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摆了几天粥摊后，云期和周围的摊主也都认熟了，便很快在这夜市站稳了脚跟。那彩丫自被西北汉子训斥后，也没再找云期的麻烦，云期也自不在意，便把整颗心都用在钻研煲粥上面。由于她的粥味道鲜美价格低廉，一大碗香喷喷的粥，而只需要2元钱，因此每当夜市开始，她的摊位前挤满了买粥的人，生意日渐红火。
这晚夜市生意照样爆好，云期比平常又多煮了一倍的粥，还添了两张桌子，但仍有顾客站着，好在相邻的摊主善解人意，将顾客安排到自己的摊位前坐下，这才解了云期的燃眉之急。
“你可以考虑开个粥店了。”隔壁西北汉子打趣。
“我这水平哪里行。”虽如此说，云期内心着实有点小得意。
此时嘈杂的夜市变得安静下来，这种安静仿佛是一秒钟内发生的，云期讶异地抬头，只见夜市走过来一群穿骷髅T恤衫的男子，个个双臂都交叉放在胸前，显现出结实粗壮的手臂，粗略一看约有数十众人。
在云期的诧异和迷惑中，那群男子走到了云期的摊位前，为首的男子剃着一个火烈鸟头，两条胳膊都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图案，左耳上还打着十多个耳钉。
摊位前的椅子上还坐着几个人在喝粥，当瞧见这些不速之客时赶紧起身离去，有一个人动作略微慢了些，便被那顶着火烈鸟头的男子揪住衣领给扔了出去，那人也不敢吱声，爬起一溜烟跑了。
火烈鸟头大刺刺坐下来，一只脚搁在桌子上，歪着脖子盯着云期。“怎么没有人来擦桌子？”
隔壁的西北汉子向云期打了个眼色，云期心领神会，拿起抹布去收拾桌子。火烈鸟头饶有兴趣地看她，从头打量到脚，最后两只贼溜溜的眼睛停留在她丰满的胸脯上。
“你就是夜市西施？”火烈鸟头微眯着眼。
夜市西施是一个顾客给她起的绰号，意思是赞她美丽漂亮，又做得一手好粥，没想到怎么就传开了，所有人都叫她夜市西施。
“听说你煮的粥不错，先给爷来两碗尝尝，爷吃得好有赏。”火烈鸟头歪着脖子，挂在脖子上一串手指粗的金链子明晃得刺眼。
云期强忍住厌恶，转身去三轮车前盛粥，几个骷髅衫男子围在火烈鸟头的身旁毫无顾忌大声讨论云期的三围，甚至内衣的颜色，火烈鸟头听得哈哈大笑。
“这妞长得真正点，就是瘦了点。”
“瘦是瘦了些，但照样前|凸|后|翘。”
听着这几人污言秽语，云期装作听不见，端着满满一大碗粥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摊前。那火烈鸟头一边吃着粥，一边拿眼斜觑着云期，其他男子就打趣他。
“鸟哥，你这是在吃粥还是在吃人？”
“废话！鸟哥当然是既要吃粥也要吃人了。这粥美味，这人更美味，吃上一回长生不老。”
“我看吃粥容易吃人难。”
这些男子口水乱喷正说得带劲，忽听得那火烈鸟头呜啊怪叫一声，手捂住肚子满脸痛色。“夜市西施，你在粥里放了什么。”
“皮蛋、瘦肉、姜丝、盐。”云期一头雾水。
“你还放了什么？是不是放了不干不净有毒的东西，爷吃了你煮的粥现在肚子痛得厉害。”火烈鸟头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好你个臭丫头，你敢害我们鸟哥。”几名骷髅衫男子帮腔，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火烈鸟头拿着勺子在碗中搅拌，没一会儿便挑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云期借着光瞅去，却原来是一只又肥又大的蟑螂。“这是什么？夜市西施，你煮的粥里有蟑螂。”
云期瞅着桌面上那只乌黑锃亮的肥硕蟑螂，缓缓道：“我的粥里原本是没有蟑螂的，如果粥里有蟑螂早就被煮软了，怎么还可能保持得这么完整。”
火烈鸟头愣了一愣，他原本以为云期年纪轻轻被他一吓早就六神无主，哪还能如此冷静地反驳他。“说不定是粥煮好后爬进去的，你说怎么办，我现在肚子疼得厉害。”
“你想怎么办？”云期难得地笑起来。
火烈鸟头瞧着她笑靥如花失了一回神，方恶狠狠道：“要么赔钱，10万元。”
“10万元？我没有。”云期摊着手。
火烈鸟头瞅着她高耸的胸部吞了一把口水，道：“没钱就赔人。”
“怎么个赔人法子。”
火烈鸟头嘿嘿地笑，旁边的几名男子早领会他的意思，笑道：“夜市西施，赔人就是以身抵债，只要你陪我们鸟哥一夜春宵就罢，凭我们鸟哥的江湖地位，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不抵，他太丑了。”云期说得很轻，但每个字眼都很清晰。
众人没有料到面前的弱质女流敢断然拒绝，并且是用如此污辱人的理由，顿时火烈鸟头气得七窍生烟，道：“夜市西施，你既不想赔钱又不想抵身，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除非你把这只蟑螂给我吃了，否则以后你别想在这里摆摊。”
“不吃。”云期仍是轻轻的两个字。
“你吃不吃？”火烈鸟头脖子上的青筋几乎要爆裂开。
“不吃。”
火烈鸟头怒火攻心，吼道：“金蛋，你们给老子喂她吃，她不吃也得给我吃，我今天一定要看她吃下这只蟑螂。”
只见两名骷髅衫男子各扭住云期一条臂膀，火烈鸟头伸手想要捏住她的下巴，不料手刚碰到云期就被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立即抽回手。“死丫头，你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不由分说，火烈鸟头抓起桌子上的蟑螂往云期嘴唇塞去。
