看追他的人。

  秦普见那小厮,原也认得,系街上卖糖泥枣糕许二的小子,即原许大郞的侄子,当年许家老翁首创的糖泥枣糕,可算是让这许氏后人给发扬广大了,现在的许氏糖泥枣糕,做得更虚软,更甜,又有五仁的、山楂的样类,金灿灿的糕体镶着红艳艳的枣泥或山楂,看着即让人垂涎欲滴,别提有多受欢迎,婉娘在时,不爱大鱼大肉,专爱吃糖泥枣糕,秦普没少让往家里送,都这孩子去的,小子系小户人家的孩子,好不干净实诚,颇讨婉娘喜欢。

  秦普见这小孩对自己央及,于是就下马,小子一见他下马,即慌得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腿,浑身颠抖不已,很是害怕的样子,秦普正要问是怎的,四五个追他的汉子已来到跟前,秦普一看,也认得,却是中街罗大户家的家人,罗大户儿子罗遇春前时还有几次想拜访秦普,很想结交与他,当时的秦普认为自己破落子弟,一介平民,不能为人家做些什么,况,虽与那罗遇春同居一城,怎奈素未结交,通没个熟稔,平白无故,无事无非,如何能突兀坐在一起呢?也就没有很上心,所以未置可否,就搁下来了。

  秦普上前拱手抱拳道“列位请了,小孩子不懂事,如何得罪你们,还请包含。”

  罗家家人不曾想,这小猢狲竞靠上了玉佛手,一开始不知所措,而后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

  原来,这罗大户家一只西夏国引进的狗,美其名曰为虎犬,被这小猢狲拐跑了。

  小厮丈着秦普在跟前,分辨说:“我去他家送糕,他家狗要咬我,吓得我慌忙逃跑,我跑出大门,狗也追出来了,大街上人多,我光往人多的地方钻,摆脱了狗,狗没撵上我,以后我就不知道了,狗丢了,怎能说我拐它跑了。”

  秦普一听明白了,笑了笑,“列位,这小孩儿,见了你家的狗,恨不吓得要死,根本近不得你家狗,他有拐走你家狗的本事吗?再说,你那狗金贵,他拐走,杀不得,卖不得,养又养不起,有何用?”

  众人面面相觑,只碍于罗遇春与秦普的关系,不敢造次,但粘恋着不走,一会儿,一个说,“秦爷,这事你别管,凡正这狗是小子来我家后丢的,脱不了干系,非抓住他不可,不然没法交待,再说秦爷,这小子和你没亲没故的,你帮他,岂不是为难我们吗……。”

  秦普没听那人说完便骂道“奴才,自家的狗丢了,迁怒别人,幸好狗没咬着人,你狗咬伤人怎么办,好个恶霸奴才,看我不找你家主人去。”正说着,罗遇春拔开众人赶到。

  这罗遇春却是个极标志俊俏的人物,眼睛都会说话,再加其家有万贯,是个好不个风流浮浪的子弟,看见秦普,俏脸立马笑成了桃花,边拱手作揖边连声道歉“秦兄息怒、秦兄息怒,罗某向你赔罪了,罗某回家还再自找找。”

  秦普余怒未消地说“看你□□的奴才。”

  罗遇春怒向家人,狠狠地嚷道“还不向秦爷请罪”,众人立马跪下。

  秦普指着小厮说“这小孩怎么办”

  罗遇春连忙走到小厮跟前说“没他的事,好说,不就是条狗吗!”之后又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了小厮的肩膀说“哟!看把个孩子吓的,走吧!没事了。”

  小厮看了看秦普,秦普向他点点头,去了。

  接着秦普又让众人立起,众人看了看罗遇春,罗遇春厉声说“还不多谢秦爷”。众人慌不列迭地立起,七嘴八舌地说“多谢秦爷。”罗遇春说“滚”众人如得了令状,撒腿散了,秦普看得最后这一场,脸上不仅也露出了笑容。

  罗遇春见他笑了,也分外高兴,说“哥!没得生气,怨小的家教不好,给你添堵了,兄弟这就请哥铺子里饮酒,给哥浇浇手。”说着即欲拉秦普朝街边的铺子走。

  秦普见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恼,想自己何德何能,何必让人如此抬举呢,俗话说路见不平,招呼一声是应该的,但俗话也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人不必过于展直,没得人家说自己清高,不好处事。于是转过身,也端出笑脸道“罗弟不必如此,还是改日愚兄请你吧,怎耐愚兄已在吴家吃过酒了,今日不成了。”

  罗遇春从不敢奢望秦普请自己喝酒,不禁又惊又喜,正欲要说什么,见秦普抱拳说道“今,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离去,罗遇春见此才正常过来,冲着秦普的背影大声喊“哥,何时喝酒,我等你的信啊!”秦普听到叫喊,想了一阵,终回头向他笑着点头一下,并再次拱手抱拳,一场风波就此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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