忽然面前人影一闪，手里的那只蟑螂便被人夺了过去，火烈鸟头定睛一看，面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长相憨厚的汉子，手里正拿着那只蟑螂，只见那汉子毫不犹豫便将蟑螂吞入腹中。
“鸟哥息怒，夜市西施只是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不清楚鸟哥您的威名得罪了您，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敢吃蟑螂，我替她吃了吧。”
这汉子正是隔壁烤羊肉串的西北汉子，他眼见情势紧急也顾不得什么，便慌忙将那蟑螂吃掉。
火烈鸟头气极败坏，素日他横行乡里，别人都对他避之三舍，谁也不敢惹他，如今却被一个小女子拂了脸面，一张脸正没地方搁，正想从逼云期吃蟑螂挽回一点威信，被西北汉子这一破坏简直怒不可遏。他一把扯住西北汉子的衣领，大声喝道：“你他妈的吃撑了想多管闲事，还想不想在这里摆摊的，这里有你出头的份吗？给老子滚远点。”
火烈鸟头身量不高，大约才165公分的样子，瘦弱得不知是从哪里拎出来的一只小鸡崽似的，而西北汉子身高足有180公分以上，比起火烈鸟头几乎高出一个头来。这种情形好像是一个孩子在和大人打架，可西北汉子只是紧握拳头，一排钢牙咬得咯吱作响，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多想给面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火烈鸟头一记胖揍，只是他明白火烈鸟头的威胁不是空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是要在这夜市讨生活的，怎么能得罪这些地头蛇呢。他瞧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骷髅衫男子，放弃似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无奈的眼神投向云期。
“大哥，你不用管我，他们不敢对我怎样。”云期瞧着他。
西北汉子无力地松开了拳头，眼角微微湿润，他默默退回到自己的摊位前。
火烈鸟头见他畏怯心头不禁得意起来，大声道：“大家都给爷听着，爷今天是来找夜市西施的麻烦，所有不相关的人都给爷马上滚，否则爷不保证他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如果有谁想英雄救美多管闲事，那就是不想活了，爷保证他八辈子都过不了安稳日子。”
被火烈鸟头这一威吓，几分钟内夜市所有顾客都跑得光了，那些摆摊的摊主也怕惹事上身收拾推车离开，很快偌大的夜市只剩下云期卖粥的摊位，格外的显眼。
瞬间云期连同她的粥摊被骷髅衫男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火烈鸟头抱着胳膊盯着她打转，云期神色自若，和他眼神相接。
“夜市西施，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火烈鸟头边说，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
“不知道。”云期简洁的很。
火烈鸟头向她走近几步，龇牙耸鼻，一脸凶恶，道：“你欺负爷的嫂子，爷可不能饶过你，不给你留点记号回去怎么向嫂子交待。”说着，火烈鸟头又朝她打量了几眼，皮笑肉不笑道：“本来爷看你人长得不错，只要你陪爷玩玩，天大的过节也可一笔勾消，并且保你在这里摆摊平安无事。没想到你这个臭丫头不识抬举，败坏爷的兴致，现在爷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凭你也配？”云期冷言冷语。
火烈鸟头大怒，道：“夜市西施你别太嚣张了，你信不信爷当众扒光你的衣服办了你，爷还没尝过露天野战的滋味呢。”说完他两手抓住云期的肩膀，作势就要扯开她的衣衫。
这时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夜市西施。”
那声音不算大，但却有一定的力道，云期和火烈鸟头同时向那声源看过去，包围粥摊的骷髅衫男子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一个如同山峦般伟岸的身影走了过来。
云期睁大眼睛，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来人俊美无俦的脸，宽阔洁净的额头，凌厉的双眉，寒冰似的眼神，紧抿而有棱角的嘴唇。
上官违心。
他怀中抱着一个大约才四五岁的粉妆玉琢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穿着白色蕾丝花苞连衣裙，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美丽得像一个小公主。
“爸爸，我要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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